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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如魚得水 83 文 / 野賊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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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機,劉睿飛快的穿戴完畢,帶上隨身應用之物,走出房間,到門口拎起公文包就走,到小區外面打了輛出租車,在哈欠聲中趕奔雲州賓館。(。純文字)心中非常納悶,秦大明是怎麼能夠聯繫到遠在京城的莊海霞的?他既然能聯繫上莊海霞,為什麼不能聯繫隰縣老家的親戚朋友呢?捨近求遠,本身就很說明問題啊。看來,隰縣方面已經沒有他可以信賴的人了。

    劉睿趕到貴賓樓見到白旭光後,把馮海亮那邊的情況簡單說了說,兩人就一起等他過來。

    白旭光面色沉重的待了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小睿,有沒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劉睿重重點頭,道:「事情正在按著我之前的推斷髮展,孟三金不可能為了區區的礦難事故而連殺兩命,他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勢力隱藏著。為了掩護那股勢力,他被逼不得已要把所有知悉當年礦難、又有可能被調查組調查的人殺掉滅口。殺掉陳東華這個駐礦安監員也就算了,畢竟只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人物,可他連縣安監局的副局長都敢殺,說明他背後那股勢力遠在隰縣內部領導幹部之上,說不定會是市裡某些幹部,甚至可能是省裡的。」

    白旭光點頭表示贊同,道:「沒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雖然,不論殺什麼樣的人都是殺人罪,但謀害秦大明那樣的政府官員,可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的,造成的社會影響也更嚴重。孟三金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想而知他要保護的人要比秦大明高很多等級。」劉睿說:「看吧,如果這次能把秦大明救回來,我們就可以知道黑窯溝煤礦的很多內幕情況。要是再能把那三個殺手抓捕歸案,說不定還能趁機順籐摸瓜抓到孟三金呢。」白旭光不無感歎的說:「莊記者揭開的這個蓋子,終於要露出裡面的黑幕了。」

    兩人邊閒聊邊喝茶,等了將近一個鐘頭,馮海亮這才姍姍來遲。白旭光請他坐在沙發上,他開始匯報剛才的安排。劉睿則去給他沏茶。

    馮海亮說:「剛才我向省公安廳指揮中心求援,他們又幫忙聯繫上河北省公安廳。河北省公安廳已經責令滄州市公安局與秦大明目前所在的黃驊市公安局派出警力,迅速出警,援救秦大明,並相機抓捕三個殺手。不過目前他們無法與秦大明取得聯繫……」劉睿插口道:「我馬上告訴你秦大明的手機號,你可以轉告給河北警方知道。」馮海亮點點頭,道:「另外,我又安排了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兩輛車前往滄州,一是把秦大明接回來,二是與滄州警方協同聯合,爭取將三個殺手盡快抓獲。要是被他們逃了,可就不好找了。」

    白旭光見他安排得比較周密,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從咱們雲州出發去滄州,開車要多久?」馮海亮說:「一路走高速的話,在五六個小時左右。」白旭光算了算時間,道:「估計趕過去也要明天早上了。」馮海亮說:「在咱們的人趕到之前,滄州與黃驊警方也會安排警力捉拿那三個殺手,這件事不用擔心。」白旭光說:「好,秦大明這件事,目前也只能先這樣了。我叫你過來,主要是說一說接下來你們公安局要側重的工作。」馮海亮道:「抓捕黑窯溝煤礦礦長孟三金是吧?」

    白旭光說:「之前孟三金指使手下綁架傷害莊記者,案發後,你們市局在隰縣的專案組去抓他的時候,結果被他跑掉了。這一次,他又涉嫌主使殺人……我不知道你們警方術語是不是這麼講,前後兩次涉及重大刑事犯罪,此人可謂是窮凶極惡,同時,他也對查清黑窯溝煤礦礦難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你們務必要將此人抓捕歸案。我想問一問,你們市局打算怎麼抓捕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好辦法盡快將他抓到?目前來看,又有多大的可能性把他找到?如果有必要,是不是還可以下發通緝令?」

    馮海亮說:「發佈通緝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但是對於如何盡快找到他,我暫時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不過請書記放心,等明天上午,我召集局裡的神探們一起開個碰頭會,專門為此成立一個專案組,再把隰縣的專案組調回來充實力量,大傢伙一起動腦,群策群力,充分發動群眾,總會將他找到的。他到底只是一個人,就算有些嘍囉,又怎麼對抗我們成百上千的優秀幹警?」白旭光道:「好,不管用什麼辦法,你們一定要盡快找到這個孟三金,把他帶回來。」馮海亮說:「嗯,我們會盡快組織人手調查他的行蹤。不過,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去了。」白旭光說:「好,你看著辦就是了。」

    劉睿在旁把秦大明的手機號抄在一張紙上,遞給了馮海亮。

    馮海亮見白旭光再沒什麼吩咐,就起身告辭。

    白旭光把他送到門外,目送他離去後,對劉睿說:「小睿,好啦,暫時沒什麼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劉睿說:「我就不回家了,在賓館隨便找個房間湊合半宿得了。」白旭光笑道:「也好,辛苦你啦。」

