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紅塵知己有來電
「我就把你抱在懷裡,我給你新鮮的空氣。」邵美對許峻嶺說。
許俊嶺說:「不說這些了,日子過得好好的,應該對明天充滿信心。」
「我都依你吶,同甘我不習慣,同苦我倒受得住。」
這時,邵美母親在廚房裡喊他們吃飯,許俊嶺就把邵美扶起來,並扶到餐桌上。許俊嶺突然想起來說:
「把狗仁找來吃餐飯。」
「你不是很討厭他嗎」邵美說。
「最討厭的人,有時卻是最喜歡的人。」
「我就捉摸不透你的彎子一下子轉得這麼快。」
許俊嶺真到客廳給狗仁打了手機。狗仁在市政府食堂早已吃了飯的,當許俊嶺問他吃飯了沒有狗仁忙說沒吃,肚子正餓著吶!許俊嶺說那你來我家吃吧!
如此的厚遇,樂得狗仁在食堂裡故意嚷著說:「我都已經經吃飯了,許書記非要我上他家吃,不去吧,又會說我不給他面子。」然後一口氣跑出市政府大院,攔了一輛出租車,朝許俊嶺家趕來。
許俊嶺讓邵美母親再炒雞蛋和肉片,量要多一些,說狗仁干力氣活飯量大,跟城裡人不一樣,要裝很多東西的。許俊嶺轉變了對狗仁的態度,邵美母親聽了很高興,狗仁畢競是邵美的遠房表親,看得起狗仁就是對邵美和自己的一種尊重。
狗仁進了客廳,就大呼小叫的,說:「肚皮餓到背上去了,有啥好吃的先填填肚子。」
許俊嶺一眼就看出狗仁是裝的,他把一大盆肉片推到他面前,說:「你先把這盆肉片消滅了,我們再喝點酒。」
一聽說要喝酒,狗仁就怕了,他說:「我喝黃酒,白酒還是你自己喝吧!」
許俊嶺就把一瓶紹興加飯遞給狗仁,他自己倒了一小杯高井大曲,端起來跟狗仁碰了碰,說喝!狗仁受寵若驚,但尾巴很快豎起來了,說:「這菜燒得沒有市政府食堂合胃口。」
許俊嶺說:「有這樣四菜一湯的日子就不錯了。」
狗仁馬上說:「是啊是啊!說實話市政府食堂裡的菜跟豬食似的,沒胃口。」
「你村子裡有多少山林」
「一大片。」
「一大片是多少」
「這個我不知道,你就別為難我了。」
許俊嶺想想也是,狗仁要是知道一大片有多少,就不會去燒鍋爐了。又問他:「山林是分到戶了,還是村子裡集體的」
狗仁說:「分到戶也有,集體的也有,反正連成一片。」
許俊嶺一杯酒下肚,心裡有些熱起來,眼睛也有些模糊,他說:「我去承包一大片山林,你跟我搞管理去吧!」
「那好啊!」
許俊嶺說:「紀委書記不當了,我去做山大王,邵美去做壓寨夫人,我們不跟人家結冤造日,人家也不跟我們勾心鬥角,去過過世外桃園一樣的神仙日子。」
狗仁說:「上山好是好的,空氣新鮮,渴了山坑水捧起來就能喝,就是走起路來沒城裡平坦,夜裡黑燈瞎火的沒城裡亮堂。」
「我在山裡長大的,這些我知道。」
邵美說:「峻嶺,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許俊嶺說,「才一兩杯吶!」
「沒有醉怎麼盡說酒話。」
「我心裡難受,怎麼想就怎麼說,要是你受不了那份苦,你就教山區孩子認文識字去。」
狗仁說:「這樣行不行,你要是一定要上山種樹,你這官讓給我當,拿的工資收的禮一人一半。」
許俊嶺說:「我喝酒你醉了」
「沒有,我清醒著吶。」狗仁又喝了一大口加飯酒,說,「你要是這官不當,別人拿去當多可惜,你種一輩子樹都種不出紀委書記來,不是有句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麼。」
許俊嶺說:「是啊是啊,誰說你狗仁沒學問,你還是位哲學家呢!跟你在一起,就好像吃厭了細糧的城裡人吃到了粗糧。」
邵美說:「你是拿狗仁當下酒菜啊!」
「我就想找人說說話,傾訴傾訴,跟別人不能說的話跟狗仁都能說,狗仁這個人,什麼苦都能吃,什麼官都能當,什麼活都能幹,什麼話都能聽,也算是個人才了。」
許俊嶺給自己滿了第五杯酒,讓狗仁把酒瓶裡的酒全加上,邵美就把剩下的白酒收了起來。許俊嶺說:
「我晚上要一醉方休,捨得一身剮,敢把**分子拉下馬,不管是大**還小**,是大貪官還是小貪官,都讓他們上山種樹去,讓他們種一輩子樹也種不出一個官字來。」
