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繚繞變幻,綠林密佈,飛瀑奇巖,珍禽異獸,景色奇峻幽雅,這南門之內原來別有洞天啊。是謂「玉殿四景之一」。
悠哉這個從窮鄉僻壤跋涉而來的鄉里小兒竟是看得癡了。「呵呵,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景色吧?」這一聲突然的問話把悠哉從驚訝的心境里拉了出來,他張大的嘴還沒合攏便循聲望去,只見問話者乃是一位三十左右的成熟男子,那男子略微黑色的皮膚突顯出他牙齒的潔白,一頭褐色短髮,深褐色的雙目有神,全身衣飾清一色的素白,身體並不是強壯,不知為何他的左手不時地摩挲著他的左耳垂。
悠哉仔細打量了那全人一番。嘴裡應道;「嗯,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色。」「我初次來到南門的時候也被這麼的景色深深的震撼了呢。」男子微笑著說,「別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新人一組的啟蒙導師,蒼凜。」悠哉鞠躬道:「弟子悠哉,見過蒼凜導師。」
「不用介紹老師也知道的吧,你一身襤褸。」悠哉和蒼凜同時向南門看去,只見二男二女並排站在那裡,其中一個長相帥氣、目光凌厲肩披藍紫長袍的少年道:「你就是在大殿之上出了洋相的悠哉吧,哈。」
悠哉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怒火,握緊了雙拳,正欲發作,卻聽見一輕柔的好聲音「姐姐告訴我,不要瞧不起悠哉,他是佩璟的親弟弟。」說話者是一身穿淡藍紗衣的少女,仔細端詳,這少女生得鵝蛋臉,皮膚如雪般白晰純潔,蛾眉潤鼻,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甚是迷人,宛若九天仙女下凡,看著這少女悠哉怒意漸消,彷彿這少女的柔美能平息他心中的火氣。
此時蒼凜導師開口道:「我是你們的蒼凜導師,你們也作下自我介紹吧。」「莊淏。」藍紫長袍者傲慢地報上了名號,「寧紫燕」細語一出,悠哉不自主地看向了這說話的另一個少女,高挺的鼻樑,柳葉彎眉,一雙靈動的眼睛波光流轉,樣貌極美,一身淺紫色的層疊衣飾更顯她綽約飄逸。
「小女子月舞蝶」先前的那位美貌少女緊接著報了姓名。最後還有一個人了,那人一身米黃僧服,脖子上掛有碧光佛珠,頭頂圓滑光亮,有六個戒巴印在頂上,必定乃佛門弟子。這佛家弟子中等個子,體態勻稱,五官端正,慈眉善目,給人以祥和之感,只見他緩緩將雙手合十於胸前,用很有底氣又略顯笨拙的聲音說道:「佛門弟子梵音。」
悠哉心想:這梵音和尚看起來就比莊淏好相處得多了,日後有空就請他給我講講佛門經書,最好還能教我佛家不出世的神功,嘻嘻……
蒼凜又習慣性地摩挲起了他的左耳垂,一邊走向莊淏等人一邊用比較懶散的語氣說:「接下來的半年裡,你們將在我的指導下在南門內刻苦修行,其間我也會告訴你們傳說之路的情況和各種注意事宜。今天你們就先休息一下,從家鄉趕到這兒來大家都很辛苦吧。」寧紫燕用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並問道:「前輩,這南門內沒有住處嗎?」
蒼凜指著茂密的樹林深處回答道:「林間有一處茅屋,是曾經一位漢白玉殿的高人留下的,以後咱們就住在那裡。嗯,『前輩』這個稱呼我很喜歡呀,你們以後就叫我前輩好了。」「是!蒼前輩!」悠哉高興、積極地大聲應和,是因為即將到來的修行而感到興奮吧。月舞蝶冷冷地看著滿臉興奮的悠哉,口中應道:「嗯。」「前輩。」梵音和紫燕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而莊淏則側過臉低聲嘀咕:「真是個怪大叔啊。」蒼凜彷彿沒有聽到莊淏的嘀咕,滿是得意地領著五個小後輩向景色奇絕的林間深處一邊欣賞人間勝景一邊悠閒前進。
