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這個婚結不結得了,可不由你說了算。」賀天擎一付勝券在握的樣子。
郝驛宸冷笑,從前一刻的沮喪裡迅速走出來。「呵,難道你手上還有我什麼把柄?你不知道我郝驛宸從不受人威脅的嗎?」
「我可不是在威脅你,」賀天擎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倆,也貼近郝驛宸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告訴安若,你的父親在二十幾年前,曾利用生病住院期間……在醫院裡公然強姦她母親。你說她會有什麼反應?」
郝驛宸臉色一變,捏緊手裡的酒杯,渾身憤怒的瑟瑟直抖。
「那個時候,你多大了?四歲。還是五歲,你知道你的父親這麼渣嗎?」賀天擎少有這樣的言辭刻薄過。
「不許你侮辱我父親。」郝驛宸義正辭言。
「我這不是侮辱,而是在陳述事實。」賀天擎擲地有聲,「聽說,事情發生在安若父母新婚燕爾的時候,所以,事後她父母第一時間報了警。你父親還曾遭到警方傳喚。雖然不知道,你父親最後花了多少錢擺平,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但說不定警方還能查到備案!」
郝驛宸三緘其口,他也無力反駁。
而賀天擎對他的打擊才剛剛開始,「郝驛宸,你父親強姦了安若的母親。而你……強姦了她,你們父子,一對禽獸!」
「住嘴!」郝驛宸怒不可遏,卡嚓的一聲,生生的捏碎了手裡的酒杯。
這一下。不僅僅是他倆旁邊的食客,整個壽司店裡的人,連同操作台內的師傅都停下手頭的工作,把視線投了過來。
血,順著手心滴嗒滴嗒,染紅了珵亮的餐盤。但郝驛辰不以為意,把頭緩緩地扭過來問,「姓賀的,你是從哪兒聽說這些事的?」
「你忘了。我導師安田是個有名的酒鬼嗎?他一喝醉就喜歡拉著人,說些有趣的事兒。你父親生前和他好像交情匪淺。而且,他有一次還告訴我,你母親年輕時,也是社交舞會上有名的……」
「住口!」郝驛宸又是一聲,但這次明顯壓低了音量。
賀天擎不打算再刺激他。如果不是安若的原因,也許,他會對郝驛宸平添幾分同情,生在那樣一個混亂的家庭,還有那樣一對品行惡劣的父母,只能說是一種悲哀!
「看來,除了好色,你把安田卑鄙無恥的那一套,學得爐火純青啊!」郝驛宸斜乜著他。
「呵,經你這麼一提醒。我好像不耍一點卑劣的手段都不行了。」賀天擎不驚不惱。俊的側臉在店內橙黃的燈光下,透著一縷晚秋的涼薄,「那麼郝先生,現在我打算去醫院看望安若。如果在和她促膝長談時,我突然發現有些不該出現的人故意闖進來,也許會一不留心,把剛才這些事情都說出來。」
「賀天擎!」郝驛宸好像一條被逼上懸崖的孤狼。任由賀天擎像角鬥場上的勝利者,優的衝自己一點頭,揚長而去。
這麼多年以來,無論公事,還是私事,郝驛宸從未受過任何人的威脅,但這一次,為了安若,他畏懼,他止步,他退縮了。
上次,僅僅是懷疑當年的車禍和父親有關,安若就反目成仇,差一點下手毒死他。
這一次,如果讓她知道賀天擎口中所說的事……
郝驛宸覺得胸口好像血淋淋的,被捅了一刀,而握緊刀柄那一端的,正是安若柔弱的雙手。
他慢慢從兜裡拿出那只首飾盒,打開蓋子,取出他為安若精心挑選的鑽戒,手上的血立刻染在銀色的指環上,刺眼的鮮紅!
安若啊,安若,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團吐助亡。
也不知一個人在壽司店內坐了多久。
手上的傷口,只是經過店員簡單的包紮。一想到,賀天擎此時正坐安若的病床前,賣弄他一貫的儒和溫情,郝驛宸的心,遠比手更痛!
