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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沒人我就要做壞事了 文 / 浪味仙

    197.沒人我就要做壞事了

    五點鐘張小禾回來了,買了肉腸和草莓醬,還有烤得很好的麵包。她笑吟吟地說:「今天你跟我走,出去玩去。」說著進了廚房,拿了幾聽可口可樂和幾個蘋果。

    許峻嶺問:「到哪裡去」

    她說:「只管走就是,這麼好的天氣」把東西塞在許峻嶺手裡,又去房裡收拾幾分鐘,挎了個包出來。許峻嶺聽她的吩咐,單車載了她到學院街地鐵站。許峻嶺問:「往南往北」

    她說:「往北,把單車也帶上。」

    許峻嶺也不問,推了單車下了往北的入站口。坐在車上她口裡不停哼哼地在唱,許峻嶺說:「歡什麼歡,死活還不知道呢。」

    她瞟許峻嶺一些。許峻嶺說:「你還小吧。」她笑而不語。到了最北邊的芬治站下了車,許峻嶺扶著單車上了電動樓梯,她一手提著食品,一手扶在單車後面。出了站又沿著央街一直往北,又騎了好久,轉了幾個彎,許峻嶺說:「出城了。」

    她說:「出城才好。」

    許峻嶺說:「回來的路也記不得了。」

    她說:「到晚上一片燈火那邊就是多倫多,丟不了你。」

    再往前騎,沒有了房子,到處都是大片的玉米地,幾台不知名的農業機器停在那裡,看不見人。許峻嶺說:「都到鄉下了,還到哪裡去呢」

    她說:「到去的地方去,沒人就好。」

    許峻嶺說:「沒人好,沒人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真的我忍不住要做那見不得人的事了。」

    她問:「那你想幹什麼」

    許峻嶺說:「你自己心裡知道,就是那些你也想的事。」

    她一根指頭在他腰上戳了一下。路邊有家小餐館,許峻嶺說:「看看鄉下餐館是什麼樣子。」

    他們停下來進去了,正是晚餐的時候,裡面有幾個人在喝啤酒。侍應小姐甩著金髮走過來想招呼他們入座,她連忙一捏許峻嶺的手,退了出去。又騎了車,許峻嶺說:「不要說到北方去,在這裡也會寂寞,都被世界忘記了,人總要有個文化背景。」

    她說:「在多倫多誰又記得你,回國去誰又記得你」再往前去,張小禾指著前面遠遠的一座山說:「到山腳下去。」

    許峻嶺說:「你就不怕強盜,天一黑,襪子套在臉上都從山裡跳出來了。」

    她說:「你在說《水滸》吧,這裡沒有強盜,強盜都在城裡。他們和你一樣怕寂寞,哪怕是個強盜,他也要文化背景。」

    她說著又要許峻嶺停了車,跳下來,把袋子塞到他手裡,也不說話,鑽到玉米地裡去了。一會兒聽到一種輕微的響聲,許峻嶺知道她在幹什麼,彎了腰斜著頭去看,也看不見什麼。他大叫一聲:「我來了,我真的跳進來了!」

    她鑽了出來,許峻嶺說:「捉蚱蜢子呢。」

    她只管笑。許峻嶺說:「哦,是澆地,澆地。」

    她說:「就想撕了你這張嘴,好痞的。沒有幾個人是你這樣痞的,還算個知識分子。」

    許峻嶺說:「也沒有幾個是我這樣不痞的,憑良心說!」

    再往前騎,野曠天低,四下無人,鳥兒蟲兒發出極和諧的鳴奏。微風吹過,無邊的綠浪從遠處一波一波傳過來,又一波一波傳往遠處。在玉米地中穿行,許峻嶺覺得自己是浮在綠色的波濤之上。他知道自己是在時間裡行駛,它正迅速地離我而去。

    到了山腳下,張小禾要他沿著環山的小路一直往前。他說:「離多倫多有幾十里了。」

    她說:「找個好地方!」

    許峻嶺說:「找個好地方幹什麼,辦什麼好事嗎」

    她在後面不做聲,許峻嶺自言自語說:「又假裝聽不懂。」

    她使勁捅許峻嶺腰一下,車子一晃,差點把她摔了下來。找到一大片草地,他們停了下來。草地邊上有三四座農民的房子,一趣溪水從草地中間蜿蜒過來。

    張小禾從包裡抖出一床毛巾毯,鋪在地上,兩人坐了。許峻嶺說:「坐在草地上還舒服些。」

    她說:「那你坐到草上去。」

    張小禾掏了溪水去喝,許峻嶺說:「別喝那水,有可樂呢。」她喝了水,又洗了臉說:「好舒服。加拿大的水,放心喝就是,隨手捧一捧也抵得國內的礦泉水。」

    我說:「餓死了!」

    抓了袋子打開,掏出麵包想往嘴裡塞。她說:「像個餓牢裡放出來的!」,

    許峻嶺說:「哦,哦,還要來點詩意。你看這山這水這雲這夕陽這草地,可是我還是餓了。」忽然又省悟了,把麵包放回去,摟了她說:「最濃的一點詩意還在這裡,你是眼前這首詩的詩眼。」