    劉睿走到貴賓樓一層前台,想找劉曉眉,卻發現她沒在這裡,剛要給她打電話,一個身材豐潤的正裝女子從前台裡面走了過來,恭敬的笑問道:「劉處長,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劉睿經常進進出出貴賓樓,對這裡的工作人員也比較熟悉了,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叫不上名,但知道她是貴賓樓這裡的值班經理之一,平時見得多了,慢慢也就混成了熟臉,見她主動迎上來,也就不打算麻煩劉曉眉了,就說:「王經理,麻煩幫我找個空房間,我湊合半宿。」這王經理笑著說:「沒問題,請跟我來。」

    劉睿連登記都用不著,等這位王經理去前台那裡拿了一張房卡,就被她領著進了一層一個客房。

    王經理服務還挺周到,從屋裡出去之前,對他說:「劉處長,您有什麼吩咐,直接按鈴就是了,打電話也行,我就在前台。另外您要是覺得我們這裡服務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也請您告知,我們一定認真整改。」劉睿笑道:「我哪有那麼多事兒?再說了,我也不是外人,這賓館跟我半個家也差不多,你還跟我客氣什麼?你快回去休息會兒吧。」王經理對他呵呵一笑,就轉身走了。

    劉睿躺到床上睡覺之前,先給遠在北京的莊海霞打去了電話,跟她簡單說了一下雲州這邊對於援救秦大明所做出的部署安排。

    莊海霞接到電話後,第一次從他這裡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心裡甜絲絲的,柔聲問道:「幹嗎要告訴我這些?」劉睿說:「我怕秦大明再次給你打電話,你知道我們這邊做出的安排之後就可以順便告訴他,讓他寬心。」莊海霞聞言又不高興了,撅起紅潤的小嘴,哼道:「哦,敢情你是把我當成你跟秦大明的傳聲筒啦?」劉睿說:「當然不是,你不也深陷在這件案子裡不能自拔了嗎?告訴你這些,等於是讓你瞭解到這個案子的最新進展。」

    莊海霞這才又笑出來,道:「我跟你說實話,我從調查黑窯溝煤礦礦難開始,一直跟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沒想到會引發這麼多的事情。我真是不敢再跟了,就算現在有人用槍逼著我,我也不敢跟了。好嘛,這都開始殺人玩命啦,我有幾個腦袋啊敢陪這些亡命徒折騰?」劉睿取笑她道:「你不為遇難礦工家屬主持公道了?不打算弘揚正義了?」莊海霞呵呵笑道:「原來你記我話記得那麼清楚吶。」

    劉睿說:「時間也不早了,就先不聊了,等明天接到秦大明再說吧,早點睡吧,我也睡了。」莊海霞跟他聊到節骨眼兒上,心裡正覺得有意思呢,忽見他退軍避戰,大為不忿,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睡得著啊?」劉睿苦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麼辦法?還是管好自己個兒吧。」莊海霞說:「喂,你把我從煤礦裡救出來,我還沒正式謝謝你呢,你想要什麼報答啊?」劉睿說:「這話你是不是跟我說過?」莊海霞笑道:「怎麼了?」劉睿說:「怎麼聽怎麼耳熟。」

    莊海霞嘻嘻笑著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捏弄著自己那白玉一般的美足,說:「你少廢話,快告訴我,想我怎麼報答你?」劉睿打了個哈欠,說:「你讓我睡就行了。」莊海霞聽了個匪夷所思,又是憤怒又是好笑,叫道:「讓你睡?」劉睿還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帶有歧義的話,又打一個哈欠,道:「對,現在。」莊海霞羞惱成怒,罵道:「現在你個頭!虧你還是高級幹部呢,你……你怎麼那麼無恥啊?你有點修養好不好?太粗俗低俗媚俗了,你丫簡直就是三俗!」

    劉睿大為奇怪,納悶的說:「我怎麼惹著你了你罵我這麼一頓?我不過是想睡覺而已,礙著你什麼事了?我還沒說你耽誤我休息呢。」莊海霞紅著臉說:「你睡覺我不管,你憑什麼讓我……讓我跟你睡?我是要報答你,可也沒答應你以身相許啊。」這回劉睿更納悶了,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聽不懂?我要睡覺怎麼扯到你身上去了?」莊海霞哼道:「你少給我裝蒜,我告訴你,我……我還沒見過你這麼粗俗無恥的人呢,當面就敢這麼說,我也就是沒當著你的面,要不然非得踹你兩腳不可。」

    劉睿聽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揉揉鼻子,仔細想了想,才知道自己剛才有句話表達方式有問題,忍不住好笑,道:「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你讓我睡覺就算是報答我了,沒想著……呵呵,對不住了。」莊海霞其實後邊就已經知道他是表達錯了,而非真有那個意思,只是藉機逗逗他而已,見他認錯,就玩了個得理不饒人,道:「我不管,反正我聽著你就是那個意思。你這也算侮辱我了,對吧?那麼好,我就不報答你了,咱倆算是扯平了。」劉睿本來也沒想著得到她的報答,見狀就連連說:「好,好,那現在我能睡覺了吧?」

