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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周氏落 文 / 君淺陌

    聽雙轉過身,看著沉默不語的郁錦鸞,輕聲道,「是劉姨娘和大小姐。」

    「轟」。

    八個字,如同驚雷般將冬卉炸的連連後退,甚至連書琴和初青也露出不解的目光。

    大小姐和劉姨娘將小姐害的如此慘,為什麼她還要替她們收斂屍體,甚至在祖墳之地替她們尋個墳墓呢。

    郁錦鸞卻彷彿沒有看到身後三婢疑惑的目光,只蹲下身,將那度數稍低的酒灑在墳前,而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人死如燈滅。」

    人已經死了,並且是自己親手送上的黃泉路,那些恩怨情仇也算已經了了。

    再有方纔那在破廟裡夢魘似得一段,她突然稍稍懂得了郁錦薇的執著。

    執著的陷害她,殺了她,那麼殘忍那麼瘋狂,其實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和劉姨娘過的更好一些。又或者是她為庶女之時受到了太多欺壓,導致心靈扭曲,進而做出種種過分的事情。

    而自己親手藥死了她的姨娘,又算計逼得郁錦薇跳崖,也算是清了二人之間的債。

    當時郁博巖吩咐人將劉姨娘的屍身,用破蓆子裹了之後扔在亂葬崗,郁錦鸞便命聽雙帶著白氏的兩個人悄悄的給她收了屍。

    郁錦薇跳崖沒有尋到屍體,她便用一些衣物代替,和劉姨娘合葬於此。劉姨娘本是偷人之身,入不得祖墳,她命人悄悄地尋了邊緣地帶,也算給了她們娘倆一個最後安息的地方。

    不是她大度的不計較過去的一切不美好,只是人已經死了,再去虐待屍體那種事情不是郁錦鸞會做的。

    當然她完全可以不去管劉姨娘和郁錦薇的事情,畢竟那都是她們咎由自取。

    可是她看著臨死前的郁錦薇,便忽然想起了上輩子臨死前的自己。

    同樣的兩個人,不同的是位置調換了。

    但她因為曾經處在過那個位置,更懂那些心酸和悔恨,更懂那份氣惱和無辜。

    儘管郁錦薇的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可她還是對她流露出了一絲憐憫。

    就這一絲憐憫,讓她替她們母女收了屍,建了個墳頭。

    事實上,上天說的,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是很正確的。

    而這一絲憐憫之情,也的確讓郁錦鸞在以後的一次重大事件中,少失去了很多。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微的涼意,她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是趨於夜晚了。

    郁錦鸞又歎了口氣,「走吧,我相信父親還有事情要做。」

    轉身,坐上馬車。

    事實上,郁博簡真的在籌劃事情。他進入了郁家的地下室,打開了郁家的家譜,仔細的在上面尋找著父母親的名字。

    果不其然,在到第三頁,他找到了老侯爺的名字,以及老侯爺的元配妻子,周伊的名字。

    郁博簡捧著家譜的手有些顫抖,他指尖輕輕拂過那娟秀的名字,眼中忍不住湧起了晶瑩。

    娘啊,你可知道,你走了,兒吃了多少苦。兒長到而立之年,都沒有被娘疼愛過。還要認賊作母,甚至才剛剛發現自己親娘的屍首,兒這輩子過得怎麼那麼窩囊啊。

    郁博簡微微閉眼,一滴眼淚劃過臉頰,滴到了周伊名字上,毛筆書寫的字體有些暈開。他忙不迭擔心的低頭查看,卻意外的發現,那暈開的部分,像極了一個慈祥的笑臉。

    就像一個母親,溫柔的看著她的兒子,笑的溫馨,而又滿足。

    郁博簡心痛的將家譜緊緊地捂在懷中,泣不成聲。

    娘啊,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為您正名。也一定會讓那個老女人,付出代價!

