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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如魚得水 84 文 / 野賊僧

    84

    劉國志爽朗的笑道:「劉老弟,剛下班嗎?」劉睿陪笑道:「嗯,剛剛得空,不知道劉哥你要問什麼?」劉國志本來還想跟他寒暄兩句,見他直奔主題,也不好多說什麼,就說:「我剛聽說,今天上午隰縣安監局長海富民跳樓死了,這事是不是跟市裡調查黑窯溝煤礦當年那次礦難有關係啊?」在海富民死因沒有查清之前,劉睿也不敢胡亂斷言,就含糊說道:「我當著劉哥你也就不隱瞞了,但我也不敢把話說死,我只能說,有極大可能跟那件事有關係。{免費小說}」

    劉國志聽完這句,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劉睿試探著問道:「劉哥,你在市安監局工作,又是領導,跟海富民打過交道嗎?」劉國志嗯了一聲。劉睿說:「那你對黑窯溝煤礦熟悉嗎?聽說過當年那起礦難嗎?」劉國志說:「實不相瞞啊老弟,我曾經去過黑窯溝煤礦,但不是過去清理礦難事故,而是受邀去那裡玩。對煤礦有些瞭解,但我更熟悉的,是煤礦老闆李強偉。」劉睿聽得心中一動,道:「劉哥,李強偉與黑窯溝煤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劉國志說:「那就要看老弟你想知道些什麼。」

    劉睿大喜過望,目前,追查煤礦老闆李強偉與礦長孟三金已經陷入了僵局,如果不把這兩個人抓獲,當年的礦難與最近一段時間引發的連環案、案中案就無法查明,如果真能從劉國志這裡找到有關李強偉的線索,那就很有可能及時打開局面,自己也就為市調查組與老闆白旭光那裡減輕了壓力,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好處可謂多多,何樂而不為呢?耳聽劉國志話裡有話,似乎對李強偉瞭解頗多呢,想了想,叫司機停車,把車費付了,下車後,走到路邊,這才說道:「劉哥,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就把我知道的全跟你說了吧。因為央視記者調查黑窯溝煤礦當年那次礦難,已經引發了很多的刑事案件,包括央視記者被非法拘禁、隰縣安監局副局長秦大明被追殺、安監局駐礦安監員陳東華被殺害、局長海富民跳樓自殺,這麼多政府官員先後遇害,給市委政府領導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而追查李強偉與煤礦礦長孟三金卻始終沒有任何下落,抓不到這兩個人,那麼所有的事情都無法查清,市領導與調查組就會陷入困局。如果你能提供有關李強偉的線索,就是給市領導減壓,就是為雲州市立功。我想,市領導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

    劉國志是劉明的親姐夫,而這位小舅子又是市南區手握大權的人物,因此兩家一直來往得非常親密。他親眼目睹了劉明在認識劉睿之後很短暫的一段時間內,從市南區政府常務副區長的位置上一躍飛昇到區長的寶座,力壓區委副書記,從此成為市南區第二人,心裡對此又是驚訝又是艷羨,這才算親身並且深刻的領悟到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

    他因此也想跟劉睿深交,卻苦於沒有多少機會,上一次,好容易找個機會,由小舅子劉明出面請劉睿吃飯,以家宴的形式帶上了他,他這才算跟劉睿認識並交了朋友。但是,那一次僅能算是認識,交情卻沒建立起來。那次家宴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思索,如何能夠盡快盡好的跟劉睿結交為好朋友,不求跟小舅子一樣跟他拜了乾哥們,最少也要交個鐵哥們。可惜的是,他所在的市安監局跟劉睿沒有任何關係,想從官場上打開友誼之路很難。至於私下裡生活中,他知道,劉睿是伺候市委書記的,既是紅人也是忙人,平時忙得無法形容,也就不敢輕易聯繫他,免得打擾他工作反而惹得他不高興。怎麼都找不到跟他結交的路子,急得他直上火。

    卻沒想到,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直苦苦尋找的機會就在今天這個無意中的電話裡面得到了。而且,如果把握得好的話,不僅能就此跟劉睿結交,還能在市領導那裡留下不錯的印象……沒聽劉睿剛才說嘛,如果自己能夠提供出有關李強偉的線索,那麼市領導也會記得自己的功勞。

    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機會啊,傻子才放棄呢。

    他媽的,干了!

    他興奮不已,強自壓制住內心那股激動心情,道:「電話裡不好說,咱們當面談吧。」劉睿也很高興,道:「好啊,在哪見面?」劉國志想了想,說:「你在哪,我開著單位上的車呢,我去接你。」劉睿說:「好,你來……這是哪兒啊,讓我看看,哦,這是紅旗東路,往北第……第二還是第三個十字路口。」劉國志說:「好,我馬上趕過去,你稍等。」