    掛掉電話後,莊海霞臉上還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很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但轉念一想,跟他玩這種小花招實在有些不光彩,人家可是拼了命才把自己救出來的,要不是他,自己就被那些黑惡保安欺辱了,而且還不知道要被關到什麼時候,此等大恩大德無以答報,自己不想著如何報答他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藉機耍他?這麼一想,芳心有些羞愧,扁了扁嘴,開始認真琢磨起如何報答他來。

    午夜兩點多,當警笛聲響徹黃驊市沿海郊區一個小漁村的時候,一直躲在鹽鹼地樹叢裡的秦大明終於被河北警方救了出來。

    此時的秦大明已經良心發現,主動帶領當地警方去住宿的那棟小樓裡援救陳東華與抓捕大炮三人,路上沒忘給莊海霞打去了電話報平安。

    當著車裡幾個全副武裝的幹警,秦大明感激涕零的對莊海霞說:「莊記者,這回要是沒有你,我就死在海邊了,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啊。你什麼時候來隰縣,你趕緊來,我把我知道的關於孟三金與黑窯溝煤礦的內幕都告訴你。我沒什麼可報答你的,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啊。」莊海霞聽得打了個寒戰,心說你還讓我去隰縣,那到時候被追殺的就不只是你秦大明了,還會多我莊海霞一個,訕訕陪笑道:「你把那些情況告訴雲州市委辦公廳的劉睿就行了。你見過他,肯定認識他的。我近期應該不會去雲州了。」

    等電話掛掉後,莊海霞想起劉睿,估計他已經睡著了吧,但想到自己美夢之中被秦大明的電話叫醒,就壞笑兩聲,自言自語的說:「秦大明不讓我睡個好覺,我就不讓你睡,咱們半斤對八兩,公公平平,誰也別想多睡。」說完這話,就笑著給他撥了過去。

    劉睿被莊海霞打來的電話叫醒,頭疼不已,卻又不能不接,先歎了口氣,這才問道:「大小姐,你又有什麼吩咐?」莊海霞聽到他歎氣,忍不住想笑,強自忍住,一本正經的說:「我來向你匯報案情最新進展啊,怎麼,不歡迎?」劉睿腦細胞還有十分之九沒有醒過來,整個腦殼暈乎乎的,無精打采的敷衍說:「歡迎,非常歡迎,又有什麼進展了?」莊海霞說:「秦大明剛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已經被河北警方救出來了。他還要報答我,想把孟三金跟黑窯溝煤礦的內幕告訴我。我讓他全找你,什麼都跟你說。」劉睿這才清醒了幾分,道:「他被找到了?這可是真的好極了。那幾個殺手抓到了嗎?」

    莊海霞說:「他沒說,估計暫時還沒吧。」劉睿說:「這可是個好消息,一旦他回到雲州,孟三金就要徹底玩完了。」莊海霞道:「是啊,誰說不是呢。」劉睿說:「行吧,這件事我會跟進的,有了最新情況就跟你說,趕緊睡吧,這一晚上可真夠折騰的……」莊海霞說:「你被折騰還不是天經地義?可我招誰惹誰了,都跑回北京躲著來了,還是被牽扯進去,我才最冤枉呢。」劉睿笑道:「你少賴賬。沒有你跟呂海跑到隰縣捅出這麼一個大簍子,怎麼會有那麼多事?你是始作俑者,誰跑得掉你都跑不掉。」

    莊海霞聽了這話,再也笑不出了,低落的說:「如果那個駐礦安監員陳東華被害死了,裡面是不是有我的責任?」劉睿心說,你才知道嗎,這就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但也不願意加重她的心理負擔,畢竟總體來說,這個丫頭還是很不錯的,便安慰她道:「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陳東華與秦大明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跟錯了人,這是他們倆咎由自取。退一萬步講,也要怪在孟三金身上,跟你有什麼干係?」

    莊海霞語氣淒涼的說:「如果不是我跑到隰縣調查礦難,孟三金又怎麼會殺掉陳東華滅口呢?」劉睿說:「人在做,天在看。又有一句老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陳東華走錯了路,遲早會受到懲罰,你來不來隰縣,他都會有報應。你就別往心裡去了。」莊海霞說:「想不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劉睿道:「我沒安慰你,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莊海霞笑道:「好吧,也不早了,繼續睡吧,晚安。」

    兩人打電話的時候,秦大明已經帶領當地警方趕到了曾經租住的那座小宅院裡。警方將院子與小樓上下內外前後左右的仔細搜索了一遍,沒有找到陳東華與大炮三人的蹤影,又與房東詢問。

    那個房東老頭就如實描繪了秦大明逃命跳樓那個時間前後他所知道的一切:「我聽到外面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了,聲音很重,又聽到有人大叫,還聽到有人說話,就開門出去看。一看是租房的那幾個小伙子在外面折騰呢。帶頭的那個說是他們哥們喝醉酒了在外面撒酒瘋,我也就沒往心裡去,又回來睡覺了。」

