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臉色一滯,眼神頗為恐怖:「你怎麼回來了?」
白眉嘻嘻笑著,自己動手盛了碗湯,咂了一口,神色滿足,對林晚桐伸出大拇指:「這宮裡的人做的白菜湯油膩浮華,實在不合我胃口,也就是你,敢將這白菜湯做成真正的白菜湯,淡而無味。」
這到底是誇,還是損?
林晚桐皺起眉頭:「不請自來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咳咳——」獨孤烈目光如劍,直直刺向白眉,白眉會意,放下湯也斂起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放心,我這次出去不是沒有收穫。」
獨孤也放下白瓷碗,一隻眼睛微微瞇起:「跟我去正殿。」
說完起身踏出御膳房,步如流行,黑袍翻飛。
林晚桐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好睏,才沒有功夫理他們,回去睡!
此時無痕殿,獨孤曄搖著輪椅登上露台,清晨並不猛烈的風揚起他的髮絲,遮住他晦暗莫名的神色。
天邊不知何時聚起一團烏雲,隨著風,愈滾愈大。
麒瑞為主子披上大衣:「鐵手和無花死了,這二人眉心都有極小極細的傷口,竟是被人一擊致命,真是沒用。」
眸中清冷,談及生殺,有如在講天氣。
「看來有人盯上我們了,計劃要快點實施,麒瑞你去催促赫連。」獨孤曄悉心扣上大衣的領扣,目中湧起浪潮。
「主子,你真的信他?」
聞言獨孤曄勾起嘴角,慘淡而蕭索:「自從五年前,我便再也沒信過誰,但既然他找上門來,我怎麼能放著不用?」
「主子,顧錦知已經到了邊關,開始部署。」
「極好,原本沒想過八皇兄會如此輕易就讓錦知去,但既是如此也是天在助我。麒瑞,」獨孤曄仰起頭,任憑風如同尖刀割著他的臉:「我原本從不打算當皇帝,或者擁有天下,現在我依然故我。只是我不能放著獨孤烈當皇帝,我就只能逆天改命。」
「我知道,主子。」麒瑞從獨孤曄一出世便已經是他的隨從,獨孤曄想要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然而只能深深惋惜,原本聖女大人的兒子,可以是個開心快樂的藝術家,但現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世事向來不如人意,不論如何,只有接受,主子想要什麼,他便盡力去給。
青鳥劃破長空,落於御風閣露台之上,一隻健碩有力的大手將其擒住,取出藏於翅下的書信,遞給站著的赫連。
獨孤撤走了所有清掃的人員,御風閣內蒙上了一層塵埃,赫連完全坐不下去,他有嚴重的潔癖,甚至連衣服都只能接受純白色。
他接過紙條,纖長的手指將其攤開,唇間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繫上披風,微微偏頭沖無歡眨眼:「宮裡好髒,我們出去閒晃打發時間。」走不出幾步又開始咬牙:「這一個月,未免太長了。」
無歡苦笑,百州王這一招,確實狠。
走過長長宮道,穿過一排勁松,卻見遠遠走來一個月白色身影,打著呵欠,似是很睏。
赫連揚起嘴角,迎上前去。
這似乎是個極為有趣的女人,她將國君和堂堂六芒星大統帥足足餓了一下午,卻只端上白菜湯和黑泥面的事跡像是長了翅膀,飛遍整個皇宮內院,以及她為那白菜吟出的幾句詩句,更是飄出了皇宮,為一些人所賞析。
至於那所謂神仙九轉湯和黑泥面,竟然也成了王公貴族追逐的美食,這叫赫連頗為驚奇,一個會創造奇跡的女人,讓她做獨孤的終身伴侶,對獨孤來說,也不算壞事吧。
「林晚桐。」他揚起笑臉,恍若三月春桃般惹人歡喜。
林晚桐呵欠剛打到一半,聽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嚇了一跳,循聲望去,之間勁松之間施施然立著一襲白衣,笑得溫暖和煦,一如她許久未曾見過的陽光。
愣神間,赫連已經走到面前:「大白天的你就這樣困了?」
林晚桐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眼前這個對自己笑意盈盈的男人,自己對他一無所知全憑猜測,而他已掌握了自己最大的秘密,雖然他允諾會帶自己出宮,但誰知道這不是另一場利用?
她抬起臉,禮貌地一笑:「叫王爺見笑了。」
「怎麼突然這麼生疏了,」赫連皺起眉頭,眸中溢出幾分天真,幾分疑惑,幾分失落,幾分委屈:「那晚你在我宮裡,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林晚桐一臉黑線,笑容也變得尷尬:「王爺,不是你故意灌醉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