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為人冷靜睿智,行事雷厲風行,既然對自己和敬蒼侯同時產生了懷疑,那很能已經知道他們聯手之事,就一定會繼續追查下去,他們的事豈不是要被查出來,那還了得!
少頃,凌亦風匆匆而入,揮退了左右侍衛,低聲道,「殿下,敬蒼侯的意思是,如今既然已遭懷疑,應按兵不動,避其鋒芒。」因主子不放心,一大早就讓他秘密前往敬蒼侯府,看舒雲軒做何打算。
蒼瀾洌一拳砸上桌面,憤怒而不屑,「本王就知道舒雲軒是個膽小鬼!如果不是他一味拖延,說什麼等時機成熟,本王早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太子已經開始讓人查他們,就絕不可能半路收手,早晚要把他們都掀出來,他們再按兵不動,就等於坐以待斃,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這算什麼狗屁法子!
凌亦風沉默了一下,試探地道,「殿下,屬下覺得,事情壞就壞在那木清洢身上,是她太多事,否則也不會亂了殿下的計劃。」
蒼瀾洌略一愣,隨即陰狠一笑,滿臉殺氣,「沒錯,就是她太多事,最該死的是她!」從她突然神經病一樣地去行刺太子,到後來害死宛瑤,才牽扯出後來這許多事,否則他早已成就大事!
「那,屬下去把她……」凌亦風不懷好意地冷笑,抬手做了個滅口的動作。
「哪那麼容易,」蒼瀾洌雖然恨不得木清洢死,卻還是相當冷靜的,「且不說她自己本事也不弱,現在更是在太子哥哥身邊,不好下手,三弟一直恨不得她死,她到現在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蒼瀾凌跟木清洢之間的糾葛,宮中誰人不知,尤其這個白癡女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太子哥哥如此回護她,儘管是蒼瀾凌自己先放棄了她,可在外人看來,卻全不是那麼回事,所以他有多想她死,不用想也知道。
可惜,木清洢有太子護著不說,更是醫術超絕,想用毒什麼的,簡直不可能,還真是麻煩。
凌亦風想了想,深以為然,「就由得木清洢得意嗎?屬下無能,殿下恕罪。」
蒼瀾洌冷笑一聲,「她得意不了太久!她動不得,旁人也動不得嗎?」
凌亦風一愣,思慮片刻,忽地明白過來,「木正霖?」
這陣子木正霖身體不是太好,向孝元帝告了假,接連幾次早朝都沒有去,二夫人、三夫人又是擔心他的身體,又想著他若果真有個什麼,也得把自己女兒叫回來才行,否則她們兩個後半生要依靠誰。
不過好在有木清洢開替他診過脈、開了藥方之後,他照方吃藥,幾副下去,病情頓時好了大半,身體也輕快了許多,不由他不感歎莫名: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女兒的好,現在她恨自己要死,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這天早朝,他穿戴停當,坐轎入宮,也該盡一盡為人臣子的職責了,否則即使孝元帝不說什麼,他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誰知道轎子才離開將軍府沒多遠,行至官道上時,突然從兩旁樹上跳下十幾名黑衣蒙面人,話也不說,舉刀就殺!
這般時候,天還不曾完全亮起來,路上罕有行人,這幫人突然出現,如魅似魅,一上來就動殺手,招招奪命,還真是令人膽戰心驚。
「保護將軍!」
隨行的幾名侍衛也是忠心護主之輩,只可惜他們沒料到會遭人行刺,倉促間不及招架,已有人被砍倒。更何況對方的武功強過他們何止一倍,沒多大會兒,已盡數被殺,死的好不冤枉。
四名轎夫見狀早嚇軟了腿,手一鬆,轎子轟然落地,失去平衡之後,倒向一邊,猝不及防的木正霖給摔了出來,大病初癒的他身上還沒有多少力氣,不禁一陣暈眩,好一會兒都無法集中視線。
「將軍!」轎夫本是要過去扶他,結果未到跟前,寒光連閃,已全都喪命。
「什麼人?」木正霖咬牙爬起身,瞪著這幫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刺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他心下自是驚疑莫名:莫非這些人就是之前官員被殺案的真兇嗎?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
這幫殺手自然不會多話,眨眼間逼近,目的很明確,就是要他的命,廢話不說!
木正霖雖驚,卻並無畏懼之色,迅速退後,「唰」地拉開架勢,準備拚個你死我活……他到底是武將出身,戰場上殺敵無數,豈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可比!