    警察們又跟他詢問了一些問題,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眼看沒有找到陳東華,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秦大明內心羞愧萬狀,想到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被大炮三人幹掉了,可在他跳樓受傷的那一刻,自己卻貪生怕死,一心只為逃命,沒有對他伸出援手,他真要是被害死了,自己後半輩子良心都要受到譴責啊,悲痛了一陣子,忽然摸到褲兜裡的手機,靈機一動,忙摸出來給陳東華撥打電話。

    秦大明與陳東華出來躲避風頭的時候,沒換手機號,只是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這樣就不會被調查組的人聯繫上。若是想打電話了,隨時關閉飛行模式就能打,非常方便。

    電話撥出去後,得到的是移動服務台小姐標準的提示語:「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您稍後再撥!」

    當地警方帶隊的警官走過來,操著濃重的滄南口音問道:「怎麼樣,能聯繫上你同事嗎?」秦大明落寞的搖搖頭,道:「可能是他手機沒關閉飛行模式,也可能是……他已經被人帶到一個沒有信號的地方了。」

    他說話的時候,在這個小漁村東邊的海上,一個人形物體正在海面上浮浮沉沉,隨著浪濤,時而往深海裡飄一會兒,時而往岸邊來一會兒,漸漸的遠離了海邊……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海天交際處,那裡漆黑一片,迷茫昏澀,什麼都看不清。

    而與此同時,在滄州往北去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老款的桑塔納兩千轎車正在疾駛著。車裡坐著大炮三人。

    開車那人已經困得不行,為了時刻保持清醒,就特意沒話找話說道:「炮哥,你不是說,老大讓咱把陳東華的屍體沉到深海裡去嗎?咱們就把他扔到海邊了,可是海邊水太淺,而且很容易把他衝回到海灘上,很容易被人發現啊?」大炮正在閉著眼睛養神,聞言淡淡地說:「發現不發現他的屍體,對咱們來說還要緊嗎?」那人道:「怎麼不要緊?要是沒人發現,那就沒有人知道陳東華已經被咱們幹掉了,更不知道是被咱們幹掉的。」

    大炮冷笑一聲,罵道:「你他媽就是個白癡!我問你,秦大明已經跑了,他跑了肯定要報警,只要他報了警,你覺得狗子們還盯不住咱們嗎?」那人恍然大悟,叫道:「哎呀,是啊,我怎麼想不到這一點?呵呵,還是炮哥你聰明啊。」大炮說:「老大讓咱們把他沉到深海裡的目的,是不讓人知道他已經死了,同時也不會暴露出咱們來,但是現在,咱們已經提前暴露了,那把他沉到深海裡去還有什麼意義呢?狗子們只要追著咱們就行了,逮著咱們還不知道他的下落嗎?就憑你們倆小子的窩囊樣,被抓後肯定得坦白從寬啊,那就算把他沉到深海裡又有什麼用?當務之急,還是跑路要緊。」

    那人就陪笑道:「不會的不會的,炮哥你也忒小瞧我了吧。我這個人沒什麼大出息,最大的出息就是講義氣,絕對不會出賣炮哥你的……」大炮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少廢話,專心開車,早點趕到內蒙藏起來。我就他媽不信了,狗子們還能追到內蒙古去?」

    次日上午,白旭光與劉睿從馮海亮那裡得到了幾個消息:市局刑警支隊一大隊的幹警已經趕到黃驊當地,接上秦大明後正在返回途中,估計下午能到雲州;滄州黃驊警方對小漁村展開搜捕,沒有發現那三個殺手的蹤跡,估計已經潛逃。最後一個消息最是令人震驚:小漁村一位漁民,在駕駛自家船隻出海捕魚的過程中,在距離海岸線三海里的地方使用拖網作業,無意中撈起一具男屍。他駕船回到岸邊報警後,經過當地警方與雲州警方聯合確認,屍體正是失蹤不見的陳東華。通過屍檢,發現他是被細繩索或者鐵絲鋼絲之類的繩套類工具勒死的,死後被拋入海裡。

    這下情況就複雜了,市局不僅要負責將陳東華屍首運回來,還要通知陳東華在隰縣的家屬來市裡認屍,好在目前基本已經確定,他就是被孟三金指使手下幹掉的,倒也不用另立新案,直接追捕孟三金與他那三個手下就對了。饒是如此,孟三金等人卻不是那麼容易抓到的。市局以馮海亮為首的專案組幹警們肩頭一下子就覆上了沉重的擔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件案子是市委書記親自吩咐下來的,因此心理壓力極大。

    陳東華被從海裡撈出來的情況是莊海霞所不知道的,劉睿為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就沒告訴她這件事。

    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陳東華的死僅僅是一個開始,到中午時分,又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從隰縣方面傳來:隰縣安監局長海富民從安監局大樓頂樓四樓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此事發生之後,不只是隰縣方面震動,在雲州市區裡面也生出了不小的波動。

    下午,白旭光為此召開了緊急臨時常委會,專門研究討論黑窯溝煤礦這件事。常務副市長賈麟帶領市政府派出的調查組,本來正在隰縣黑窯溝村調查礦難的事情,也被叫了回來。

    短短兩天時間,隰縣已經死去了兩名政府官員,又有一名險些被殺害,作為隰縣上級管轄部門的雲州市委市政府,也有著拋不開的責任。而構成市委市政府的主體是人,說白了的話,其實就是這十一個常委。他們也自知責任重壓力大,因此常委會開始之後,都是表情凝重,垂著頭不說話。

