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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容乍聽這一句,竟有些受寵若驚,隨即卻因朱炎那平靜深邃的黑眸而心中一凜,若無其事笑道:「臣妾是個最懵懂呆頑的,比不得王后的雍容睿多智。」
「如她那般思慮過甚,卻也不是什麼好事。」
朱炎淡淡說道,蒼青色玄龍紋袍袖輕拂之下,正要繼續看案上奏文,此時卻又侍從垂手而入,並不稟報,卻是默默呈上一封三色彩紋的密件。
朱炎看見繁密三色,卻已心中一動——三色齊聚已是非同小可,已然入夜,卻仍急急送呈自己手中。
拆開一觀,眉間微微一動,心下卻是狐疑更甚,面上神色卻有些古怪。
蕭淑容在旁察顏觀色,何等剔透的人兒,此時也柔順小聲問道:「王上,怎麼了?」
閃爍燈燭將人影映得朦朧,明麗紅袖搖曳,卻是絲毫沒有偷眼去看密件,而是關切的撫上朱炎的肩。
朱炎反握她的手,「也沒甚麼,只是朝廷要派使者前來。」
滿殿寂靜裡,燈花啪的一聲爆開,將人的眉目都照得剔透,朱炎眼中的光芒,在這一瞬灼亮不可逼視。
「正是多事之秋,他們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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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元殿裡,松明高懸,庭中兩列金缸中熱油也點燃起來,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所有人按貴賤長幼或站或跪——夜色已深,他們都是被急急喚來的,所有人或驚或疑,卻在觸及朱聞幽冷目光時,不敢再抬頭。有機靈的思及這幾日的風波,頓時嚇得雙手哆嗦。
「這幾日全殿上下都不太安寧,你們也都辛苦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朱聞沒有雷霆大作,而是輕聲緩緩道出。
他目光掃視所有人,那種異樣平靜的目光,不知怎的,卻讓人心中越發不安。
「本君自從到了王城,修身有餘,說到齊家,倒真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聲音仍是平平,卻已有人承受不住,渾身篩糠一般顫抖,有膽小的,已然癱軟伏地。
「本君治君時便是賞罰分明——今日有人讓我全殿上下蒙羞,便自有她的下場。」
朱聞斷然說道,揮手示意之下,便有人將五花大綁的一男一女拖了進來。
火光映照下,女子雖然渾身狼狽,衣比蔽體,卻正是前幾日姦情被撞破的燕姬。一旁的男子略有幾分英俊,眾人也看著有些眼熟,想是侍衛一類。
燕姬以手覆面,披頭散髮的小聲抽噎著,一旁的男子卻已渾身癱軟。
朱聞接過侍衛手中長刀,以刃面挑起她的下頜,冷聲向眾人道:「這個賤人做了什麼,你們也心裡清楚——這般寡顏鮮恥、叛主苟合的禍水,本君實在不屑髒了雙手!」
他隨即喚過一旁的侍衛們,略微示意,齊刷刷的長刀出鞘,在月下閃著如雪光芒。
刀鋒處若有若無的洇著血痕,被月光一照,越發顯寒氣襲人,兩人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中頓感不詳,竭力掙扎,卻始終無法避免。
「你們一人一刀,直到這兩人氣絕為止。」
朱聞的聲音仍是平緩無波,在場眾人卻只覺頭皮發麻,雙腳都不聽使喚。
雲絮漸漸遮住了月光,庭院中間,血光如雨,一蓬蓬飛起。
朱聞的目光讓所有人無所迴避,瑗夫人揪緊了裙幅,面色蒼白,卻終究忍不住,哇的一聲乾嘔起來。
順賢老夫人雙目緊閉,只顧喃喃頌經,頭痙攣宛如木魚敲擊。
疏真靜靜站在人群裡,卻是盯著地上兩人的血污和傷口,默然無語。
鮮血在地上蜿蜒,原先還有的微弱掙扎終於在血腥瀰漫中,化為烏有,兩具毫無動靜的身軀被人粗暴的拖曳而出,不知將被拋到哪個角落。
又死了一個……
有人在心中默念道。
在北疆時,朱聞的回夜宮中經常有女子蹊蹺慘死,他的風評因此頗為不佳,如今到京城沒幾日,便又將原本的愛姬一刀刀凌遲,想到此處,眾人幾乎面如土色了。
朱聞掃視所有人一眼,道:「今日便奉勸各位收收心,不要惦記著這個主子那位大爺——你們的主子只有我一個!若再有三心二意的,眼前便是他該有的下場!」
他把話說完,隨即不顧而去,留下滿心戰慄的眾人,好半天,才敢低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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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姬醒來時,仍是滿身疼痛,她費力直起身,卻看入疏真冷然眼中。
「你決定好了嗎?」
燕姬咬唇,默然點頭。
「送你去那個化人場,那裡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先在那裡做些粗役,很快,有心人便收到風聲,把你接回自己府中,好生將養著以備後用。」
燕姬仍是點頭不語,只是眼眶中仍止不住淚。
「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我知道……」
燕姬的聲音嘶啞幾乎不能成言,身上的傷口仍是猙獰翻捲,「只要你們不像世子妃那樣,我絕不會出賣你們。」
待她退下後,朱聞幾乎有些詫異了,「有時真懷疑你能看透人心——她開始還如此頑抗,你怎會料到她願為我們所用?」
「她對世子妃積怨已久了——先前,她本是在世自身邊伺候的,雲氏是個不能容人的,找了個由頭就遣她去受密訓,弄到你這裡來了。」
疏真頓了一頓,道:「我非神人,只是那日雲氏來訪時,她眼中的恨意不滿是騙不了人的,這才引起了我的懷疑——主人不仁,她必不願為朱棠夫妻盡忠到底。」
說話間,另一名男子也被到跟前,原本該是屍體的他,也是活蹦亂跳——
「我遵照你們的意思,配合著被捉姦在床,也該記我一功……」
朱聞微微點頭,便有人將事先準備好的銀兩包裹塞給了他。
他笑得諂媚,卻在下一刻面上露出不敢置信——朱聞手中的裁紙小刀,已然精準的刺入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