    劉明家在市南區,劉睿所在是市北區靠南一些,相距倒也不遠。一刻鐘之後,劉國志就駕車趕到,在路邊接上了劉睿,又往前開了一段路,找個僻靜的角落停了車,這就開始密聊。

    黑沉沉的夜色中,兩個大男人之間的密聊開始了。

    劉國志說:「李強偉這個人,我見過很多次,是在省裡都有名的煤老闆,外號『礦爺』,家資十數億。不僅在咱們雲州市承包了十幾個煤礦,在山西內蒙那邊也有煤礦。不過他把主要煤炭生意都放在了咱們雲州。黑窯溝煤礦就是他曾經承包過的最大的煤礦之一,但是這些年產量已經不行了。這個人還在省城開了許多賺錢的買賣,比如物流,又比如大酒店。省城有家五星級大酒店,不知道老弟聽說過名字沒有,叫作『靖南星光國際商務酒店』,這就是他的產業。」

    聽他這麼一說,劉睿眼前就浮現出一個暴發戶男人的形象,先是通過開煤礦賺了第一桶金,隨後就跑到省城去,看著什麼賺錢就投資什麼,以賺取更多的財富。這種人,眼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錢,只要能來錢,什麼都肯做,卻由於自身素質不高、眼界淺顯,沒有戰略眼光,因此一般都不會有太大的發展。不過也難說,就是有這種暴發戶越發展越好的奇跡發生,只是屬於少數。

    劉睿說:「沒聽過,我很少去省城。看來這個李強偉涉足的產業不少呢,你繼續說。」劉國志道:「我跟他認識,還是在他請我們監督管理處分管局領導吃飯的酒席上。這個人給我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出手大方。記得那次酒席,吃喝花了一萬多,完事後還去桑拿娛樂,他每個人都給包了紅包。當時我還是監督管理二處的副職領導,他給我包了三千塊。再之後,我升為正職領導後,他每次包最少都是五千。這還只是請客吃飯後的紅包,還不算別的事兒,逢年過節另有孝敬,我兒子考上高中他還送了一次。」

    劉睿問:「你跟他認識幾年了?你從他那裡收了總共多少?」劉國志想了一下,說:「認識最少五年了,前幾年打交道稍微多一些,後面兩年,聽說他煤礦生意不太好做,就沒什麼打交道了。跟他手裡收的錢,粗略一算,十來萬是沒問題的。」劉睿說:「這些錢你都花了嗎?」劉國志說:「有的花了,有的沒花。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全部拿出來,交到紀委那裡去。」劉睿點點頭,道:「你跟我說的這些情況,我肯定會反映給我老闆知道,但我不會對另外的人說起。為了你好,也為了你今後能有更大的發展,我勸你,如果家裡不缺錢的話,就盡快把這筆錢上交到紀委那裡。如果你缺錢,跟兄弟我說話,我先給你墊上。」

    劉國志人很機靈,說:「我打定主意跟老弟你說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明天就去紀委上交這些黑錢,謝謝老弟點撥。」劉睿道:「你繼續說吧。」劉國志說:「李強偉人很大方,經常請我們吃飯、旅遊、度假,甚至還贊助我們處裡同事搞了一趟泰國游。平時跟他見面,要麼是在雲州這些大酒樓,要麼是去省城。去省城的次數不多,其中有一次就去了他開的星光國際商務酒店,在那他請我們住了總統套間與部長級套間,還請我們玩了酒店裡的高級小姐……」

    劉睿聽到這裡,滿意的點了點頭,劉國志連這種事都肯說出來,那是不會對自己有半點隱瞞了,看來他這是要一心靠向自己,謀求更大進步。當然了,他如果真在這件事上面提供了有價值的線索,自己也願意在領導跟前美言他兩句,也算投桃報李。

    劉國志續道:「這個人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愛吹牛,當然了,他也有那個資本吹牛。他經常說,他跟北京某些中央領導有關係,還說某個省部級大官曾經參觀過他旗下某座大型煤礦。他還說他包養了好幾個著名女明星,也說下次吃飯的時候一起帶過來給我們看看,但是他從來沒帶過。對了,他還說過,跟省裡幾個大領導是鐵哥們……」劉睿聽到這裡插口道:「這倒極有可能。」劉國志奇道:「啊?」劉睿說:「目前我們推斷出,孟三金逼死海富民、幹掉陳東華,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護他身後那些級別更高的領導。說掩護省部級領導,可能有點懸,但要是掩護省裡的廳級或者副省級領導,倒是很有可能。」

    劉國志說:「好,你說到廳級官員,我知道兩個,絕對是李強偉的鐵哥們,一個是省安監局常務副局長蔣立,另一個也是省安監局副局長,同時也是省煤礦監察局長曹陽。蔣立的女兒在英國讀書,李強偉認了她為乾女兒,資助她全額學費生活費,這是他親口跟我們說的,還當著我們的面給蔣立撥打電話,稱兄道弟。至於曹陽,在我另一次跟我們副局長去省城、住在郊區一個山莊裡的時候,李強偉本來正在陪我們打麻將,這個人突然就去了,於是李強偉就把我們全拋下,迎接他去了。後來我上廁所的時候見過這個傢伙,個子不高,矮胖矮胖的,挺著個大肚子,看上去很狂很傲慢,確實是大領導的氣派。」