    她順勢倒在許峻嶺懷裡,一把摟緊了他的脖子,動作中有一種狠勁,使他吃了一驚。許峻嶺說:「輕點。」

    她卻摟得更緊。她吊在許峻嶺脖子上,兩人接吻。她特別投入,好大的力氣,閉了眼嘖嘖有聲,把他都咬疼了。許峻嶺說:「脖子酸了。」

    她鬆開手,躺在許峻嶺懷中,有點急促地說:「孟浪,孟浪!」許峻嶺低頭望了她,問:「怎麼呢」她卻轉了眼去望天。許峻嶺說:「天老看有什麼好看的,飄來飄去還是那幾片雲,也不望我一眼。」

    她仍望著天,說:「雲其實挺近的。」

    許峻嶺說:「遠的是人」

    她說:「也說不清楚。」

    許峻嶺要她站起來,她說:「讓我再躺一下。」

    臉貼了許峻嶺的胸,閉了眼不做聲。這樣沉默了一會兒,許峻嶺說:「站起來,有個節目。」

    她說:「別做聲,最後一下。」

    一會兒她睜開眼說:「聽見水響,還聽見你的心跳。又站起來說:「幹什麼」

    許峻嶺走到她身後說:「兩腿分開,不准往後看。」她遲疑著照辦了,許峻嶺突然蹲下,伸了頭把她扛了起來。她嚇得要命,說:「會要倒了,會要倒了。」

    雙腿夾緊了他的脖子,伸了手要抓他的手,他偏不讓她抓,雙手抓了她的腿扛了她在草地上瘋跑,一顛一顛地,嚷著:「騎高馬!騎高馬!」一邊左右晃動。她伸了兩隻手在空中亂抓,把身子彎下來貼著他的頭。

    許峻嶺還是瘋跑著亂晃,她急了說:「抓你的頭髮了!」就抓了他的頭髮,得意地說:「你再亂動,只要你不怕疼。」

    許峻嶺一晃身子,頭髮就扯著疼,於是不再晃,手伸上去讓她抓了,在草地上慢慢地走。夕陽西斜,花香鳥語,清風徐來,熏人欲醉。她右手一揮一揮的,神氣地直著身子吆喝著:「駕,駕!」

    她吆喝一聲,許峻嶺就快跑幾步。她又嚷著:「喝,騎大馬!喝,騎大馬!」

    許峻嶺說:「你高些,太陽落到山那邊看見沒有」

    她說:「看見了,一個紅太陽又大又圓。」

    許峻嶺說:「山裡面住著神仙看見沒有」

    她說:「看見了,一個紅鬍子,一個白鬍子,都拄了杖,在走呢。」

    許峻嶺說:「穿了西裝嗎」

    她說:「還打了領帶。」

    許峻嶺說:「吵起來沒有」

    她說:「打起來了。」

    許峻嶺說:「到底誰搶到了那把寶劍」

    她說:「紅鬍子。」

    許峻嶺放她下來,她說:「開飯!」她把草莓醬塗在麵包上,厚厚的一層,又把肉腸拿出來,吃一片,切一片。許峻嶺就著可樂,囫圇吞了一個麵包,又抓一根肉腸往嘴裡塞。

    她說:「看你吃東西哪裡就像個文人,額頭上筋暴暴的。」一時吃完了,許峻嶺又拿了蘋果到溪邊去洗。

    她說:「別洗,那水裡污染了,有毒。」

    許峻嶺說:「加拿大的水隨手捧一捧都抵得礦泉水。」他吃著蘋果又說:「這蛇果蘋果藝術品一樣的,我剛來都不忍心吃,這裡一塊錢就四個,前幾天《星島》上登了,深圳十五塊錢一個,算超級享受。」

    她說:「知道自己的錢是多少了吧,你還以為幾十萬塊錢回去了是筆巨款,幾個蘋果就買完了。」

    許峻嶺說:「十五塊錢一個蘋果,他是拿刀殺我,我不吃他就殺不成了。在這裡多吃幾個,記得蛇果是怎麼個意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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