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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原以為,黑窯溝煤礦只是一座煤礦,哪裡知道,這裡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鎮集,入目高樓林立,霓虹閃爍、車水馬龍,與來時所見的隰縣縣城夜景相比,也不遑多讓。()
縣政府辦副主任介紹說,這座黑窯溝煤礦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是雲州市數一數二的大礦,礦裡在巔峰時期有上萬名工人。因此,圍繞著這座煤礦巨大的人力資源,附近慢慢衍生出一片村鎮。如今,黑窯溝村這裡聚居了數萬人,賓館酒店市場商場什麼都有,已經比龍口鎮還要繁華。
劉睿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大一個鎮店,想要找尋兩個走失了的記者,不是大海裡撈針是什麼?
沈元珠跟搜索隊負責人紀飛聯繫後,劉睿等人趕到黑窯溝村委會大院裡。紀飛已經在這裡設下了臨時的搜索隊指揮部,與市武警支隊派出的搜索隊聯合部署行動。隰縣方面以縣長劉和平親自帶隊,分管煤礦、安監的副縣長,縣政府辦主任、縣安監局長、縣公安局長也都各自帶著手下在這裡分派任務,配合市搜索隊完成各項工作。
小小的村委會大院內外已經停滿了車,更有數不清的領導幹部、公安幹警與武警戰士奔波內外,其熱鬧程度堪比省市領導下來視察工作。
劉睿看到這一幕,暗暗歎氣,只因兩個央視記者自作主張跑過來調查礦難事件而離奇失蹤,就調動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害得市縣鎮村數百人晚上不得休息,這簡直就是造孽啊。真要是找到那兩個傢伙,一定要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
此次,市公安局派出的人手不多,只有三四十人,因此搜找工作大部分都落到了武警搜索隊的百十個小伙子身上。他們已經受命前往黑窯溝煤礦礦區進行大面積排查搜索,縣安監局副局長與公安局副局長配合他們跟煤礦方面做好溝通工作。至於市縣兩級的公安幹警們,主要負責四處查訪詢問兩名記者在黑窯溝村附近的日常行跡。
紀飛知道劉睿是代表市委書記白旭光而來,既有親臨第一線瞭解實地最新情況的任務在身,也有監督搜找工作的意味在裡面,因此主動把自己所做出的初步的部署安排跟他匯報:「劉處長,我的打算是,一方面由武警搜索隊在礦區進行大面積搜找,這是直接尋人;另一方面由我們公安部門在村裡進行走訪排查,就是間接尋人。首先要摸清的就是兩位記者的住處,這一點相信通過走訪賓館酒店很快就能查出來。隨後,再詢問他們所住賓館酒店的老闆或者服務員,進一步瞭解這些日子他們的日常行蹤,以此確定他們可能的活動範圍。再通過走訪他們活動範圍內的目擊者,最終確定他們可能失蹤的地方。另外,我已經跟中央電視台新聞節目中心的社會新聞部的主任進行了聯繫,從他嘴裡瞭解了一些兩名記者失蹤前的活動情況。這兩名記者來到黑窯溝村後,首先尋訪的是當年的遇難礦工家屬,他們自己說是找到兩個,不過兩個家屬身受威脅,沒敢告訴他們太多。而且,這兩個家屬知道的情況也並不多。於是,兩個記者又開始尋找網上那個帖子的舉報人,希望從他嘴裡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但是他們根本就找不到,那個舉報人發在網貼上的手機號早就停機了。他們最後一次跟領導匯報,是說打算找煤礦裡的工人,暗地裡採訪一下,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所以,我覺得,也要詢問一下煤礦裡的工人,看看誰最近跟兩個記者接觸過,這一點需要當地領導配合我們做好跟煤礦的溝通工作。另外,我也建議當地領導給鎮村兩級政府以及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再加上煤礦的負責人做下思想工作。如果真是這些人抓了那兩個記者,請盡快釋放,這樣對大家都好。」
劉睿見他安排得數管齊下,且極有條理,覆蓋面也廣,簡直是滴水不漏,心裡佩服不已,暗說這個紀飛紀副局長統籌安排的能力高明若斯,真是個警界人才啊,又想,在如此密集的大網覆蓋下,想找不到那兩個記者都不容易。自己是不是可以高枕無憂,找個地方睡大覺了呢?
