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天玄殿裡突然走出了一位道童,看似應該是掌門真人身邊的一位道童,只見這道童來到了趙志遠這邊,單掌立胸,恭敬道:「有勞幾位在這裡等候了,掌門人要我帶你們進去天玄殿。」
趙志遠搭了幾句話,三人便跟著那位道童緩緩走進了天玄殿內。
一步一個台階。
只是陸離每走一步,心裡就更沉重一分,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會像此刻這麼害怕,和緊張。
對他來說,空氣也放佛凝固了,讓他感到難以呼吸,幾乎如同要窒息一般。
曾幾何時,他也從這台階上走過,那時候歡歡喜喜,充滿著激動。
只是如今,他一身罪孽,前面的路放佛是永恆的黑暗,望不到盡頭。
走上了高高的台階,跨過門檻,才是平鋪的青石板,可是陸離的心請平復不下,當那些人依依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有的,僅僅是害怕與不安。
天玄殿內,在上面的席位上,最中間的乃是掌門紫陽真人,身後還有兩位道童,左側分別是六脈首座,包括各位長老和肖靜怡等人。而右側卻是陸離陌生的面孔,有幾位是和尚,想必這些人多半就是凌雲寺和騰龍谷的人了。
「掌門人,弟子把他們幾位都帶到了。」道童領著趙志遠三人走到殿裡最中間的地方,對紫陽真人彎腰行禮道。
紫陽真人右手輕輕揮了下,那位道童便退了下去。
就在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陸離這邊看了過來,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宋曉沫和趙志遠就在陸離前頭,被他們這麼一看,更是大不自在。
坐在左側最外面的肖靜怡眉頭皺了皺,對宋曉沫揮了揮手,輕聲喚道:「你們站到這邊來。」
宋曉沫見了娘有歡喜之色,便很快走了過去,趙志遠也跟著走到一邊,但是就在陸離也要站到肖靜怡身後的時候,觀月道人和其他首座都是輕輕咳嗽了一聲,好像是刻意的樣子。
宋十方怔了一下,大又怒恨之色,只得對陸離叫道:「老八,你就站在那裡吧,等一會掌門人有話要問你。」
陸離突然停住了腳步,硬生生地走回了大殿的最中間,只有他一個人,面對著所有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他的心裡,隱忍著悲傷,恐懼,緊張,不安。
每一雙目光,都像針扎一樣,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裡。
下一刻,他面對的又是什麼呢?
紫陽真人一擺手,原本喧囂的場面立刻安靜了下來,畢竟他是天玄宗的掌門人,沒有人敢有所不敬。
六脈首座包括凌雲寺和騰龍谷的人,都是神情複雜地看著下方的陸離,等待著紫陽真人開始審問。
宋十方和肖靜怡都是皺著眉頭,顯然他們的心裡也是有著一絲擔心,畢竟這牽扯到三大門派的關係,也直接跟他們翠雲峰有著緊密相聯。
至於其他的人,都是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陸離,只是趙志遠和宋曉沫都是極具擔心,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一向乖巧的小師弟,會面臨這麼大的困境。
「陸離。」過了片刻,紫陽真人終於開口道了一聲。
陸離只覺得身子震了一下,但他此刻面臨著這麼多人,又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哪敢怠慢,便立即應道:「弟子在。」
他表面上雖然還是鎮定自若,沒有令人察覺,但心裡已經是感到無比的恐慌與懼怕。
「今日之事,你心裡明白,旁邊的這些都是我們正道前輩,這位是凌雲寺智善、慧通高僧,還有另外兩位騰龍谷前輩,孫淳與上官宏願……」
如今在這大殿裡,聚集的都是些身份特殊的人,主要是凌雲寺的高僧和騰龍谷的老前輩,紫陽真人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因此向陸離一一做個介紹,但這對陸離來說,他根本沒去記這些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只有當日和他在鬼谷山的時候,他所認識的慧清,魏雲等幾個人。
凌雲寺的智善,慧通兩位高僧都是坐在右側前排的位置,陸離的目光不禁向他們兩人看去,只見這兩位高僧眉目慈善,身上穿的是紅衣僧袍,手中還握著一串佛珠,至於其他兩位騰龍谷的老前輩,一直緊盯著自己,陸離沒有去看向他們,過了一會,他微微低著頭,不敢去看任何人。
這些老前輩都是如今天下的修真高人,平常人想要見他們的話,都是百年難得一見,不過此次卻是聚集在天玄宗通天峰上,為的就是陸離身懷的凌雲寺功法,與他身上是否藏有騰龍谷鎮山寶物攝魂印。