    轉身,決絕的放下家譜,再走出去,郁博簡的身上多出了一種難言的肅殺情懷,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又像是經歷了某種成長。

    「來人,去順天府,擊鼓鳴冤!」

    郁錦鸞剛從墳地回來,便聽到了爹爹去順天府擊鼓鳴冤的消息。生恐爹爹吃虧的她,也急忙趕去了順天府。

    馬車噠噠的響,才至順天府百米處,便已經擁擠不堪,她皺起眉頭,跳下馬車,冬卉開路,書琴斷後,硬是擠了過去。

    才剛剛至中心,郁錦鸞便看見父親一身白色孝衣,面無表情的持著兩根大錘,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擊打在鼓上,震耳的鼓聲一波又一波的傳來。

    「爹爹。」她大喊一聲,聲音充滿擔憂。

    男子持著鼓的手微頓,卻沒有停下,反倒擊打的愈發用力。

    郁錦鸞心中有些心疼郁博簡,那麼文弱的爹爹,如今擊鼓了那麼多下,怕是早就累的不行了吧。

    環視周圍擁擠的衍都百姓,郁錦鸞微微皺眉,驚動了那麼多人,爹爹怕是真的下了決心要為祖母伸冤了。可是那順天府伊,能為祖母鳴冤嗎。

    想到這,她美目微轉,眼角瞥到了一旁屋頂上的文之,心就猛然的放下了。

    他也在,就不用擔心什麼了,有依靠的感覺真好。

    鼓聲越來越急促,順天府的大門,終於打開,府伊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來到了郁博簡跟前,拱著雙手不解道,「敢問侯爺為何白日擊鼓?可是為汝弟郁博巖伸冤?」

    郁博簡放下手裡的大錘,對著順天府伊鄭重的做了一個楫,而後沉聲道,「本侯今日來狀告安樂侯府老太太周氏,弒我親母,取而代之。」

    此話一出,驚了一片人。

    當兒子的要告娘?為了親娘要告現在的娘?太駭人聽聞了。

    順天府伊臉上的肥肉抽動了兩下,雖然很不想管這種事情,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畢竟是七皇子的岳父,還是管了吧。

    想到這,他右手撫了撫下巴,聲音洪亮道,「狀紙可有?」

    「有。」郁博簡鄭重答道,從袖子裡套出精心撰寫的狀紙,雙手遞了上去。

    此刻他不是正三品官員,也不是大虞王朝侯爺。他只是一個為母親伸冤的兒子而已。

    順天府伊點點頭,看著手中的狀紙,轉身走到大堂,坐在高位,驚堂木一拍便道,「將郁周氏提來。」

    有那衙役麻利的去提人,郁博簡則默默地來到大堂,因著侯爺身份不必下跪,故此只低頭默然不語。

    郁錦鸞站在順天府門前,和那些同樣充滿好奇心的衍都百姓一起看著堂內。

    這時候,正在悠哉的喝茶的順天府伊感到身後有人捅了他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張信封掉在他的腳下。再回頭,身後卻沒有任何人。

    順天府伊打了個寒顫,有些緊張的彎腰,將信封撿了起來,並打開閱讀裡面的紙張。

    「周伊,周家唯一嫡女,16歲嫁於安樂侯為正妻……」

    這封信上的內容讓順天府伊大吃一驚,他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郁博簡,而後心中暗歎,這安樂侯府真是不平靜啊,這事兒一波一波的,鬧騰了那麼久,如今連陳年舊帳都翻出來了。

    可是不管不行啊,畢竟人家都鳴冤上門了,並且有一樽大佛站在後面,他不僅要管,還要給出一份滿意的答案。

    順天府伊擦去額頭的汗滴,暗歎自己這府伊不好做啊。

    沒多大會,周氏便被帶到了順天府伊,那份被放在簡煙閣的屍骨也帶了過來。

    因為郁錦鸞不想周氏死的痛快,是以這幾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臉上身上的傷口也特地被她用上好的膏藥給治癒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公堂上免得人們因為她的淒慘而同情她。

    此刻,順天府伊一拍驚堂木,聲音洪亮,「大膽郁周氏,還不下跪。」

    周氏雖然在後院為非作歹,可她究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對公堂有著天生的畏懼。故此那驚堂木一拍,周氏便猛地跪了下去。

    「郁周氏,今有安樂侯郁博簡狀告你殺害其母,可是真有其事?」

    周氏經過這段時間的禁錮,神經早就有些迷糊,但是涉及到她最敏感的事情,還是條件反射的否認了,「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啊。」

