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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偉聽得連連點頭,忽然一把抓住劉睿的手,哀求道:「處長,你可要幫我啊。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可就完了啊,我一輩子都完了,以後連人都沒法做了啊……」
劉睿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心說你現在才想到這一點,早幹嘛去來呀?心中卻也因此給自己敲醒了警鐘,以後還是少跟那些有夫之婦勾勾連連,就算那些不能避免的曖昧關係,譬如自己跟老上司趙珊珊,又譬如跟老同桌蘭靜,也要盡量避免被人發現,要是像眼前這位一樣被人家老公打上門來,以自己的身份,那真是不要活了,道:「這件事估計不會很容易擺平,你先好好想想,怎麼給人家道歉以及補償,我先去找那個人談談,看看他都有什麼條件。」姚偉謝感激涕零的說道:「處長,真是太謝謝你了。」劉睿對他擺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辦公室,劉睿發現那個矮胖男人坐在門口一張桌旁,臉朝著門口,臉色兀自陰沉著,孫大中、張慧等人都在勸他。其實這些人並不知道他毆打姚偉的緣由所在,因此勸他也勸不到點子上。
劉睿走到他跟前,柔聲道:「大哥,方便的話,咱倆出來談談好嗎?」這男人誰的面子不給,也要給劉睿這個市委書記的秘書、秘書一處的處長面子,聞言站起身。兩人一先一後走出辦公室,來到僻靜的樓梯間裡。
男人摸出一包煙,抽出兩根,遞給劉睿。劉睿從他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動作裡感受到了他的憤懣與無奈,雖然早就不吸煙了,還是接過一根。男人又摸出打火機點著,親自遞過去。劉睿忙抱著他的拳頭往回讓,道:「大哥您先來。」男人說:「劉處長您先。」
兩人客氣一番,男人先給劉睿點上,又給自己點了,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堆煙霧,同時長歎一口氣出來。
劉睿在腦子裡考慮了下措辭,誠懇的說道:「大哥,您貴姓?」男人說:「我叫肖新城。」說著伸手過來要跟他握手。劉睿跟他用力握過,道:「肖哥,你年長我幾歲,我套個近乎叫你一聲肖哥。你跟姚偉這件事,剛才在小會議室我已經狠狠批評過他了。我這個人不愛說官話套話,也就不想上綱上線的用什麼黨風啊作風啊之類的說他。我只說,他根本就不會做人,他在做人方面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他根本就不配做人,更不配做領導幹部。我真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我身為一處的處長,很感到丟臉。」肖新城痛苦的擺擺手,道:「劉處長,你千萬別這麼說,這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劉睿說:「怎麼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作為我的下屬,做出了這種道德敗壞、喪盡天良的醜事,最起碼說明我平日裡對他的教育監督工作做得不夠,我有失職失察的責任啊。」肖新城看著他苦笑了下,猛抽幾口煙,弄得兩人之間雲霧繚繞,如同在仙境裡似的。劉睿感覺他似乎已經猜出了自己的真實用意,心下有些彷徨,輕咳兩聲,道:「當然了,他做出了這種醜事,光是賠罪道歉是不行的。可同樣,肖哥,只是打他一頓也解決不了問題啊,對不對?你因為這事打他,事情鬧開了,對你們倆誰都不好,而且你就算打死他,你也只能是出口氣,卻反而會害了你自己。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肖新城連連點頭,心不在焉的說:「有,很有道理。」劉睿說:「因此,這事你別太衝動,咱們靜下心來好好商量商量,看看這事該怎麼辦?我有句話先撂在這,此事我對姚偉絕對不會有半點的偏袒。你說是罰還是怎麼著,我全聽你的。有要求也可以提,咱們商量著辦。」肖新城把煙頭扔到地上用力踩滅。劉睿看他用鞋子努力的踩啊碾啊,就跟踩碾姚偉似的,心下暗暗打鼓,希望他可別要求太高,來個獅子大開口,姚偉無法滿足,那可就不好調和了。肖新城抬起頭看著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我打了他一頓,氣出得也差不多了……」
劉睿鬆了口氣,心說如此是最好,對他對姚偉都是最好的結果。
哪知道肖新城還沒說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姚偉不能再當秘書一處的副處長。媽的,我生平最恨那些依仗領導身份胡作非為的混蛋。他姚偉不過是個副科級小官兒,就敢勾引我老婆,他要是再陞官,還不知道幹出什麼缺德事來呢。劉處長,麻煩你跟上頭說一聲,把姚偉的副處長給他擼了。他要是還能繼續當這個副處長,我就算豁出去不要臉了,也要把這件事鬧大,非得讓他在市委辦公廳混不下去了為止。」
劉睿聽得張口結舌,作聲不得,心說這個肖新城看著穩重老實,可出招卻是當真毒辣啊,姚偉混到現在,四十出頭的人了,最大的本錢就是身上這個秘書一處副處長的頭銜,憑此才兼掌了日常主持處裡工作的大權,這要是把他的副處長給擼了,他還有什麼?以後在官場還有什麼發展?這不跟殺了他一樣嗎?
