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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是誰死了 文 / 君淺陌

    郁錦雪原是得意洋洋,不管自己如今多麼淒慘,可終究還是活著。可是郁錦鸞呢,她死了,她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她再也沒有任何資本和自己爭了。

    想到開心的地方,即使拉扯會嘴角會讓自己感到疼痛,她也依舊毫不猶豫的笑出聲來。

    那種感覺,太暢快。

    轉眼看往郁錦鸞處,想讓自己再暢快一下,然而眼前的一切,讓她愣住了那裡。

    郁錦鸞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混沌之中,她明明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甚至聽到了郁錦雪對郁錦冉的惡毒,也聽到了父親的心痛,以及阿清的痛苦的嘶吼。

    這樣的他顯得那麼真實,褪去那一層冰冷的溫度,此刻滿心難過的虞非清,才活的更像一個人類。

    雖然他的每句嘶吼,都讓她的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像被烈火灸烤了許久的心臟突然被放進了極寒之地,那種無法言說的痛。

    努力地睜眼,睜眼,還是無法睜開。

    她暗暗痛恨自己過於大意,竟不小心吸進了一點點白色粉末,導致現在意識清醒**卻無法甦醒的狀況。

    如今看著所有人為自己難過為自己哀嚎,卻無法動彈,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沖的她全身難受。

    驀然間,她彷彿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洞穴,洞穴裡是鋪天蓋地的黑色濃霧,仿若張牙舞爪的章魚伸出長的無邊的觸手,將她狠狠地拽了進去。

    紛繁的迷亂,無邊的眩暈,那一陣黑霧中的天旋地轉,似乎將她的體力盡數耗盡。而今,她軟軟的跌坐在一個莫名的地方,頭頂一束光照耀下來,卻分明身在何方。

    「喂,這是哪裡。」

    她衝著遠處大喊,卻有無邊的回聲迴盪,似乎她被束縛在了一個狹小的井狀空間。

    一陣一陣的孤單襲過來,她抱緊自己,感受著突然間的徹骨寒意。

    驀然間,眼前似乎出現了很多畫面,一排接著一排,裡面的人物鮮活的或哭,或笑,或鬧,讓她彷彿又回到了上輩子。

    沒錯,眼前出現的,便是她上輩子生活的種種場景。

    從上輩子和郁錦薇的親密無間,到後來的娘親死亡,父親和兄長的接連暴斃。無端壞掉的名聲,被搶走的夫婿,以及被奪走的家產。

    最後一個畫面,是她躺在一個缸中,失去了手腳,變成了人彘,毫無知覺的樣子。

    郁錦鸞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她愈發用力的抱緊雙臂,看著畫面中那個幾乎看不出來是人的自己,像是又體會到那般徹骨的痛苦一般。

    驀然間,畫面轉換。

    輕輕地溪水邊,兩個身姿曼妙的少女站在那裡說話,看似美好和諧,走近了方知她們的劍拔弩張。

    「郁錦雪,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將郁錦鸞變成了人彘,我們的話也該兌現了吧。」郁錦薇貝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垂在袖中的雙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話?我們說過什麼了?」郁錦雪右手微微持著一副貴妃扇,雪白如凝脂般的手上掛著一枚翠綠翠綠的鐲子,綠的彷彿能滴出水滴。

    跌坐在地上的郁錦鸞狠狠地握起了拳頭,那是她娘親的陪嫁,壓箱底的最愛。

    「你,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這時,畫面中的郁錦薇吼道,柔弱嬌婉的臉上出現一種極度焦急難過的神情,「郁錦雪,你說話不算話,你讓我做的,我為你做到了,可是你答應我的,卻沒有做到!」

    對面的郁錦雪笑了,她右手落在左腕的鐲子上,輕輕撫摸著鐲子,眼中是不可掩飾的喜愛之情,「我不記得我當時承諾了你什麼,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不知道。所以,郁錦薇,我真的承諾你什麼了嗎?」

    郁錦雪的話讓郁錦薇狠狠地抽了一口氣,神情滿是憤懣,還有那滿滿的絕望。

    她大叫一聲,雙手極重的捂在臉上,神情痛楚,聲音更是淒厲,「郁錦雪,你這個騙子,你說如果我幫你這樣殺死郁錦鸞,就讓你爹扶我姨娘為平妻的,可是你現在說話不算話,你這個騙子。」