    白旭光見眾人都不言語,就開始點將:「賈市長,你上午還在隰縣,先說一說,你所瞭解到的海富民跳樓自殺的情況。」賈麟精神上有些萎靡不振,好像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似的,臉色顯白,道:「昨晚上,海富民海局長還請調查組的同志們吃飯來著,當時他興致很高,顯得很開朗很熱情。我怎麼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轉過天來,他今天上午就跳樓了。」白旭光對他的回答不滿意到了極點,皺起眉頭,沒有言語。賈麟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這件事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他跳樓自殺了,別的方面,我對他瞭解不多,也說不出什麼來。」

    白旭光說:「海亮局長,你也說一說吧。」馮海亮點頭道:「好。雖然目前還沒有任何相關證據,但我依然能夠大膽的推斷一句,海富民之所以跳樓自殺,肯定與黑窯溝煤礦、與孟三金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不信,等秦大明回到雲州以後,跟他那裡問一問也就清楚了。我還敢說,他海富民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自殺,說不定是被逼的。誰能逼他?誰敢逼他?他孟三金一個小破礦長,肯定沒那個能耐。要說在孟三金背後沒人,誰都不信。」

    白旭光聽得連連點頭,他這個老公安的推斷,已經與劉睿的推理相吻合了,看來,在孟三金這個礦長與李強偉這個煤礦老闆之後,還隱藏著龐然大物。這尊龐然大物是海富民完全惹不起的存在,他被逼無奈只能選擇自盡。要不然,他活著會比死了更痛苦。

    馮海亮續道:「看來,孟三金與他背後那個人已經坐不住了,已經著急了,是那兩個央視記者給他們帶來了壓力,還是咱們市裡下派的調查組給他們帶來了壓力?必有其一。孟三金派人去殺秦大明與陳東華滅口,如今又逼死海富民,這就是他們坐不住最明顯的體現。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有大動作,未必會讓誰去死,但一定會千方百計阻撓調查組的調查工作正式展開。」

    白旭光讚道:「海亮局長說得好。若非狗急跳牆,孟三金絕對不敢公然殺害政府官員。當然了,他本來也沒那個膽子殺害政府官員,必定是他身後的人給他出謀劃策,或者是指使他去做。而整件事的源頭,就是央視莊記者他們一直都在調查的黑窯溝煤礦當年那起礦難。想要找到孟三金與他背後的人,我們必須要將當年那起礦難查清查明,查個水落石出!」說著話鋒一轉,對賈麟道:「賈市長,你下去也有兩天了,有沒有調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賈麟苦笑道:「重要人證都找不到了,實在是無處下手啊。」於鳳和優哉游哉的接口說:「既然無處下手,那還留在隰縣幹什麼?還不如早點回來忙公務呢。」賈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旭光說:「黑窯溝煤礦與隰縣方面情況都比較特殊,賈市長初來乍到,找不到什麼線索也有情可原。既然如此,那就把調查組撤回來吧。」賈麟說:「好,散會我就給調查組打電話,讓他們趕回來。」

    白旭光環視眾人,道:「隰縣發生了接二連三的官員死亡事件,此事一定會造成很惡劣的社會影響,不僅僅是對隰縣,也是對我們雲州。因此,在調查整個事件的同時,我們絕對不能忽視善後工作,要將事態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現在,大家議一議,事件怎麼個調查法,又該怎樣善後?」

    這次常委會結束之前,確定下來三件事:第一,由市紀委、檢察院派出調查組趕赴隰縣,與隰縣當地紀檢部門會同,聯合調查海富民的死因;第二,還是由市紀委派出人手,與市公安局的警力組成一個調查組,等秦大明回到雲州之後,對他展開全方位的調查,查明他與孟三金的關係與昨晚事發的經過;第三,由宣傳部長鄭燕燕負責,向省裡與隰縣宣傳部門和網監部門打招呼,由省市縣三級一起採取有力措施,避免官員死亡事件在社會上與互聯網上造成太大的影響。

    會議結束後,白旭光又把馮海亮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囑咐他道:「上次,孟三金不是派人去綁架傷害央視來的莊記者嘛,後來那幾個人被賓館保安抓住,被紀飛紀局長帶回了你們市局。請你回去以後,務必加大對他們的審訊力度,爭取從他們嘴裡掏出孟三金的下落。就算找不到孟三金,能從他們嘴裡掏出一些黑窯溝煤礦的內幕也是好的。」馮海亮一拍腦門叫道:「哎呀,我怎麼忘了這事。紀局長帶隊去隰縣追查煤礦老闆李強偉的下落去了,他抓回來的那三個小子就沒人管了。多虧書記你提醒啊,我這就回去部署工作。」