他煩躁不安地拿起手機,放下,又機械的重複一遍這個動作。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難道一點沒發現他們倆的手機被換了嗎?為什麼不打電話來追問呢?難道見到賀天擎,就把他拋到了腦後?還是,在她安若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他郝驛宸的一席之地。
他抓起手機,憤而想扔進垃圾桶裡,又心有不甘的扔回到桌面。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郝驛宸,都是一種漫長的煎熬……
直到所有的食客都站起來離開,店員們準備開始打烊時,他的手機終於響了。
安若,這個該死的女人,想起他來了嗎?
郝驛宸裹著紗布的手,迅速抓起手機一看,不是安若打來的,而是,從國內他公司裡打來的越洋電話。
深更半夜,這個時間,公司出了什麼事嗎?
「喂!」他的神經馬上自覺的繃起來。
「驛宸,你幹嘛要和安小姐玩交換手機呀,我找了你半天,都快急死了。」電話裡傳來的,竟然是姑父火燒眉毛的聲音。
「怎麼了?」他不徐不疾。
「你不知道,公司出事,出大事了。」
「什麼事?」他嗓音一緊。
「公司今天遭到不明黑客的攻擊,現在,所有的雲服務器都癱瘓。這……這損失……」郝姑父急得結結巴巴,都快說不出話來。
「
公司的技術呢?搶修啊。還有,你們及時報警了嗎?」郝驛宸沉著冷靜地問道,「有查明攻擊是從哪兒發出來的嗎?」
「有……倒是有一點線索。」
「說。」
「查到是從r大校園內發來的……」郝姑父一五一十地說,「可是,等我們和警方的人一起追過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人。」
「你不用再說了。」郝驛宸一口打斷了他。
一個多月前,賀天擎一個人渾汗如雨的躲在r大機房裡作業的情形,至今還記憶猶新。剎那間,新仇舊恨,如潮水般的湧上郝驛宸的心頭……
賀天擎——今次,是你,或者是你找人幹的嗎?欺人不要太甚!
當賀天擎深吸了口氣,平復激動敲響病房的門時。
安若剛在楊婕的勸說下,躺下準備休息,見賀天擎兩隻手裡又是鮮花,又是果籃的走進來,楊婕連忙迎上來。而安若,臉一紅,掀開被子,又打算爬起來。
「不用起來了。」賀天擎連忙阻止。
但安若還是堅持坐起來,眼睛沒敢看他,先誠心誠意的說了聲,「對不起。」
「你這是怎麼了。你又沒做錯什麼?幹嘛要說對不起啊!」賀天擎爽快地一笑,烏黑的瞳孔如一弘清水,澄澈透亮。
面對他的豁達,安若越發無地自容,「是我太善變,是我不該利用你……」
「呵,女人本來不就是善變的動物嗎……」賀天擎坐在床前,自然而然的握起她的手,「你感覺好點了嗎?」
「好,好多了。」安若稍顯慌亂的點點頭,把手縮到被子下,不想讓他看到手腕子上的勒痕。
這寵溺的味道,這情話喁喁的場景,讓佇在一旁的楊婕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咳。
賀天擎從病床前站起來,扭頭看向她,「楊經理。」
「呃?」楊婕的明眸裡,藏不住女人本能的嬌羞。
「我想單獨和安若聊聊,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這兒有我就行了。」賀天擎不鹹不淡,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哦,好……好啊!」
看著楊婕難堪的背起包,等同於逃出去的背影,安若覺得自己剛和她建立起的友誼,肯定因為賀天擎的這句話,出現了難以補救的裂痕。
賀天擎合好房門,回到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安若問,「這麼說,你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嗯。」安若頭一次在他面前,感受到莫名的壓力。クク
「那麼郝驛宸呢?」賀天擎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安若一怔,不明就裡地看著他。
「你就這麼打算以後和他在一起了嗎?」賀天擎直來直去。
「嗯。」安若還是點點頭。
可她心慌意亂的表情,在賀天擎眼裡理解成了一種心怯。他追著問,「為什麼?為什麼決定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怕,還是因為愛?安若,現在姓郝的不在,告訴我,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怕?安若被問住了。她怕郝驛宸嗎?好像時怕,時不怕。