紀飛見劉睿沉吟不語,心裡有些沒底,問道:「劉處長,是不是我哪裡安排得不夠好?」劉睿忙道:「不是,不是,已經很好了,可以說非常完美。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哪裡還有什麼不足,呵呵,紀局長真是厲害啊,這番安排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紀飛被他拍了記馬屁,很是高興,謙虛地說:「是人就都有思維上的漏洞,要不說一人智短,眾人智長呢?劉處長有什麼好建議的話,一定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總而言之吧,盡快找到那兩個記者是正經。」
劉睿點了點頭,側臉瞥見隰縣縣長劉和平正臉色冷峻的跟分管煤礦安監的副縣長說著什麼,那副縣長聽得連連點頭,很快摸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紀飛順他視線望過去,也看到了這一幕,低聲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兩個記者不是被煤礦方面抓起來了,就是被當地政府有關部門抓起來了。」劉睿看向他,點頭道:「我覺得也差不多。近兩年,類似的事情可是發生了不少。都是電視台或者報社的記者去某個地方調查什麼黑幕,涉事單位或者相關監管部門害怕被揭發,於是將記者們抓起來。」紀飛嘿然歎道:「如果只是抓起來還算好的呢,你聽沒聽說,前幾年,有個調查地溝油的記者,被人亂刀捅死了。事後當地警方說他是遭遇搶劫時被不小心刺死的。誰信啊?一捅十幾刀,搶劫有那麼大的仇恨?」
劉睿聽得心頭一跳,道:「央視這兩名記者不會被殺吧?」紀飛歎了口氣,道:「這都不好說,畢竟咱不瞭解當年那起礦難的黑幕。如果說,裡面牽扯的人太多,案情太過重大,那真是什麼都可能發生。」劉睿聽得皺起眉頭,那兩名記者真要是在雲州被害,老闆可就沒法跟省裡還有央視交代了,他被扯進去的話,自己這個秘書也好不了啊,看來,這件事遠比想像的要嚴重。紀飛續道:「你想想,地溝油又害死什麼人了?沒聽說過誰吃地溝油吃死的吧?可那個調查地溝油的記者還不是被人殺死了?他僅僅是斷人財路而已。眼前這個礦難可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還有很多官員牽連進去,真要是被那倆記者捅出來,不僅僅是斷人財路,還是斷人官途。逼到份上了,就把倆人從山崖上扔下去,就說他倆失足跌死的,誰能知道真相?」
劉睿聽得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旁邊沈元珠插口道:「紀局長,我覺得不太可能吧。那倆記者好歹也是中央電視台的人,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說殺就殺?」紀飛嘿嘿笑了兩聲,道:「中央電視台的人又如何了?前兩年,中紀委的人跑到西北某省調查某個案子,不是照樣被人幹掉了?聽說屍體最後在黃河邊發現了,說是他不小心掉進黃河裡淹死的。」沈元珠驚呼道:「啊?連中紀委的人都敢害死?」紀飛道:「還是祈禱那兩個記者只是被人抓了,現在平安無事吧。」
話音剛落,有電話打到紀飛手機上,他摸出來接聽了,聽了幾句,高興地對劉睿道:「劉處長,兩個記者住著的地方已經找到了,就在煤炭賓館。」劉睿大喜,道:「好,還發現什麼了?」紀飛搖搖頭,繼續聽電話,過了會兒囑咐道:「注意保護現場,無關的人不要放到房間裡去。看看能不能從房間裡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同時要注意仔細詢問賓館的服務員。」
電話掛掉後,紀飛望著夜空歎道:「可以預料的是,晚上調查走訪的難度會很大。賓館還好說,二十四小時營業,隨時去隨時有人,但是很多店舖超市就關了門,普通百姓也都回家睡覺了,想找到目擊者很難。看來只能寄希望於明天白天了。」
話剛說完,紀飛手機又響了,接聽後臉色忽然間變得很難看,對劉睿道:「去煤礦搜索的武警官兵被煤礦方面攔住了,誰也不許進。」劉睿吃了一驚,道:「不是有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和縣安監局的副局長陪著一起過去的嗎?煤礦怎麼敢攔住他們不許進?」
沈元珠略有所悟,說:「很顯然,他們這是做賊心虛啊。看來,那兩個記者就是被煤礦抓了。」劉睿側頭看向她,她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一定是這樣。」
紀飛又聽了一會兒電話,道:「煤礦方面說,裡面正在放炮,出於安全考慮,外人不得進入。」
沈元珠嗤笑道:「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還是掩蓋不了他們非法抓人的事實。」紀飛掛掉電話,對她說:「現在這麼說還早,事情沒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我們永遠不知道真相。」說完走向縣長劉和平。
劉睿也走過去,聽紀飛把情況跟劉和平說了一遍。