    言罷,她憤怒的大哭,哭到無力的蹲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姨娘不過是想脫離妾這個名頭而已,為什麼就是無法做到。」

    郁錦雪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景,她伸出精巧的繡鞋包裹的腳,用力的踢了郁錦薇兩腳,而後笑的溫婉可人,「郁錦薇,我就不計較你居然想讓一個下賤的姨娘當平妻的想法了,如今你好歹也是狀元郎的正妻,如果你好好的聽話,我就留著你姨娘的一條賤命,如果你不聽話,我就讓你姨娘去黃泉路上找大房那一家子。」

    明明那樣端莊可人的面容,講出的話,卻像是毒蠍一般刺傷人的心肺。

    郁錦薇失神落魄的站了起來,她低著頭,看著笑的得意的郁錦雪,眼裡是無法掩飾的恨意,「我可以幫你,但你們要保證姨娘過的好好的。如果姨娘出事……」

    她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只是那狠戾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轉身,她離開,獨留郁錦雪在小溪旁,撫摸著手上的鐲子,笑的張狂而又得意。

    ……

    畫面逐漸消失,可郁錦鸞卻看得渾身顫抖,一滴一滴的冷汗自她的額頭冒出,一陣一陣的寒意侵蝕了她的身體,讓她的感官逐漸麻木,身體更是僵硬的無法動彈,仿若沉重的石塊壓在了她的身上。

    驀然間,有一滴濕濕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臉上,她費盡的抬頭,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鸞兒,鸞兒,你快點回來,你快點回來,我不能沒有你,鸞兒!」

    男子乾淨清澈的聲音浮現在她耳中,低低的聲線中挾裹著的是濃濃的深情和無線的愛意,配合那略帶鼻腔的味道,讓她不禁浮現了一絲愕然的猜測。

    他,他流淚了?

    又有液體落在她的臉上,劃過嘴角滴進了她的嘴裡,那鹹鹹的味道中似乎還有他的體溫,讓她不禁思念起他吻的溫度。

    啊,好害羞。

    她臉頰上冒出兩團紅暈,雖然四周黑漆漆的,可是她依然想伸手摀住臉。

    事實上她真的把臉給摀住了。

    摀住臉的下一秒,她覺得眼睛似乎能睜開了,便嘗試著掀動眼皮,睜開眼睛。

    刺目的白光衝進眼球,她忙不迭又閉上了眼睛,直到眼球微微適應了白色的光,這才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她便看清了他。

    依舊是那張絕美無雙的臉龐,依舊是那雙深邃令人沉淪的眼睛,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薄唇,不同的是,稜角分明的腮下,掛著兩滴分明的晶瑩。

    這,是為她留的眼淚麼。

    心裡忽然湧上了一陣感動,她輕輕抬起右手,將那顆盈盈欲掉的經營,沾到了手上,而後輕輕地放在了唇裡。

    果然是方纔那股味道,鹹鹹的,帶著略微的苦澀。

    俗語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那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若是真的傷了心,男子的淚,也會如斷了線的珍珠,連綿不絕。

    虞非清雖然很不想承認,他流淚了。但這是事實,並且是他血蓮盟所有精銳手下一同見證的淚水,掛在兩腮,被一個小女人吃進了肚子。

    他是個冷硬的男人,習慣了冰冷的處世態度,以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所以,此生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流淚。

    但是那股心痛的感覺是無法遏制的,抱著死氣沉沉的她,他的心,就像被尖銳的刀子生生割成了數萬份,疼痛難忍,疼的他只想流淚。

    「鸞兒,鸞兒。」

    他輕輕地念叨著,似乎下一刻便能呼喚醒她。

    所有的人都用看瘋子一般的眼光看著他,畢竟她的身體已經涼了,甚至都已經開始僵硬。

    旁邊是郁博簡沉重的勸慰,和文之擔憂的呼喚,他統統聽不到,這一刻,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還沒死,她還活著,她會被他喚回來!