    晚上六點多,秦大明終於被安全帶回了雲州。市公安局肯定不會安排他的住宿的,他也不是犯人,也不能把他關起來,這件事讓馮海亮大為頭疼,就給市長孫金山打去了電話求教。

    對於最近一段時間,馮海亮往白旭光那裡跑得特別勤快的事情,孫金山心知肚明,雖然明知一切都是為了公事,但心裡難免有些吃味,心說我老孫還沒下台呢,你馮海亮既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不把我這個政府市長放在眼裡了?再加上黑窯溝煤礦這件事太過重大,也極其敏感,能不插手還是盡量不要插手,不插手就不會有責任,於是接到他的電話後,道:「這件事從頭到尾不都是白書記在負責嗎?你跟他匯報這個情況好了。」說著就掛了。

    馮海亮沒有辦法,只好又給白旭光打去電話,電話是劉睿接的。

    馮海亮把情況說明之後,劉睿覺得白旭光面對這個問題也不會一下子給出完美的答案,就說:「秦大明肯定是非常關鍵的人證,不容有失,對他的住宿安排一定要謹慎仔細加小心。我覺得書記可能會考慮一下,你等我回電話吧。」

    進入白旭光辦公室後,劉睿把馮海亮匯報的情況跟他說了,最後說:「我擅作主張,說秦大明是重要人證,安危最是要緊不過,所以您需要先考慮考慮,等過會兒再給馮局長回話。」白旭光點頭道:「好,你這個小細節處理得很不錯。我確實需要考慮考慮。吶,小睿,你也一起考慮,看把秦大明安排在哪裡住好。」劉睿說:「那我就拋磚引玉吧,首先,不能把他送回隰縣,那裡太危險了;其次,也不能安排在雲州賓館。事實證明,雲州賓館也不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呃……必須要找一個特別安全,又特別隱秘,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的地方。在那裡,咱們還要派人仔細詢問他有關孟三金與黑窯溝煤礦的所有內幕情況,也就是說,他住的地方必須還有供調查組問訊的空間……」

    給領導做秘書的大忌,就是自作聰明,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那樣不會讓領導覺得你好,反而會招他嫉恨厭煩。劉睿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儘管已經想到,最合適安排秦大明住宿的地方,就是市紀委雙規領導幹部的地方,卻仍然沒說明白,而只是說出了這個地點的幾個要素,用引導的方式誘使白旭光也想到這裡,再由他的嘴巴說出來,不就顯得他這個市委書記很聰明了?

    當然,劉睿一點不懷疑,就算自己當面說明這個想法,白旭光也不會因此嫉恨厭惡自己,他可不是那種人。但是呢,既然有這個讓他表現的機會,自己為什麼要搶過來賣弄呢?

    白旭光還真是按著他的描述想到了這個地方,眼睛一亮,道:「按你所說的,我倒是想到一個地方,各方面條件符合你所說的要求。」劉睿疑惑的說:「哪裡啊?我怎麼一點頭緒都沒有?」白旭光說:「你問我具體是哪裡,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說一個大概,就是市紀委雙規領導幹部的所在。按我之前在省裡的經驗,這個地方不是在武警、軍區的大院裡,就是遠郊區的療養院或者酒店。我們可以聯繫一下大偉書記,跟他問一下。」劉睿說:「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肖大偉還沒下班,正在辦公室裡忙碌,接到劉睿的電話後,笑道:「我就在等你這個電話。我們紀委針對秦大明組成的調查小組已經在辦公室裡面待命了,我這就叫他們過去。隨後由他們負責今後幾天秦大明的住宿問題,你放心,也請書記放心,絕對出不了任何問題。」

    過了幾分鐘,就有三人小組過來報到。

    白旭光跟三人簡單聊了幾句,為首的小組長也趁機匯報了一下初步的打算,那就是連夜展開調查問詢,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掌握秦大明肚子裡的一切。白旭光聽了還算滿意,就讓他們去市公安局領走秦大明。

    等他們走了之後,白旭光又讓劉睿打電話給馮海亮,讓他派出兩名警力,專門負責秦大明的安全,隨紀委調查組一起工作。馮海亮自然是答應下來。

    等所有安排都告一段落的時候,也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白旭光伸了個懶腰,道:「今天還真是有點累了,我們就不要散步回去了,叫老周開車送我們一趟。」劉睿就忙給老周打去電話。

    到貴賓樓裡面後,白旭光道:「還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你孫老師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惦記給她買膏藥了。」劉睿笑道:「那也是一樣的,買上幾貼備用也是好的嘛。」白旭光又隨意問道:「你最近跟李省長有聯繫嗎?他有沒有對咱們雲州做出什麼評價?」劉睿搖頭道:「一直沒有,從來都是他聯繫我,我從來不敢聯繫他。」白旭光歎了口氣,道:「雲州處於多事之秋,我感覺正在面臨重大考驗啊。」

    劉睿寬慰他道:「老闆,您來到雲州以後,所做出的努力眾所周知,就算出了這麼複雜的問題,也不是您搞出來的,而是前幾年就已經發生了的,跟您沒有任何關係。省委領導明察秋毫,不會把這件事算到您頭上的。」白旭光搖搖頭,道:「你說得對,卻也不對。雖然確實不是我搞出來的,但不能說,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在市委書記的位子上,雲州市境內發生的任何一件事都跟我有關係,我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啊。」