    「冤枉?是冤枉還是不冤枉,找了證人便知道了。」順天府又是一拍驚堂木,「來人,將三十年前郁周氏的貼身丫鬟小翠帶上來。」

    話音才落,一個滿臉驚恐的老婦人便被兩個衙役架了上來。但見其眉目中皆是風霜,頭髮更是白的似百歲老翁,更不用提那滿臉的褶子了。

    此老婦人一進來便跪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周氏,「小,小姐,這件事情終於暴露了,小姐,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害死了大小姐,奴婢心裡也一直害怕,生怕大小姐來找奴婢。如今奴婢將小姐暴露了出來,是奴婢對不起小姐」

    言罷,便對著周氏不停磕頭,不死不休的架勢。

    「夠了,將小翠拉開。郁周氏,當年被你賣進深山的丫鬟已經招認了,你還要狡辯嗎?」順天府伊一拍驚堂木,聲音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周氏一愣,看著身邊面目全非的貼身丫鬟,也是驚恐的連連倒退,「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小姐,奴婢心驚膽戰的過了三十年,每天就害怕大小姐來找奴婢,奴婢沒有一天過的安生。如今奴婢再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小姐你要早日明白啊。」小翠眼淚婆娑的看著周氏,真誠的希望她能改過,卻換來了一陣唾罵。

    「你個賤蹄子,冒充我的貼身丫鬟,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你,你究竟是何居心!」周氏歇斯底里的大喊,雙手顫抖的指著小翠,神情癲狂。

    順天府伊看著有亂起來的場面,不由得大喝一聲,「閉嘴。」

    周氏和小翠同時止住哭聲,噤若寒蟬的看著有些惱怒的順天府伊。

    驀然,一個女子細若蚊蠅的聲音出現在了順天府內,那嬌嬌弱弱的語調,生恐大風將她吹走。

    「妹妹,小翠,你們怎麼了?」

    明明是溫柔的問候,周氏的身子卻猛然僵硬在那裡,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怖的事情,額頭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旁邊的小翠更是嚇得渾身顫抖,不敢回頭後看。

    順天府伊不解的抬頭,卻也愣在了那裡。

    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細緻的眉眼,水汪汪的眼睛裡透著萬分的柔弱,令人第一眼便想去呵護她。淺粉色的櫻桃小口微微張開,陽光照耀下來給唇上添的光澤,只要你是個男人,就一定會想去品嚐一番味道。

    若說容貌已經驚為天人,那白皙的皮膚以及柔柔弱弱的身段,更是讓人移不開雙目。配上一個略有些古老的髮型,雖然現在衍都貴婦們都不再用,卻特別襯眼前這個女子,讓她整個人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美麗氣息。

    自古男人都有喜愛弱柳扶風的女人,那種能讓男人一見面便升騰起保護欲的人,說的便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吧。

    然而此刻,就是這柔弱嬌美的女子,將周氏和小翠嚇得魂不附體,雙雙哆嗦著搖著頭後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究竟是見多識廣的順天府伊,他失神了一會子之後便清醒了過來,而後一拍驚堂木,聲音沒有先前那麼洪亮,而是溫和了許多,「堂下何人?」

    那女子似被驚堂木嚇到了,略微後退了兩步,水汪汪的大眼裡泛出幾絲潮濕,聲音更是有些怯懦,「我,我來找雙兒妹妹,和小翠。」

    雙兒,周雙,周氏的閨名。

    此刻,周氏似乎已經撐不住了,她乾枯的雙手抱著滿是白髮的頭部,歇斯底里的尖叫,「周伊,你怎麼又出現了,不可能,怎麼可能,你被我親手推下了井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那麼年輕貌美,而我卻老成了這樣。不,這不是真的,你死了,你死了!」

    「雙兒,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周伊此刻沒有任何被罵的不開心,反而擔憂的往前兩步,看著周氏,神情是滿滿的憂心,「你是不是又瞎想了,乖,別難過,姐姐在這裡。」

    周氏此刻覺得腦子要炸開了,她看著眼前那個熟悉的女人露出熟悉的笑容,用一樣熟悉的語氣,對自己做著熟悉的動作,她幾乎要瘋掉了。

    為什麼,這和三十幾年前一模一樣,為什麼,無論自己下了多狠的手,那個女人會永遠對自己好,會永遠寵溺的望著自己。

    她恨,恨那個女人。恨她搶走了她的一切風華,卻還對她露出自以為的好意。其實她統統不稀罕,不稀罕周伊的好意和溫柔,她恨不得周伊死,她要取代周伊的一切!

