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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情書風波 文 / 浪味仙

    114.情書風波

    在龍一88做事許俊嶺心裡還惦記著豆芽,每天打電話回去問范凌雲情況,指揮她去做。心裡想著星期天晚上回去就把豆芽洗了,星期一休息還可以進幾百塊錢。只要不忙,上班打幾分鐘電話老闆也不怪,想起在威廉那裡做的時候,范凌雲打來電話,才說了幾句話就有人催他去幹活,中國老闆人情味還濃點。

    星期天晚上他洗著碗,準備洗了碗就回城裡去。葛老闆過來遞給他一疊錢說:「這是你前五天的人工,今天的下個星期再pay(付給)。」

    許俊嶺接過錢往工作服口袋裡一塞說:「謝謝老闆。」他說:「你數一數。」

    許俊嶺伸了手說:「手濕著呢。老闆不會錯。」

    他走了,許俊嶺用濕濕的手去捏口袋,厚厚的一疊。老闆給他的時候他看見是二十塊一張的票子。一邊摸一邊想著是多少,摸了幾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撩起工作服把手擦乾,裝作去解手,跑到廁所裡把門閂上。他就這麼在抽水馬桶上坐了,小心地把錢掏出來,在唇邊沾了唾沫數了一遍,三百零六塊。

    許俊嶺激動得血直往頭上湧,臉上都燒熱了,五天就這麼多!又數一遍,沒錯。他「嘿嘿」笑幾聲,捏緊了錢揮得「嘩嘩」地響,開了門又去洗碗,邊洗碗他邊在心裡想,是不是老闆看他做事賣力,多給了他一點他把星期二到星期六的工作時間在心裡默想一遍,五天工作了七十二小時,是該這麼多錢。摸著口袋裡那一疊,幾天的勞累和委屈都化解了。許俊嶺渾身舒暢,把盤子放進洗碗機的時候,帶著點誇張把手那麼輕輕一抖,自己覺得這麼一抖非常瀟灑、非常富於藝術意味。

    收了工站在馬路邊想等夜班車回城去,丹尼開車過來,從車窗探了頭出來說:「我帶你回聖約翰斯。」

    他住在城裡,每天開車來上班。上了車他說起葛老闆好,厚道,又說麗莎太吝嗇。許俊嶺想著丹尼這個人不錯,前幾天葛老闆罵他,他只笑,背了老闆還說他的好話呢。又想什麼時候自己也把老闆當起來,雇幾個洋人找了他的錯罵罵,挺過癮的。

    到了一個加油站,他停了車自己拿著油槍往油箱加油,又到小店裡買了幾張六四九彩票。回到車裡,他說每天來回跑,要八塊錢的油,工資才幾十塊錢。說了兩遍許俊嶺忽然意識到他在暗示什麼,在剛發的錢中摸了那張五塊的捏在手裡,準備下車時給他。又跟他說。彩票是騙人的,在四十九個數號中填六個,不可能填得中。

    他說,一輩子只中一次就夠了。許俊嶺說,中了就是幾十萬,你一輩子都不要做事了。

    他馬上否定說,不,我要當老闆,自己當老闆。

    到聖約翰斯下了車,許俊嶺把五塊錢遞給他,他說一聲謝謝就收了。許俊嶺還希望自己領會錯了,他會推辭呢。看起來要面子是有錢人的專利,窮人管不了這麼多,這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許俊嶺每個星期回城一次,在家裡呆兩晚一天。每星期天晚上從老闆手裡接了錢,搭丹尼的車回城去。第二天早早地到銀行把錢存了,然後坐在一邊,看存折上計算機打出來的數字,心裡計算著這個月又能存多少,什麼時候可以存到十萬塊。把存折看上半天也是很大的快慰,看完了小心收好,還暗暗在心裡嘲笑自己一番,沒料到在加拿大自己變成了個錢迷。到葛老闆那兒工作以後,積蓄的速度大大加快,每個月能存幾千。每次這個存折上滿了一萬,他就把這一萬轉到另外一個戶頭上去,在那兒湊成一個大數。看著那大數一級一級跳上去,許俊嶺就在心裡對自己扮了鬼臉兒偷偷地笑。

    教華文學校這事讓范凌雲做了,她比許俊嶺教得好。知道許俊嶺去了郊區工作,幾個人都想接每星期的這兩堂課,文靜也想謀了這點事給她先生,對校長說:「周毅龍他是博士呢。」都沒有成功。