    劉睿沉默片刻,道:「當務之急,還是要抓住孟三金。我感覺,秦大明的層次還是比較低的,所知道的內幕不會太多。海富民身為隰縣安監局長,肯定要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可惜跳樓死了。」白旭光說:「這個就要看市公安局的效率了,你我著急也沒用。」

    話音剛落,劉睿手機就響了,摸出來一看,居然是莊海霞打來的,有些驚訝,當著白旭光的面也不好接。

    白旭光一擺手道:「忙碌一天,你也早就累了吧,昨晚也沒休息好,趕緊回去休息吧。」劉睿說:「那您……」白旭光淡淡笑道:「我也睡了。」

    劉睿便提著公文包出了房間,在走廊裡接了莊海霞的電話。

    莊海霞大喇喇的說:「內什麼……今兒個案子有什麼最新進展麼?」劉睿苦笑不已,自己有心不給她增加負擔,這丫頭倒是自己找上來了,好在海富民也一同死了,這樣她對陳東華的死就不會太內疚了吧,便道:「樓裡不方便說話,等我出去跟你說。你幹嗎呢?」莊海霞說:「我呀,我剛做完瑜伽,正休息呢。」劉睿奇道:「你還做瑜伽?」莊海霞道:「幹嗎呀你?大驚小怪的,我不能做瑜伽嗎?」劉睿陪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驚訝。看來還是大城市的女孩子有品位啊。」莊海霞得意的笑了笑,卻道:「切,玩個瑜伽就有品位了?你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吧。」

    兩人閒聊著,劉睿就來到了貴賓樓外面,找個僻靜的角落,跟她說了今天的最新情況:「陳東華被人勒死後拋到海裡,多虧被漁民的大網給撈上來了,要不然就是屍骨無存……」莊海霞聽到這話,心就沉了下去,全身心都不自在,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口唇動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忽然一陣心悸傳來,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眼圈也紅了,淚珠正在慢慢凝聚,聽劉睿續道:「秦大明平安回到雲州,已經被市紀委與公安局的人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接受調查去了。還有,隰縣安監局長海富民,今天上午在單位頂樓跳樓自殺。」

    莊海霞終於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嗚咽的泣道:「我對不起他們倆,是我害了他們……」劉睿聽她幽幽的哭,心裡也不好受,道:「這件事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你哭什麼?別哭了。」莊海霞只是翻來覆去的說:「我對不起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劉睿說:「害死他們的是孟三金與他背後的人物,等什麼時候將他們抓獲,死者就能報仇了,你哭也沒用。市公安局正在全力抓捕孟三金,你有哭的勁頭兒,還不如祈禱市局盡快抓到孟三金呢。」

    莊海霞淅淅瀝瀝的哭了一陣,見劉睿不說話了,也就不哭了,道:「我怎麼辦?」劉睿奇道:「你什麼怎麼辦啊?」莊海霞說:「我害死了他們倆,我該怎麼辦?」劉睿心裡暗罵了一句靠,道:「大小姐,你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莊海霞說:「我能為他倆做點什麼?」劉睿知道她想贖罪,想了想,道:「以你的記者身份,把這件事公諸天下自然是最好的。不過,這很可能會給我們雲州抹黑,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不希望你那麼做。」莊海霞說:「好,那我就不做。」

    劉睿心裡納罕不已,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這是她嗎?道:「除此之外,你還能為他們做什麼?」莊海霞說:「他們肯定都有孩子吧,要不,我資助他們的孩子上學?」劉睿說:「他倆跟孟三金攪和在一塊,那肯定不是正直的官員,說是貪官一點不為過。貪官家裡有的是錢,不需要你資助。」莊海霞說:「他們家裡有錢是他們的,我資助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別攔著我,我就要這麼幹。」劉睿說:「你工資多少啊?你資助得過來嗎?」莊海霞有些好笑,說:「你打聽我工資幹嗎呀?我打聽你的了嗎?」

    劉睿說:「那好吧,隨便你。」莊海霞問:「既然提到工資了,我多嘴問你一句,你多少啊?」劉睿說:「剛提不久的正科,一個月兩千五多點。是不是很少啊?你這個央視大記者可別笑話我。」莊海霞嗤道:「誰不知道你們公務員的工資與實際收入是兩碼事,工資是一套,灰色收入是另外一套,我才不敢笑話你呢。再說了,我一個月也才四千多一點,憑什麼笑話你啊?」劉睿驚奇地說:「怎麼才這麼點?怎麼可能呢?你確認你是在央視?」莊海霞說:「我剛進台裡沒幾天呢。」

    兩人又閒聊幾句,等莊海霞心境好了之後,劉睿就藉故掛掉了電話。跟這位任性蠻橫的大小姐聊了這麼一會兒,心情還是很輕鬆的,想到她能為陳東華與海富民兩人哭泣,足以證明這是一個淳真良善、有良心的女子,又想到她想資助兩位死者的孩子讀書,又能證明她人情味厚,給她總結了這麼多的優點,很自然就改變了對她的印象,心裡也不再厭煩她,反而有點同情她憐惜她。