    劉睿道:「這可是兩條很關鍵的線索,不過這兩個人都在省城,且都是省管幹部,市裡怕是不好對他們下手。」劉國志說:「不好對他們下手,那就直接對李強偉下手。我這裡有他的手機號。」劉睿大喜,道:「是嗎?那快告訴我。」劉國志歎道:「我是有他的手機號,但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他聯繫過了,事實上,我跟他交換手機號碼之後,沒聯繫幾次。現在並不能保證這個手機號還能聯繫上他。還有啊,你說市公安局正在全市範圍內搜找這個人,他還敢沿用之前的手機號嗎?」

    劉睿默默的想了一陣,道:「是啊,估計肯定停用或者作廢了。」劉國志笑道:「別著急,我還有線索給你。我不是一直說,分管我的局領導跟李強偉關係不錯嗎,你們可以從我這個局領導入手調查啊。照我看,他跟李強偉的關係肯定更深厚,收李強偉的黑錢肯定收得更多。說不定,從他嘴裡,你們可以調查出黑窯溝煤礦當年那次礦難的事。」劉睿問道:「那次礦難事故發生後,李強偉來市裡找你們打點了嗎?」劉國志說:「首先要跟老弟你說明,那次礦難事故我並不知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

    劉睿說:「轄區內發生了這種礦難事故,難道你們市安監局不知情嗎?」劉國志笑了笑,道:「說起來,我們安監局也不是千里眼順風耳,想知道什麼情況,一般也要接群眾舉報或者下級單位反映。只要李強偉打點到位,礦難的事情根本就出不了隰縣,又如何鑽到我們耳朵裡?而且,這麼多年來,他在我們市局領導幹部身上投資了不少,幾乎每個人都拿過他的好處。就算他不再過來打點,大家聽到這種消息,又沒有明顯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會找他麻煩。找他麻煩就是給自己找麻煩,畢竟轄區內出了大型礦難事故,我們這些安監局的人也要負擔責任。說不定,還有人跟他通風報信,讓他擦乾淨屁股呢。」

    劉睿說:「劉哥,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更重要的線索沒有?」劉國志就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我畢竟級別比較低,知道的情況不會太多,因此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訴你了。我給你做個總結吧:要想找到李強偉,從兩個方面入手,一個就是省城的蔣立與曹陽,另外一個就是市裡的我的分管領導、市安監局副局長陳剛。這麼說吧,李強偉為了掩蓋那次礦難事故真相,從省裡到市裡再到縣裡,只要走通這三個人的關係,就永遠不用擔心出岔子。哦,對了,還有幾個小事情沒說,可能對你們也有幫助。」

    劉睿道:「好,你說。」劉國志說:「李強偉這個人喜歡賭博,每年都會去澳門好多次。不去澳門的時候,也經常找些同行老闆或者政府官員打麻將,跟上癮了似的,一天不玩都不爽。還有,他喜歡美女,有時候請我們吃飯,就帶著女人一塊去。我留意過,他在市裡與省裡帶出來的女人不同,其中省裡那個,特別有氣質,讓人一眼看過就過目難忘。我聽陳剛局長說過,省裡那個女人原來是中央電視台一個女主持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不幹了,就跟了李強偉。」

    劉睿高興地說:「這可是一條重大線索,那女人叫什麼?」劉國志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得去問陳剛了。聽說李強偉很愛這個女人,就算去澳門也會帶著她,在她身上砸了幾千萬才把她收服。陳剛說過,跟這個女人睡上一覺,最少能賺十萬。」劉睿奇怪不已,笑道:「這是怎麼算出來的?」劉國志說:「他就是形容這個女人的價值。你想啊,能讓李強偉投資幾千萬的女人,可不是身嬌肉貴嗎?說她逼都是金子做的。」劉睿哈哈笑道:「看來,要會一會你們這個陳剛局長了。」劉國志說:「嗯,找不到李強偉可以試著找找那個女人。」

    劉睿又問:「劉哥,如果陳剛被調查,他會第一個懷疑到你嗎?」劉國志說:「不會,知道這些情況的,除了我之外,還有監督管理一處的處長,還有局裡的紀檢組長。他應該不會第一個懷疑到我出首。」劉睿道:「好,那我就放心了。明天一上班,我會把這些情況反映給白書記知道,請他做出相應安排。如果能根據你的線索抓到李強偉,你可就立了大功了。」劉國志道:「就全仰仗老弟安排了。」

    劉睿思慮片刻,看看還有什麼應該問卻沒問的,忽然想起,從倆人見面交談開始,他就一直沒提過孟三金,這是什麼緣故呢?就問道:「你熟悉孟三金嗎?」劉國志說:「不熟悉,就見過一次面,還是去黑窯溝煤礦參觀的時候見到的。感覺李強偉嫌他層次不夠,很少帶他一起出來活動。」劉睿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太謝謝你啦。」劉國志說:「老弟你太客氣了,你要是早提起這事,我肯定早就全告訴你了……」

    兩人客套兩句,劉國志就駕車送劉睿回家,到家樓下的時候,他又提了一句:「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省城的星光國際商務酒店,是李強偉在省城的據點,你們可以派人過去找找,就算李強偉不在那裡,說不定孟三金躲在那裡呢。」

