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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為寡婦撐腰 文 / 浪味仙

    37.為寡婦撐腰

    「哥——。洞裡又塌方了。」雪菲的兄弟變顏失色地進了門。

    「哎呀,我實在經怕了。」韓軍偉真假難辨卻表現得很無奈地說。

    「走。咱倆替韓老闆看看去。」許俊嶺眼前一亮,運屍的買賣又來了。

    早春的太陽還不十分暖和,桃樹的枝條上苞芽脹滿卻沒有抬起姑娘般羞紅了的粉臉。多嘴的燕子閃電般地劃過天空,眨眼間又飛回來,圍在樓頂外簷下上年的老窩旁嘰嘰喳喳,彷彿討論著分家築巢的事情。

    刷完牙從水房出來,許俊嶺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驚得春燕四散而去。嘻,晦氣十足的運屍苦差,不僅使他完成了原始積累,還帶來了諸多好運,不知不覺間成了紅魚嶺場面上的人物。短短的兩年時間,紅魚嶺大大小小的金礦老闆,幾乎都成了故交,連那些吃女人飯的野雞頭們,也大都輕易不敢招惹「拉死人的許俊嶺」了。

    既然成了有頭臉的人,出席公眾場合他就十分注意起自己的衣著。對著牆上的鏡子,他精心地打好領帶,抹了男寶臉霜,擦了月亮牌頭油,做了個城裡青年正流行的中分髮式後,連連試了好幾身衣服,才選定了黑色皮西服和流行牛仔褲,作為今天出席飯局的禮服。男人看腳,女人看臉。站在走廊,他把腳翹到護欄上,往皮鞋上塗過金雞液體鞋油後,拿過一隻舊領帶,左右開弓地擦拭了好大一會兒功夫,直到鞋面錚明發亮才進屋,沖了馬來西亞工藝的麥片喝了,就準備到八八八鴻運酒樓去當和事佬。

    不知怎麼了,紅魚礦產收購站的一個職員跟翠翠較上了勁。這收購站帶有黑社會性質,裡面儘是些亡命之徒,經常無端對一些所謂不識相的人,進行人體修理。輕則修理得鼻青臉腫、骨折腿斷;重則血肉模糊、氣息奄奄。他們挑選色相俱佳的女子,專門接擋拉礦的過往司機,然後以收取停車費為名,從車上往下卸礦石。原來的站長蹲過監獄,成立收購站後,除收撿礦者的零散礦石外,經常領著手下弟兄巡山,強行替礦洞的主人們充當安全保護人。發現誰家洞裡出了富礦,便開著卡車來道喜,洞主好酒好肉招待後,按規矩送他一車價值十幾萬元的礦石。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一次,老站長被一個洞主砸死在洞裡。接任的站長是他的堂兄,這傢伙老謀深算,用女人誘惑司機下礦不算,新開闢了外來人口保護費的業務。翠翠住進紅魚街,經營引魂雞也只是個小本買賣,怎麼會跟礦產收購站的人齷齪呢。

    紅魚街雖差香港十萬八千里,可在封閉的山旯旮裡也算得上個世外桃園。地方小了點,商業氣息卻十分地濃。小賣部、超市、食堂、飯店,不息的人流在這裡打旋兒。街旁的水渠邊上,黃花菜的綠葉蔥蘢了常年水浸浸的渠堰。齊水塔半腰的石榴樹,小圓葉感受著春天的氣息。葛老頭顯誇,別看紅魚街小,是整個紅魚嶺的龍脈所在。水塔裡面有眼旺泉,旺泉裡有條金魚,紅金魚是從天上飛下來的聖物。當年紅魚落進旺泉時五色斑斕,金光四射,十分地好看。石榴仙子被那壯觀的場面吸引,留戀忘返,遂化石榴樹於旁日夜守候。葛老頭講的是個傳說,可遠離海洋河湖的丘陵喚做紅魚嶺,卻實在使人不得不去聯想。

    「哥哥大。哥哥大。」走過水塔,老遠就見翠翠三歲多的兒子,在八八八鴻運酒樓前跑著玩。孩子手裡拿著的玩物,是柳條剝了粗頭,用綿絮裹了順干往下使勁,捋出個燕雀疙瘩,毛絨絨的嫩葉,在白生生的枝頭像孩子蕩秋天似地。許俊嶺一看表,十點多不到十一點,早飯晚了點,午飯又早了點,到底吃的那門子飯呀。剛閃進公共廁所,就從磚的方孔裡發現翠翠從酒樓出來了,手裡拿了一撮柳條,往紅魚街許俊嶺這邊張望了好大一陣子,又往礦產收購站進街的路上看了一會兒。

    她轉過身,望著得意洋洋地玩得入迷的孩子,用嘴咬住柳條的粗頭,雙手分別握住包了棉絮的兩個分枝,使勁地往下捋,捋出兩個燕雀疙瘩,在空裡一搖一晃地逗孩子,嘴裡似說又像唱地道,「燕雀燕,雙柯權,你騎騾子我騎馬,看誰先到丈人家。丈母娘子沒在家,磕一個頭就走呀!大姨子留,小姨子拉,拉拉扯扯可坐下,窗子縫裡看到她,白白的臉兒紅指甲,光溜溜頭髮糯米牙,回去勸說我爹媽,當房賣地都要她……」。