肖新城見他不言語,道:「劉處長,我這不是為難你,實在是姓姚的把我逼到這份上了。我見不得他這麼猖狂。這事你要是不幫我主持公道,那我只好找到辦公廳主任杜秘書長那裡告狀去了,反正非得扳倒姓姚的混蛋不可。我也不打算要臉了……」劉睿心頭打了個突兒,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肖新城看著老實木訥,其實可是一點不好惹,忙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主持公道。這樣,你先回去工作吧,我看看這件事該怎麼辦,回頭再找你商量,絕對還你個公道就是了。」肖新城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劉睿回到小會議室,把肖新城的話跟姚偉一說,這位大哥立時就傻了眼,叫道:「啊?他這……他這是直接要我的命啊。」說著抓住劉睿的胳膊,道:「處長,你得救我啊,你幫我找他好好說說,他已經打了我一頓了,我……我還可以賠錢,我賠錢給他行不行?他要多少我給多少,只要我拿得出。」
劉睿聽了心裡泛起厭惡之感,心說你姚偉好歹在官場混了十幾年了,怎麼狗屁不懂呢?我身為你的領導,幫你調解跟肖新城的糾紛那就很不錯了,怎麼著,你還想讓我給你當跑腿的,給你跟肖新城當和事老?哦,敢情你勾引了人家老婆,玩爽了玩開心了,之後被人家找上門來,你卻什麼都不做,淨等著我給你擦屁股?天下間寧有是理?淡淡地說:「如何賠罪,怎麼樣獲取人家諒解,這是你該做的事情,不然人家哪裡看得到你的誠意?你要聽我一句話,馬上就去找肖新城,看看能不能獲得他的諒解。如果不能,又該怎樣將矛盾化解到最低。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但是,你絕對不能逃避責任。你好好想想吧。」說完出了小會議室。
回辦公室的路上,劉睿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匯報給秘書長杜立雪知道,理論上,這件事應該告訴他,免得以後事情鬧大了讓他被動,畢竟姚偉不是普通幹部。可要是告訴他吧,又顯得自己出賣姚偉這個下屬,以後可就沒法領導別人了。猶豫不決時,想到肖新城那種「捨得不要臉,也要把姚偉拉下馬」的衝動勁頭,暗歎口氣,最終還是走向了杜立雪的辦公室。
杜立雪面無表情聽完劉睿的匯報之後,道:「這件事你不說,我也要問你。肖新城當眾毆打姚偉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辦公廳裡也已經風傳,影響很不好。我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工作上的摩擦,想不到是這樣。小睿,我問問你,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什麼?」劉睿說:「這件事姚偉肯定是做得不對,不過要說是多大的罪過,也不見得。我覺得,既然事情真相還沒有傳出去,只有當事人兩人知道,那就不妨給姚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肖新城又咄咄逼人,毫不讓步,我覺得問題解決的難點就在他這裡。」
杜立雪站起身,指著他歎道:「糊塗啊!」劉睿聞言愣住了。杜立雪重重點了他兩下,道:「糊塗!」劉睿陪笑道:「秘書長,我說的不對嗎?」杜立雪道:「你不要作為姚偉的領導,就處處為他著想。你也要為你自己著想,為秘書一處還有整個雲州市委辦公廳著想。往大裡說,你還要考慮整個市委的臉面。我問你,你想對姚偉姑息養奸,可你考慮過沒有,這件事一旦傳到外面,外面的人會怎麼想?人家會想,你劉睿和我杜立雪包庇下屬,跟他姚偉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人家還會想,市委辦公廳能容下這種人,肯定也是藏污納垢之所。」
劉睿聽得猛然驚醒,叫道:「啊,秘書長,您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啊。」杜立雪哼了一聲,道:「別的事情也就算了,這種生活作風問題一定要嚴肅處理。你想對他手下留情,肖新城會放過他嗎?如果你包庇他,肖新城又會放過你嗎?」劉睿聽得後脊背出了一層冷汗,垂下頭老老實實地道:「秘書長,我錯了。」杜立雪說:「愛護下屬,也要分情況,不能什麼事都護著。這樣護下去,早晚會害了你自己。」劉睿道:「嗯,嗯,我以後一定注意。要不我特意過來跟您匯報一聲,我也是拿不定主意啊。」杜立雪說:「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劉睿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要對姚偉開刀了,暗歎口氣,心說,姚偉啊姚偉,不是我不護著你,實在是護不了你啊,道:「好,那我回去工作了。」杜立雪擺手攔他道:「等下,你考慮一下,以後一處誰能輔助你主持日常的工作。」
秘書一處一共兩個副處長,姚偉被拿下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孫大中了。不過,劉睿覺得孫大中這個人,老實是老實,說工作認真也挺認真的,就是給人一種悟性不到的感覺,用起來不會太順手,便道:「秘書長,我能不能跟您提個申請,請老幹部處的袁小迪回來給我幫忙?」杜立雪聞言先是一愣,很快失笑道:「你好大的氣派,竟然想讓當年的市委一秘回來給你打下手?」劉睿從他話裡聽不到任何的諷刺意味,卻還是紅了臉,解釋道:「秘書長,袁小迪這個人的能力連您都認可,在老幹部處不是明珠蒙塵?閒著他也是浪費,還不如請他來一處幫忙呢。他本來就是一處處長,對一處的所有事務都很熟悉。有他幫忙的話,我是如虎添翼啊。」