    星期一許俊嶺在家就弄那點豆芽。他精心計算好時間,使豆芽在他回城的那天長好,第二天洗出來包好送出去。他一星期幾次通過電話指揮范凌雲行動。前幾個星期豆芽長得很好,范凌雲得意地說:「比你在家裡還長得好些呢。」後來又抱怨起來,說自己到學校呆不了多久又要趕回來澆水,半夜還要起來澆水。連續兩個星期豆芽燒壞了,房子裡飄著一股腥臭。

    許俊嶺抱怨她澆水不經心,她說:「我沒有辦法搞了,要搞你自己搞,搞得我什麼事也做不成。」

    許俊嶺說:「一個星期五百塊錢,一個月二千,抵人民幣一萬塊呢。一萬塊是多少你跳回到國內想一想!」

    她說:「一萬塊也沒有辦法。」豆芽終於再也做不下去,還剩幾十斤綠豆慢慢煮稀飯喝,最後兩人吃得聞到那氣味就怕,沒了食慾想嘔吐,就都送給了朋友。

    和范凌雲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許俊嶺又寫了一封信給白爽。不敢說吵架的事,只說自己處境不好,心情也不好。她回了信到歷史系,要許俊嶺不要去賺那些「要命的錢」,盡快回去,還有一些瘋瘋癲癲的話。許俊嶺看過以後捨不得撕掉,藏到哪裡也不安全,就放在襯衣口袋裡。

    這個星期一范凌雲叫許俊嶺去學校游泳,脫衣的時候他想起那封信,一摸竟不見了,翻遍了口袋也沒有,他想可能是掉在餐館的樓上了。到了游泳池邊他還在想,范凌雲穿了游泳衣過來問他想什麼。他說:「沒想什麼。」怕她再問,抓了她的肩往水裡一推。

    那天范凌雲態度特別好,纏纏綿綿又有點戀愛時的意味了,這使許俊嶺心中都有點不知所措。游泳回來他把掛在壁櫥裡的衣服都摸了一遍,又在床上翻找了,都沒有。他確信那信是掉在餐館了,就不再去想這件事。

    中午許俊嶺在樓下廚房裡淘了米準備煮飯,范凌雲站在樓梯上喊他:「許俊嶺來,有一封信。」一邊向他招手,臉上神神秘秘地笑。許俊嶺心一沉,馬上想到了那封信,但看她的神態又不像。他放下鍋跑上樓去,一看她手上捏的那信的紙樣,就明白糟了。范凌雲說:「有一封信,在椅子底下撿到的,可能是老宋的女朋友寫給他的,他昨天到這裡來過。這上面寫的是宋志,老宋又是叫宋志明。」

    宋志是許俊嶺給自己起的化名,當初在國內,白爽來找他,就在門外叫「宋志」,許俊嶺去找她,就在她家樓下叫「范娟娟」。

    許俊嶺連忙說:「那肯定是的。別人的信你不要看,宋太太知道了就不得了。我下午正好去找老宋一下,帶了給他不讓他太太知道。」范凌雲把信遞給許俊嶺,遞了一半又往回一縮,許俊嶺伸手一抓沒有抓到。他的動作引起了她的懷疑,她說:「那不,我還看一下。我還只看了開頭幾句。」

    許俊嶺說:「要不得,別人的私信你看什麼」

    她說:「又不是我拆他的信,他自己掉到這裡的。你知道我是最好奇的。」

    她把信打開,許俊嶺突然伸了手去搶,她有準備,一縮他沒有抓到。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把信折了放到口袋裡,說:「你先出去,我自己先看。」

    許俊嶺說:「一起來看一起來看。別人的私信你最好不要看。」

    她說:「別人是誰我看這個別人就不是別的人。」說著使勁把許俊嶺往門外推。許俊嶺知道沒辦法了,被推到門外說:「你看吧,你看吧。」

    門砰地關了,許俊嶺反而平靜了下來,下了樓去煮飯,心想,你總不會忘了打我把鋼絲髮梳的橡皮都打得翻出來的事吧!許俊嶺甚至感到了一種壓抑的輕鬆,一種帶惡意的快感,一種把一切都豁出去的力量。

    許俊嶺把飯煮上,剛準備切菜,樓梯「咚咚」一陣響。范凌雲站在樓梯上,把信捏成一團向他扔來,「老宋的信,你自己看去吧!」說完又「咚咚」上樓去了。

    許俊嶺把信塞到口袋裡,繼續切菜,體會著這風暴到來之前的平靜。初春的陽光從窗外射到臉上,有一種柔和的溫熱,鳥兒在樹枝上歡唱,許俊嶺切著菜,刀在塑料砧板上發出空洞的聲音。他想著范凌雲也許在等著他去給她一個出乎意料的說明,使這一切都得到雖然奇怪卻合情合理的解釋,他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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