    長歎了口氣,繼續撥打電話,這次通話的對象是准老婆李青曼。

    此時,在省城李青曼的家裡,她正在待客。沙發上端坐一個年輕男子,個頭比劉睿要稍微矮那麼一些,但在男人裡面也已經算是高個子了,年紀與劉睿差不太多,穿著得體,髮型時尚,臉上帶著一副銀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猛一看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

    這男子優雅的喝了口茶水,愛慕的看著李青曼,道:「你說的情況,我並不介意。青曼,只要你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有追求你的權力。我不會放棄的。」李青曼跟他也不好撕破臉皮,冷淡地說:「你是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男朋友也介意,你不要再纏著我了好不好?」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響了,摸出來一看,正是劉睿打來的,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道:「你看,我男朋友又給我打來電話了,他每天晚上不管多忙都給我來電話,我跟他感情很好的。你真沒有機會的。」那男子也不生氣,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既然你男朋友來電話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改天再聊。晚安。」說完對她點頭示意,轉身往門口走去。

    李青曼心說,這傢伙每次都表現得這麼優雅大度,不知道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他本來就是這種修養,唉,連恨他的機會都不給我留,真是拿他沒辦法,不敢多想,先接聽了電話,故意趁那男子開門未出的時候,用嗲嗲的語氣喊道:「老公,你下班啦……」

    那男子聽到她的嗲音,還是不生氣,臉上笑意更濃了,直到走出門,把門關死,這才臉色陰沉下來,暗裡冷笑,心道:「李青曼啊李青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新交的男朋友是雲州市委辦公廳的一個小秘書,伺候市委書記的,可那又如何?不過是人家腳下搖頭晃尾的一條狗,給你這位省長千金提鞋子都不配,又怎配做你老公呢?至於跟我張子豪相比,不論家世門庭,還是個人學識素質,他都差得遠呢。跟他競爭,我都覺得丟臉。慢慢來吧,不著急,李青曼,我要你眼睜睜看著,我怎麼把你這位老公踩下去,嘿嘿,哈哈哈。」

    屋裡的李青曼正在跟劉睿閒聊,有心告訴他張子豪纏著自己的事情,又怕他多思多想,給他帶來精神心理上面的負擔與壓力,就忍住了沒說,只跟他說一些有趣的事情。

    兩人聊了一會兒,等劉睿打車上路後,就掛了電話。

    此時,劉睿發現,手機裡多了一條短信息,是石光明發來的,他問:「令妹的事已經打過招呼,何時帶她出來見個面,安排下入職手續?」

    劉睿就直接給他打去電話。石光明在電話裡詳細說道:「我跟新台長打過招呼了,對方願意接收,等她到職後,再按她實際的工作能力與強項,給她安排一個好崗位。你什麼時候帶她出來,咱們一起見個面,也讓她認識一下新領導,再說說入職程序。」劉睿喜道:「這事可是要謝謝老哥哥,真是夠朋友,我馬上就聯繫她,看看她什麼時候有時間。」

    兩人說了幾句客氣話,也就沒什麼可聊的了,就把電話掛了。

    劉睿不敢耽擱,又急匆匆給林雅麗打去電話,在電話裡把情況跟她說了。林雅麗說:「這事你幫著拿主意就行了,我妹什麼時候都有空。」劉睿考慮了一下,道:「這馬上也就十一長假了,估計就算現在辦好入職,也得等十月八號以後上班去了。我最近幾天也忙,要不就往後拖拖吧,看看十一假期裡面的後幾天,我有沒有時間。」林雅麗笑道:「你怎麼說怎麼是,我們姐倆全聽你的。」

    這話就透著親熱了,劉睿聽了很欣慰,就在此時,彼端響起劉明的聲音:「是我兄弟?」林雅麗道:「是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托他給我妹調動工作,他這是給安排好了。」劉明笑道:「是嗎,我跟他說兩句。」

    聽到劉明的聲音,劉睿多少有些羞愧,連句「哥哥」都叫不出口。

    劉明笑道:「老弟,這件事還要麻煩你,哥哥我真是慚愧啊。唉,沒辦法,在市裡混得不像樣,硬是沒有門路,你可別笑話我。」劉睿說:「自己兄弟,說這種話幹什麼?嫂子的妹子,不就是我妹子,那是一家人。」劉明道:「嗯,改天讓我小姨子或者你嫂子,看看誰請你一頓。」劉睿道:「這可是越來越見外,剛托我辦了事就請我吃飯,不是把我當外人了?」

    這時劉明那裡又傳來人語聲,過了一會兒,劉明說:「老弟,我姐夫在家裡做客,劉國志,市安監局那個,一起吃過飯的,你還記得吧?」劉睿對劉國志印象還算深刻,知道那是位發死人財的大哥,笑道:「記得,怎麼不記得,鄭曉楠不是說,他是發死人財的嗎?呵呵。」劉明笑道:「記得就好,他聽說你打來電話,想問你點事情,你跟他聊聊?」劉睿道:「好,你把電話給他吧。」心裡卻是納悶,不知道劉國志有什麼要跟自己聊的,忽的心念一動,他是市安監局的人,還是個中層領導,難不成,他要問的事情跟黑窯溝煤礦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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