杜立雪問:「這些我自然都懂,可你不要忘了,現在一處這些人,基本都是他的老部下。你就不怕他回來以後,帶領人馬另立山頭,不賣你劉睿的帳?」劉睿憨憨的笑了笑,道:「他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杜立雪點了點頭,道:「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他肯不肯回來面對那些老同事,還說不定哩。等我回頭找他談談,你先去忙吧。」
當天下午的稍晚一些時候,姚偉臉色悲傷淒涼的來到劉睿辦公室,看到他以後,艱難的叫出一聲:「處長……」再就把一張紙遞了過去。
劉睿納悶的接過紙張一看,是紙調令,心中震驚不已,秘書長的手段真叫凌厲果斷啊,事情發生還沒隔夜,他就已經手起刀落,這份狠辣與他表面所表現出來的柔弱書生氣可是大不相同,低聲道:「這是調到哪了?」姚偉鬱悶不已的說:「市機關文印中心。」劉睿又是吃了一驚,這可不只是調離那麼簡單,背後還隱藏著撤職的重大紀律處分,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這位昔日的夥伴,之前他還是秘書一處的第一副處長,不過幾個小時,已經變成了打印廠的普通職工,從此從天上落到地上,再也無法翻身的了,想勸慰他幾句,可又說不出來,只能歎了口氣。
姚偉指了指調令右下角一欄,劉睿便拿起筆,在「直接領導」那裡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姚偉拿起調令,看著他,悔恨不已的說:「處長,我對不起你,我害得你被秘書長大罵一通。」劉睿差點愣住,自己什麼時候被秘書長大罵了?仔細想了想,這可能是杜立雪為了保護自己而特意說給他聽的說辭,心裡熱烘烘的很感動,道:「別這麼說……你這要調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頓飯吧?」姚偉歎息著搖頭,道:「就不吃了,我謝謝你的好意,我對不起大家,我給一處抹黑了,我……」劉睿聽得有些心酸,說不出話來。
以往,他被人領導的時候,每當看到某些貪官貪污幾千萬還不被槍斃,都會破口大罵法律不公,詛咒那些站在貪官身後包庇他們的後台大領導不得好死,可是現在,自己也當領導了,卻開始同情起那些後台大領導。把自己放在那些大領導的角度上看待這件事,人心都是肉長的啊,下屬給自己幹了那麼多的工作、辦了那麼多的事,就算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一旦他們犯了事,自己能不保他們嗎?一方面,保他們是出於人情;另一方面,保他們也是給別人看,我對屬下不薄,哪怕他們出了事我也會管,這樣別人才會給自己賣命。而一旦決定要去保他們,就會承擔相當大的風險,因為一個弄不好,很可能會把自己牽連進去。
總而言之一句話,當領導不容易,當個有人情味的領導更不容易,當個能包庇下屬的領導最不容易。
目送姚偉佝僂著背、不無淒涼的走掉後,劉睿也深深陷入了思慮當中。看到姚偉今天得到的一切,似乎就看到自己今後的結局了,甚至比他下場還要慘。畢竟,他只是勾引一個同事的老婆,可是自己呢?身邊圍繞了多少有夫之婦,敢去數一數嗎?
「不行啊,看來要收斂收斂呢!」
晚上,劉睿把這件事說給了李青曼聽。李青曼說:「這件事不能說舅舅做對了,也不能說他做得不對,他應該是在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你說得也沒錯,姚偉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那個男的能夠諒解他,這都不算是個事兒,畢竟這事還沒鬧大。可問題是,你不是說了嗎,那個男人不僅暴打了姚偉,還抓住這件事不放,不整倒姚偉就不罷休,說明他性子很倔很暴躁。這種情況下,舅舅不能不考慮,萬一真包庇了姚偉,就會激怒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本來就被偷了老婆,憋著一肚子火呢,要是再被你們這些領導包庇了姚偉,他還不得氣瘋了啊。他真要是氣急了,依著他執拗的性子,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你跟舅舅還不夠被人笑話的呢。」
劉睿聽她這麼掰開揉碎的一說,這才明白杜立雪的苦衷,他倒未必不想包庇姚偉,只是肖新城逼得太急,而且那個人性子也太倔,他也是沒辦法,只能揮淚斬馬謖。
