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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蒼凜咒法 文 / 桃花庵後主

    漢白玉殿,南門內,萬里群山、遮天密林、幽幽壑谷,竟一時為悠哉那氣勢不凡的破天一喝所震撼,人世間彷彿頓時沒有了聲息,只留那沖天之聲在綿延盤繞的群山中、曠遠無垠的天地間間久久迴盪,攝人心魄!山間樹林,凶戾的紅瞳巨猿似也被那徹天一喝所震懾,一瞬間止住了身形,醜陋的面部露出了恐懼之色。巨猿身前因遮住陽光而形成的巨大的陰影裡,一個與之相比微如塵沙的堅毅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漫天飛舞的殘葉砂礫之中,未曾動搖。身後,那剛才還在倉皇逃命的四人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他們的雙眼,雙唇張合,在這一霎那,世間萬物似都以靜止的姿態等待著上天的審判

    悄悄的,一片從山頂順風悠悠飄下的綠葉解凍了這冰結的瞬間,天地間又恢復了生機,潺潺的流水、清脆的蟲鳴、婉轉的鳥啼,山間拂過的風語,飛揚碰撞的砂礫,以及——凶暴巨猿的厲聲咆哮!!!

    耳中貫入這充斥著山谷間的駭人之聲,眾人面如死灰……紅瞳巨猿龐大體前五米之內的那個瘦弱少年,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仰視著面前這個殘忍狂暴的怪物,來自死亡的恐懼已侵襲了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他呆呆地竟一動也不能動了。晶瑩冰涼的淚,飄灑在漫卷風沙之中,月舞蝶的眼角描出了淡淡淚痕,如水晶般純潔玲瓏的淚珠隨著風在紛飛空中淒零輕舞。伴著這淒涼的舞蹈,怪物巨大的長臂重重砸向身前脆弱的枯黃地面,「砰!」一聲巨響。淚舞滿天。

    遠處,莊淏恐懼的雙眼漸漸燃燒起了怒火,嘶啞地大吼道:「悠哉———!!!」他的右手猛地拔出腰間寶劍,身形一轉,全身緊繃,如箭一般地射向那殘暴的怪物,要為悠哉報仇!此時月舞蝶渾身一軟,當即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淚水流淌在臉龐……梵音背對巨猿雙手合十低頭輕頌佛經,而寧紫燕也同樣不敢回頭面對,驚恐地呆呆的站在原地。恐懼與不安緊緊侵蝕著每個人緊繃的神經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雄厚幽遠的唸咒聲從煌煌天際傳來,如天庭星君在神殿施法解救塵世凡人一般,眾人心中一喜,暗想救星駕到了,皆好奇、感激地向天際望去,卻見那險峭的山崖上一白衣男子逆光而立,身姿煞是瀟灑。

    他正將左手食指、中指併攏彈出,直臂指向崖下紅目巨猿,世間頓時寂靜了下來,眾人以為神明顯靈下九天而度眾生,皆崇敬得仰望著這耀眼日光中的無上神明,惟有月舞蝶一人雙肩顫抖著跪地垂首,細淚長流。……「悠哉?!」莊淏將信將疑地驚叫道,月舞蝶頓時如獲重生般立即抬頭望向高高山崖,只見刺目逆光之中,一身姿颯爽的男子右邊腰間所挾,正是方才眾人以為死於紅瞳巨猿臂力之下的少年悠哉!

    月舞蝶不可思議地盯著被那英勇難走挾在腰間的模樣狼狽的悠哉,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汨汨淌下,而這一次是喜悅的淚。她用自己纖細白皙的雙手輕輕地揩去美麗臉龐上的淚,微微上翹的嘴角和宛如新月的雙眸已流露出了她試圖掩藏於心底的激動與驚喜。

    寧紫燕向來心細,身邊月舞蝶這般舉動表情,似也懂了幾分,只俏皮的一聲輕笑,遂奔向了手持利劍仰望山崖的莊淏。生性木訥的小和尚梵音見月舞蝶淚流滿面,便一邊伸出雙手欲扶起她來一邊用僧人慣用的語氣安慰她道:「月施主,萬物造化,吾等已渡過此劫,莫再驚恐。」

    月舞蝶輕應一聲,讓梵音把自己拉了起來,她站穩之後對梵音說:「你可知山崖上那救下悠哉的人是何方神聖?」梵音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山崖上大喊:「承蒙施主及時相救,不知施主乃何方神聖,日後必報救命之恩!」

    此語一出,聲音雄渾,山間回聲隱隱不散,那男子亦是久久不開金口。莊淏、寧紫燕已仰望了許久,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而梵音、月舞蝶的眼神流露出的是一種耐心又急切的好奇……短暫的等待卻似良久,那逆光中的神秘男子才緩緩將左手持於胸前,屈伸二指做唸咒語狀,用高亢的聲音道:「漢白玉殿咒法師仙人蒼凜是也!嘿嘿……」眾人頓時覺得山崖光暈瞬間暗淡了下來,那男子的面部漸漸清晰,莊淏把嘴一撇,「鏘—」收起寶劍轉身便向茅草屋走去,崖下另外三個年輕人則難以置信地望著屹立於山崖上的蒼凜前輩。

    蒼凜習慣性地用左手摩挲起自己的左耳垂道:「那隻怪物的七魄剛才已被我度入了冥界,它現在只是個雕塑,這裡已經毫無危險了。」「前輩,好厲害啊……瞬間就解決了那麼龐大的怪物!」寧紫燕激動地讚歎著前輩的高超實力,同時蒼凜也從山崖上一躍而下,百丈餘高的距離,他竟只微微一屈膝便安然著地了!

    蒼凜落地後立刻叫住莊淏道:「喂,那個獨自走開的小鬼,我還有重要的東西要傳授給你們呢,你不想學了嗎?」他邊說著邊將右手挾著的悠哉慢慢平放在鋪滿落葉的較軟的地上說,「沒想到這傢伙會做這麼驚險刺激外加不要命的事情啊。」

    莊淏一聽,佇立片刻彷彿是在權衡思量,不一會兒還是轉過身走了回來,一臉不情願的問道:「悠哉這小子怎麼樣了?」「暈過去了,被紅瞳巨猿恐怖的『魄』所震懾,遠離怪物的你們是無法感受到的……」蒼凜說罷放下悠哉後便盤腿坐在地上,補充道,「不過待會兒我會讓你們明白的。」

    眾人中,月舞蝶的雙眼一直凝視著悠哉沾滿泥土的臉,心裡彷彿有一絲擔憂。梵音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悠哉施主無礙便好。」「咒法師大仙人,你不是說有什麼要傳授給我們嗎?」莊淏略帶諷刺地問道。

    蒼凜不與少年一般計較,從懷裡抽出一張用硃砂畫滿了難以辨認的符文的米黃色紙符,用嚴肅的語氣說:「待悠哉一醒,你們在南門的修行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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