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風在陰沉沉的天際下橫行,頗有幾分捨我其誰的氣魄。
赫連抬起頭,彷彿陷入甜蜜的回憶,嘴角都上翹了:「那晚你與我靠的這樣近,還往我的懷中鑽,我竟不知,原來醉了的女人,竟是這般……主動。啊對了,你答應會給我唱歌的,沒忘吧?」
閃著秋波的眸子恍若璀璨星辰,只要是長著人心的女人怕是都不會忍心拒絕吧,然而林晚桐卻閉上眼睛,她深信這個男人,絕非看上去那般單純善良。
如若不然,他不會這多番設計。
斂起笑意,再次睜眼,眸中已經染上不滿:「王爺,你是不是覺得你的臉加上你眼中偽裝的純良,足以叫世上所有女人為你淪陷?」
那雙清澈的眼睛裡,甚至浮現幾分輕蔑與嘲諷。
赫連從小習慣面對愛慕讚賞崇拜嫉恨,但從未被人這樣敲過,尤其是女人,這種他勾勾手指,就會為他飛蛾撲火的愚蠢生物。
因而此刻他是無措的,面對那**裸的嫌棄與……不屑?如果他沒看錯的話。
然而那女人的話語卻沒有停頓,眼中的不屑愈發飛揚,讓他如同渾身沾滿灰塵般不適:「王爺,如果您不覺得冒犯的話,我對您,毫無興趣。」
的確足夠明確,足夠直接,足夠……讓人尷尬。
赫連皺起眉頭,清麗無雙有如清秋之月的雙眸驀然暗沉,「那麼本王猜測,你憑一己之力也可以離開這偌大皇宮吧。」
語氣中沒了溫軟沒了純善沒了那絲促狹,竟也會如此的冰冷涼薄。
無歡打了個寒噤,有多久不曾見王爺這個模樣了呢?連他都忘了王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一個對誰都笑意盈盈,沒有悲喜,不計得失,充滿溫情的……偽善的君子?
林晚桐冷哼一聲,她對於赫連設計將她弄暈還脫光她衣服的事情依然介懷,事實上對於這種小人行徑,她極為不齒,而且她看著那張永遠溫潤優地笑著的臉,竟然覺得一陣憋屈,強烈地想要撕下他的面具,窺探偽裝下的真實。
「王爺,你在威脅我?還是說你對於自己的承諾也感到不自信,所以趁機撂攤子?」她眼中不乏譏誚與嘲諷,斜視這赫連,捂著嘴巴偷笑幾聲:「是否連你自己,也不自信可以將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離?」
「這個世界上,沒有本王做不到的事情。」
赫連動用了臉上每一塊肌肉才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不至咬牙切齒,被一個女人發自肺腑地嘲笑,他此生從未有過!
然而卻聽這女人放聲朗笑:「赫連不傲,你生氣了?」
「我沒有。」他瞇起眼睛,警覺地看著這個女人,卻聽身後無歡噗嗤一聲,笑得壓抑。
林晚桐展開一個極大極明朗地笑容,走近幾步彷彿一隻得勝的小狐狸:「赫連,你生氣了,我不是瞎子看得到。本來嘛,你每天都好像是一個永遠只會笑的人,多麼無趣。」
赫連唇角下壓,臉部的肌肉繃得更加緊,咬著牙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林晚桐,然而她卻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夠了,上次你灌醉我的事情我就暫時原諒你了,不過你要記住,你說過會幫我。」
明朗似篁國的太陽,明亮卻不刺眼,溫暖卻不灼人。赫連有一瞬地愣神,而林晚桐已經打著呵欠走遠。
清瘦的背影,越來越憔悴,但依然透著幾分倔強與自我。
「王爺,」無歡小心試探:「打算怎麼將這個女人帶出皇宮?萬一惹百州王懷疑……」
而赫連搖搖手,再次將笑意掛上臉頰,「正好十四爺催促我們快些行動,一石二鳥嘍。」
正殿之內,氣氛頗為詭異,國君端坐於金龍寶座之上,神色極是危險。白眉坐在一旁,雖然神色不似獨孤肅穆,卻也不再那麼玩世不恭。
「你敢確定嗎?」獨孤沉著嗓子開口。
白眉搖搖頭,眉鋒高高聳起:「不確定是十四爺的人,但這個暗殺組織確確實實存在。」
「好。」獨孤眼神一黯,似有千斤巨山壓在他肩頭,彷彿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覆滅這個組織,那這個組織就會和十四爺無關了。」
先前陰沉的天際,烏雲在狂風中越滾越大,終於在這一刻突破了最後的堤防,大雨夾雜著冰雹傾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