    如今,她終於取代了她,可她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那麼好!

    「啊,周伊,你不要過來,我告訴你,我周雙才是人生的贏家,你,不過是被我殺死的枯井一抹幽魂罷了,你死了,你什麼都沒有了,贏得是我!」

    她跌坐在地,嘶啞著嗓子大吼,卻沒有發現,所有人看她的目光。

    「彭」

    一聲驚堂木落下,順天府伊黑著臉大聲道,「郁周氏殘害嫡姐得證實,判秋後處斬!」

    言罷,將一枚斬令扔在堂下,行動果斷利索。

    此舉引發了圍觀衍都百姓的喝彩,一時間「青天大老爺」等稱呼響徹起來,令他感到了極端的滿足。

    因為衍都乃是天子腳下,而且周氏並不是皇親貴族,所以只憑順天府伊便可斷案,若是那皇子等等,就要轉交刑部,由皇帝判奪了。

    轉眼間,周氏慘叫著被壓了下去,扔進大牢,整個大堂一片喝彩。郁博簡則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氏被拖下去,神情恍惚有些的站在那裡,似乎在想念什麼。

    而那個被周氏稱作周伊的女子,則依然站在堂上,一動不動。只是那柔弱的神情褪去,變成了堅毅果敢的女子。她眼中和嘴角的漠然,更是讓她多了幾分英姿颯爽。卻是故意裝扮成周伊樣子的郁錦鸞。

    「郁,郁小姐。」順天府伊呆滯了一下,難怪剛才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熟悉,原來竟是安樂侯家的嫡女,還別說,真的差點認不出來。

    「府伊大人。」褪去那股故意裝出來的柔弱,此刻淺笑著卻透露出無邊疏離的女子才是郁錦鸞真正的樣子,雖然一切妝容衣束都沒變,但那股感覺,確確實實是兩個人的感覺。

    說來也是巧合,之前周氏死不承認自己殺了周伊,郁錦鸞便想起曾經周氏將她誤認為周伊的事情了,於是尋到了虞非清,從他那裡拿到了周伊的繪畫。

    這一見可不打緊,著實驚嚇到了郁錦鸞。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長得十分相像,尤其是眼睛,都是那種圓而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臉型雖有不同,但是頭髮一蓋便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只是那股柔弱的氣質,要她扮出來著實有些難。可是想著公堂上雙拳緊握,拚命壓制著憤怒的爹爹,她又毫不猶豫的將辮子解開綰成了那三十年前流行的頭髮,又換了一身虞非清找到的周伊曾經穿過的一套衣服,最後在臉上做了些簡單的描畫,這才回到了公堂之上,成功的將周氏逼瘋,套出了她殺人的證據。

    而今周氏被處斬,她身上那股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裝出的柔弱,便瞬間消失於無形。

    高昂的頭顱,微微斂起的眉眼,無不透露出自信和霸氣,這才是真正的郁錦鸞。

    對順天府伊道了謝,郁錦鸞轉身,扶住有些虛脫的郁博簡,回了安樂侯府。

    那些將安樂侯府搞得烏煙瘴氣的東西終於下了大牢,整個府內異常乾淨清新,甚至連那樹木都比平時順眼了許多。

    將郁博簡扶著休息了,郁錦鸞知道他是一時間卸下了身上的擔子所有有些暈,等休息一下就好了。

    轉身,來到傾鸞苑,虞非清端坐在內室,正在等她。

    見到女子過來,他露出一個傾城的溫和笑容,「鸞兒。」

    「阿清。」她輕聲呼喚他,聲音充滿感激,「謝謝你幫我找到的那些證據,沒有你,一定沒有辦法快速的對周氏定罪的。」

    「傻丫頭。」虞非清愛憐的撫摸著郁錦鸞的頭頂,聲音溫柔而寵溺,「你我之間還用得著客氣麼,以後呀,我的,便是你的。」

    「真的嗎?」郁錦鸞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虞非清,「那我能讓你再幫忙做一件事情嗎?」

    虞非清落在郁錦鸞頭頂的手微微一頓,而後無奈的揉亂了她的發,「小丫頭,說吧,跟我還客氣。」

    「真的啊,那我就說了。」郁錦鸞真的沒打算跟他客氣,因為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你能用死囚把二房那一大家子給換了嗎?」

