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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南國風月 第251章 長春殿,夜話韓旭 文 / 草稿

    長春殿。

    李景放下手中的奏折,捏了捏略感發脹的額頭。自打皇弟天下兵馬大元帥李景遂,以及太子李弘基死後,他是越發的感覺精神不振,身體不適。南唐的政事已漸漸的開始轉交給現太子,尚書令李煜。若非極重要之事,否則他也不會再過問。

    對於李煜這位自小聰慧而仁孝的皇子,李景是相當的看重。論軍政之才,李煜不如從善,更不如已故太子李弘基的殺伐果斷,但李煜的仁厚忠孝卻遠非兩人可比。南唐經不起再次的戰爭,三年的淮南之戰早已拖垮了南唐的經濟,對後周和大宋的歲貢更是雪上加霜。

    由於金銀銅錢向大宋的流失,此刻南唐已經到了不得不鑄造鐵錢的地步,而鐵又是鑄造兵器農具的必需品,這樣一來又大大的降低了軍事和農業的發展。

    「皇上,該喝藥了。」

    一聲尖細的嗓音打斷了李景的思考,近侍公公端著藥湯,小心翼翼的擺放到御桌上,又道:「皇上,太子,樞密使殷大人,吏部尚書嚴大人正在外恭候。」

    「宣。」

    李景看著桌上那黑呼呼的湯藥,不由眉頭大皺。向來愛好江南糯甜美食的他,一見到這苦不拉幾的東西就反胃。不過,這藥可是向城外的皇家寺院清涼廣慧寺的高僧求來的。不相信宮內的御醫可以,但不能不相信寺院的高僧。

    江南之地幾十年無大的戰事,寺廟佛堂數不勝數,尊佛崇道風靡南唐。金陵城的清涼廣慧寺被封為了皇家寺院,洪州府的龍虎山更是道家的仙家聖地。

    端起黑乎乎的藥湯,濃烈的藥味直衝肺腑,李景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強忍著反胃之感,在近侍的服侍下漱了漱口,隨後捏起一塊桂花蜜餞放入口中,這才感覺舒服了些。

    「兒臣見過父皇。」

    「微臣見過皇上……」

    李煜,殷崇義,嚴續三人走了進來。在宋人面前稱呼李景為國主,一旦關上門,依然呼皇上。

    「愛卿平身,坐吧。」李景擺了擺手,歎道。

    坐而論政在南唐依舊延續著,而大江北面的趙匡胤卻已取消了重臣的這個待遇。若非趙匡胤親口賜座,就算是王爺也得站著說話。

    不知是不是喝了藥的效果,李景面色紅潤,彷彿一下子年輕的十多歲,呵呵笑道:「說說吧……」

    一進長春殿,李煜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此味道對他來說相當的熟悉。這大半個月來,長春殿就一直被這藥味所包籠,瞧著李景那斑白的雙鬢,忍不住的俊眼微濕。和殷崇義相視一眼後,緩緩將宴會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片刻的沉默後,李景呵呵一笑,說道:「吾願為一乞丐?呵呵,這位宋使韓旭,倒是位妙人。不過,那一首《定風波》,放眼南唐之地,卻無人能及了。」說罷,搖頭晃腦的品評起來。

    樞密使殷崇義見李景半天不再說話,不由眉頭微蹙,拱手道:「啟稟皇上,據潤州守將鎮海軍節度使林仁肇將軍來報,韓旭此人不僅僅文才了得,武略方面同樣頗有建樹……林仁肇將軍這幾日接連密集的向揚州派出探子,得來的消息說明韓旭並非像傳說中的『浪蕩節度使』,此人在宋軍平叛淮南李重進叛亂中,當居首功!」

    「你說林仁肇這段日子『密集』的向揚州派出探子?」李景一聽這話,皺眉道:「林仁肇太不知輕重,趙宋兵鋒正盛,此刻若是被他們發現我南唐的舉動,豈會干休?」

    李景不先瞭解韓旭其人,反而先向林仁肇發怒,這讓身為樞密使的殷崇義大為失望。心下暗自搖頭,皇上已被北面嚇壞了,一有風吹草動,就成了驚弓之鳥。

    林仁肇可是南唐為數不多的猛將,鎮守潤州對抗趙宋的不二人選。李景明顯已不滿,為了避免李景產生換將的念頭,殷崇義連忙說道:「皇上,林仁肇將軍智勇雙全,乃淮南之戰的功臣,其心中必有計較。況且揚州府剛剛平定,我南唐對其一無所知,派出探子查探情況是有必要的。我不想戰,可不代表趙宋不會對我南唐下手,防人之心不可無吶。」

