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看水溶如此堅持,下面起哄的聲音又愈發的大起來,擔心過會兒會更不好收場,只得清了清嗓子,將寶玉寫的詩作大聲的讀了出來。
在他讀前兩句詩的時候,還有人哄笑,但是後面兩句詩一出,整個水榭內外直接雀無聲。所有人都在默默念著這兩句詩,至於自己是麻雀還是鳳凰,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水溶遠遠的望著寶玉略帶邪氣的笑容,微微一歎。這小傢伙還真是不讓人。肯定是忌恨自己給他出了這麼個怪題。
還好謝意主動往槍口上撞,不然丟臉的可就變成自己了。
想到這兒,水溶遙遙舉杯,對著寶玉微微笑笑,然後將杯中的水酒一飲而盡。
寶玉望著水溶這類似於道歉的舉動,也遙遙敬了他一杯。
兩人相視而笑,算是將這一場小小的不快揭過了。
這時水榭中剛剛吹笛子的青年來到水溶身邊:「王爺,是哪位才子做得如此好詩?合該請過來一敘才是。」
水溶本就不想讓寶玉被太多人圍觀,這會兒更不想。淡淡笑道:「剛才的詩作是賈府的公子所做。他適才身子不適,被下人扶著歇息去了。」
管家聽聞此言,立刻安排人請寶玉歇息。
寶玉坐的位置本就偏僻,離開時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來到一處客房,寶玉揮手讓下人退下。他則鬆開衣衫,大模大樣的倒在床上。
北靜王府對待客人還真是周到。這處客房裡也擺置著兩個冰盆,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夏季的炎熱。
躺在床上,寶玉毫無睡意,心中百轉千回。元春要回家省親,不知道蓋大觀園的銀子從何處而來?
記得原著中隱晦的提到了賈家是貪墨了林如海的家產,才蓋起了美輪美奐的大觀園。
現如今林如海活得好好的,賈家卻日薄西山。這建園子的銀兩又從何處籌集?
想著賈府最後的衰敗是因為參與到了謀反之事。寶玉決定最後哪怕是動武,也要將去平安州的賈璉半途劫下來。
梨香院
薛姨媽皺著眉頭,拍了拍寶釵白皙的小手,歎道:「釵兒,如今你姨媽家的表姐貴為太妃,賈府的門第又高了一層。你說你姨媽答應的事情會不會有變?」
寶釵歎了口氣,半晌方道:「媽媽不要擔心。我看寶兄弟是個有主意的人,此刻對我和林家妹妹都是不冷不熱的,也看不出和誰更親近些。姨媽前時雖然有聯姻之意,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元春姐姐貴為太妃娘娘,姨媽說不得會從其他大家貴族中挑選兒媳了。」
「這還真有可能。」薛姨媽想了想,說道:「要不然我和你姨媽提提,盡快將你和寶玉的事情定下來?」
寶釵忙道:「媽媽不可,哪裡有女方上趕著找男方提親的道理。我和寶玉年紀也不算大,再等等,若是實在為難,倒不如尋個門當戶對之家。」
寶釵知道從元春封妃後,她與寶玉的距離又遠了不少。這時也顧不得羞澀,倒是將心裡面的打算一下子都說了出來。
她雖然對寶玉很有好感,但那也是因為寶玉是她能看到的唯一的外男。以她的家世,就是不嫁寶玉,嫁給皇商,或是其他清貴人家也未嘗不可。怎麼能讓媽媽去姨媽那裡丟人呢?
薛姨媽剛才也是實在急了。聽了寶釵的話,幽幽歎了口氣:「委屈我兒了。你和寶玉的事兒若是不成,媽媽一定給你選個好人家,到時候多出些嫁妝銀子,讓你在婆家能挺胸抬頭。」
「媽媽……」寶釵被薛姨媽說得不好意思,不禁低下了頭。
「和媽媽害羞什麼。明年你就及笄了,媽媽自然要為你的將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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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此刻正在發愁。
自從元春晉封太妃,薛姨媽便送了一份厚厚的禮來,林如海也備了一份大禮恭賀。
加上賈赦出的十萬兩,賈珍出的十萬兩,老太太給的五萬兩,如今帳上也差不多有三十幾萬兩銀子。
銀子看著是不少,可是不說外面的工程,單是內裡各院子的古董陳設,傢俱桌椅,門簾刺繡,花鳥蟲魚,這就是一筆不菲的銀錢了。
再者還要派人去江南採買丫頭,小戲子,還要尋小沙彌和小尼姑。哪個不要錢?再說中間貪墨的也不知幾凡,三十幾萬兩實在是不夠花用了。
想到所差的銀兩,王夫人不由得想起薛家來。金陵薛家,皇商出身,家資百萬。若能得薛家之助,園子的財源就有了。
想到這兒,王夫人便向著梨香院而來。
薛姨媽和寶釵剛歎息與賈家的差距日大,沒料到王夫人這會兒竟然流露出了求助之意。
薛姨媽覺得即使寶玉與寶釵的婚事不成,薛家在京城的生意也要靠賈家庇護,所以很大方的借出了十萬兩。
王夫人笑著道了謝,又讓寶釵平日裡多到她那裡走走。言談間與往日無異,絲毫不見太妃之母的傲慢。
王夫人走後,薛姨媽拉著寶釵的手笑道:「我的兒,這可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原以為榮國府出了貴人,定然會高人一等,沒想到你姨媽還是這麼的喜歡你。」
寶釵也是鬆了口氣。不過思索著借出去的十萬兩銀子
,微微躊躇道:「媽媽,姨媽家究竟是要蓋多大的園子?這幾十萬兩都不夠嗎?」
薛姨媽說道:「這太皇的妃子,豈是常人可比?就是往裡面扔再多的銀子,到時候也能賺回來。」
寶釵略有些失落。若是她當初選秀成功,是不是也會有如此榮光的時候?
王夫人從薛家借來十萬兩,想著能對付些日子,晚間賈母又差人送過來十萬兩,卻原來是林如海派人送來的。
王夫人瞧著眼前的二十萬兩銀票,重重歎了口氣。
薛家,林家,抬抬手就是十萬兩。他們榮國府,當真是越發的落寞了。
只希望元春能爭氣些。
若是趁著上皇身體尚且康健,得個一男半女。賈家就算有了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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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在北靜王府左思右想,到最後竟然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月上西天。
瞧著坐在旁邊的水溶,寶玉撇撇嘴:「今兒個這麼晚了,回去肯定又要挨罵了。」
水溶笑道:「我已經派人知會政公。你今日留宿王府。」
寶玉一驚:「我家老爺竟然同意了?」
水溶點點頭:「這是好事,有什麼不同意的?」
寶玉無語了。
莫非賈政看不出北靜王對他心懷不軌?
還是看出來了,但依舊默許了?
假如是後者,那寶玉就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政老爺的臉皮厚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