    「換了?你不想他們死?」虞非清就是虞非清,儘管郁錦鸞說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卻依舊一下子聽出了重點。

    原來是想找人替二房那一家子砍頭啊。

    「可以嗎?」郁錦鸞抬頭,兩眼純潔無辜的看著他,似乎下一刻就能冒出小星星。

    「當然可以。」又輕輕揉著她的發頂,虞非清淺笑嫣然,這些小事,對他來說並不難。更何況是未來娘子吩咐的,即使很難也要做到的。

    只是忽然想起一個漏網之魚,他不禁又低頭問道,「你還有一個堂哥沒進去呢,你打算怎麼辦?」

    「堂哥?堂哥不重要,如果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便留他一命。如果他有動作,就送他去找郁錦雪一家。」癟癟嘴,郁錦鸞眉眼中透露一絲不屑。

    對郁嘉文那種虛偽陰沉的男人,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安生,只是目前安樂侯已經要死那麼多人了,就不適宜取他性命,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當然這不代表郁錦鸞真的想放過他,他還會死,只是最後怎麼死,要看他的選擇。

    森森一笑,郁錦鸞露出一口白牙,神情詭異。

    ——

    和虞非清膩歪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追月過來,說老爺醒了,虞非清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至於郁錦鸞,則跟著追月去了簡煙閣,一是吃晚飯,二是看看爹爹的精神狀態如何。

    「爹爹。」才踏進內室,郁錦鸞一眼便看到那站在那裡,眉目肅然的男子,有些擔憂的喚道。

    「鸞兒。」男子轉過身,雙眼炯炯的看著郁錦鸞,「替爹爹好好謝謝七皇子,若不是他,今天為父怕是無法給你祖母伸冤了。」

    「爹,就不用客氣了。」郁錦鸞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道。說完她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有些意味不對,忙不迭更口,「我已經謝過他了,他說不用客氣。」

    郁博簡滿意的點頭,女兒找到了一個真心待他的好男人,作為父親,他自是很開心的。

    「來來,吃飯了。」封水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對著夫君和女兒笑的溫柔,「今日婆母的仇終於報了,我特意下廚,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哇,娘做飯了啊。」郁錦鸞做出一種很饞很饞的模樣,果然將郁博簡逗笑,面目不再是滿滿的嚴肅。

    「你啊。」無奈的搖搖頭,郁博簡和妻女一起去了大廳。

    飯桌上,封水煙的手藝好的沒話說,郁錦鸞和郁嘉瀾都吃的滿面紅光,讚不絕口,這讓封水煙覺得很滿足。

    放下碗筷,一家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沒有散去的意思。

    「我決定,明天開族譜,將母親的名字和屍首,正式遷入郁家。」忽然,郁博簡神情嚴肅的對著娘子兒女說道。

    「爹,您弄便好。」郁錦鸞抿嘴,雙手雙腳贊同她爹,郁嘉瀾和封水煙同樣表示贊同。

    郁博簡欣慰的笑了,他就知道,家裡人都是一心想著他的。

    驀然間,郁錦鸞好似想到什麼似得,轉過頭盯著郁嘉瀾,「哥哥,你年紀不小了吧,什麼時候娶妻啊。」

    郁嘉瀾比她大兩歲,如今已經十六七歲了,到了娶妻的年齡了。

    原本正在品著茗的郁嘉瀾,卻險些被郁錦鸞這一句話給嗆死,「咳咳咳咳,鸞兒,你瞎說什麼。」

    「瞎說?」郁錦鸞瞇起眼睛,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郁嘉瀾微紅的面孔,看來月舞姐姐下手了啊,不然為什麼還沒提娶誰,哥哥的反應就那麼大呢。

    不如讓她來替月舞試探試探他吧。

    這麼想著,她便裝作一副擔憂的樣子看向封水煙,「娘,哥哥也該娶親了,您看刑部尚書家的那個嫡女如何,女兒見過她一面,長得挺清秀可人的,聽說人品也好,是個可以當媳婦的。」