劉和平聽後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不予配合,反而推諉抗拒,眼裡還有沒有上級領導?還有沒有大局觀?」回頭對那個副縣長叫道:「胡縣長,李強偉聯繫上了沒有?」那個分管煤礦安監的胡副縣長悻悻的走過來,道:「聯繫上了,可他沒在咱們隰縣啊,讓咱們直接聯繫黑窯溝煤礦的礦長。」劉和平問道:「那你聯繫礦長啊。」
旁邊的縣安監局長走過來,道:「聯繫了,可是電話打不通啊,要麼就是打通了沒人接。」
劉和平很是惱怒,道:「你們倆的意思,就是這件事沒法辦是不是?市裡派過來的搜索隊連煤礦大門都進不去是不是?」安監局長忙道:「我們秦副局長正在積極跟煤礦方面溝通,等他們礦坑裡面放完了炮應該就可以進了。」
紀飛問道:「放炮還要多久?」安監局長陪笑道:「很快的,很快的。」紀飛皺眉問:「很快是多快?」安監局長訕笑道:「應該沒多久吧。」
紀飛問了兩句都沒問出想要的信息來,有些生氣,對劉和平道:「劉縣長,時不我待啊。兩位記者真要是在隰縣出了什麼岔子,這責任恐怕誰也負擔不起。」
劉和平也知道這件事的緊迫性與重要性,對他點點頭,對安監局長道:「都什麼時候了,他黑窯溝煤礦還在正常生產?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央視記者極不負責的行為。海局長,我命令你,馬上跟煤礦方面溝通,讓他們立即停止生產工作,全部投入到尋找央視記者的行動當中去。找遍煤礦山區的所有角落,也要先把兩名記者找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誰要是不配合,那麼出了問題就對不起了,由他一個人承擔全部責任。」
安監局長忙點頭道:「好,是,是,縣長,我要向您檢討,是我責任心不夠,大局觀不強,我馬上就做出部署。」說完拿出手機打電話。
紀飛拉著劉睿走到一旁,低聲道:「劉處長,我看煤礦似乎有問題啊,我想親自過去看一看,你要不要一起去?」劉睿想了想,說:「偌大個煤礦,藏起兩個記者肯定不是問題。但是,我怕咱們逼得太過,對方很可能反而不敢將兩個記者交出來,或是轉移二人來逃避咱們的搜查,或是直接殺害,那就糟糕了。」紀飛說:「你考慮得也有道理,那怎麼辦?武警官兵都開到礦山門口了,煤礦肯定是要全面搜找的,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劉睿道:「好吧,那咱們就過去看一看,會會煤礦的負責人。」
於是,紀飛、劉睿與沈元珠三人一起,由司機駕車,往煤礦駛去。劉和平見市裡來的這些人把目標對準了煤礦所在,心裡也是不踏實,叫上隨從也跟了去。
十來分鐘後,兩撥人已經來到煤礦大門口,見柵欄門緊閉,上百的武警官兵與縣公安局部分民警被攔在外面,門內則是廠裡的十數個保安謹守門戶,兩相對峙,場面很有些詭異。
劉和平下車後走進人群,對門口的安監局副局長怒道:「幹什麼還不進去?不是讓他們停產了嗎?難道還在放炮?」那個副局長愁眉苦臉地說:「門口這些保安都說還沒接到領導命令啊,為了安全起見,不能放人進去。」劉和平沉著臉說:「他們倒是好心啊。哦,為咱們的安全著想,既然他們礦上的工人們都不怕死,咱們還怕什麼?告訴他們,再不開門,後果自負。」那副局長驚訝地說:「縣長,您不會是想強行衝進去吧?」劉和平斥道:「少廢話,快去讓他們開門。」那副局長苦著臉說:「這樣不大好吧。」劉和平大怒,道:「你去不去?」
劉睿冷眼旁觀,覺得劉和平似乎沒什麼威信,正副兩個安監局長都沒拿他當回事,這個煤礦更是沒把他這個縣長放在眼裡,瞥眼見紀飛正與武警搜索隊帶隊的副支隊長交談,眉宇間很有幾分焦急,暗歎一聲,市裡來的人再怎麼焦急,縣裡和煤礦方面不配合也沒用啊。
沈元珠自言自語的說:「煤礦肯定有問題,要不然不會攔著咱們不許進。」劉睿說:「你是說,兩個記者就是讓他們抓了?」沈元珠點頭道:「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嗎?」劉睿沉吟半響,搖了搖頭,問道:「沈主任,那兩個記者來黑窯溝煤礦這裡是秘密調查來了,你覺得,他們倆可能跑到礦廠裡面調查嗎?那樣可就不是暗訪了,而是明察。」沈元珠道:「剛才紀局長可說了,那倆記者最後要採取的行動就是跟煤礦工人嘴裡瞭解當年礦難的詳情,怎麼不可能來煤礦裡面呢?他倆可以假裝迷路的旅客,或者是做煤炭生意的,跑到煤礦裡找人閒聊,尋機瞭解當年的礦難。可是不小心洩露了身份,就被礦裡的工人或保安抓住了。」
劉睿聽她說得如同親見似的,而且說得有幾分道理,忍不住讚道:「沈主任,你應該去刑警支隊當副支隊長啊。」沈元珠奇道:「為什麼這麼說?」劉睿說:「因為你推理分析的能力很強啊。」沈元珠呵呵笑道:「你別笑話我了,我這不過是胡說八道。」劉睿說:「不如你再推理一下吧,如果兩個記者真被礦上的人抓了,眼看現在他們還在頑抗,那就是不打算交人了,可鐵門遲早是要打開的,到時候搜索隊衝進去,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呢?」
紀飛走過來說:「劉處長這個問題問得好。我插一句,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他們本來想交人也不敢交了,真要是交出來,他們一個都跑不掉,全得被抓。」
