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心不在蔫的抓起電話,郝驛宸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傳來,「安醫生。有人來接我女兒了嗎?」
「人已經來了,但我還沒跟他見面。」安若公事公辦的答。
聽到電話裡隱隱約約傳來引擎的轟鳴,安若心知,他還在路上,「小心駕駛」幾個字差一點脫口而出。
「安醫生,」郝驛宸頓了頓,嗓音莫名其妙變得感性起來,「我在希橋酒店的餐廳訂了兩個位置,下午五點半我來接你,謝謝你幫我照顧我女兒。」
希橋酒店?
那裡……擁有安若和他初/夜的全部回憶。
這男人,不會在樓上順帶開了個房間吧!呵,自己的女兒生著病。還有心思謀劃這些齷齪的勾當。
不等安若開口回絕,郝驛宸已經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
安若盯著話機,愣怔了片刻。爾後,把話機厭惡的丟回去,兩隻手揣在白大褂的兜裡,晃晃悠悠的走進休息室。
一個滿鬢霜白的男人正陪著程程坐在沙發上。一見安若走進來,連忙起身相迎,可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安……安小姐。」
幾年不見,駱管家慈祥的臉龐盡顯老態。安若牽動嘴角,笑得清高又倨傲,「請叫我安醫生,或者賀太太。」
「賀太……」駱管家頓時恍惚大悟。點頭輕喏,「好,這樣也好。」
程程夾在兩個成人之間不解地看了看。然後,一骨碌的爬起來,摟住了安若的脖子。「安阿姨,你剛給我爸爸打過針了嗎?」
「嗯,當然。不信,你晚上回去可以檢查他的屁股。」安若也咬著她耳朵說。
「那他的褲子呢?」程程咬嚼字。
「他還沒脫下來給我呢!」安若反摟著她,啵了一下。
見她們倆如此投機,駱管家反顯得有點驚訝,「你……你和郝先生早上不會……」
「我和他怎麼了?」安若玩味地一勾唇角,「他好像不認識我了,而我。也不想認識他。」
說著,安若鬆開程程,揮手和她告別。
「安醫生,當年……當年的那個孩子呢?」駱管家諱莫如深地問。
安若定在門口,忡怔了片刻。猛一回頭,冷冷地一笑說,「你覺得在經歷過那麼多的事後,我還能留得住它嗎?」
「安小……安醫生,其實……」駱管家蹙著眉頭,似乎想對她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個駱管家的肚子裡,大概裝載著郝家所有的秘密吧!不過,想從他口中挖出一星半點,只怕比從fbi竊取一份情報還要難!
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見到自己的事情。告訴郝母和謝雨璇。不過,安若已經找到了打擊謝雨璇的第一個辦法。
奪走她女兒的心。
*ワワ團介醫亡。
整個下午,安若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的。
臨到下班,她提前離開了醫院。也沒讓賀天擎來接自己,更不想在五點半的時候,在醫院的門外遭遇郝驛宸。
她獨自駕車回到賀家。
去幼兒園接兒子澄澄的任務,自然落到了賀天擎的頭上。
賀家的兩層小樓,如今已被枝繁葉茂的爬山虎環繞,遠遠看去,猶如置身在森林深處的茅屋。
五年來,只有賀家二老獨守空巢。
當年,賀天擎和安若遠走日本,後又輾轉去了美國。
而賀天擎從榮光公司辭職後,又迅速加盟美國的一家電玩公司,且一路高昇,直至現在的亞太地區副總裁。
至於賀珊珊,則夫唱婦隨,和張漁移居澳洲,結婚生子,共同經營著一家偵探事務所。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偶爾回來探望父母。
一個月前,當安若帶著澄澄回國後,賀家二老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唯一令他們不滿的,就是安若堅持要帶兒子去住公寓,而不願意在賀家落腳。
他們不知道,這是因為安若害怕面對他們,害怕欠賀家更多的人情,害怕讓他們知道自己和賀天擎是形婚,知道澄澄根本就不是天擎的兒子。
這會兒,看著剛被賀天擎領進門的澄澄,被賀家二老寶貝疙瘩似的摟在懷裡,安若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當初一時心軟,答應賀天擎的求婚,到底是對,還是錯!