    次日早上,劉睿見到白旭光後,跟他匯報了劉國志所提到的情況。

    白旭光滿意的點頭笑道:「你這個情報官已經很合格了。你看,你隨隨便便從朋友那裡瞭解到的情況,就比調查組十天半月的調查成果還要多,呵呵。」劉睿問道:「那老闆,咱們應該做點什麼?」白旭光考校他說:「你覺得呢?」劉睿說:「立即把安監局副局長陳剛叫到紀委瞭解情況。另請馮局長派出辦案人員,秘密趕赴省城,對那個靖南星光國際商務酒店進行布控,看能否找到李強偉與孟三金的行跡。至於省安監局那兩個高官,咱們可惹不起。在沒有得到準確證據的情況下,也沒法請求省委領導幫忙,只能暫時置之不理。」

    白旭光沉吟道:「目前來看,孟三金只是李強偉的一個高級打手,是衝在最前面的傢伙,反而並不重要,反倒是李強偉,應該引起我們的足夠重視。而通過劉國志的描述,這個人的人脈網已經慢慢清晰了,從省裡到縣裡,他精心編織了一張巨大的人情關係網,尤其集中在安監、煤礦方面。假設,當年發生的那次礦難,真有市裡省裡安監部門的領導為他遮掩,如果事故真相一旦水落石出,那些領導就會全部落馬。在這種前提之下,李強偉與孟三金合謀殺害縣一級的安監部門領導滅口,阻止我們市裡調查組查清真相,就是情理之中的。」

    劉睿說:「也不排除,除去礦難事故之外,他們之間另有親密關係。聽劉國志的意思,李強偉與省安監局那幾個領導,早就建有關係網。蔣立女兒都被他收為乾女兒了。」白旭光點點頭,問道:「市安監局長王建國與李強偉有沒有關係?」劉睿說:「這個劉國志沒說,我也就不敢胡亂猜測。」白旭光說:「你剛才的想法很好,但是,一旦陳剛被紀委叫過來,就很有可能打草驚蛇,驚擾一大部分人。所以,這件事具體怎麼操作,我們還要仔細考慮,不能著急。」

    到市委上班後,負責調查秦大明的紀委三人小組的小組長趕過來匯報工作。他們三人昨天連夜對秦大明進行問訊調查,掌握了一些線索。

    在組長開始匯報之前,白旭光讓劉睿把秘書長杜立雪叫過來一起聽。劉睿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還是乖乖的把杜立雪請了過來。

    匯報正式開始。

    白旭光邊看組長遞交上來的調查報告,邊聽他匯報調查過程。

    劉睿拿個小本子坐在一邊,邊聽邊記一些重要的東西。

    據秦大明供述,他與李強偉、孟三金認識已有八年之久,最早的時候,他還不是安監局的副局長,而是黑窯溝煤礦的駐礦安監員、正股級幹部。後來,李強偉承包了黑窯溝煤礦,派孟三金做礦長,他們這才開始打起交道來。這八年,他主要是跟孟三金打交道,從他那裡收取了不少的好處。前年,黑窯溝煤礦某個礦道起火,引起瓦斯爆炸,又連帶礦道倒塌,釀成了重大生產事故。其時,在礦道裡作業的有四十多名礦工,只有最外面六個礦工在第一時間內跑了出來。沒等深處的礦工逃出來,孟三金就下達了命令,炸掉礦道口,以此掩蓋礦難事故。

    當時的駐礦安監員陳東華目擊了這起礦難從頭到尾所發生的一切,但是隨後,孟三金就把他跟秦大明叫到了一起,囑咐兩人謹守礦難秘密,不要對外聲張。事後,秦大明從孟三金那裡得到了六萬塊的封口費。他也問過陳東華,陳東華自稱拿到了三萬塊。

    此事就以孟三金四處使錢得到了擺平而告終。而對於那些遇難礦工家屬是怎麼打發的,秦大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一個情況,說死難礦工屍體都是運到異地火化的。

    秦大明還說,孟三金有槍,曾經親眼見過他拿出來顯擺,一共三把,一把是九六年購入的雙管獵槍,一把是從河北白溝購入的仿五四手槍,還有一把據說是從雲南邊境買回來的,是真正的五四式。

    也提到一個情況,孟三金與隰縣安監局長海富民、縣政府分管煤礦安監的副縣長胡志文關係都不錯,估計海富民與胡志文都從孟三金那裡收了不少黑心錢。當然,這是秦大明在不知道海富民死訊的情況下主動說出來的。而事實上,海富民一死,哪怕沒有任何證據,大家也早都知道他與孟三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

    秦大明不知道孟三金與李強偉的下落。

    總的來說,秦大明所掌握的情況,對於找到李孟二人沒有多少用處,但是還原了當年那次礦難的真相,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其中提到孟三金有槍的情況,對於追緝他的公安幹警來說,還是一個很好的提醒。

    白旭光聽完後對杜立雪說:「看來,秦大明在李強偉與孟三金的關係網中,層次比較低,只瞭解隰縣境內的一些事情,對於兩人在市裡在省城所做的勾當就完全不知道了。」杜立雪點頭表示同意。