沈元珠見他過來了,訕笑道:「劉處長,你的問題還是問紀局長吧。我都是亂說瞎說,紀局長才是真正的科班生出身,老警察了,他一定回答得出你的問題。」
紀飛也不謙虛,道:「劉處長的問題我聽到了。我也斷定,如果記者真是他們抓的,他們既然一開始就沒放人,那麼接下來也不會放了,理由有二:一,放出記者來,他們自己會被抓;二,放出記者來,記者會更加投入調查當年的礦難,他們更是跑不了。可是呢,面對市縣兩級的搜索隊伍,他們也頑抗不了太久,我猜想,他們會做出以下應對措施:一是轉移兩名記者,所謂抓賊見贓,只要記者不在礦廠裡面,他們就會繼續逍遙法外;二是藏匿兩名記者,只要藏到一個夠隱蔽的地方,咱們找不到,那麼礦上的人也就不用擔心出事。」
劉睿聽得連連點頭,道:「紀局長分析得太好了。」紀飛歎道:「他們真要是按我說的做了,咱們也不用擔心,慢慢找,總能找到。可我就是擔心,他們隨時會對兩個記者下手,可以是在轉移的過程中下手,也可能在藏匿的過程中下手。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而且礦山這邊有許多得天獨厚的條件可以偽造出兩個記者是自然意外死亡的情形。」劉睿聽了以後很著急,道:「那咱們應該怎麼做?」
紀飛說:「針對他們可能轉移兩個記者,我已經安排人手在煤礦所有的進出口佈置了暗哨,進出車輛都會遭到攔截檢查。可如果他們藏匿記者的話,咱們身在門外,可就看不到管不了了。另外,還要請劉縣長派人跟煤礦負責人談話,說明這件事的利害,絕對不能讓他們害死記者。」劉睿讚道:「好,就按紀局長說的辦吧。」
紀飛轉身去找劉和平交代細節,劉睿趁空給白旭光打去電話,匯報現場的最新情況。
白旭光聽完後沉思片刻,道:「小睿,現在情況詭譎複雜,敵我不明,千萬不要著急。你幫我轉告帶隊的紀飛紀局長跟劉和平劉縣長,找人固然重要,但是千萬注意方式方法,不要釀成群體**件,更不要出現任何的人員傷亡事件。」劉睿說:「好,我這就告訴他們。」白旭光又囑咐了一句,讓他注意自身安全,這才掛了電話。
劉睿放好手機,走過去跟紀飛與劉和平二人說了白旭光的意思。
劉和平聽完皺眉道:「白書記固然是好意,可如果煤礦方面一直攔著不讓進,咱們要等到天亮嗎?」紀飛搖搖頭,道:「為什麼要等到天亮呢?咱們不要想得太天真,能夠進入礦廠大門就一定能夠找到兩個記者。很可能的情況是,當大門被煤礦方面打開的時候,他們也不用擔心被我們找到那兩個記者了。」劉睿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紀飛說:「目前來看,我們進不進去搜索已經沒必要了,就算勉強進去,怕也搜不到什麼線索,反而還會被煤礦方面取笑。既然如此,乾脆我們就不進去搜索了,叫所有武警官兵回到村裡找地方休息,明天天亮了再給他們安排任務。」劉和平問道:「那今晚上就這麼荒廢掉?」紀飛說:「當然不是。我們可以不到煤礦裡面搜索,但是必要的工作必須要做,尤其是思想工作。劉縣長,你必須派人做好思想工作,反覆跟煤礦方面的負責人陳述厲害。你可以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真的非法扣押了央視記者,那麼只要放出來,我這邊可以做主,不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
劉和平聽到這裡,憤憤地說:「這個煤礦的負責人太囂張了,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也沒見他們出來做出任何的解釋。」紀飛歎道:「這就不要強求了,但是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劉和平點頭道:「我馬上派人聯繫煤礦礦長,讓他出來談話。」紀飛說:「好,那我們就先回臨時指揮部了。」
劉和平馬上叫來政府辦主任,讓他跟紀飛等人一起回黑窯溝村委會,幫著武警戰士們安排食宿。
白白奔波一趟,沒有任何收穫不說,還被人家攔在大門外喝了半天西北風。回去的路上,劉睿心裡牢騷不斷。
回到村委會後,政府辦主任派人聯繫賓館酒店,幫著安排武警戰士們休息的地方。
劉睿也有些倦意,可是自身職責所在,哪裡能去休息,便強撐著坐在村委會的會議室裡跟紀飛等市局幹警分析案情。沈元珠一直在他身邊陪著,基本上是寸步不離,跟女保鏢似的。
在煤炭賓館兩名記者寓所內調查的幹警已經回來了,基本上是一無所獲。他們說,兩人房間內都是空空如也,除了在男記者呂海的房間裡發現了煙嘴屁以外,兩人連件換洗衣服都沒留在賓館裡面。
但是事實上,兩個記者入住賓館的時候,身上大包小包的可是背了不少東西。這一點,賓館前台的女服務員可以作證。
紀飛一邊抽煙一邊說:「這一點信息量很大,大家都說說看法吧。」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警官率先發言:「記者的裝備可是不少呢,尤其是攝像記者,包里長槍短炮的數不清,再加上他們隨身攜帶的換洗衣服、日常用品,還可能有筆記本電腦、手機充電器等亂七八糟的,每人最少要背兩個包。我認為,他們來隰縣這裡是秘密調查來了,那就不可能暴露記者的身份,平時出去調查也就不可能帶著這麼多包招搖過市,肯定會留在房間裡。可是他們房間裡又沒有這些東西,嗯,很可疑。」