    然而當懷中的人兒舉起雙手,睜開雙眼,甚至吃掉了他的眼淚之後,他依然僵硬著身體反應沒反應回來。

    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阿清」。

    那般甜美和略帶嬌憨,以及那只有她一人會喊的暱稱,必是他的小鸞兒無疑。

    心內的喜悅像是奔湧的海嘯般侵佔了他的胸腔,那股幸福襲擊的是如此突然,他猛地伸出手臂,將她攬在懷裡,生怕她再消失。

    胳膊裡真真實實的人,還有那正常的體溫,無比提醒著他,他的鸞兒回來了。

    「阿清。」女子嬌憨的呼喚,神情彷彿俏皮的孩子。

    「鸞兒。」男子呢喃,雙臂用力,像是要把女子嵌入身體。

    一對璧人兒相擁,彼此沉浸在幸福中,卻忘記了身邊的人。

    郁嘉瀾和身邊的花月舞對視一眼,而後不約而同的扭開臉,只是那紅紅的臉頰,道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郁博簡則是欣慰的看著女兒和未來的女婿,失而復得的驚喜,讓他忘記了旁邊兩個讓人憤恨的罪魁禍首。

    不過這不代表有人忘記了。

    白蔚然艷羨的看著虞非清,再關切的望望郁錦鸞,神色中掠過一絲黯然。

    果真,他永遠無法站在她的身邊,或許最開始他就不該退縮。

    搖搖頭,他轉身看著兩個正欲悄悄離開的女子,想著或許以後守護她,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們跟我來。」帶著身後四個三大五粗的家僕,白蔚然眼神有些凶狠的看著郁錦冉和郁錦雪,一揮手,「不要手軟。」

    家僕握著「咯崩嘎崩」響的拳頭,獰笑著看著郁錦冉和郁錦雪,大拳頭毫不留情的揮了下去。

    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郁錦雪尖叫一聲,堪堪躲過一個拳頭。她跪在佛像下,神情淒楚可憐,「大哥,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大漢猙獰一笑,拳頭卻依舊毫不猶豫的砸了過去。

    郁錦雪尖叫,先前郁嘉瀾和花月舞的男女混合雙打已經讓她渾身已經疼的要死了,如今又是這麼重的一拳,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這麼想著,她便衝著正沉浸在幸福中的郁錦鸞大吼,「六妹妹,救命啊。」

    救命要緊,至於她為什麼沒死,她一定會查出來的,當務之急,是這拳頭不要落在身上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拳頭,郁錦雪認命的閉上了雙眼。

    可是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住手。」

    伴隨著的,還有一道掌氣,將大漢打飛,而後又拖著他慢慢落地。

    郁錦鸞鬆開虞非清,衝他淺淺一笑,而後輕盈的轉身,慢慢的踱到了郁錦雪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二姐姐,你喊我救命嗎?我為什麼要救你呢?」

    此刻的郁錦雪,已經驚慌的無所適從。

    怎麼辦,她此刻的樣子不癡不傻,很顯然那藥沒起作用。也就是說怕她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記得自己要害死她。

    看著那居高臨下的女子,她艱難的扯出一絲微笑,「六妹妹,好,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我差點永遠都見不到你。」郁錦鸞挑眉,面上是說不盡的嘲諷。可是突然間,她收起嘲諷,眉宇中換成了同情,「可惜,你我注定還是永別。」

    言罷,她冷笑一聲,轉身看著虞非清,忽然單膝下跪,神情鄭重道,「稟告七皇子,此女偕同親妹將臣女迷昏帶到破廟,欲毀臣女清白,而後嫁給七皇子。雖慶幸陰謀沒得逞,但這膽敢算計皇子的心,罪無可恕,還請皇子將她們壓入大牢,同郁博巖一起,待斬!」

    最後兩個字,她咬的切齒,像是在無言的說著什麼。

    佛像下的郁錦雪,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沒想到費勁千辛萬苦方從那牢中逃了出來,如今自己又親手將自己送了回去。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爹娘替頂罪了。

    無力的癱倒在地,郁錦雪就像失了靈魂的破布娃娃,雙眼空洞。

    可是沒人去管她怎樣,所有的人,都關切的望著郁錦鸞。

    「妹妹,你沒事吧。」郁嘉瀾關切的看著她。

    「女兒,醒了就好。」郁博簡欣慰的看著她。

    「鸞兒,剛嚇死我們了。」花月舞半嗔怒半欣慰的說道。

    「小姐,你感覺還好嗎?」白蔚然同樣關切的看著她。

    「未來女主子,你終於醒了,我們主子都哭成那樣了,若是您再不醒,我們都被淹死給您陪葬。」想毒捨的張嘉瑞被虞非清一個冷眼拋過去,嚇得閉了嘴。

    「就你多嘴。」旁邊的血蓮盟十八護衛之一,也是張嘉瑞的娘子夢半夏惡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將他拖離人群,而後扒掉他的衣服,拽住了他的子孫根,「懲罰你被摸。」