一幫黑衣人絲毫不為他的樣子所影響,圍過來之後,揮刀就上。
木正霖側身讓過幾把砍過來的鋼刀,跟敵人戰在一處。可惜他現在手無寸鐵不說,身體更是大不如前,才應付了幾招,就已經氣喘吁吁,左邊肩膀上更是被一刀砍中,入肉深達半寸,溫熱的血順著胸膛往下流,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不禁有些悲憤:難道我戎馬半生,今日竟要枉死在這裡嗎!
然不等他怨恨完,就聽一聲清叱,「誰敢傷我父親性命?」跟著人一道雪青色身影驟然迫近,「唰」一聲破空之聲響過,一名蒙面人悶哼一聲,趴倒在地,後頸赫然挺著一根袖箭,竟是一招斃命!
木正霖一驚一喜,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啞聲道,「清洢……」
木清洢旋身將他擋在身後,目光炯炯地看著這幫殺手,氣息冷然決絕,「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眾人相當意外於她的突然現身,不過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帶回木正霖的項上人頭,所以誰都不曾退縮,瞬間又將包圍圈縮小。
「清洢,抓他們活口,我懷疑他們就是官員被殺案的兇手!」木正霖手捂著肩膀上的傷處,急促地喘息著交代。
「先管好你自己再說,」木清洢頭也不回,語聲更是清冷,「哥哥馬上帶人趕到,你到一邊歇著去。」
被女兒如此嫌棄,木正霖有那麼一點小尷尬,但更多的則是驚奇:清漓也來了?這麼說……今日之事,太子殿下早已預料到?
真神人也。
一眾殺手一聽這話,彼此對視一眼,忽地四下散開,各自逃走。
「走得了嗎?」
一聲冷哼過後,木清漓已帶著近百名名禁衛軍現身,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將所有殺手截住,搏命廝殺。
「父親!」木清漓急急跑到木正霖身邊,「你受傷了?快坐下!」
「我沒事,」木正霖忍痛拍一下他的肩膀,「照顧好清洢,她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在他的印象裡,仍舊是把這個女兒看成人人都可以欺負的白癡了吧,卻不知道這幫人對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木清漓搖頭道,「父親不用擔心,清洢可以保護好自己。」說著話,他從懷裡掏出傷藥來,灑在木正霖肩膀上的傷口處,再撕了塊衣襟幫他包紮,心疼得不行,「父親恕罪,孩兒來晚了。」
「沒事,」木正霖神情很豪爽,「為父征戰沙場多年,受傷還不是家常便飯,算不得什麼。」
說著話,他看向場中,驚見女兒清瘦的身形如同一道紫色的閃電,以狂風驟雨般的氣勢穿梭在那幫刺客當中,速度快到讓人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她的具體方位!
天!木正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女兒什麼時候有如此厲害的功夫了?難道……她已能夠召喚龍神,所以神力加身了?
一眾刺客眼見今日逃脫無望,就都很有職業道德地搶上幾招,把面前的敵人逼退,而後回刀自盡,不可留給對手活口。
不過,木清洢是早就料到他們會有此一招,所以才在方才猛然發動攻勢,逼近他們,施以銀針封穴之術,令他們雖意識清醒,卻全身麻木僵硬無力,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了。
所以,除了幾名刺客戰死,幾名她來不及制服的刺客自盡之外,另有七人被拿了活口,全都直挺挺躺在地上,無一例外地把憤怒、不甘、恐懼的目光激射到她身上去:
這個女人不是人,是魔鬼……正常人哪有那樣的速度,簡直超越人體極限。
而所有禁衛軍看向木清洢的目光中,更是佈滿驚訝與佩服之色,一掃之前對她的輕視和不屑,同時明白了一個道理:
能得太子殿下另眼相看的女人,畢竟不是白給的,木家的女人,果然有本事!
局面已經被控制住,木清洢拍了拍手,臉容冰冷,氣息正常,彷彿剛才對別人來說的生死大戰,對她來說卻是家常便飯一樣,冷聲道,「技不如人,你們瞪我也沒用。」
你……
眾刺客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前提是他們得能動才行,哪怕是動一動手指,比個比較有氣勢的手勢也行……
禁衛軍分別上前,將幾名刺客綁好,嘴裡塞上麻核桃,以防他們咬舌自盡,而後帶走。
「清洢,快來看看父親!」木清漓急了,父親肩膀上的傷很重,上了藥之後,血流也沒止住,已經濕透了包紮其上的布片,有點嚇人。
木清洢冷著臉過去,大概還沒從方纔的殺伐中退出來,氣息凌厲得有些嚇人。「刀上有毒。」
「有毒?」木清漓大吃一驚,恨聲道,「這幫人真是喪盡天良……清洢,怎麼辦?」
木正霖此時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嘴唇青紫,一臉冷汗,果然是中毒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