一個小年輕警察馬上跟著發言:「我覺得師傅說得很對。他們失蹤那一天,根本就沒想著回北京,怎麼可能把包全背在身上出去調查呢?可他們的包就是不見了,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他們可能發覺自己被人發現了,為防萬一,把包藏到另外一個地方了;二,抓他們的人事後回到賓館把他們房間裡的東西都收走了。」
紀飛鼓掌道:「好,說得好,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賓館裡沒有監控攝像機,前台女服務員對此又沒有任何記憶,因此是存在這種可能的。大家繼續踴躍發言……」
與此同時,在黑窯溝煤礦山上某處一個陰暗潮濕的山洞內,幾個保安打扮的年輕男子把一男一女兩個被白布蒙著眼睛的人帶進去,隨後蠻橫的推倒在地。
「啊……」
那個女子忽然撲倒在地,受驚之下發出了尖叫聲。她一頭酒紅色的蓬鬆秀髮,梳成了馬尾辮,髮絲根根直順,簡直比電視裡給洗髮水做廣告的那些模特的頭髮還要動人,眼睛雖然被白布蒙住,但露出來的光潔額頭與精緻的瓜子臉還是表現出了卿本佳人的本質。她瓊鼻堅挺直立,如刀削而成,極為完美,嘴巴不大不小,口唇單薄,顯得英氣勃勃,唇表顏色粉紅夾雜,屬於那種先天的健康顏色,是無論怎麼塗抹唇彩都塗抹不出來的,煞是誘人。
她斜斜撲倒在地,兩隻皓腕被麻繩捆在一起,捆得死死的,一動都不能動,上身一件青色的衛衣,下身一條深藍色的緊身直筒牛仔褲,腳上蹬著雙白色的nike慢跑鞋,整體打扮較為休閒。
聽到她的驚呼聲,跟他一起被推倒的男子叫道:「海霞,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海霞……」那女子用手肘拄地,慢慢爬坐在地,歎道:「我還沒死呢,你叫什麼呀。」
她爬起來的過程中,**陡現,在緊身牛仔褲的包裹下,曲線玲瓏,如同磁石一般將站著的幾個保安的眼神全部吸引了。
其中一個保安蹲下身去要摸她屁股一把,哪知道她很快坐在地上,沒有摸到,便悻悻的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女子失聲大叫:「啊……」兩手臂在身前亂揮亂舞。那男子忙問:「你又叫什麼?」女子怒道:「有人摸我……」說完忽然放聲大罵:「臭不要臉的是誰摸我?想摸女人摸你媽去!」
其餘幾個保安聞言哈哈大笑,取笑起那個摸她的保安。那保安臉色訕訕的,道:「罵什麼罵?再罵信不信老子把你扒光了幹了你?哼,摸你是輕的。」
那女子聞言身子一震,卻依然罵道:「你敢,我……我例假來了。」那保安不懂什麼是例假,問道:「例假是什麼東西?」那女子解釋道:「就是月經,就是你媽每個月見紅那段時間。很噁心的,你……你可別亂來。」
其他幾個保安笑道:「華子,這女人想當你媽呢。」「對,她這是佔你便宜。」「幹了她吧,看看你小子有沒有那個膽子。」
那個被人稱作華子的保安哼道:「干她還不是小意思,就是她下邊流血,太髒了,等她下邊乾淨了我再幹她。」幾個保安起哄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們都記住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做個見證,他要是不敢幹她,就請大家一起去大紅樓干炮兒。」「華子,你要是敢幹她,我也敢,你干了我接著上……」
幾個保安開始熱烈的討論起幹這個女子的勾當,污言穢語層出不窮。那個女子被嚇得小腿顫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那男子怒道:「你們這群禽獸,你們還是人嗎?我告訴你們,你們非法拘禁我們已經就是犯罪了,你們要還敢傷害我們的話,就等著吃槍子吧,哼。」
有個保安過來衝他腦袋就是一腳,踹得他腦袋撞地,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那保安罵罵咧咧的說:「哼你**啊。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到礦坑裡面去?摔不死你也得淹死你,淹不死你也得餓死你。」
這男子哪敢再說什麼,抱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咬緊牙關不吭聲。
幾個保安嬉笑嘲罵了兩人一陣,這才走出山洞,將洞口的鐵門鎖死了。
這洞裡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央視失蹤的兩名記者,採訪記者莊海霞,攝像記者呂海。
等保安們走了以後,呂海掙扎著爬起身來,坐在地上,聞嗅到山洞裡的霉氣後,唉聲歎氣起來:「唉……嘿……嗯……唉!」
莊海霞聽得煩悶不已,道:「你歎什麼氣啊?這不還沒死呢嗎?」呂海悻悻的說:「雖然現在沒死,我覺得咱倆也活不了幾天了。你想啊,抓了這麼多天了還不放,不就是要弄死咱們嗎?咱們本來就是揭人家老底來的,人家能對咱們客氣?你可別忘了,剛開始抓住咱們的時候,人家可就說了,在此地弄死咱倆是神不知鬼不覺,往礦坑裡一扔了事,一輩子都沒人發現得了。」