    組長問道:「白書記,現在能從秦大明嘴裡掏出來的東西都已經掏出來了,接下來,怎麼處理他?」白旭光說:「理論上,要把他送回隰縣,接受隰縣紀檢委的調查處理。不過,鑒於隰縣方面情況較為特殊,暫時就先將他留在市裡,你們派個人看好他就行了。」組長領命而去。

    白旭光見劉睿一直在寫寫畫畫,記個不停,問道:「小睿,都記下什麼要點了?」劉睿抬頭道:「隰縣政府副縣長胡志文可能是個突破口。李強偉與孟三金潛逃在外,勢必要通過內線瞭解縣裡的情況,而如今海富民、秦大明這個級別的內線已經都被幹掉了,他們應該只能聯繫級別更高一些的胡志文。」

    杜立雪插口道:「小睿想的不錯。可問題是,咱們能想到,李孟二人未必想不到。他們已經對海富民等人動手了,就可能對胡志文下手。」劉睿疑惑的說:「他們總不會有膽子殺害副縣級幹部吧?」杜立雪搖搖頭,道:「可能用另外的手段封住胡志文的嘴巴。」

    白旭光說:「小睿剛才的推斷有些道理,立雪的懷疑也有可能發生,但不管怎樣,不試試總是不行的。我的建議是,立即通知胡志文與陳剛過來,由紀委對二人進行審查。考慮到此事不能打草驚蛇,不能以紀委的名義傳喚二人過來。這樣,我們去政府找賈市長。賈市長正好是兩人的上級領導或分管領導,由他找個理由通知二人過來是最好。」杜立雪微微苦笑,道:「書記,讓賈市長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未必願意呢。」白旭光淡淡的說:「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我們也趁機看看賈市長的為人如何。」

    在出發之前,三人又仔細的商議了一陣,又把紀委書記肖大偉叫過來,請他派出人手,分別針對胡志文與陳剛二人,等二人一到,就限制住二人的自由,控制住他們。為免這件事在市政府那裡造成不良影響,動手的地點選擇在了雲州賓館的貴賓樓裡面。

    隨後,四人一起趕奔政府市長孫金山的辦公室。

    短短幾天時間,市委書記已經二次登門拜訪,按理說,孫金山賺足了面子。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每次白旭光過來都會帶來難題。

    這不,今天這次也一樣。聽白旭光簡單說完想法之後,他皺起了枯眉,目光從肖大偉與杜立雪臉上劃過,澀笑道:「政府這邊自然全力支持市委與旭光你的工作,但是,你說的這事……」白旭光聽他意存推脫,沒等他說下去,就截口道:「金山同志,這不是市委一邊的工作,這也是政府的工作。希望你能夠理解與支持。」孫金山見他態度比較強硬,忙陪笑道:「是的是的,我懂,我明白。對於調查礦難事故,賈市長也是有責任有義務的,但是……但是雙規幹部,還是由紀委出面比較好吧?賈市長出面,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啊。」

    肖大偉開口道:「市長,我們的顧慮是擔心打草驚蛇,所以才特意請賈市長傳召他們兩個。遍觀市委政府兩邊,也只有賈市長有傳召二人的名義。」孫金山看向白旭光,道:「旭光不也能傳召二人嗎?」肖大偉說:「書記這段時間以來,都在關注黑窯溝煤礦礦難的事情,由他出面,勢必會打草驚蛇。」

    白旭光見孫金山數度推脫,表情越來越不耐煩。

    孫金山及時觀察到他的表情變化,不敢再說什麼,暗歎口氣,心裡說,老賈啊老賈,哥哥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就給賈麟撥去了電話,請他過來。

    賈麟來到孫金山辦公室的時候愣住了,好傢伙,這是要在市長辦公室裡召開臨時常委會啊,市委那邊的大員過來一半啦,忙一一見過。

    孫金山等他坐下後,道:「老賈啊,旭光書記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

    賈麟見白旭光臉色冷淡,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有些心虛,剛要出口問他,杜立雪說道:「這件事就由我說給賈市長吧,是這麼個情況……」

    賈麟聽他說完之後,就在肚子裡罵起娘來,心說都看著我老賈好欺負是怎麼的,怎麼什麼得罪人的破事都往我頭上推?我哪裡得罪你們市委這幾位大拿了,怎麼淨把這種噁心事往我身上推?腹誹了一通,道:「白書記,我今天很忙,還有幾個會要開呢,這事能不能叫別人去做啊?」

    劉睿心道,只不過是需要你分別給胡志文與陳剛打兩個電話而已,又怎麼耽誤你開會了?分明就是托詞。

    白旭光也不言語,只是冷淡的盯著他看。

    肖大偉不願意氣氛搞得太尷尬,就說:「賈市長,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只能求到你這兒了,請盡量支持一下,都是為了工作嘛。也不耽誤你多少時間,你讓秘書給倆人打去電話就行了。」