    「不錯,殷大人說得對,微臣附議。」吏部尚書嚴續附和道。

    李景見太子李煜不說話,不由開口問道:「太子怎麼看?」

    李煜面色數變,最終咬牙道:「父皇,兒臣贊同殷大人的建議,以今日韓旭在朝堂上的表現來看,趙宋已成咄咄逼人之勢。雖說他們剛剛平定揚州叛亂,短時間內應不會南下,但我南唐必要的舉措還是需要的,以免到時候倉促應戰。」

    此言一出,殷崇義和嚴續滿臉的不可置信,就連李景都楞住了。

    李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只是直愣愣的看著李煜,似乎剛剛才認識這個自己的皇兒似的。

    半響後,李景突然呵呵一笑:「此事就按太子的意思辦。」說著扭頭對殷崇義道:「殷愛卿,你以樞密使的名義給林仁肇下令,探子可以派,但此事宜緩不宜急。特別是趙宋的使節還在金陵城的這段時間,不許有任何的不妥之舉。這令信寫完後,交由太子聯合署名。」

    「皇上聖明。」殷崇義微微一愣,連忙大喜道。這樣的結果正是他這位樞密使想要的,不僅保住了林仁肇在潤州守將之位,更是拿到了向揚州派遣探子的旨意。既然李景同意了派探子,那派多少就完全是他和林仁肇說了算了。

    突然冒出來的林仁肇之事處理完,話題再次回到了韓旭的身上,李景想了想,說道:「殷愛卿剛說道,趙宋平淮南,首功當屬這位宋使是何緣由?」

    殷崇義立馬回道:「據林將軍的消息,揚州流傳的『浪蕩節度使』之名並不屬實。早在趙匡胤親征潞州之時,他就派出了這位宋使韓旭前去揚州,名義上是冊封李重進中書令,但據林將軍的推斷,韓旭最大的使命卻是拖住李重進起兵的步伐,以免趙匡胤兩面樹敵。林將軍甚至懷疑雷公咀被淹之事,就是當時身在江都城的韓旭干的。」

    雷公咀被江水淹沒,南唐是知道的。雖然李景一再不同意向揚州派出援兵,但暗地裡支助李重進兵器這事卻是有的,這也是和以殷崇義為首的一幫主戰派妥協的結果。一來可以攪亂中原的局勢,二來也為南唐換來繼續的淮南鹽鐵。

    聞言,李景長吁口氣,歎道:「趙宋不僅繼承了後周的文臣武將,更有新一代的年輕之輩,真是人才濟濟!放眼我南唐,前有黨爭,後繼又無人吶。」

    「臣等惶恐,不能為皇上分憂。」殷崇義,嚴續,李煜連忙異口同聲道。

    「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李景擺了擺手,說道:「這幾年的戰事,拖住朝堂的運作。待得明年春,開科取士,國子監那邊和洪州的白鹿洞書院想必有不少的年輕才俊,朕不能再荒廢了他們的學業,這事朕會給禮部下旨。」

    「皇上聖明。」嚴續大喜,興奮道:「江東子弟多才俊,再加上江南之地穩定多年,我南唐的年輕才俊定然不比中原少。微臣的吏部必定全力配合禮部的此次科舉。」

    「嗯,此次不僅僅是吏部,其他各部都必須全力配合,這事交由太子去辦,我南唐需要提升士氣,明年的科舉就是個機會。」李景說道科舉頓時來了興致,又道:「至於主考的人選,你們看誰合適?」

    「兒臣提議戶部侍郎韓大人。」李煜興致勃勃的提到了韓熙載。

    李景點了點頭,歎道:「可行,叔言的才學放眼整個江南亦是一等一的,況且也是後唐進士出手。自打朕還是太子之時就更隨了朕,這麼多年下來一直因黨爭被排擠,此次主考就由叔言為負責……恩,不錯,就叔言了!」

    說道科舉,幾人興致盎然,商議了好一陣子。

    不知是不是興奮過了頭,樞密使殷崇義靈光一閃,突然開口道:「皇上,不如此次科舉加入武備,文武並舉,興許還能為朝廷選將。」

    武狀元?