好像大多數時候,是因為郝驛宸太過靠近,讓她心跳加速,心神恍惚,所以,她經常在郝驛宸還什麼都沒做時,先自亂了陣腳。
至於說到愛,安若沒有多少與男人交往的經驗。
她只知道,郝驛宸總能在不經意間,帶給她一些從未有過的微妙感覺。這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好像一張無邊無形的大網,把她牢牢的束縛在郝驛宸身邊,無論她是否心甘情願,似乎都逃脫不了淪落的命運。
這就是,愛嗎?クク
她長時間的沉默,讓賀天擎繼續解讀為畏懼。
「你答應和他在一起,答應為他生孩子,都是因為這個嗎?」賀天擎猝不及防的抓住她的一條胳膊,把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拽出來。
手腕上被男人領帶勒出來的淤痕,在白色的日光燈下,更顯怵目。
「天,看看他都對你做了什麼?」賀天擎難以置信地甩了下頭。
不,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安若縮著肩頭想解釋。雖然昨天郝驛宸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但他的領帶其實綁得不緊,這淤痕,大部分是她在驚恐下掙扎造成的。
但賀天擎的下一個動作,讓安若徹底的目瞪口呆。
他俯下身,執起安若的手,於心不忍地吻了吻,「安若,我的安若……他怎麼能這麼殘忍,他不配……他根本不配說愛……」他一邊吻,一邊發出忘情的低喃。
「賀……」安若不知所措,聽到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一聲響,不由自主的朝房門看去。
賀天擎說得對。她怕郝驛宸,怕他會在這個時間闖進來,怕他誤解,怕他又像個缺愛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衝著自己發脾氣。
「什麼也別說了。」賀天擎用手指壓在她唇上,輕吁一聲,「我只後悔,那天在機場為了顧全大局,放開你的手,才給了姓郝的禽獸又一次機會。」
「不是的。天擎,你聽我說……」安若想解開他的心結。
但賀天擎不容辯駁的打斷她,「安若,勇敢點。給我一個機會,也重新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不忍心打掉肚子裡孩子,我
也不會介意。」
他知道,在愛情的道路上,他一直是個一味妥協的乞愛者。
不過……
「這一次,我不能再等,給我答案。現在!」賀天擎表現出少有的強勢。他低頭看著安若,兩個人的瞳孔第一次相距這麼近。
安若從未發現他的眼睛這麼明澄,猶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她知道,這輩子大概再也看不到比它更亮的星,可她還是身不由己的朝窗外看去:這麼晚了,郝驛宸到底去見誰了?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姓賀的,她給不了你答案!」郝驛宸暴跳如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看到房內兩個人的唇,親暱得都快貼在一起,他有種把病房一把火炬之的衝動。
安若驚弓之鳥似的想擺脫賀天擎。
可賀天擎今天鐵了心的要和郝驛宸干一架。他勾住安若的肩頭,把她強行摟進懷裡,示威般的看著郝驛宸說,「怎麼,忘了我在壽司店裡的話嗎?」
他們先前見過面?安若恍然大悟。クク
「滾你媽的。」郝驛宸怒不可遏地爆了句粗,「我數到十,給我放開安若。在警察來這裡抓你之前,為你自己幹的壞事,想好措詞吧!」
「怎麼,你悔過自新了。準備投案自首了?」賀天擎抓住安若的手,讓她手上的傷痕,曝露在三個人的眼前,「她身上的這些傷,足以向警察證明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郝驛宸的臉上掠過一絲愧色,但投向賀天擎的目光一凜,「你少給我豬鼻子裡插蔥,裝蒜了。賀天擎,你把我公司所有的服務器都毀了。就憑這一點,我就能讓你坐上十年八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