莊海霞哼道:「你後悔跟我來這一趟?」呂海忙道:「不後悔,不後悔,堅決不後悔。海霞,我就算跟你一塊死了都不後悔。」莊海霞撇撇嘴,道:「能不能說點吉利話?」呂海道:「能,說就說,你說咱倆什麼時候能被放出去啊?」莊海霞幽幽歎道:「不可能被放出去了吧。人家既然已經知道咱們是幹什麼來的,還會把咱們放出去自討苦吃嗎?可老是囚禁著咱們也是危險,說不定,真會把咱倆幹掉呢。」呂海一聽就嚇壞了,哭腔道:「好你個臭丫頭,我剛說句吉利話,你就又說喪氣話了,你可別嚇我,我還沒活夠呢。」
莊海霞歎道:「你好好考慮下,我是在危言聳聽嗎?」呂海道:「不會的,會有人來救咱們出去的。」莊海霞點點頭,道:「希望吧,希望主任已經知道咱們被人抓了的事,盡快從北京過來搭救咱倆。」呂海猶疑的說:「主任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咱倆被人抓了的事情吧?」莊海霞說:「只要知道咱倆失蹤了就好。幸虧這些天我每天傍晚都給他匯報調查進度,要不然,真是沒有別的辦法通知他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呂海幽幽問道:「海霞,你……你真來大姨媽了?」莊海霞罵道:「來你個頭,我不是為了嚇唬他們嗎?你看,那幾個傻小子真被我嚇跑了,哼。多虧他們人傻好騙啊……」呂海說:「你這次可以騙他們,下次呢?你……你長得太美太誘人了,平日裡這是你最大的優勢,可現在卻是你最大的劣勢。」莊海霞咬咬銀牙,道:「真要是有下次,我就咬舌自盡。」呂海悻悻的說:「現代醫學證明,咬舌是自盡不了的。別最後你把自己咬成了啞巴,最後還得被他們強……欺負了。」
莊海霞恨恨地說:「呂海,我忽然想一腳踹死你,你過來,讓我踹你一腳。」呂海陪笑道:「還是別了,現在咱倆共患難,還是要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莊海霞忽然靈機一動,道:「對啊,我們雙手被捆住了,雙腳卻是可以動的,你……你趕緊過來,我把手伸給你,你用牙齒給我把手上的繩子解開……」
已經到了十一點半,隰縣縣長劉和平匆匆趕回村委會的臨時指揮部。紀飛與劉睿等人見他進屋,都起身相迎。
紀飛問道:「劉縣長,跟煤礦方面談得怎麼樣了?」劉和平說:「礦長孟三金表示,從沒有聽說兩名央視記者的事情,更不會派人抓他們,也願意配合搜找。」
話剛說完,安監局長從外面走進來,道:「我建議啊,還是不要在煤礦裡搜索了,煤礦礦區面積實在太大了,光山頭就有十幾個,開車從北門繞到南門就要一刻鐘。這麼大的地方,你們怎麼找?這一兩百個武警戰士根本不夠用的。」
紀飛看向他,問道:「那海局長有什麼高見?」安監局長嘿笑道:「高見是沒有的,只是提一個小小的建議罷了。當然了,你們非要在煤礦裡找,那我們也會全力配合。」
紀飛皺眉想了想,道:「既然這件事有難度,我再跟領導匯報一下,討論下接下去該怎麼辦。今晚呢,只能先就這樣了。劉處長,沈主任,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政府辦主任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休息的地方,說來也巧,就是莊海霞與呂海曾經住過的煤炭賓館。由於客房緊缺,所以劉睿與紀飛合住一個標準雙人間。
到了客房裡,紀飛把門關上,低聲道:「劉處長,發現沒有,安監局海局長很有些古怪。」劉睿點頭道:「在這時候他提出那樣的建議,確實不妥。就算表現不出別的來,至少表現得很不負責任。他也算是領導幹部了,怎麼能跟咱們說那種消極的話呢?」紀飛道:「不過煤礦礦長孟三金既然敢答應配合搜找,那麼他們肯定已經做到了萬無一失,咱們也就確實沒必要再去煤礦搜找了,估計搜也搜不到什麼。當然,這裡的前提是,兩個記者確實是被他們抓了。如果不是他們抓的,咱們更加的搜不到。」
劉睿說:「不是他們抓的,就是與煤礦有勾結的政府部門抓的。普通老百姓肯定不會抓人的。」紀飛點了點頭,歎道:「晚上實在是不利於查案,只能等明天上午展開全面走訪調查再說了。有目擊者看到兩個記者最後的行蹤是最好不過。」
兩人先後洗漱洗腳,隨後躺在了床上。紀飛很快就睡著了,並且鼾聲如雷。劉睿本來就惦記著這件案子,又聽到他的呼嚕聲,更是睡不著了,想了想,偷偷穿上鞋襪,走出了房間。
房間對門就是沈元珠的房間,此時門竟然開著半扇。
「她也沒睡嗎?」
劉睿下意識推開門,見屋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有些驚奇,沿著走廊往外走去,剛走幾步,就見沈元珠拿著手機回來,估計是剛打電話來著。
兩人撞個正面,都有些愣怔,幾乎同時問道:「你沒睡啊?」隨後又都笑起來。
劉睿歎道:「這件事拖得越久,對咱們雲州市影響越不利,我也越擔心,再加上紀局長呼嚕聲實在太響,我可睡不著了,呵呵。」沈元珠爽快的說:「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去我房間睡吧。」劉睿奇道:「那你去哪睡啊?」沈元珠道:「我當然也在裡面睡啦,不是兩張床嗎?」劉睿見她說得彷彿天經地義一般,完全沒顧及到任何的男女有別,心說這當警察的就是心胸寬廣啊,與她相比,自己一顆心倒顯得齷齪了。沈元珠招呼他進了自己房間,笑道:「兩張床,你隨便選,我去洗漱一下,回來就睡。」