    不得不說,殷崇義這個提議相當的合情合理,而且更能增添南唐人的士氣。缺兵可以招,但缺將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的,尤其是像林仁肇這樣的帥才。要知道淮南之戰,南唐損失的將領可不是一,二之數,像劉仁瞻,皇甫暉……等等等等。

    不過,李景似乎對殷崇義這個提議相當的不感冒,未帶殷崇義繼續說下去,立馬打斷了他的發言,皺眉搖頭道:「至於武科舉這事,還需商榷,今後再議。」

    說罷,李景似乎失去了談話的興致,面現疲色。

    殷崇義和嚴續退出了長春殿,而李煜責備李景單獨留了下來。

    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的李煜,李景說道:「殷愛卿的建議對南唐軍的士氣實則有巨大的提升,煜兒可知父皇為何卻駁回?」說著,見李煜一副茫然之色,不由歎道:「殷愛卿實在太心急了,一旦我朝舉行武科舉,必定引起趙宋的警惕,對於我南唐的養精蓄銳實有莫大的危害。朕不希望先祖的江山在喪失在朕的手裡,否則朕就算是九泉之下也難有面目見我李唐的列祖列宗。」

    說著,拿起御桌上的奏折,又道:「這是樞密副使唐愛卿發來的,洪州的皇宮已大體完工,年後父皇就遷都洪州府。我們失去了東都揚州,而西都金陵和趙宋只一江之隔,雖說大江天險,實則危機四伏。洪州立為南都,父皇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此可以免去趙宋的對淮南之地的擔憂,更重要的是能為我朝的延續爭得時間。煜兒可明白?」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李煜連忙說道。

    「嗯。」李景點了點頭,瞧著眼前這位俊朗,仁孝的皇子,歎道:「父皇南遷之後,金陵就由你留守,殷崇義雖說激進了點,但卻是個人才,再加上嚴續的輔助,父皇相信你會做得比父皇更好。父皇能教你的時間不多了,今後就得靠你自己了。」

    「父皇……」李煜俯身跪地,雙眼垂淚。

    李景搖了搖頭,面露慈愛之色,莞爾道:「起來吧,都已是太子了,不能總哭鼻子吧,呵呵。」言罷,略一思索,正色道:「先前你贊同殷崇義向揚州派探子之事,父皇沒有反駁你,你可明白父皇的用意?」

    李煜畢竟還年輕,胸中自有一番書生氣,對於失去淮南之地也是頗有想法。雖未想過奪回淮南,但向揚州派探子之事卻是很贊同的,因為丟了淮南只是肉痛,但丟了金陵就只有亡國一條路了。

    然而,此刻聽李景這麼一問,他頓時嚇得面色蒼白,原來李景根本就不贊同的殷崇義和林仁肇的建議向揚州城派出探子。之所以李景最後同意了殷崇義的建議,就是為了給自己建立太子的威望『金口玉言,說一不二』。

    想到此,李煜如當頭棒喝,連忙道:「父皇,兒臣知錯。」

    「嗯,明白就好。」李景微微一笑道:「從善年紀輕輕,正是義氣用事之時,待父皇去南都後,希望你好好對他。當年父皇和你皇叔景遂,相互扶持,絕無猜忌之事。父皇也希望你二人齊心協力,共扶南唐。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吶。」

    「兒臣明白,定不負父皇所托。」

    「聽說從善和宋使韓旭走得很近?」李景突然開口說道:「鴻臚寺卿來報,韓旭不願住在鴻臚寺,而是去了秦淮河?」

    想起這事,李煜倒是心下頗為好笑,原本安排韓旭住鴻臚寺,卻沒想這韓大人偏偏要去住秦淮河之地,美其名曰『第一次來南唐,要見識下金陵城的人文風情』,而事實上秦淮河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有名的煙花之地,說是見識一下秦淮河的分月還差不多。

    於是,笑道:「回父皇,韓旭欲前往秦淮河,於是皇弟就將他安頓在了秦淮河邊的『烏衣巷』。」

    「烏衣巷?」李景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笑道:「那倒是個好地方,朕記得那裡有座從善的別院吧。」

    ……

    李煜退出了長春殿,返回東宮。回想起長春殿內父皇最後的眼神,心下總有點想不明白。性格一向灑脫的他,想不明白也沒去細想。東宮就在皇城的東側,一想到宮裡的太子妃興許正等著自己吟詩作對,腳下不由加快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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