    賈麟看向老大哥孫金山求救,孫金山跟他對視一眼後,低下了頭,微微搖動,顯得很無奈。

    賈麟問道:「白書記,你們可得確定了,這個胡志文與陳剛確實有問題,要不然可就坑了我了。」白旭光見他這副憊怠模樣,本來要跟他發脾氣,後來一想,到底是求他幫忙,不好搞太僵,就忍住火氣,道:「放心吧。」賈麟起身道:「那我這就叫秘書打電話去。」白旭光擺手道:「且慢,賈市長,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你親自給他們打吧。」

    賈麟聞言就躥起一股火氣來,敢情姓白的是死活非要自己得罪那倆人啦,連找秘書代受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唉,真想跟他翻臉啊,可是又不能翻,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可是惹不起他,只能壓住火氣,默默的點了下頭。

    這邊劉睿已經找出胡志文與陳剛的聯繫方式,遞到他面前,道:「賈市長,請您告訴他們,到雲州賓館貴賓樓一零一房間,您在那裡等他們。」

    賈麟憤怒的瞪他一眼,心說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指使老子做這做那?敢情你也要騎在老子脖子上拉屎了?可這小子代表著旁邊的白旭光,自己也不能跟他鬥氣,只能冷冰冰的嗯了一聲。

    劉睿看到他的憤怒眼神,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瞪自己,自然也不方便問他,只能假作不見。

    賈麟的電話很快就打完了,陳剛就在市裡,馬上就能趕過去,胡志文卻遠在隰縣,趕來要等到中午去了。

    白旭光說:「為了表現出市委政府對這件事的重視,我提議,成立一個黑窯溝煤礦事件調查領導小組,由我親自掛帥,任領導小組組長,賈市長與立雪分別代表政府與市委,任領導小組副組長,負責每日的調查工作。劉睿作為組內的協調員,有了問題由他協調,也由他匯報給我調查工作每日進度。大家覺得怎麼樣?」賈麟忙推拒道:「白書記,我可做不了這個副組長,這裡面的事兒我可是一丁點都不知道。再說了,我平時那麼忙,恐怕沒時間。」白旭光笑道:「可以由立雪統一負責全面調查工作,你就掛個名好了,政府這邊不能沒有代表嘛。」

    賈麟明知道他的用心很邪惡,就是要把自己拉到這個泥潭裡,可他表面上又似乎全在為自己考慮,恨得牙癢癢,卻不能跟他爭執,只能忍氣吞聲的答應下來。

    劉睿直到此時才明白,老闆為什麼要自己把秘書長叫過來摻和到這件事裡面,敢情他早就想好了,要秘書長全面負責整個黑窯溝煤礦事件的調查工作。

    從市政府出來後,白旭光道:「小睿,看看上午還有什麼安排?如果沒有什麼重要事項的話,我們就去雲州賓館,我要現場聽一聽對陳剛的審查。」杜立雪與劉睿幾乎同時搖頭,劉睿說:「沒有什麼安排。」白旭光道:「好,那我們就過去吧。大偉,你就先回去忙你的吧。」

    半個小時之後,市安監局副局長陳剛來到了雲州賓館貴賓樓。由於級別層次的關係,他從來沒到過貴賓樓,一走進門裡,立時吃了一驚,抬頭看,雕樑畫柱,平視看,前台那裡美女勾人,一時間如同走進了皇宮內院一般,暗道市領導會享受,故意走過去,跟前台那裡的美女服務員打聽一零一房間的位置。

    跟人家說笑兩句,他這才拎著公文包走到一零一房間門口,先整理下了衣服,這才敲門,也不知道賈麟要跟自己說什麼,電話裡也沒說太清。

    門很快就開了,一個中年男子在裡面說:「是陳局長嗎?」陳剛不認識這人,卻也點頭道:「對,是我。」男子笑著側身讓道:「請進吧。」陳剛哦了一聲,邁步往裡走去。

    他剛剛走進門裡,門口那男子就關了門,從洗手間裡又走出兩個男子,快步跟上陳剛,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了中間。

    陳剛走進屋裡,沒見到賈麟,有些納悶,四下裡望了望,此時才注意到左右兩邊多了兩個人,覺得他們表情不大對勁,而屋裡的氣氛則更是不對勁。

    白旭光、杜立雪與劉睿在裡間臥室裡聽著,就聽陳剛問道:「賈市長呢?」紀委的辦案人員說道:「賈市長有事先走了。」陳剛納悶的說:「啊?他走了,那我怎麼辦?」辦案人員說:「你留在這裡,我們是紀委的,有些事情要向你瞭解,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陳剛驚叫道:「什麼?紀委的?紀委……找……找我幹什麼?」辦案人員說:「找你瞭解一些情況,請你坐下。」

    外面的陳剛忽然間大怒,道:「紀委又有什麼了不起?你們憑什麼……憑什麼找我?我來這是見賈市長的,你們……你們胡鬧個什麼勁?你們這是胡鬧。我要找賈市長給評評理,我要給他打電話,我要出去打電話。」說著轉身就走。

    三個辦案人員一起圍上來,把他夾在中間。

    陳剛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們……你們這是……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有什麼證據抓我?」