    一聲慘叫傳出~

    郁錦鸞低頭淺笑,嘴角出現淺淺的梨渦,「我很好,謝謝大家。」

    虞非清的嘴角也上揚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冉雪二女,對著血蓮盟眾人一揮手,便有那四五個人上前,架著二人離開。

    敢謀算七皇子,光著一條罪名便足以處斬,更何況還有欲加害未來七皇子妃這件事情。

    顯然易見的,郁錦冉和郁錦雪,死定了。

    ——

    馬車上,郁錦鸞雙手交握,聽著花月舞激動的跟她講那些事情。

    當聽到郁錦雪和郁錦冉被狠狠地暴揍的時候,她「噗嗤」笑了,「月舞你下手真黑,竟往臉上招呼。」

    「那必須啊,不往她最愛惜的地方招呼,又怎麼能讓她難受呢,敢把我家小鸞兒迷昏,不揍的她腦袋開花都對不起鸞兒。」花月舞得意洋洋的揚著拳頭,眉飛色舞,嫵媚精緻的面容上因為生動的表情而添加了幾分孩子氣,卻讓她顯得更迷人。

    這麼美好的女子,為什麼哥哥就是不好好溫柔的對待人家呢。郁錦鸞很嚴肅的想著這個問題。

    「鸞兒,想什麼呢。」花月舞講的興致勃勃,轉過頭便看到郁錦鸞一臉嚴肅,不禁好奇的問道。

    瞥了一眼女子好奇的神情,郁錦鸞剛想敷衍過去,卻又猛的頓住。

    或許她可以為哥哥做些什麼。

    想到這裡,她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曖昧的看著花月舞,「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成為我的嫂子。」

    花月舞原本白皙的面容,騰的變成了粉紅色,甚至連脖頸都沒有倖免於難。

    郁錦鸞暗附,有戲,有戲,看來哥哥和月舞姐姐有戲啊!

    「你,你不要瞎說。」被郁錦鸞一調侃,花月舞沒了方纔的口若懸河,反倒多了幾份不常見的扭捏和害羞,「你哥哥,他,他才不喜歡我。」

    到最後,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那語氣中滿滿的失落,她又如何聽不出來。

    「唉。」輕輕地歎了口氣,她伸出手,輕輕覆蓋住花月舞緊緊攥著的拳頭,聲音誠懇,「月舞姐姐,哥哥是個粗心的人。也許他的喜歡,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在我眼裡,你是個聰明勇敢的女子,難道要退縮嗎?」

    淺淺的聲音,卻帶著滿滿的祝福,還有那些需要細細品的意味,花月舞雖然大大咧咧,卻並不傻。相反,她很聰明,非常聰明,所以郁錦鸞的話中話,她一下子便聽了出來。

    「你,你是說,你哥哥他,也喜歡我?可他總是對我大吼大叫,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和平日裡大聲的吼叫不同,女子細微的聲線裡飽含了滿滿的期望,和淡淡的不安。

    郁錦鸞不由得抿嘴笑了,愛情裡的女子總是這樣,不管你平日裡多麼堅強自信,一旦涉及那個男子,總是底氣不足。

    「具體的我就不說了,我只告訴你,我哥哥對待不喜歡的人,從來都是不予理會的。」郁錦鸞看向花月舞,眼中的深邃她看不懂,但那話中的意思,她是聽懂的了。

    「謝謝你,鸞兒。」激動的握住郁錦鸞的手,花月舞緊緊地咬住下唇,終於知道了他的心意,那麼自己一定要勇敢追尋愛情,而不是被動的等著。

    郁嘉瀾,你等著,你跑不掉了。

    外面騎著馬的郁嘉瀾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一種不安感瀰漫全身。

    「怎麼了?」同樣騎著一匹棗花大馬的虞非清轉頭,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大舅子。

    被當朝七皇子關心的詢問,郁嘉瀾有些受寵若驚的搖頭,「回七皇子,沒事。」

    「沒事就好。」微微抿起嘴角,虞非清對郁嘉瀾露出一個淺的不能再淺的笑意,卻依舊將郁嘉瀾驚的險些掉下大馬。

    他低頭,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許。

    他要學會笑,學會愛身邊的人,學會愛鸞兒身邊的人。

    或許從前那將所有人丟擲千里之外的心,應該收起來了。

    其實溫和,也挺好的。

    ——

    虞非清做事情很利索,將郁錦冉郁錦雪姐妹送到了順天府,審訊了二人之後簽字畫押等等之後,便投入了牢中,等待三日後與郁博巖夫妻一同處斬。

    從破廟回來,郁博簡想起走之前還在昏迷中的娘子,忙不迭的跑到簡煙閣,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哭得雙眼紅腫的封水煙。