李青曼又道:「其實呢,要是那個男人的性子換一換,是個老實巴交甚至有點窩囊的男人,讓姚偉好好跟他道個歉,做出一些補償,得到他的諒解,舅舅也會放姚偉一馬的。」劉睿道:「是啊,我也那麼想。」李青曼笑道:「怪就怪姚偉本人太貪吃,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草,他怎麼敢碰同事的老婆呢?」劉睿歎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搭上人家老婆的,這事可真透著邪門。」李青曼嗤笑道:「幹嗎?你想打聽這個幹嗎?你也想去勾搭人家老婆嗎?」劉睿忙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李青曼哼道:「原來你是不敢啊,看來你不是沒那麼想過,只是有心無膽。」劉睿陪笑道:「不是啊,我說不敢,說明我在心裡給自己懸了一把利劍,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越雷池半步,敢越雷池利劍可就斬下來了。這心境已經相當堅定了呢。再說了,我有那麼溫柔漂亮的青曼大寶貝,怎麼會瞧得上人家的老婆?」李青曼道:「你真要那麼想才好。」劉睿笑道:「老婆你根本無須擔心這一點,你老公我平時就跟在白書記屁股後面,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九點半,根本沒有自己的時間,有也很少,卻還要忙各種文件講話稿,我也沒那個時間想別的。」李青曼說:「是呢,你也很辛苦的。你趕緊回家休息吧,別跟我聊了,這週末我去看你,到時候咱倆聊個夠……」
掛掉電話,劉睿心情仍是有些沉重,雖與姚偉沒有多少深交,可他作為自己的下屬,關鍵時刻自己沒能護住他,似乎有些對不起他,由此竟生出幾分對肖新城的恨意來,暗恨他不會做人。可是轉念想到自己頭上,難道自己就能原諒跟前妻王麗萍偷情的韓水房地產公司的副經理嚴波嗎?還不照樣恨得他要死。
「唉,不想了,想也是無用,還是趕緊回去睡覺,明天早上還要起早去『辦護照』呢。」
想到這,他拔步要走,忽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叫聲:「劉處長,劉處長……」回頭望去,見賓館副總經理劉曉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這女人胸部太有料了,跑動起來上下顛簸晃動,蔚為壯觀,惹人遐思。
劉曉眉跑到他跟前停下來,左右望了望沒人,笑道:「老弟,可是有日子不見你了。」劉睿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不光是因為已經跟她發生過關係,而是她待自己確實一直很不錯,道:「劉姐你來得正好,我中秋節都沒空去你家裡串串門,實在失禮啊。我家裡可是早就備好給你的禮品了,你看看,什麼時候抽個空,我給你送這兒來還是送到家裡去?雖然已經遲到了,可總比不送好吧。劉姐你也知道我平時忙,別挑我的眼。」劉曉眉嫵媚的橫他一眼,道:「跟我還那麼客氣幹什麼。你不送禮難道我就不是你好朋友了嗎?」
這女人觀察力也很強大,見劉睿雖然臉上帶笑,但笑容很有幾分苦澀,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劉睿奇道:「你倒是好眼力。」劉曉眉笑道:「你姐我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還是挺有一套的。不過也怪你自己,喜怒於色,我想看不出都不行啊。」劉睿訕笑道:「讓你笑話了。」劉曉眉認真地說:「你現在給白書記當秘書,喜怒於色沒什麼,以後啊,你自己當領導了,可千萬記得別把喜怒寫在臉上,那樣可不成熟。」劉睿笑道:「我當領導還早著呢。」劉曉眉笑瞇瞇地說:「去我那坐會兒唄,我那新進了些好茶,你給品品。」
劉睿正有些煩悶,便點頭答應了。
兩人並肩從賓館主樓後門進入樓內,進了劉曉眉的辦公室。一路上倒也沒見什麼人,倒是有只大白貓正蹲在後門門口叫春。
到辦公室裡坐下後,劉曉眉親自給他沏了茶水,又給他端到手邊,隨後就笑瞇瞇的坐在他身邊,問道:「到底怎麼了,跟姐說說,應該不是被誰欺負了吧?呵呵,真被誰欺負,也只能是被女人欺負。」
劉睿呵呵笑了幾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茶葉還真不錯,芳香撲鼻,沁人心脾,讚道:「好茶!」劉曉眉起身將茶盒裡的茶葉裝進一個袋子裡,走過來放在他跟前茶几上,道:「喜歡喝就拿走,我不愛喝茶,你正好幫我解決解決。」劉睿連她人都得到了,自然不會在意多得一袋茶葉,也沒跟她客氣,拿眼打量她,見這晚秋的天了,她還穿著賓館的制式套裙,顯得成熟職業,修長的小腿上穿著黑色絲襪,很是性感誘人,說:「這天可是涼了,以後別穿裙子了。」劉曉眉笑嘻嘻的說:「還是你關心我,別人可不管我冷暖,只要我穿得漂亮就行,恨不得我什麼都不穿才好呢。」
劉睿呵呵笑了出來,道:「什麼都不穿的美女副總經理嗎?那肯定招徠顧客,說不定啊,雲州市萬人空巷,大家都過來看你了。」劉曉眉笑著輕輕擰他一把,嗔道:「你就壞吧!我就算什麼都不穿啊,也不會給別人看。」劉睿見她拿俏媚眼覷著自己,明知她什麼意思,卻忍不住問道:「那給誰看?」劉曉眉柔情蜜意的說:「當然是只給我的好弟弟看了。」說到這,已經忍不住抱住了他的手臂。
劉睿心頭一跳,下意識看了門口一眼。劉曉眉猜到他的心意,笑道:「放心吧,賓館所有房間採用的都是高級防盜門,有的帶門禁,那就需要刷卡。像我辦公室門這種不帶門禁的,從外面是扭不開的,把手是死的,只能敲門,我不給開誰也進不來。」劉睿微微訝異,笑道:「那豈不是每個人過來敲門,你都要親自給開?一天下來還不得累死你?」劉曉眉呵呵笑道:「你以為你姐姐傻呀?白天的時候,只要我在辦公室裡辦公,門都是開著的,誰想進就能進,只有我不在辦公室裡面了,門才關著。大家一看門關著,就知道我肯定不在,也就不會敲門了。」劉睿聽得連連點頭,多嘴問了一句:「董旖潔的總經理辦公室在哪?」
劉曉眉說:「在我的斜對面。怎麼,想她了?」劉睿搖搖頭,道:「她下班了嗎?」劉曉眉道:「下了,早下了。唉,她身為總經理,可是比我這個副總經理清閒多了。表面上,她什麼都管,其實她什麼都不管,全靠我跟另外一個副經理給她撐著。」劉睿笑道:「那不是更好?她充分放權給你,你大權在握,也挺開心的吧。」劉曉眉笑道:「本職工作而已,哪有什麼開心不開心。對我來說啊,還是你陪我的時候我最開心。」說完歪過頭去靠在了他身上。