劉睿坐在床上,腦袋裡思考著這個案子,看看自己能不能推理分析出一些東西來。
便在此時,秘書長杜立雪給他打來了電話,詢問這件事的最新進展。劉睿將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杜立雪聽後說道:「小睿,這件事你不用太著急,就先休息吧。明天早上看看公安部門有沒有什麼進展。」
電話打完後,沈元珠踩著雙一次性拖鞋從洗手間走了回來,見劉睿坐在外面床上,就上了裡面那張床,問道:「劉處長,你還有事嗎?沒事咱就睡吧。」劉睿哦了一聲,起身關了燈,回來和衣躺在床上,一時間也睡不著,就繼續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兒,他翻過身去,瞥見沈元珠正在看手機,便問道:「沈主任,我有點不成熟的想法,你聽聽不?」沈元珠笑著把手機放到枕頭底下,道:「好,你說吧。」劉睿說:「不耽誤你睡覺吧?」沈元珠笑道:「不耽誤,我是個夜貓子呢。」劉睿笑了笑,道:「我就想,如果兩個記者不是煤礦方面抓的,那還能是什麼部門抓的?安監局海局長最有可疑,可是安監局遠在縣城,他不可能知道兩個記者在這裡暗訪的事情,也就更不可能抓他們。至於鎮裡的部門,也離這裡遠著呢,我感覺不太可能。但是放眼整個黑窯溝村,說起政府部門的話,勉強也就是村委會與村支部了。村委會是村民自治組織,沒事怎麼可能抓人?村支部又是黨的派出機構,更不會胡亂抓人……」
沈元珠聽得蹙起娥眉,道:「是啊,讓你這麼一說,除了煤礦方面,外人不會抓這兩個記者了。」劉睿搖搖頭,道:「不對,不對,你提到外人,我忽然想起來了,假如,那兩個記者去暗訪遇難礦工家屬的時候,被有心人看到,直接通知鎮裡或者縣裡有關部門,倒也有可能抓了他們。」沈元珠疑惑的說:「你說的這個有心人是什麼人?」劉睿說:「譬如煤礦的領導。你想啊,礦工們肯定都住在一起,不是家屬院就是家屬樓,說不定兩個記者所暗訪的礦難家屬家,旁邊就挨著某個煤礦領導的家。他們倆都是外地人,說京片子或者普通話,很可能就被領導發現了。這個領導如果是當年礦難的內情知悉者,自然不會讓他們繼續暗訪下去……」
沈元珠道:「你說的有道理,呵呵,你也可以去刑警支隊了。」劉睿苦笑道:「可是就算推理出這些來也沒用啊。我們還是不知道兩個記者被抓到哪去了。」沈元珠笑道:「你呀,就別發愁了,趕緊睡吧。等明天一天亮,咱們就會廣泛發動群眾,四處走訪查詢,應該就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此時,黑窯溝煤礦的礦長孟三金也還沒睡,正在給人打電話:「……大哥,別猶豫了,就聽我的吧,無毒不丈夫啊。留著他們倆,早晚都是禍害!」彼端一個沉穩的中年男子聲音呵斥道:「殺殺殺,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三金,你當礦長都當了十幾年了,怎麼這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性子還是沒有變過來呢?」孟三金嘿嘿笑道:「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哈哈。」那人道:「不能殺,絕對不能殺。我告訴你,就算那次礦難被人揭發出來,大不了找個兄弟扛罪,再賠點錢罷了,咱們兄弟不會有事。可你要是殺了人,而且殺了中央電視台的記者,你覺得你能有什麼好下場嗎?你可要睜大眼睛看看,看明白,目前那兩人只是被抓了,結果市裡公安武警全派下來了,而且都是大隊人馬,你要是真把人給殺了,嘿嘿,那批武警敢用機槍把你給突突嘍。」
孟三金叫道:「操,咱們也有槍,到時候跟他們真刀真槍幹幹,看看誰槍法更準。」那人冷冷的說:「少他媽廢話!剛才胡志文和秦大明可是都給我打電話了,因為這事,市裡已經急了。在這節骨眼兒上,你他媽可別給我出ど蛾子。那倆人一定給我藏好了,絕對不能被人發現。」孟三金道:「放心吧老大,已經把他們藏礦道裡面的山洞裡了,內外兩道門,最外面還有掩飾,除了咱們幾個親信,誰也不知道。」那男人道:「我聽說,明天上午正式的調查將會展開,不僅武警官兵會進礦區搜山,公安也會進去調查。你可得給我打起精神來,別給人看出破綻。」
孟三金道:「放心老大,咱們跟條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會懼他們麼?不過呀,這兩個傢伙要關到什麼時候啊?」那人說:「最起碼要過了這個風頭,先容我考慮考慮,到底該怎麼處置他們。」孟三金道:「要我說啊,直接往礦坑裡一扔得了,省事又省飯,再把礦道口兒一炸,跟處理那次礦難一樣,嘿嘿,除非條子們都是玉皇大帝孫悟空,能把整座山都挖開,否則啊,那是一輩子都發現不了嘍。哈哈。」那人道:「先不說了,姓海的又給我打電話了,先掛了。」
在距離黑窯溝村十里地遠的龍口鎮某座賓館裡,隰縣安監局長海富民正給人打電話。