    孩子扔了自己手裡的燕雀疙瘩,雙手伸著一摟一摟地要翠翠的雙疙瘩。翠翠在空中一閃一閃地躲著,有意逗孩子玩。那歡樂的情形,倒使許俊嶺生出幾分羨慕。看看礦產收購站的人還沒到,廁所裡還算乾淨,臭味也不很刺鼻,他便躲在裡面苦熬時間。翠翠逗孩子玩著又伸長脖子往他的方向看了一回,便把手裡的雙權燕雀疙瘩給了孩子,嘴裡嘟囔了句,「把人都急死啦。」扭身進了酒樓。進去大概有倒一杯茶的功夫,就又返身出來張望著。孩子拿著燕雀疙瘩,學著她的樣兒逗她玩,卻被她彎腰打了屁股。孩子頑皮臉厚,嘴裡笑著喊「哥哥大,哥哥大。」她很有情緒地用右胳膊夾著孩子進屋去了。

    廁所裡進來一個見過面卻叫不上名字的漢子,那漢子也不打招呼,剛到蹲位上就努得臉紅脖粗的,猛聽汽車輪胎漏慢氣似地響了一會兒,緊接著又「啪——」地一聲。漢子舒坦地長出一口氣,薰人的臭氣便撲鼻而來。許俊嶺逃命似地跑出廁所,硬著頭皮往八八八鴻運酒樓走。

    「哥哥大,哥哥大。」孩子手裡拿著燕雀疙瘩擠出掛著軟塑膠條的酒樓門,嘴裡不停地喊著,「哥哥大,哥哥大。」許俊嶺的心跳得很快,聽話聽音,他不就是孩子的哥哥大嗎。他的父親百忍是許俊嶺堂叔,而他又是父母趁許俊嶺酒醉借的種子。對他雖然談不上情感,卻無法否認是他許俊嶺的血脈。孩子從他身邊過時,手裡的燕雀疙瘩果真麻雀似地上下晃了兩晃,其中一個碰在他的左手背上。

    「慢些瘋」。一聲銳響,翠翠拔開軟塑膠條,站到二台階上。看到許俊嶺,便以長輩的口吻說開了話,「俊嶺,你娃是咋的叫陪個客人,也磨磨蹭蹭的。還不快,人家都等多時啦。」

    許俊嶺抱歉地一咧嘴,掀開軟塑膠條做成的門簾,就見一個瓦刀臉,青蛙似地蹲在酒樓一張桌子的主位上,嘴裡叼著一棵雪茄,滿臉殺氣。酒樓的服務生誠慌誠恐地端著白瓷茶壺,陪著笑臉往茶碗裡倒水。

    「哎呀,實在對不起。」許俊嶺料定是找翠翠的瘟神,逕直地走過去跟其握手,對方白了他一眼沒動。許俊嶺心裡不高興,臉上仍伴著笑說,「嘿嘿,我來遲了,還請老兄海涵。」回頭對比他還年輕六、七歲的翠翠道,「嬸,叫上來,今天這桌酒,不喝好就不走。」他的江湖氣上來了。「小二,來瓶xo。」

    酒菜眨眼就上齊了。服務生剛把酒杯滿上,瓦刀臉端過酒一飲而盡,又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十分傲慢刁蠻地說,「許俊嶺,我長這麼大,四十多歲了,蹲過**的八年大獄,還從來沒等過人哩。」

    「該罰。」許俊嶺仍一份好脾氣,連連喝了兩杯酒說,「算兄弟向你賠禮了。改天,兄弟設場子,專門招呼收購站的朋友。來來來,吃菜。」

    「翠兒——,你她媽的喝不喝來,跟我碰一杯。」瓦刀臉端起了酒杯說,「這麼長的時間,沒人收你的保護費,都是我打過招呼的呢。可你咋對我啊,包廂的小姐,一個個花枝招展的,我為啥要看上你嗯,我佩服你。」

    「來。」翠翠臉色蒼白,手有點抖地跟瓦刀臉碰了杯。接著就開了口,「我這人剋夫,兩個男人都死在了紅魚嶺。我賣引魂雞,也是為了更多的要錢不要命的人的冤魂,能夠早些回老家去,免得在這兒又勾走了誰的魂兒。我今天叫侄兒俊嶺來,也只想表明,我是有丈夫的正道人家,不是婊子、暗娼。我的心早就給了兩個死鬼,所以也不用你來包了我。」

    「你,你這是,」瓦刀臉一氣喝了桌上剛斟滿的六杯酒,又用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許俊嶺笑著挾過一隻雞腿給瓦刀臉說,「我嬸說了,你也是個明白人:有句話叫強扭的瓜兒不甜,更何況這紅魚嶺的靚女如雲呢!」

    「別他媽的盡放洋屁。」瓦刀臉把雞腿狠狠地扔進魚頭豆腐湯裡說,「我他媽的就看上你這個拖油瓶的小寡婦。」

    「你客氣點行不行」許俊嶺也「豁——」地站起身來,「今天給你擺桌子,這是看得起你,給你面子。我俊嶺敢在這紅魚嶺混,就肯定有我的道理。哼,紅魚嶺外的十個地市,九十多個縣,我跑遍了。我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說著,從服務生手裡拿過酒瓶,往茶杯裡倒了酒,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瓦刀臉二話不說,猛地向許俊嶺撲來,迎面就是一拳。他一側身,剛躲過,第二拳又飛快地來了,許俊嶺往旁一跳,第三拳不偏不倚打在他左肋上,打得他搖晃了一下,兩隻胳膊都軟了。瓦刀臉見他不還手,就更加猖狂起來,轉身操起椅子向他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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