劉睿還真不敢對她造次,要知道,這可不是外面,而是在雲州賓館裡面,老闆白旭光就在距此不遠的貴賓樓裡住著,自己要是跟她在辦公室裡胡天胡地起來,被人發現後再宣揚出去,自己可就完蛋了,不僅要步姚偉的後塵,其下場比他可能更慘。因此,對她主動投懷送抱沒有任何表示,但是,心裡也歡喜這種美人偎身的愜意感受,所以也沒推開她。
劉曉眉見他沒反應,問道:「好弟弟,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那麼不高興?」劉睿說:「其實也沒什麼事,跟你說了幾句,也就釋懷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了。」說完慢慢站起身來。劉曉眉幽怨的說:「剛坐下你就走啊,茶水都沒喝完呢。」劉睿歎道:「我的好劉姐,我是真不敢在你這多待啊。你不知道,中秋節的時候,好多人往我家裡送禮,大多數我都根本不認識,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家在哪的。我現在都在懷疑,是不是每天都有好多人在暗中盯著我,我每天的所作所為都在他們眼裡了。」
劉曉眉笑道:「你這可是懷疑錯了。我告訴你他們是怎麼打聽到你家住哪的吧,你知道吧,官場無秘密,只要一個人知道你家在哪了,往外一傳,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就算有人不知道,他有心給你送禮的話,也會打聽出來,倒不會有人每天盯著你。誰有那個閒空啊?誰又有那個膽子整天盯著你呢?」劉睿苦澀的說:「可我真怕被人盯梢,你不知道,我被人**過呢。我真得走了,咱倆太親密了可不好。」劉曉眉抱住他的胳膊撒嬌說:「可我還想多跟你待會兒呢。」
劉睿為難的說:「以後吧。」劉曉眉嗔道:「不行,就今晚。」劉睿想了想,道:「要不咱倆出去待會兒?」劉曉眉呵呵笑道:「出去待著就不怕被人發現了?」劉睿一聽也有道理,很是為難。劉曉眉說:「就在我這兒吧,窗簾拉著,門關著,誰知道咱們在裡面做什麼,就說咱倆在商量怎麼把白書記伺候得更好。嘻嘻。」劉睿失笑道:「你個鬼精靈,真有你的。」劉曉眉笑著說:「那咱倆順便討論一下白書記的伙食吧,他早上吃得還行嗎?跟你說過什麼沒?」劉睿道:「應該挺好,他從來沒說過什麼。」劉曉眉笑道:「那好,那就說完了,咱倆可以幹別的了,嘿嘿。」
劉睿笑著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四肢伸展出去,懶洋洋的道:「你想幹什麼別的呀?」劉曉眉翻身爬在他大腿上坐下,兩手摟住他的脖子,腦袋湊過去跟他面貼面,用嗲嗲的語氣說:「好弟弟,我想吃了你。」劉睿笑道:「還請姐姐你手下留情,我還沒活夠呢。」劉曉眉嘿嘿笑了兩聲,側過頭吻在他嘴上。劉睿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一幕,見狀也沒拒絕,卻也沒配合,任她在自己嘴上親吻。
劉曉眉只是吻了一下,就猴急的伸出了香舌,先在他口唇上下舔了兩圈,再慢慢刺入他唇縫裡,最後探入他嘴裡。劉睿被她吻得動了情,兩手放下來將她攔腰摟住,又滑落在她豐挺的臀瓣上撫摸起來。劉曉眉香舌鑽到他嘴裡,漫無目的地四下舔舐一圈,找到他的舌頭,開始對其挑釁。劉睿便毫不留情勾住她的香舌,與其鏖戰起來。短短的兩個吻,劉曉眉自己已經動了情,鼻子裡發出嗯哼的嚶嚀聲。劉睿在她臀瓣上摸了一會兒,隔著緊繃繃的短裙實在沒感覺,就滑到她的絲襪大腿上,輕撫她滑膩的絲腿,手感極美。
這麼著親熱了一會兒,劉曉眉忍不住了,縮回香舌,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想要你。」劉睿也想借一場酣暢淋漓的**來排遣胸中的鬱悶之情,便道:「來啊。」劉曉眉嘻嘻笑起來,忽的站起身,兩腳踩在他大腿外側的沙發上,手法嫻熟的將短裙側面拉鏈拉開褪落下去。短裙既去,露出了她大腿根白得耀眼的肌膚與小腹上面那條粉色的蕾絲邊內褲,下緣處透著黑色毛叢,很是誘人。至於她大腿上的絲襪,則也露出了全貌,與她腿部肌肉黑白輝映,煞是引人注目。
劉曉眉很快又坐到他腿上,逕自去解他的腰帶。劉睿提示她道:「直接掏出來不是更快嗎?」劉曉眉嫵媚的一笑,道:「姐水兒多,會把你褲子打濕的。」劉睿好笑不已,這女人真是有意思,竟然還能為自己考慮這個,果然既細心又多情啊。
劉曉眉將他褲子解開,又站起身配合著他將下身衣服褪掉,再坐下去的時候,把玩他小兄弟一會兒,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內褲下緣扯到一邊,湊過去跪坐著慢慢將小傢伙套入體內。
感覺到被她火熱緊窄的花徑所包裹,劉睿不自禁快活地哼出聲,兩手去解她的上衣,道:「直接做沒事嗎?」劉曉眉說:「沒事,我今天安全期。」劉睿笑道:「安全期也並不是全都安全喲。」劉曉眉笑著說:「那也不怕,真要是懷上了,我買兩片藥吃就行了。」說完湊嘴過去索吻。
兩人吻到一起的時候,劉曉眉也開始扭動肥臀,先以他的小腹為軸,前後左右的畫圈,等適應了之後,才開始上下的蹲坐**。劉睿被她伺候得酣美難言,心裡那點鬱悶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不一時,已將她上身外面的小西服脫了下去,又飛快的將她襯衣扣子全部解開,把手伸到她後背上,解開文胸繫帶上那個暗扣,她胸前兔子上這只紅色的文胸也就徹底不成為阻礙了。又跟她美美的對了幾個嘴兒,把她輕輕推開一些,兩手從她雙峰下面摸上去,一手抓住一個,大力揉搓捏弄,偶爾還湊嘴過去含住上面的葡萄輕輕吮吸,弄得劉曉眉呻吟聲大作。