邵美說:「你醉了,峻嶺。」
狗仁說:「沒醉,我看他酒沒有喝的時候有點醉,酒越喝越清醒了。」
邵美氣得沒理狗仁,狗仁反正喝了酒說酒話,不喝酒也說酒話,沒有一句話是清醒的。這時,許俊嶺的手機響了,許俊嶺說:「喝酒不接電話,老婆你替我接吧!」
邵美一接,對方是個女人,說:「許書記嗎」
邵美說:「我是他妻子邵美,請問你是誰」
對方說:「邵美,你好
!我是陳詩贏。」
邵美把手機遞給許俊嶺,說是陳詩贏。許俊嶺接過手機:
「問有事嗎」
陳詩贏說:「沒有事,想著給你打個電話隨手就打了。」
許俊嶺說:「我在喝酒吶!」
陳詩贏說:「那你慢慢喝吧,我只是告訴你,餘韻明天要去澳大利亞了。」
許俊嶺說:「去吧去吧,澳大利亞環境好,又沒有**。」
陳詩贏說:「你喝多了,許書記。」
就掛了手機,邵美說陳詩贏一個電話就把你打清醒了,你真的沒醉呢狗仁說要是澳大利亞那邊缺燒鍋爐的,就讓我去。許俊嶺說你中國話都沒說好,讓澳大利亞的鍋爐燒你吶!
這時,許俊嶺的手機又響起來,邵美說:「可能又是陳詩贏,還是你自己接吧!我在邊上你們說話也不方便。」
許俊嶺打開手機,也不看來電顯示,問:「誰啊!」
對方說我是南欽天。許俊嶺一聽,放下酒杯站了起來,一副恭敬的樣子,說:「南書記,不,南秘書長,你好!」
南欽天說:「我跟你透個信,你要高昇了。」
許俊嶺不以為然,說:「南書記就會開玩笑,我不是高昇,我要上高山種樹了。」
南欽天說:「你給我正經些,省裡要調你到省紀委任副書記,暫時副廳。」
許俊嶺說:「老領導,我連一個市的紀委書記都沒當好,到省裡哪行」
南欽天說:「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省委莫書記對你可是很賞識啊!」
許俊嶺說:「謝謝莫書記,謝謝南秘書長。」
許俊嶺收起手機對邵美說:「老婆,還是你神通廣大,你不讓我當海天市紀委書記,省裡真不讓我當了吶
!」
邵美說:「我知道你又高昇了,不過你當市紀委書記,人家就上咱家來打來鬧,你要是當了省紀委副書記,人家就來咱家放火了。」
「那我們就在烈火中永生。」
「你總是那麼坦蕩、自信還浪漫。」
「因為我是**的紀委書記,還怕人放火,怕**分子不成」
邵美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許俊嶺就跟著邵美說:「嫁個要飯跟著走。」
許俊嶺調任省紀委副書記,不久又兼任監察廳廳長,邵美也調到省城一所子弟中學教書,她母親不願去省城,就獨自一人留在海天,過著寧靜的日子;唐飛調任省會城市任市委書記,後又兼任省委常委;鄭典倫接任市委書記,主政海天;梁思平升任市委副書記、市長;徐仁堂被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進虎山監獄服刑;餘韻去澳大利亞後,很快與威爾遜結婚並很快離婚,獨自漂在異國他鄉,後來沒有一點消息;只有陳詩贏的結局不很明瞭,她在利亞公司當了一年老總後,就玉緣無故地辭職離開海天,此後,再沒有人見到她的蹤影!
官至副廳,某一日,許峻嶺在家得閒,躺在搖椅上在似睡非睡之間,不禁回憶起了從加拿大回國後,沒做紀檢委書記錢的那一段事情……
當初,范老太考慮到他是剛從國外回來不久,所以最開始讓許峻嶺曾在落馬縣任了三年副縣長,分管的是農業。落馬縣是八山一水一分田,農、林、水是縣裡的重頭戲,分管農業就等於在縣政府唱主角,加上他搞了個「十萬畝經濟林工程基地」,在海天市引起轟動,又被省裡確定為「省級林業經濟示範縣」,省林業廳廳長看了,省長來看,省長看了,省委書記來看,都說好,連市裡領導也沾了不少光。
因此,許峻嶺在落馬,政氣、人氣都很盛,隨後各種渠道的消息就湧入落馬:有的說許峻嶺副縣長要轉副為正了;有的說許峻嶺要調任市林業局當局長了;更玄的傳聞是說許峻嶺要一步到位升到縣委書記了,弄得許峻嶺只能在落馬夾著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