他臉色驚惶,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熱汗,驚恐的叫道:「李老闆,你千萬得跟我說實話啊,你可不能害我啊。」對方李老闆呵呵笑道:「海哥,咱們交朋友交了那麼多年了,我李某人什麼時候害過你?」海富民道:「是,是,你是沒害過我,對我還不薄,可是這一次鬧大了啊。央視的人都下來了,市裡也下來人了,這是泰山壓頂之勢啊。你告訴我一句准話,那兩個記者,是不是你們煤礦抓的?」
李老闆笑道:「你知道我不在黑窯溝,這件事從頭到尾我根本就不清楚,你問我可是問錯人了。」海富民道:「我問孟三金的時候他也說不知道……我告訴你們啊,你們要是知道,一定要告訴我啊。我有心臟病,你們可別嚇死我。」李老闆笑道:「安啦,不會有事的。」海富民又問:「那次礦難的事情會不會曝出來?」李老闆說:「什麼礦難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海富民氣哼哼的說:「得了,我這兒沒外人,你快跟我交個底,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李老闆道:「應該沒問題。萬一查到你跟秦大明頭上,你們只要咬死了就行。」
這一夜,很多人注定無法入眠。
次日早上,劉睿在外面走廊裡碰到紀飛。
紀飛奇怪的問道:「老弟,你昨晚上去哪了?」劉睿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跟美女警官沈元珠共度良夜,含糊的說:「我睡不著,在外面亂走,後來困了,就在賓館門口沙發上睡了半宿。」紀飛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自己呼嚕聲太大,把你吵出去了呢。」
幾人吃過早飯,很快趕到村委會的臨時指揮部。在這裡,紀飛下達了最新的命令,市裡下來的所有幹警,兵分四組:第一組去煤礦外圍,調查兩個記者失蹤當日有沒有到過煤礦附近;第二組在黑窯溝村街頭路邊進行走訪調查,爭取找到最後見到兩個記者的目擊者;第三組趕往礦難家屬家裡調查,詳細瞭解兩個記者曾經的活動情況;第四組直接去煤礦,找礦工詢問有沒有見過兩個記者。縣公安局的警察配合市局進行調查,彌補市局警力不足的缺陷。
與此同時,武警搜索隊從煤礦外圍的山頭入手,慢慢進入礦區,進行拉網式的搜找。
隰縣公安局還貼出了尋人告示,高額懸賞,希望有人能夠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時至午時,所有的搜找小分隊全都沒有傳來好消息。兩個記者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午後,央視派來尋找兩個記者的負責人到了,正是央視新聞節目中心的副主任王小珍。
這個女人四十來歲年紀,穿得挺時尚,髮型也很時尚,短髮,卷毛,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嘴角邊有顆大大的黑痣,整個人看上去也比較陰沉。她從紀飛那裡瞭解到警方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時候,大手一揚就開始發飆:「你們公安局都是幹什麼吃的,啊?找兩個大活人都找不到,啊?你們這兒的社會治安環境怎麼這麼差啊,啊?我告訴你們,我的人要是在你們這裡出了事,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紀飛想不到央視的領導會是這樣一副態度,有些愕然,心平氣和的說:「王主任,我們已經很用心的在尋找了,所有可能的方面已經都考慮到了……」王小珍冷著臉怒道:「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你們已經盡力了,啊?」紀飛懶得再理她,也不言語。王小珍喝道:「我告訴你們,必須盡快給我把人找到。要是我的人因為你們救援晚了而出了什麼事,我饒不了你們。」
劉睿在旁看著實在看不下去了,卻也不想跟此人產生衝突,對紀飛道:「紀局長,出來聊聊吧。」說完當先往外走去。
紀飛還沒搭言,王小珍冷哼道:「出去聊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瞞著我,啊?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黑幕陰謀?」
劉睿苦笑了下,道:「那紀局長,咱們就在屋裡談吧。我覺得,不妨從兩個記者隨身攜帶的包的下落入手。昨天晚上案情會上大家分析的很好,兩個記者出去暗訪,不可能隨身帶著大包小包,肯定會把包放在房間裡。現在既然沒有了,那就是被抓他們的人取走了。」紀飛道:「我的人已經詢問了賓館的服務員們,她們說沒注意有誰進出過兩個記者的房間。說白了,賓館每天進出的客人實在太多,她們根本就沒留意。」劉睿說:「那麼,進房間拿走兩人包的傢伙,會不會在房間裡留下什麼指紋?」紀飛聽得眼前一亮,叫道:「哎呀,我的人只顧在裡面搜找兩個記者留下的東西,卻忘了提取指紋!」
王小珍冷笑道:「這麼不專業,竟然還能當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呵呵,要不是我親眼見到,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