兩人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劉曉眉累了後便撲在他懷裡懶得動彈,一個勁的要他換個姿勢。劉睿便爬起身,讓她在沙發上仰面躺好了,自己欺身而前,扛起她的大腿,再度入巷,正面觀賞著她胸前的乳浪,偶爾也看看兩人交合處的激烈場景,以此催助淫興,倒也越玩越開心。
劉曉眉哼哼唧唧的叫了一陣,忽然說:「你就別想著董旖潔了。」劉睿愣了下,停下來,道:「我沒想著她呀。」劉曉眉叫道:「哎呀親老公你怎麼停了,我正爽呢,繼續動啊。」劉睿笑道:「再換個,這個姿勢不好玩。」劉曉眉笑道:「要不我趴著?」劉睿道:「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便又換了個姿勢,劉睿一邊聳弄一邊欣賞撫摸她這對又白又肥的大屁股,偶爾還狠狠打上一巴掌,每次都弄得她大呼小叫,自己卻從中得到更多的征服感,問道:「怎麼忽然提到董旖潔了?」劉曉眉說:「還……啊……還不是你……呃……你總是提?好弟弟,真過癮啊!」劉睿說:「我就是提提,並沒想著她。」劉曉眉說:「嗯,你最好還是……啊嗯……不要想著她,就算想著……甚至得到了也沒意思。她那個人……啊啊……一看就冷……性冷淡,這種女人啊,就算長得再漂亮,身材再好……啊……可是到了床上,也……也玩著沒意思。不像你姐我,雖然長得不如她漂亮,身材也不如她好,可我……可我放得開,什麼都敢玩,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能做到,你說我……聽話也好,說我騷也好,我能讓你既爽又開心。董……董旖潔肯定不行……」
劉睿笑而不語,想到之前某個夜裡,自己跟董旖潔在她臥室裡床上玩曖昧,她曾經讓自己去摸她的寶貝**所在,那股子騷勁可也不差眼前這位狐狸精幾分,所以說,這女人啊,還得分對誰,別看董旖潔對別的男人很冷,可是對自己卻能冷能騷,也是個妙人兒呢。
劉曉眉感覺到他有些心不在焉,撒嬌道:「老公,你幹嗎呢,用力啊。」劉睿笑罵道:「我沒用力嗎?看我怎麼幹死你個騷蹄子。」劉曉眉吃吃笑道:「來啊,看看能不能幹死我。」
劉睿深吸一口氣,開始瘋狂的爆發起來,每一次都恨不得捅到最深處,光聽兩人腿股交擊發出來的啪啪的撞擊聲就能想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眼瞅著劉曉眉那兩瓣臀底就被撞紅了。當然,他也不是亂衝亂撞,每一次也都掌握了足夠的技巧,爭取平均刺激到她花徑四壁每一個敏感的部位。劉曉眉哪裡受得了這通有技巧的**,被幹得嗷嗷嚎叫,如同發了情的母狼一般。
兩人酣戰了數百個回合,暫時不分勝負,但兩人交接部位下面的瓷磚上,可已經滴落了片片水跡。女人都是水做的,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論證。
忽然,劉曉眉手機響了,似乎有人找她。
劉睿聞聲停下來,劉曉眉拉著他的手道:「好弟弟,不要管它,繼續,繼續……」劉睿笑道:「萬一有什麼急事呢?」劉曉眉說:「真有急事,他肯定會再打一回,到時候再接也不晚,你趕緊弄,我要丟了,快點……」
又弄了十來分鐘,劉曉眉忽然尖叫一聲,身體肌肉急劇收縮,劉睿知道她要洩身了,便趁著她花徑緊縮的大好時機,猛力衝刺了幾十下,虎吼一聲,在她花徑深處也爆發了。
「呼……呼,呵呵,哈哈……」休息了一陣後,劉曉眉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劉睿把傢伙從她體內抽出來,轉身坐在沙發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又笑什麼?」劉曉眉一臉香汗,也不擦,笑著只是搖頭,道:「沒……沒什麼,我在想,還是弟弟你厲害,每次都能讓我爽到天上去。」劉睿笑而無語。
兩人休息了一陣,劉曉眉從包裡找來濕巾,仔細的將劉睿下身擦拭乾淨,其在擦拭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溫柔細心,簡直比世界上最賢惠的妻子還要賢惠一百倍。
劉睿爽完了之後不忘正事,道:「劉姐,你跟軍分區政委裴旭交情怎麼樣?」劉曉眉奇道:「怎麼忽然提到他了?」劉睿說:「他不是你乾哥嗎?」劉曉眉歎了口氣,說:「我跟他,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吧。他是拿我當乾妹,可我當年是想嫁給他的。」劉睿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情緣,道:「能不能找個機會讓我跟他結交結交?」劉曉眉也不問為什麼,爽快的答應下來,道:「你跟姐說這事就是瞧得起你姐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劉睿溫柔的撫摸她胸前那對因得到充分滿足而有些紅潤的**,道:「好姐姐,你可讓我怎麼感謝你?」劉曉眉嗔著笑道:「以後啊,多陪陪姐就行了。」
次日一早,劉睿、白旭光與老週三人起了個大早,趕奔市行政辦公大廳,繼續「辦護照」。
三人自以為起得很早,趕到市行政辦公大廳附近的時候也不晚,才六點半,可等走了幾十米來到門口的時候,卻被門口圍攏的一堆人震得驚呆了。
就見在大廳門口這兩扇玻璃門外面,也沒排隊,緊緊圍攏了二十幾個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沒有任何忌諱,直接身貼身的擠在一起,似乎不這樣擠著就會被排擠出人群。