南門口外,一身飄逸雪白的佩璟仍背對著南門口佇立在漢白玉殿上,手中持著在雲山村驅散黑豹時遺留下的異世奇物,注視良久。西門絕言走上前來對佩璟道:「將此物交予前輩們定奪如何?」「不了。」佩璟慢慢收起了這異世之物,獨自一人默默離開了擁擠的漢白玉殿。
白芒一閃,身影已遠。
蒼凜在太陽當空時把新人一組的成員都領到那間簡樸的茅屋裡休息了,午睡可是相當愜意的呀!茅屋最東邊的那間小屋內,莊淏嘴裡叼著一根青綠的狗尾草,不停地重複搖晃著翹著的右腿,沒有絲毫的睏倦之意。同樣無法入睡的還有莊淏隔壁的悠哉呢,悠哉仰臥在榻上,左手不停地在胸前半空中比劃著什麼,似乎覺得哪裡出了錯,輕輕搖了搖頭,又重新比劃了起來,如此這般他便耗過了整個午休時間。待寧紫燕、月舞蝶、梵音陸續醒來,莊淏、悠哉也跟著走出茅屋去找他們的蒼前輩,因為,他們餓了。
「尚無靈力的你們必須得靠食物充飢啊。」蒼凜一臉嚴肅地說。莊淏仍然叼著那根狗尾草歪著嘴說道:「廢話,是你之前忘記了這點吧?這裡有什麼食物可以供我們吃的嗎?」「不,我可沒有忘記喲。在你們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就把美味的食物引來了。」蒼凜遙指著千米開外寸草不生的小山丘,道,「現在在那裡。」梵音一臉無奈地低聲說:「弟子乃佛門」「放心,我不是叫你們吃肉。」蒼凜打斷梵音的話,笑呵呵的說,「是你們從來沒吃過的食物。」
莊淏一聽,猛地將嘴裡叼著的狗尾草吐了出來,雙拳握得骨節卡卡作響,他氣勢洶洶的說:「既然是引來的食物,那就需要我們去狩獵它吧?」說罷,他便快如疾風地向那小山丘衝去,另外四人則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勢在擒下那美味的大餐。而此時蒼凜已不見了蹤影。
疾馳的五人離小山丘越來越近了,那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小山丘也漸漸清晰,眾人頓時大驚失色,那山丘竟是一頭血紅眼瞳的褐色巨猿!
莊淏皺著眉頭暗暗叫苦,而悠哉則吃驚得瞠目結舌,身旁憨厚的梵音從容地盯著前方那只巨猿,兩位身子綽約的少女也平靜地注視著那怪物,優雅地站在三個男孩身後。微風中,眾人就這般佇立片刻之後,滿臉懼色的悠哉才從那份驚恐中緩過神來,寧紫燕略帶諷刺地道:「悠哉你見到怪物的這種反應也太誇張了吧?」
悠哉並非心胸狹隘之人,沒有理睬這番話,但那紅目巨猿卻似乎被這句風涼話給驚動了,它緩緩挪動著它龐大的身軀意欲翻身再睡,悠哉等人只覺地動山搖,腳底下已是站不穩當了,他們搖搖晃晃地勉強支撐著不倒下。
突然,巨猿的血紅色瞳孔裡映入了這五個人的身影,那怪物立即坐立起來捶胸高吼,其吼聲震耳欲聾、殺氣十足。莊淏見狀立馬回頭開口大罵道:「蒼凜怪叔,你想整死我們嗎?!」不料卻見身後除了兩位臉上略有恐懼之色的美貌少女和兩個作恐懼白癡狀的少年,便只有折斷的樹枝和散亂的砂石,所謂的蒼凜「怪叔」早已不知了去向。莊淏心裡忽的一沉,遭了,吾命休矣!
紅目巨猿此時正向悠哉一行人狂衝而來,大地比之前更劇烈地搖晃,巨猿所過之處石走砂飛、草木盡折,莊淏嘶吼一聲:「快逃!」眾人遂轉身跌跌撞撞地向茅屋方向亡命地狂奔,月舞蝶倉促逃命之中似覺有什麼不對,回頭一瞥不料這一瞥竟令她花容失色:一位衣衫襤褸的少年正面對著氣勢逼人洶洶而來的紅瞳巨猿毫無退卻之意鎮定地矗立在沙地上紋絲不動,那少年正是悠哉!
月舞蝶只這一瞥,見那少年堅毅背影,不禁心中隱隱滲出一絲寒意,雙肩微微顫抖,心跳也瞬間凝滯,萬分的恐懼中似乎還帶有不可名狀的莫名絕望……那忘命少年迎著勁風,抬起左手,在胸前半空中謹慎又有些許熟練地比劃著什麼,渾身一繃,衝著以逼至眼前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大聲怒喝:
「玉虎訣.天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