    一看到郁博簡回來,封水煙淚眼朦朧著撲了過去,抽噎著問道,「老爺,鸞兒,我的鸞兒找到了麼。」

    拍了拍夫人的背部,郁博簡歎了口氣,安慰道,「回來了,在後面呢。」

    果然,下一秒,便傳來郁錦鸞清脆的呼喚,「娘親。」

    封水煙激動的回眸,看到了完好無損的女兒,方止住了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郁錦鸞輕輕拍拍封水煙的後背,感受著濃濃的親情。

    見到四婢的時候,也是又哭又笑,跳鬧了好一陣子。郁錦鸞淺笑,感受著身邊人的欣喜,以及存在的幸福和意義。

    驀地,她一扭頭,看到了一個靜靜站立的少女,眼眸不由得深邃了起來。

    「好久不見,四姐。」她淺笑著走向前,看著那嫻雅的儀態端莊的少女。

    少女年約十五,面龐白皙優美,雙眼大而深邃,一雙嫣然紅唇似笑非笑,配上那一頭烏髮,整個人恍若掉落人間的精靈,渾身散發著精緻優雅的美麗。

    「五妹妹,好久不見。」郁錦芸抿嘴淺笑,那份優雅更是從容美麗,令人無法不直視。

    郁錦鸞饒有興趣的揚起嘴角,沒想到郁博巖竟然有這樣出色的女兒,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買了帽子。

    可是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的嘴角又慢慢的斂了起來,「昨天姐姐好興致,在前院那裡看到了什麼,晚上那麼黑的夜色,居然也敢出門。」

    「妹妹說什麼,姐姐聽不懂。」同樣優雅的揚起嘴角,郁錦芸抿嘴淺笑,一股動人的感覺撲面而來。

    「聽不懂?姐姐說笑吧,當初二姐姐和五姐姐商量怎麼害妹妹我的時候,我怎麼似乎看到了四姐姐的背影呢。」郁錦鸞捂嘴淺笑,神色充滿無辜。

    郁錦芸低頭,卻沒有被郁錦鸞的話嚇住,只是那深邃的雙眼中,不明的意味又深了些許,「連日來不曾出門,一出門就遇到了小鬼,流年不利啊。或許我就應該在院子裡不要出來的。」

    言罷,她歎口氣,美目中一種瑩然的哀傷。

    哪知郁錦鸞同樣贊同的點頭,似乎十分認可她的話,「三姐姐曾經說過,四姐姐人極為淡然,看得開想得開,喜愛佛法,為人善良。妹妹我希望,三姐姐的話是真的,畢竟這安樂侯府,只住人,不住牛鬼蛇神。」

    那天她站在遠處,看到郁錦冉和郁錦雪商量著要害她的事情,便悄悄地隱藏了身形靠近了她們,竊聽到了計劃的全部。

    但是在郁錦冉和郁錦雪離開沒多久之後,她卻看到了靜靜站立的郁錦芸,不由得多了幾份猜想。

    張姨娘和她的女兒郁錦芸向來沒什麼存在感,從來不露面,像是安樂侯府沒有這對母女一般。如今一露面便是這種時候,讓郁錦鸞不得不多想。

    到了晚上,郁錦鸞被迷昏帶走之前,又在郁錦冉和郁錦雪背後看到了郁錦芸,心裡的警戒愈發提高了幾分。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郁錦芸,若非是真的淡然到看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便是有目的心懷鬼胎藏在安樂侯府。而郁錦鸞,很顯然更傾向於相信後者。