劉睿仔細數了數,一共二十一個人,偷著告訴白旭光:「老闆,今天似乎沒問題了,才二十一個人。」
白旭光歎了口氣,問人群最外面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道:「同志,想辦個護照就這麼難嗎?」那男子回頭瞥了他一眼,道:「這才到哪啊,慢慢來吧,真難的地方你還沒碰到呢。」白旭光奇道:「不是前三十個號都能辦上嗎?」男子撇撇嘴,道:「那你有把握拿到前三十?」白旭光笑道:「現在一共才二十二個人,為什麼拿不到?」男子歎道:「我的傻哥哥喲,現在是只有二十二個人,可是人還沒來齊呢,等過會兒大部隊來嘍,你能不能以前三十的身份衝進去還說不定呢。再說了……」說到這壓低聲音,用眼色示意他看排在最前面那幾個光頭男青年,低聲道:「那幾位不定拿多少呢,他們拿多嘍,咱們可就沒的拿了。」
白旭光看了那幾個光頭青年幾眼,見其中一人脖子上面有刺青,另外幾人都是面相兇惡,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問道:「他們是什麼人?」男子小聲道:「號販子。」白旭光吃了一驚,道:「只聽說過有票販子,怎麼還有號販子?」男子嘿了一聲,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白旭光與劉睿就跟著這些人一起等開門,老周在旁邊抽煙望著。
等啊等啊,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就把大廳門口方圓幾十平米的地方全給佔滿了。劉睿粗略一數,好傢伙,不下百人。白旭光看著這麼多人都是面色焦慮,暗歎了口氣。
八點半終於到了!
有兩個行政辦公大廳的工作人員嘻嘻哈哈的擠進人群,去門口開鎖。開鎖的那個男子把鑰匙插到鑰匙孔裡沒動,回頭沖這些人喊道:「都別急,都別沖,慢慢進,都能辦上!」
眾人聞言激起了公憤,有的罵道:「都能辦上你媽比啊,老子來三天了都辦不上。」有的叫道:「別他媽消遣我們了。」還有的說:「就是,你不如說我們都能上月球更可信。」
那人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轉動鑰匙,把大鋼鎖打開,慢慢從門把手裡面抽了出來。另外一個工作人員推著兩扇玻璃門往裡一走,就把玻璃門開了。
「嗡」的一聲,好像水庫閘門放開,洪水瞬間爆發,決堤而去,眾人嘴裡喊著叫著一窩蜂也似的往門裡衝去。
劉睿在白旭光身後伸手臂保護著他,隨他一起往裡沖。此時四面八方都是人,也別想改道,甚至別想站著不動,被人裹夾著就自動往樓梯那邊跑過去。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好像參加百米賽跑一樣,爭先恐後的往樓梯上衝。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幾個光頭青年。
但是劉睿與白旭光敏銳的發現,這四五個光頭青年跑得其實並不快,可就是沒人超過他們去,心裡很覺得奇怪,後來看了幾眼才算明白,每當有人要超過他們,就被他們連打帶拉的推搡回去。被推回去的人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也就不敢再衝了。
忽然間,有個愣頭小伙子從後面衝了上來,速度極快,瞬間搶過白旭光兩人,一溜煙也似的跑上樓梯,眼看就要越過那幾個光頭青年。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光頭青年看到他跑過來,轉過身對著他臉就是一拳,罵道:「**的擠什麼擠,急著投胎去啊。」
這一拳打個正著,把那小伙子打得後退兩步,差點沒跌倒,好在後面都是衝上來的人,倒也永遠不用擔心滑落樓梯。他也不是好惹的,聞言也不說話,衝上去對著那光頭青年就是一拳。
兩人就在樓梯上打起來,很快的,光頭青年的夥伴過來幫忙,三拳兩腳就把那小伙子打倒在地,對著他腦袋一頓亂踹。
白旭光大怒,叫道:「嗨,你們怎麼能打人呢?」
幾個光頭青年也不想因為打架耽誤了時間,直起身子,睥睨四方的看了看樓梯下面這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哈哈的得意笑聲中,往樓梯上爬去。
白旭光跟劉睿來到那小伙子跟前,將他扶起,發現他已經被打得口鼻流血、鼻青臉腫,站都要站不穩了,忙攙著他到旁邊休息。
等兩人再來到三層的公安局公務辦公大廳時,發現很多人只是圍著取號機,面帶憂慮之色,卻是誰也不取號。看來,號碼已經過了三十。
之前打人的那幾個光頭青年正在門口兜售號碼:「要號不,不用排隊,直接上,過去就辦了,省得你排隊等。」甚至還走到白旭光身前兜售。
白旭光問道:「多少錢?」光頭青年伸出粗大的右手,在他跟前正反晃了兩下。白旭光說:「五百?」光頭青年冷笑搖頭:「五百?兩個五百還差不多。」白旭光吃驚地說:「一個號賣一千?」光頭青年道:「這還讓人搶了呢。不用排隊,多省事啊。你要是自己個兒排隊,半個月你都排不上,嘿嘿。」白旭光沉著臉不言語。
過了會兒,劉睿忽然發現了什麼,指給白旭光看。白旭光抬頭望去,見一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領著一個女孩走到護照辦理窗口旁邊,跟裡面那個昨天見過的中年男警官笑著說了句什麼,就把那女孩手裡的牛皮袋遞了進去。那男警官打開牛皮袋,拿出裡面的材料看了看,點點頭,隨手遞給辦理業務的婦女警官。那女警官便優先給這個女孩辦理起來。旁邊等待的男人瞪了他們一眼,卻是敢怒不敢言。