當日在碧狼鎮悅來客棧裡,陸離暗中潛修魔教經典——萬聖術典的功法,同時身懷凌雲寺佛家真法,又加入天玄宗修煉道法。
如此說來,陸離此刻身上一同修行了道、佛、魔三家真法,這在當今世上,恐怕絕無第二人。
但是陸離是全然不知此事,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的,雖然他懷有道佛魔三家真法,但更是要遭到正道的指責,魔教的嘲諷。
而此次凌雲寺和騰龍谷的人都趕來天玄宗,可顯而知,他們兩大門派對玄虛真經,攝魂印是多麼重視。
大殿之上,先是一片寂靜,只是還沒等陸離喘口氣的時間,紫陽真人已經開始審問道:「陸離,據凌雲寺慧通高僧所說,當日在魔教重地石巖古窟下,你對抗異獸火麒麟的時候,所施展的功法乃是凌雲寺玄虛真經,這話可對嗎?」
陸離的心突然涼了下去,只是他一動也不動,低著頭,唸了一聲:「是。」
眾人啞然,面面相覷了一番,然後目光重新鎖在陸離的身上,有驚愕的,有質疑的,有鄙夷的。
紫陽真人又是擺了擺手,人群中的議論聲便立刻停了下來,恢復安靜,紫陽真人也跟著眾人一樣,微微皺起了眉,但還是接著問道:「此外,騰龍谷的弟子反應說,前段時間,你與魔教妖女一起進入飛狐山,並且親眼見到九尾妖狐跳下萬丈深淵,只是那法寶攝魂印極有可能就藏在你身上,此番話又可是屬實嗎?」
陸離聽到魔教妖女四個字的時候,他突然怔了一下,充滿著心慌與恐懼,他立刻想到了冰芸,只是他今日就算死在大殿上,也絕不陷害冰芸,他的雙膝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來,搖著頭說道:「不是的,我身上絕沒有攝魂印。」
「胡說!攝魂印肯定就在你手裡,雖然沒有在你身上,難道你就不能故意藏起來嗎!」突然,就在陸離搖頭的時候,上官宏願站起來厲聲道。
眾人紛紛都看向了騰龍谷那邊,上官宏願覺得大是不自在,只得慢慢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哼。」只聽冷哼一聲,卻是宋十方的聲音,只見他沒好氣地道:「既然上官師兄說了,這攝魂印乃是你們騰龍谷的至寶,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們騰龍谷是怎麼看守這寶物的,難道就是這麼容易丟棄的嗎?還是有什麼隱瞞之事,現在又把這件事糊里糊塗牽扯到我徒弟來。」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們騰龍谷錯怪了你這位惡徒嗎?」上官宏願怒道。
聽到這句話,趙志遠和宋曉沫都是變了臉色,宋曉沫心裡更是氣憤,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上官宏願竟會說陸離是惡徒,這樣豈不是擺明了當眾侮辱宋十方,罵他教出來這麼一個惡徒。
宋十方又氣又恨,他脾氣一向急躁,正要站起來和上官宏願爭論一番,但是紫陽真人卻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對上官宏願致歉道:「上官道兄請息怒,我這師弟性子急躁了點,還請上官道兄見諒,不過上官道兄請放心,我定會給你,給騰龍谷一個交代。」
上官宏願不屑地瞪了宋十方一眼,便微微點了點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也沒說什麼話。
陸離一直跪在大殿的中央,剛才師傅和騰龍谷的前輩爭執,他心裡也是不好受,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攝魂印,不知道這其中的關係,但是騰龍谷認定他藏有攝魂印,看來沒找到他們的鎮山寶物,是絕不肯罷休的。
紫陽真人重新看向他,也是難以掩飾心中的一股憤怒,道:「那好,這件事最後再提,我現在問你什麼,你就如實回答,倘若有半句隱瞞,我便第一個絕不饒你,你可聽清楚了嗎。」
陸離磕著頭,道了一聲,「是」。
「既然你承認自己身懷凌雲寺的無上功法玄虛真經,那你從實招來,這玄虛真經因何而得,你又是如何修煉的?」
陸離想起玄虛真經的事情,其實這件事師傅在翠雲峰的時候,已經向他問清楚,他知道那樣說必然沒有多少人肯相信他,但是他所說的沒有半句虛假,也實在沒有辦法,不管怎麼說,這大殿的人都是懷疑他是不是從凌雲寺裡偷出來。
「玄虛真經是弟子在家鄉雷州城所得,當初我在一座山崖採藥,不小心發現一個古墓,便走入進去,結果在一間石室中尋得玄虛真經的功法,那時弟子還年幼,因為好奇之心,便把玄虛真經帶了回去,經過慢慢修煉,才將玄虛真經修習成功,弟子,弟子字字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師尊。」
陸離回憶起當初在千崖山的時候,便將整個過程都詳細地說了一遍,只是其中省略了和紫鳶一起進入古墓的事,不過紫鳶跟這玄虛真經也是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