    隨後,郁錦雪對著傾鸞苑灑下了迷香,她屏住呼吸假裝中了迷香,被帶到了破廟,假裝被撞擊甦醒。

    那磕碰的一下,其實是她故意撞的,比較難過的是真的撞的疼了,所以那剛醒的時候因為疼痛有點發白的臉不是假裝的……

    再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她和郁錦雪發生爭吵,然後被下迷藥昏迷,因為不小心吸進去了一點點,所以當時死亡的假象非常真實,真實到連虞非清都沒有分辨清楚。當然帶給她的後果也是很嚴重的,那迷藥不僅讓她回憶起了前世不堪回首的記憶,更讓她看清楚了,她做人彘還沒死掉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瞭解到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隱秘。

    當然,也影響到了她之後做了一些決定。

    轉過身,她眼神嚴肅的看著郁錦芸,用藏話的方式警告她,若是真的有什麼想法,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如果只是單純的沒有任何想法,那麼安樂侯府不會攆走她。

    豈料她這句話並沒有引起郁錦芸的任何不滿,她輕笑兩聲,神情淡然隨和,彷彿聽不出來郁錦鸞的話中話,「妹妹說的是,侯府裡住的當然都是人了。」

    「哼,若是住了其他生物,我也不介意用血腥的方法攆出去。所以,那些住在侯府的牛鬼蛇神,最好趕緊離開,莫要最後用血,滋養了這片土地。」

    面上帶著淺笑,嘴裡的話語,卻讓人不寒而慄。

    郁錦鸞雙手交握,笑意盈盈的看著郁錦芸,神情溫和。

    她不想濫殺無辜,卻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危害她的人。

    如果郁錦芸進行的不是以大房為目的陰謀,她不會管,可是如果要是危害到了她的家人,那麼,即使上天入地,她也要殺了這郁錦芸。

    聽完郁錦鸞的話,郁錦芸的嘴角有一刻不是上翹的弧度,低垂的眼角露出幾分肅殺的神情。可是很快,這神情便消失不見,她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

    「六妹妹最近是被嚇著了吧,竟是講些噩夢的話,這青天白日之下,自然只有人了,怎可能有那牛鬼蛇神。哎,姨娘該喊我抄佛經去了,部分妹妹聊了,姐姐去抄佛經去了。」

    言罷,沖郁錦鸞盈盈一笑,而後轉身離開。

    曼妙的身子,腳步卻略微有些匆忙。郁錦鸞見狀,邪肆的一笑。

    轉過身,她吩咐聽雙拿了些熟食,用牛皮紙包了,又帶了一壺度數較低的酒,沒有回傾鸞苑,而是來到了郁家莊子上的墓地。

    這是衍都東郊一片極大的宅子,當年郁家先祖花費巨資將這塊地買下來,就是為了當做郁家的祖墳,世世代代的郁家人,都埋在這裡。

    因為有人精心修理,是以整個墳地並不凌亂,雜草也幾乎沒有,每個家主墳前還有上供的食物,可見那個看墳地的是個盡心的。

    郁錦鸞滿意的點點頭,賞了那看墳地的人銀子,而後便帶著手裡的些許食物,來到了墳地的邊緣地帶。

    因為整個家族裡也是有階級之分的,所以最中心的肯定是家主等等有地位的人,那些無名小卒則埋在了邊緣地帶,更有甚者,連邊緣地帶都撈不著。

    而郁錦鸞,便站在了一個小小的丘包前。

    說是丘包,都有些抬舉,其實不過是平平的地面上微微凹起的一塊,若是不注意,說不定會當做平地踩過去。

    郁錦鸞蹙起了眉頭,才剛剛誇獎過那看墳地的,便發現了這種事情。

    轉過身,她親手給墳頭添了些土,總算弄成了一個墳頭的樣子。而後她輕輕地將手裡提著的食物放在了墳頭前,靜默不語。

    「小姐,這是誰啊?」冬卉好奇的向前一步,抬頭問道。

    不記得有誰死掉了啊,為什麼小姐會站在墳頭前一副看不懂的神色呢,冬卉疑惑不解。

    這時候,聽雙伸手,將她拽了回來,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靜默不語。

    「聽雙,你知道這裡埋得是誰嗎?」微微湊近聽雙的耳邊,冬卉悄聲問道。

    怎麼能不知道呢,當初是她親手將那人埋在了這裡,如今看到這幾乎踏平的墳頭,不由的唏噓了兩聲。

    轉過身,她看著滿臉求知**的冬卉,朱唇輕啟,「是……」

    ------題外話------

    →_→大家為什麼都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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