等待的隊伍裡忽然有個老頭站出來,氣得渾身直打哆嗦,指著窗口裡那個男警官,叫道:「太不像話了,當著我們的面就走後門,哪有你們這麼幹的呀?信不信我投訴你們?」那男警官瞥他一眼,舉起茶杯悠閒的喝了一口,道:「老同志,消消氣,不要急嘛,都能辦好,都能辦好。」老頭罵道:「都能辦好個屁。我來了四五趟了,哪次能辦了了?你們這麼走後門,耽誤的是我們這些辛辛苦苦取到號的人的時間,太不公平了,我要投訴你們。」那男警官笑道:「儘管去投訴吧,我們這裡人手少,就是這個樣子。你愛辦就老老實實等著,不辦,那就走吧。」
裡面正在檢視材料的女警官聞言往外望了望,嗤笑道:「還投訴呢,真是的……」男警官笑道:「怕他?他就算投訴到公安部去也沒人理他。」
白旭光看到這一幕,氣得臉色發青,忍住了沒發脾氣,對劉睿道:「先回吧。」劉睿點點頭。
回到市委後,白旭光吩咐劉睿:「立即給馮海亮局長打電話,告訴他,局黨委班子所有在家的人,明天早上六點,著便服,準時來市委大樓下面集合。」劉睿聽了就想笑,看來,白旭光是想讓公安局黨委班子所有成員明天早上現場觀摩一下護照辦理的難度了,忍著笑點頭道:「好,我馬上打。」
馮海亮聽到這個命令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陪笑道:「小睿啊,到底是發生什麼情況了,白書記怎麼會下這種命令?」劉睿不敢洩露半點消息給他,否則的話,一旦被他知道內情,肯定會盡快吩咐相關分管領導進行作風整改,而若是整改完畢,明天早上公安局黨委班子看不到行政辦公大廳的護照辦理窗口那些齷齪了,豈不是掃了老闆的臉面,便道:「我也不清楚。」馮海亮心說你是白旭光的心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呢,笑道:「老弟,你要是知道的話,一定告訴我,老哥我會記你的人情哦。」劉睿心中冷笑,我作為白書記的身邊人,會在乎你的人情嗎,道:「我確實不知道,只負責把命令傳到。好吧,就這樣。」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不管知道不知道白旭光的心思,既然他命令已經到了,那就只能執行。
馮海亮便臨時召開了一個黨委會,跟十二個班子成員說了這件事,最後說:「白書記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我始終捉摸不透。大傢伙集思廣益,都說一說自己的想法。真要是有什麼事,咱們也能提前做個準備。」
分管刑偵的常務副局長王鋼可是個老刑偵,干了有三十多年了,腦子靈活,經驗豐富,在省公安廳都有一號,這麼多年的工作生涯,讓他養成了凡事從破案角度出發的習慣,遇到什麼事都當成是一件案子來破,聞言說道:「白書記的動機雖然尚不明確,但是可以從他的具體要求裡摸到些蛛絲馬跡。早上六點,穿便裝,這兩點信息量可是很大喲。」
馮海亮笑道:「老王,你就別賣關子了。大家都知道你破案有一套,你就把白書記這個命令當做案子破一破。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王鋼沉吟片刻,搖搖頭,道:「分析出來的不多,大家就隨便聽聽。呃……粗略一聽,白書記這好像是讓咱們執行什麼緊急任務,可再一想,執行任務也用不著咱們這些局領導啊,因此,這不是什麼任務。」馮海亮點點頭,讚道:「好,說得好,繼續說。」王鋼道:「白書記特意點明穿便裝,肯定也不是開會,也沒有六點開會的,那咱們穿便裝的意義何在?這裡還要結合咱們幾位的身份考慮,為什麼偏偏是班子成員?」
眾人聽到這種提問式的破案方式,並不覺得新鮮,都順著他的意思展開思考。
王鋼繼續分析:「警察穿便裝,是為了執行特殊任務,不被嫌疑犯認出來。可剛才分析了,這並不是執行任務,所以,我們就要考慮,穿便裝的另外一層含義。」馮海亮問道:「什麼另外一層?」王鋼笑道:「穿便裝,固然可以迷惑嫌疑犯與老百姓,可同樣可以迷惑咱們自己人。」馮海亮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老王,你真是厲害啊,繼續分析。」
王鋼皺眉沉思片刻,道:「我可以基本確定,白書記的動機是讓咱們列位迷惑咱們自己人,而且範圍可以縮小到咱們的下屬裡去,要不然,白書記不會欽點咱們這些班子成員。」馮海亮問道:「迷惑自己人幹什麼?」王鋼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或許他是要咱們做什麼事,或許是想讓咱們看到什麼。當然,可以從六點鐘這個案發時間考慮,有什麼事情是六點鐘之後發生的,又跟咱們公安系統有關係的?」
眾人盡皆搖頭。
王鋼歎道:「從白書記讓咱們全體出動來看,這件事他很重視,而且裡面或多或少表現出了他的怒氣。真有什麼事,大可以上班時間解決嘛,讓咱們六點鐘趕到,本身就是一種間接地懲罰。我們可以大膽推斷,是咱們公安系統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太好,激怒了白書記,所以他才會下這個命令。當然了,大膽推斷之後,是小心求證,各位也都動動腦子,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惹他不高興了……」
此時,若是叫劉睿與白旭光知道,公安局這些神探們竟然通過推理判斷一步步的接近了那條命令後隱藏的真實意圖,恐怕會大吃一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