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桐抱著狐裘欲行愈近,正好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絕美樣子,雖然早已見過,還是不禁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歪著腦袋看這賞心悅目的一幕。
他似乎也看見了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四目相對,烈風吹不散目光。
「我來還你衣服!」林晚桐衝他揮揮手,他點點頭,走下來迎她。
「一件衣裳,何必親自送來。」赫連笑得溫潤如玉:「這樣冷,你若是受涼,烈可是會難過的。」
「他?切。」林晚桐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心裡便不是太舒坦,把狐裘大氅往赫連手中一扔,轉頭便要離去,卻被他輕輕拉住手臂。
林晚桐原本覺得冒犯,但回身看他,滿臉真誠溫和,讓人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小王這裡有上好的竹葉酒,是遊歷時從一個遊俠那裡打賭贏來的,據說世上不超過三壇,烈怕是都沒有喝過……」赫連說著已經引她進入內殿:「你不想嘗一嘗嗎?驅驅寒也是好的。」
林晚桐頓生好奇,然而又頓住,戒備地問道:「非親非故,為何與我分享這麼寶貝的東西?」
赫連哈哈笑了出來:「我不差錢,只是想聽你再唱一遍曲子。」
笑容真誠明媚,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除了他自己根本無人可以察覺。
「竹葉酒乃是用千年的竹葉青以上好的藥酒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待那蛇的毒性已除,取出蛇膽,置於竹筒之內泡上百年的女兒紅,以黃蠟封存埋於陰地十餘載,才被人取出,據說只是聞上一口,就可叫人醉去,林晚桐,你的酒力如何?」赫連不傲從內室取出一隻發黃的竹筒,笑意盈盈地問道。
「不勝酒力,但是這般好酒擺在眼前,不嘗他一嘗,豈不遺憾終生?」只是聽描述,林晚桐已經開始興奮起來。
「不勝酒力麼……」赫連邊用匕首刮去封存竹筒的黃蠟,邊狀若無意地說道,唇間勾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然而只是瞬間又恢復了儒坦蕩的樣子:「無礙,這酒只是後勁大。」
說著已經揭開了封蓋,林晚桐只覺醍醐灌頂。
一陣奇異的香味混雜在酒香裡,有如一條條在空氣中劇烈扭動的小蛇,迫不及待地鑽入人的鼻腔,大腦,使人瞬間麻痺,果然不是普通的酒。
赫連不傲看著林晚桐閉上眼拚命嗅著的樣子,輕輕笑出聲,為其滿上一碗,遞過去:「飲竹葉酒,須得用這種白瓷碗,才可見酒中的真功夫。」
林晚桐接過,清澈見底的酒水堪比山間清泉水,然而又有幾絲淡淡的綠融在其中,並不隨著酒水化開,而是就這麼橫陳著,讓人摸不著頭腦。林晚桐端起飲了一口,味蕾在酒水的浸潤下紛紛綻放,徜徉在味覺的海洋中。
「果然好酒!」她情不自禁地歎道,又大喝了幾口,只覺得回味無窮,而整個身體也隨之變得輕飄飄的,彷彿踩在雲端,她莫名其妙就覺得心花怒放。
大概是酒勁上來了。
她晃晃腦袋,站起身子,走到早就擺好的古琴旁邊,笑得極為妖嬈,與她平時的淡自持全然不同,此刻的她,彷彿化身妖界的狐媚,笑得勾魂攝魄,沖赫連不傲媚笑一番,竟將外袍脫下,扔出老遠。
赫連皺皺眉頭,只說竹葉酒可以叫人失去意識,並且不記得醉酒後發生的任何事,誰知道還會有這樣的副作用。
「逍遙王,你不是說要聽我唱歌麼?還沒說你要聽什麼?」林晚桐帶著醉意癡癡地笑著,眼中似有萬千風情綻放,她本不算絕世佳人,但此刻每一個動作都有叫人癡迷的魔力。
「就唱你在無痕殿的那首吧。」赫連隨口答道,他原想拖延時間讓酒力盡快發作,然而見這個女人此刻的模樣,心中不禁一動,讓烈動搖的女人,究竟死怎麼樣的女人呢?如若現在自己趁機動了這個女人,烈怕是要抓狂吧。
他這樣想著,便惡作劇地起身坐到林晚桐的旁邊,湊近她說道:「不如小王與你共奏一曲,如何?」
此時林晚桐已經迷醉,軟軟地靠在赫連肩頭,溫熱的氣息帶著奇異的酒香噴在赫連的耳邊,雙臂如兩條蛇一般纏住他的脖子,「你說這酒是你從江湖遊俠那裡打賭得來的啊?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做過很多好玩的事情嘍?」
赫連眉鋒輕揚,好玩的事情,如果裝瘋賣傻,遊戲人間也算的話……
他正想答話,耳邊的嬌軟人兒又開始抱怨:「算我倒霉,被獨孤烈那個混蛋困在皇宮失去自由,要不然我也會像你一樣遨遊江湖,做一隻瀟灑自在的無根野鳥,多暢快啊……」
困住?赫連使壞,伸手將那人兒摟入自己懷裡,好讓那溫熱氣息不再影響自己的判斷,可她卻像是完全失去力氣,一下子倒在自己懷中,還聳聳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這傢伙……
「難道你不是喜歡烈麼?」赫連小心試探,問出心中疑惑「你難道不是她命定的妻子麼?」
「喜歡?」那醉了以後一直很聒噪的人兒終於沉默了一會,半晌才懶懶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難道只是因為我撿到一塊紫玉,就要嫁給他嗎?沒錯他對我很好,還為了救我差點失去一條手臂,可是,可是……可是我不確定,何況他已經有了雪兒……」
赫連在聽到紫玉的一瞬,心臟劇烈收縮,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
窗外寒風呼嘯,發出嗚嗚的吼叫,原本烏雲密佈,而此刻已被狂風吹散,露出一片湛藍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