    這話就帶著色厲內荏的味道了,還有幾分心虛的意思。裡間的白旭光聽到這兒,微微一笑。

    為首辦案人員一笑,道:「這不是抓你,這是找你瞭解情況。請你稍安勿躁。」陳剛問道:「瞭解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辦案人員也不著急,笑道:「那也請你坐下再談。」陳剛心知今天一進門就跑不掉了,想到賈麟打來的那個電話,忽然間明白了,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引到這個包圍圈裡的?他媽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老子要幹他娘,悻悻的坐在沙發上,道:「你們沒有證據就找到我,這完全是違法。我要去投訴你們。」

    三個辦案人員將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坐在他身邊,手裡準備好了錄音機。

    為首的辦案人員就開始詢問:「說一說你跟黑窯溝煤礦老闆李強偉的關係。」

    這頭一個問題拋出來,就已經讓陳剛心驚肉跳,嘴巴張開,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才冷靜下來,道:「我不認識他。」

    「陳局長,我要善意的提醒你,你所回答的每個問題都要負相關責任。如果你提供了虛假情況,那麼你將會受到黨紀國法的嚴懲。」

    「我真不認識他呀,他是什麼人我都不清楚。」

    「呵呵,陳局長,已經給你兩次機會了,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珍惜的話,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非要逼我承認認識他?」

    「沒那個意思,只是想請你說實話罷了。」

    「那好,我不認識他。」

    「好,那麼請問你,你跟李強偉出沒於雲州市區十幾處館台樓閣的監控錄像怎麼解釋?你被李強偉邀請去省城的星光國際商務大酒店入住總統套間又怎麼解釋?李強偉借各種機會給你送了數十萬上百萬的好處費又該如何解釋?」

    這些情況,都是劉睿從劉國志那裡聽來的,剛才說給三名辦案人員聽了,所以此時他們才能問出來,要詐陳剛認罪。

    這三個問題問出來,一下子就把陳剛拍蒙了。這些事情,他自以為相當隱秘,除了自己人,不會被任何一個外人發現。可怎知道,居然這麼快就被市紀委的人掌握了。他們調查黑窯溝煤礦礦難這件事才幾天啊,又一直集中在隰縣調查,怎麼就殺了個回馬槍調查到市裡來了?市紀委真是厲害啊,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很快又想到,這些事除了自己人,應該不會被外人發現的,而市紀委直接找上自己,那還用問嗎,一定是被自己人供出來了。既然已經被供出來了,負隅頑抗又有什麼好處?想到這,他有些驚恐的問道:「是誰舉報我的?」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辦案人員很輕鬆就回絕了他。

    「我……我……唉,好吧,同志,對不起,我剛才有顧慮,就沒說實話。實際上,我跟李強偉是認識的,跟他關係也還不錯,勉強算是朋友吧。但我跟他只是朋友之間的往來,沒有收過他任何的好處。」陳剛暗想,自己跟李強偉交往的事情,被很多人看在眼裡,這是無法抵賴的,但他給自己好處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外人在場過,自己只要咬緊了沒受過他好處不放鬆,這些紀委人員又能怎樣?

    在這一刻,他忽略了,只要紀委想查他,他抵賴否認是沒有用的。

    白旭光聽到這裡,已經沒有耐性了,身為市委書記,他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乾耗,既然已經看清陳剛的嘴臉,那就沒有必要繼續留下去了。

    他拉開門走了出來,對陳剛說:「陳局長,你認識我是誰嗎?」陳剛正在思慮如何編造謊言抵賴下去,哪裡料到裡屋還有人在?更是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市委書記白旭光在裡面藏著。此時驟然見到他,真是嚇得靈魂出竅,騰地一下子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說:「白……白……白書記,您……您怎麼在……也在?」

    白旭光沉著臉說:「陳局長,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老實交待你跟李強偉相互勾結的問題,我可以做主,給你從輕處理。可你要是像剛才那樣冥頑不靈,妄想矇混抵賴過關,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簡簡單單幾句話,聽到陳剛的耳朵裡,卻不啻於聽到了晴天霹靂。在雲州市,他白旭光就是天,天庭發威,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可以受得起的?惹怒了他,簡直不可想像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別說自己本來就有問題了,就算沒有問題,他一聲令下,自己這輩子也就完了。再一想,自己死扛還有什麼意義,已經被自己人舉報了,這本身就說不清道不明瞭,要是今後李強偉被抓住,他供出自己來,自己死得只能更慘……心念電轉,前思後想,忽然間大徹大悟,無比痛苦的泣道:「白書記,白書記,我……我有錯,我有罪,我不是一個好幹部,我實話實說,坦白從寬,只求您寬宏大量,放我一馬啊。」

    白旭光點頭道:「知錯能改就是好同志。好了,我先回市委,你配合紀委的同志說明情況,爭取幫助我們盡快找到李強偉。如果李強偉是通過你提供的線索找到的,就是有重大立功表現,我們會考慮的。」