    「你,鸞兒,你一個未嫁女,好意思討論這些東西。」被郁錦鸞的話搞得面紅耳赤的郁嘉瀾,不好意思的低吼。

    「為什麼不好意思,為了哥哥的幸福,犧牲妹妹什麼,妹妹都不會不眨眼睛。至於這簡簡單單的好不好意思,根本不值一提嘛。」郁錦鸞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奸佞的微笑,像一個狡猾的狐狸,透著十足的靈氣。

    被郁錦鸞說的無語,郁嘉瀾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封水煙。只是封水煙也期待著兒子給她找個兒媳婦,自然是很配合愛女了,「鸞兒說的是,嘉瀾你是該娶個媳婦了,我看那刑部尚書家的嫡女不錯,你若是喜歡,娘讓人下聘禮去。」

    「我,我。」郁嘉瀾簡直無奈了,他的臉漲的愈來愈紅,像是熟透的番茄,只是那神情,卻隱隱頭透著一絲難過。

    終於,他無奈的跌坐在椅子上,露出一絲頹意,低聲道,「我想去參軍,能不能回來還是個問題,怎麼能害了人家女兒家呢。」

    低低的聲音,卻仿若炸雷一般,將郁錦鸞和封水煙驚的從椅子上猛地站立起來,齊聲問道,「什麼?參軍?你瘋了?」

    郁錦鸞不敢置信的看著兄長,不會真的瘋了吧。就算你跟羅塞學了一段時間,武藝有了長進,但是上了戰場那靠的可不止武藝。

    一萬個人上來打你,就是擠都能擠死你!

    戰場刀槍無眼,萬一少個胳膊少個腿兒,郁嘉瀾你這輩子就完了!

    「哥,你怎麼想著要去戰場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萬一你出事了,爹娘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面對著妹妹一聲一聲的責問,郁嘉瀾痛苦的摀住了頭。

    好男兒志在四方,他只是想建功立業,自己努力為家族賺取榮耀,而不是一輩子吃著老本!

    可是妹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他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丁,他要撐起整個家族,他不能有任何閃失,他還有家人要照顧!

    兩兩交雜,刺激的他頭痛欲裂,更何況還有一個似乎已經住進了他心裡的女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痛苦不堪。

    究竟是兄妹連心,看著哥哥難過的樣子,郁錦鸞歎口氣,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冷靜冷靜,再想一下解決辦法。」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能放下家人不管,可是我真的想去建功立業。」郁嘉瀾低著頭,悶聲說道。

    歎口氣,郁錦鸞正想說話,卻被一個沉靜的男聲打斷。

    「既然想去就去吧。」

    聲音冷靜肅然,沒有了以往懦弱的感覺,反而多了一絲堅決的意味,正是安樂侯,郁博簡。

    「爹?」郁錦鸞回頭,詫異的看著他。

    「夫君。」封水煙也不解的看著他,微皺的眉頭中帶著對他的不滿。她是個婦道人家,不管什麼建功立業,只知道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微微低頭,郁博簡緩緩出聲,像是回憶一般,用淡然的聲音講述著,「大概也是和嘉瀾那麼大的時候,我也想過建功立業,想過靠自己為家族爭取一份榮譽,可是我爹,也就是你們的祖父阻止了我。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要繼承侯府,我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我就硬生生失去了參軍的機會,變成了一個文弱的書生。每一個男人內心都渴望建功立業,都渴望打出一片天地。我曾經被禁錮著失去了這種機會,而今,我不能讓我的兒子跟我一樣遺憾終生。」

    最後四個字,他咬的極其重,似在囑咐什麼,又似在暗示什麼。

    但他之後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地拍了拍郁嘉瀾的肩膀,而後轉身離開。

    只留下郁嘉瀾怔怔的站在那裡,似乎在思考什麼。

    「哥,爹支持你,是因為不想你遺憾終生,可是你,也不能讓爹遺憾終生。」

    深深地看了郁嘉瀾一眼,郁錦鸞扶著封水煙離開了大廳。

    再過兩天便是二房斬首的日子,到時候她要將她們替換下來,帶到某個地方。

    然後在那個地方,會有很好很好很好的東西,等著他們。

    ------題外話------

    第一次寫書,好多情節不完滿,人物刻畫也不夠好,今天回頭看,覺得糟糕死了。真心羞慚,下本書一定不能出現這麼多不完美和紕漏,鞠躬,謝謝那些一直看書的小夥伴,這樣對一本不太好的書不離不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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