「怎麼了?很累嗎?」賀天擎走過來,用指背撫了撫她略顯蒼白的臉。
對於這種親暱的小動作,五年來,安若並不排斥,早就習以為常。
她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賀媽媽在客廳裡衝著他們倆喜孜孜的揮了揮手,「先說好。今天晚上,你們就住在這兒。房間都替你們收拾好了。讓澄澄陪著我們爺爺奶奶睡一晚上,你們誰都不許走。」
賀媽媽和珊珊一樣,有著一張親和友善的的圓臉。
說起話來也和珊珊一樣,風風火火,心直口快。
安若不知道要怎麼拒絕她,為難地看了眼賀天擎。
賀天擎彷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摟住她,壓低了音量說,「我房間裡有沙發,再不濟,天也熱了,我也可以睡地上。」
這……安若
若的心裡一暖。
五年了,賀天擎從未要求過她什麼,除了一味的付出付出再付出。
安若也曾努力的說服自己,愛上他,接納他,履行一個妻子基本的責任。
可她心裡,卻始終過不了那個坎兒。
她覺得,她什麼都可以為賀天擎做,甚至連命都可以還給他,就是無法接受,也無法想像和他赤身**,手腳相纏的情形。
是她對郝驛宸用情太深。
還是郝驛宸傷她傷得太深,讓她對所有異性的身體都充滿了畏懼。
整個晚餐,澄澄基本被賀媽媽霸佔。
僅管安若再三申明,澄澄可以自己吃飯。
但賀媽媽還是堅持要一勺一勺的餵他,「澄澄這孩子越看越精緻,簡直就是天擎小時候的翻版。」
賀天擎卻之不恭,笑得很自然。
而安若的表情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其實,澄澄的五官,無論眉眼,還是嘴巴,都像安若更多一點。他唯一像……郝驛宸的地方,大概就是高挺的鼻樑。
尤其是當他生起氣來,撅起嘴巴,用鼻孔對著安若時,就會有種充分的郝驛宸縮小版的即視感。
幸好,澄澄一向乖巧、聽話,即不敢,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
坐在餐桌對面的賀爸爸,突然開口問道,「天擎,你日本的同學,前幾天打電話來,說下周就是你導師安田的忌日,問你要不要帶安若一起過去祭拜。」
安若的手,突然晃了下,讓端在手上的肉湯潑了一大半。
賀家的保姆連忙拿來抹布,幫她擦了擦桌子。
賀天擎也抽出幾張面紙,仔仔細細地幫她擦了擦手。他一邊意味深長地捏了捏安若的手,一邊回父親,「不用了。我剛回來,事多。而安若這邊也走不開!」
這時,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安若吸了口冷氣,似乎又被嚇了一跳。
澄澄的反應比所有人都要快,他像只機靈的小猴子,從椅子上溜下來,跑到客廳,又一骨碌地爬上沙發,從安若的包裡翻出唱得正歡的手機。
「喂?你是誰?」澄澄一本正經地問。
呃?電話那端的郝驛宸愣住了。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毛孩子是誰!
「澄澄,讓開!」安若呵斥道,從兒子手中奪回了手機的控制權,「喂,哪位?」
聽到她的聲音,郝驛宸頓時鬆了口氣,「安醫生,我在醫院的門外,等了你足足一個小時。」
她有叫他等嗎?安若冷嘲熱諷地說,「郝先生,以後請你打電話,或者邀請別人時,先耐心的聽完別人的意見再掛電話,好嗎?」
「你……什麼意思?」郝驛宸困惑不解,「你不接受我的邀請,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
「對。因為我正在吃飯,和我的丈夫,我的公公婆婆,還有……」安若瞟了眼又坐回到餐桌前的澄澄。看到賀天擎的目光朝自己掃來,她微微一笑,扯了下嘴角,「還有,剛才和你說話的,是我和我丈夫的兒子。」
這一次,安若帶著殘忍的快意,率先掛斷電話。
郝驛宸站在夕陽西照的醫院門口,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機,頭一次品嚐到挫敗的滋味。
她結婚了……還有個兒子?
可她看起來,還那麼的年輕!
重點是……
郝驛宸打心眼裡,希望她還是單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著了什麼魔。
整整一天,腦子裡搖來晃去的,都是這個安醫生的身影。百度嫂索|-—以我長情,換你償情
他應該是第一天才認識她,為什麼這個女人卻能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影響。
突然,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郝驛宸略帶驚喜地掃了眼來電,頓時又沉下臉,失望地接起來。
「驛宸哪,你上哪兒去了。程程現在鬧得不行,誰餵她吃藥,她也不肯,就嚷著要見你!」郝母絮絮叨叨,明顯一付招架不住的感覺。
郝驛宸就不明白了。
郝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怎麼就沒有一個能像安若一樣,輕輕鬆鬆把程程哄得服服帖帖的人呢!
他洩氣的鑽進車內,看到丟在副駕駛座上的髒褲子,為了趕去開會,他在半路上臨時買了一條新褲子。如今,他深吸了一口氣,就像一個固執已見的孩子,抓起髒褲子,再次走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