    午飯後,劉睿從秘書一處找了輛公務車,趁空回到小區門口那裡,在旁邊的中醫診所裡買了幾貼店裡老郎中們親手熬製的上好膏藥,專門用來治療跌打扭傷。這是打算去省城的時候帶給孫麗珍的。今天已是週五,晚上就要出發去省城了,今天再不買這些膏藥可就晚了。

    到了下午四點多,紀委對陳剛與胡志文的審查基本已經結束。與陳剛起先負隅頑抗不同,胡志文意識到被紀委騙進彀中的時候,就主動且乖巧的坦白了一切。據他自己說,是看到海富民被逼自殺之後良心發現的,當然,他也是害怕被李強偉孟三金等人逼殺。

    經過審查,兩人都承認,在前年那次礦難發生後,李強偉帶人找到自己,說「礦上發生了一點小事情,可能會傳出些風聲,請兩位領導不要相信。若是聽到些什麼,請幫忙闢謠」云云,隨後就給他們送上了好處費,其實就是「封口費」。在事故發生後的幾個月內,兩人先後耳聞了這件礦難事故。不過,鑒於已經收了他的錢,也就不好再調查什麼。陳剛還特意叮囑李強偉,做好善後與封口工作,不要傳得太廣。李強偉接到電話後,又特意找到他,多送了他一份好處。

    至於兩人在金錢財物方面與李強偉的勾結,沒有什麼值得說的。

    胡志文不知道李強偉在市裡與省裡的關係,陳剛被李強偉請去省裡玩過幾回,多少知道一點。劉國志所說的李強偉與省安監局兩位副局長的關係,陳剛也知道,還曾跟省煤監局長曹陽一起吃過飯,自然是李強偉請客。

    關於李強偉那個花了幾千萬在身上的情人,陳剛知道得果然比劉國志多不少。那個女人名叫安穎,原先是央視生活頻道的主持人,後來不滿意台裡的潛規則就辭職了,不知道怎麼的跟李強偉認識了,從此就做了他的情人。李強偉在省城最高檔的別墅區之一「海天盛景」給她購置了一套別墅,用來金屋藏嬌。他特別愛這個安穎,但凡出入都會帶她一起。能找到這個安穎,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這也是從兩人身上所挖掘出來的最有用的可以找到李強偉的線索。兩人都表示,自從礦難事件發酵以來,再也沒跟李強偉有過任何聯繫。陳剛聽聞市裡下派調查組專門赴隰縣調查那次礦難的事情以後,有些心虛,曾經試圖聯繫李強偉,想問問他是不是屁股擦乾淨了,卻根本撥不通他的手機號。

    從兩人供述的情況來看,兩人顯然不是李強偉與孟三金一心要掩護的人,因為他倆跟那次礦難沒有什麼關係,跟黑窯溝煤礦也沒有直接聯繫。說白了,兩人其實就是李強偉花錢養的供奉,平時大家聚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等出了事,互相關照關照,而並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

    那麼,目前來看,最有可能是李強偉與孟三金身後那尊大佛的,就是省安監局那兩位大領導了。但新的問題出現了,既然連市安監局的陳剛都跟那次礦難沒有什麼關係,而且他還是事後才慢慢聽聞那次礦難的,那為什麼遠在省城的安監局兩大領導跟那次礦難有關係了?

    白旭光在辦公室裡召開黑窯溝煤礦事件調查領導小組會議,參加的有調查領導小組副組長杜立雪,有紀委書記肖大偉,有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長馮海亮。劉睿作為協調員,先向眾位領導通報介紹了這個事件的最新進展。

    劉睿最後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各位領導,我不認為省安監局那兩位副局長跟黑窯溝煤礦的礦難有什麼關係,畢竟中間隔著市縣兩級安監部門呢。以李強偉與孟三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事情擺平在隰縣範圍內,最多不會超過雲州市,絕對不會給省城的人聽到風聲。既然如此,在咱們市裡加大對礦難事故的調查力度後,孟三金等人為何殺害陳東華,試圖殺死秦大明,又害得海富民跳樓自殺呢?他們想要掩護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馮海亮咳嗽一聲,道:「我插嘴說一句,我局去隰縣安監局調查海富民死因的刑警隊員剛剛發回了消息,經過對現場勘查與對海富民的屍檢,還有調取安監局大樓內的監控攝像,已經有足夠證據表明,海富民不是跳樓自殺的,而是被人拋下頂樓活活摔死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全都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馮海亮自顧自點頭道:「我們在海富民的體內發現了麻醉藥劑成分,還在他皮膚上發現了注射針孔的痕跡。極有可能,他是在被麻醉之後,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被人抬到樓頂拋下來的。另外,在調取監控攝像後,我們刑警隊員發現,在海富民跳樓前後的時間裡,有兩個戴著鴨舌帽的中青年男子一起進出大樓,行蹤比較詭異。目前已經將他們列為頭號嫌疑犯,正在部署抓捕工作。」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沒人說話,空氣凝結的幾乎要滲出水來。

    劉睿忽然說道:「上次去雲州賓館假冒公安查房,意圖傷害莊記者的那三個人,也有人戴著鴨舌帽。」馮海亮點頭道:「不用想也知道,殺害海富民的主使者就是孟三金,或者是李強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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