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以？」顧西宸反問。
「上次我吃的時候，你不是說你有潔癖不允許別人在這裡吃餅乾嗎？」
「那個別人又沒有包括我，」墨子騏躺在顧西宸旁邊的沙發上，頭緊挨著他的大腿，悠閒地翻了頁雜誌，插嘴道，「你不知道嗎，全世界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在他家裡吃餅乾的人。」像是故意般，說完又當秦雙雙的面伸手往桌上餅乾袋裡拿了兩塊塞進嘴裡，咬得喀嚓作響。
視線移向顧西宸，他沒有附和，卻也沒有否認。
不再指點她做事，他避開了她的視線，低頭玩弄起手中的平板電腦來。
秦雙雙心裡有些落空，即便是這麼小的事，她和墨子騏享受到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別的，一如他們在他心裡的位置。
嘴邊染上自嘲的笑容，她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嘲諷自己剛才的行為，她怎麼會把自己和墨子騏相比了，一個是相識多年感情深厚的正宮，一個是臨時路過被抓住用來當幌子的她，哪有可比性，真是不自量力。
心下一酸，她收起了乖戾的樣子，重新按下吸塵器的開關，默默繼續手中的工作。
偌大的房子裡，忽然變得只剩下吸塵器發出的轟轟聲，和無人理睬的電視聲。
像受了刺激一般，秦雙雙無比認真地清掃著每個角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顧西宸一邊回復甦瑞發來的工作郵件，偶爾用眼角餘光觀察她，她安靜忙碌的背影讓他莫名覺得不順眼。
「秦雙雙，關掉你的吸塵器，太吵了，我沒辦法專心工作。」
他話音剛落，她便聽令關掉了。
見她轉身要上樓，顧西宸又急忙喊道，「倒杯水過來，我渴了。」
秦雙雙背對著他僵直地站了好一會兒，他沒看見她隱忍的表情。
重重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秦雙雙坐在了另一邊，眼神平靜地凝視他和墨子騏在一起的畫面，突然開口道：「我能不能問個問題，你們認識多久了？」
顧西宸喝水的動作有微小的停頓，看向她的眼神裡有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回視他，如湖水般幽靜的眼神裡泛起細不可見的波瀾。
「二十年了。」
清潤的聲音響起。
但回答她的並不是顧西宸。
墨子騏翻身坐起，自然地搶過顧西宸手裡的水杯往自己嘴邊送，全然沒有一絲尷尬。
二十年……比她想像中更久一些。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其實她真正好奇的是這個。
她想知道，是怎麼樣的相遇，才讓他們變成如今這樣。又是怎麼樣的故事，會讓墨子騏在他心裡有那樣重要的位置和特權？
墨子騏臉上閃過一絲灰暗的神色，嘴唇躡動，正要開口。留意到他驟然變差的臉色，在他開口之前，顧西宸猛地對秦雙雙輕喝，「別問了，以後也不要問這個問題，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他過於嚴肅鄭重的語氣，和明顯是保護墨子騏的模樣再次讓她感受到了心裡那絲墮入深淵的失落感。
就連兩人認識的經過也如此小心翼翼地守護，他就那麼害怕他受到傷害麼。
她不明白自己聽見他的話之後，心裡為什麼這麼苦澀，只是一心想逃離這個令人尷尬的局面。
顧西宸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他接起電話，臉色不好地應了幾句，隨即便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你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客廳裡又只剩下了兩人，墨子騏率先打破了沉默，仿若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過兩天就上班了。」其實她還有將近一禮拜的假期，但她想墨子騏會這麼問，應該是不希望她總是夾在他們中間打擾吧，所以默默地改了口。
反正她休息也休息夠了，在這裡閒著沒事不是和顧西宸生氣，就是擔心墨子騏不高興，她提前回公司銷假反而更好。
兩人談話間，顧西宸已經換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我出去一趟，晚飯不在家吃了。」
看著他走得匆忙的背影，墨子騏低低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肯定是那個人又找他了。」
那個人？
秦雙雙疑惑地聽著他的話，他卻沒有要繼續解釋的意思。
他們之間藏匿了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
顧西宸再次回到了大宅。
自接到顧正年的電話開始，他心裡就如壓了一塊重石般透不過氣來，可他再討厭這裡，卻依然還是來了。
走進大廳的時候，梁月霖正攬著顧北音在說笑，顧北音舉著手機，似在給她看什麼有趣的東西，而顧正年坐在另一邊，滿臉慈愛的笑容望著他寵愛的小女兒，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模樣像把他心裡烙下的烙印再次掀開一般，泛起突兀又尖銳的刺痛。
聽見他的腳步聲，顧正年微微抬起頭，笑容從嘴角淡去，換上了一副刻板的表情，一如既往。
「我來了。」
他走上前，在三人面
前站定，淡淡說道。
顧正年依舊板著臉，語氣比顧西宸平日說話更加清冷，「今天你留下來吃了晚餐再走吧。」
沒有多說其他的，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廳。
就好像留他吃飯是種施捨。
就好像無比厭惡他這個兒子一樣。
見他面無表情地坐下，梁月霖也是涼薄地看他一眼，就跟著顧正年走了過去。
只有顧北音，等她媽一走開，就迫不及待地蹭到他身邊，親暱地挽上他的手臂，聲音裡有濃濃的撒嬌意味。「哥，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媽不讓我去看你。」
她扁著小嘴，一臉委屈控訴著梁月霖的罪狀，彷彿和他站在了同一陣線。
顧西宸抬起手輕揉她發頂，語氣柔軟地說道，「別來，用功唸書就好。」
「哥，我們像以前你在美國的時候那樣偷偷聯繫不行嗎？你一直不回家來，我偶爾也想見你怎麼辦，不然你告訴我你現在住哪裡嘛，我去見你就可以了，嗯？」
顧西宸只是笑，卻不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