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的心突然冷了下來,他怔怔地看著趙志遠,只剩下低低的抽泣聲:「她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
「小師弟,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慕青師妹…她真的死了。」趙志遠看著他傷心難過的樣子,微微歎了一口氣。
陸離的身子突然又震了一下,好像他的整個臉色,都變得憔悴起來,他雙手撐了一下,好像心中有著一股憤怒:「火麒麟!我要殺了它!殺了它!」
只是他剛想要從床上爬下來,但是身子哪根筋骨一痛,卻又是坐了下去,好像他這次回來,受的傷很嚴重,而且三天未進食,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的腦海裡飄蕩的全部是那日慕青被吞進那頭怪獸的血盆大口,這一幕幕畫面,好像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折磨著他,讓他無比怒火,想要去殺了火麒麟替慕青報仇。
可是,他竟是這般的無能為力,只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得。
「小師弟,你傷勢未癒,還是好好休息,就別自責了。」趙志遠見他生平愛護的小師弟這般難受,也是深感同情,但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沉吟了一聲:「況且,況且師傅之前吩咐過我的,不能讓你離開這間房間。」
陸離忽地抬起頭來,望著趙志遠,心中有著迷惘之色,幽幽地問道:「大師兄,你,你說師傅不准我離開這間房間嗎?」
趙志遠向他看了一眼,又是歎了一口氣,點頭道:「自從上次你和火麒麟鬥法,施展的那……不過你放心,師傅只是有話要向你問清楚,小師弟,你到時候只要如實回答就好,師傅他雖然表面上管教嚴厲,但也是仁心宅厚,我相信師傅一定不會為難你的,要知道這兩年來,師傅最喜歡小師弟你了。」說著,又是對陸離微笑一下。
聽到趙志遠這麼一說,陸離又回憶起了當日和火麒麟鬥法的時候,他記得自己使用了玄虛真經,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雖然大師兄表面上師傅只是有話要問自己,其實師傅要他不准離開這間房間,是在囚禁他罷了。
就在陸離獨自沉思的時候,趙志遠突然對他低聲問道:「小師弟,大師兄問你幾句話,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好嗎?」
陸離重新看向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見陸離欣然點頭,趙志遠便喜道:「小師弟,大師兄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過,但慕青師妹的死,已經不可挽回了,你當日因為一時痛恨火麒麟,所以才豁出性命要擊殺火麒麟,只是你施展的功法,據凌雲寺的慧通高僧所說,是他凌雲寺的無上功法,因此要我們天玄宗給他們凌雲寺一個交代,所以師傅他不得已要我監護你,等你傷勢好了,就向你問清楚。」
陸離方才心中還困惑不已,但如今趙志遠這一番話,他便立刻明白過來,可是他也是太過震驚,實在沒想到那玄虛真經竟會是凌雲寺的無上功法。
難道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嗎?
還是老天要造化弄人,讓他經歷重重磨難,可是當他親眼見到慕青為了自己而身死的那一刻,他的心好像震碎了,他寧願死的是他自己。
他沉思了良久,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大師兄,我不知道玄虛真經是凌雲寺的無上功法,那本秘笈是我在家鄉一個古墓中得來的。」
趙志遠看著他,心裡也想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道:「小師弟,真是這樣嗎?這件事關係重大,你可千萬不能隱瞞大家啊。」
陸離心中無奈,其實他早就該知道,這樣說的話,肯定沒有幾個人會輕易相信他的話,肯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凌雲寺偷來的,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又能怎麼做呢。
「大師兄,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點假話,便是不得好死。」陸離鄭重地道。
趙志遠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小師弟,大師兄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身上那顆黑色珠子,又是怎麼得來的?」
就在趙志遠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離身子顫抖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自己的懷中,卻是沒有找到那顆黑色珠子,連玄虛真經的秘笈也不在自己身上。
他心中已經猜了**分,一定是大師兄給自己換衣服的時候,找到那些東西的,所以把玄虛真經的秘笈和黑色珠子都交給了師傅。
趙志遠看陸離神色古怪,知道他在找那顆黑色珠子,便微笑著說道:「是這樣的,我從崑崙巔背你回來的時候,你身上的衣服全部是血,我就幫你換了件乾淨的衣裳,至於那顆黑色珠子,就由師傅先替你保管著。」
「大師兄,師傅看了我那顆黑色珠子,有說什麼話嗎?」陸離忍不住問道。
趙志遠卻微笑不語,而是轉口道:「小師弟,你身體還未痊癒,就先好好養傷吧,這些事師傅自然會替你解決,那大師兄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事你就叫我。」
陸離愣愣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看著大師兄走出房門,又緊緊地關上了房門,好像生怕他會逃走一般。
此時此刻,對陸離來說,他的心忐忑不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三年以前在千崖山地下陵墓尋找到的玄虛真經秘笈,竟然會是凌雲寺的無上功法,他也不是傻子,這件事牽扯甚大,幾乎關係到天玄宗和凌雲寺的兩派關係,想必師傅此時一定大發雷霆,要是給不了凌雲寺一個交代,那名譽受損的就會是天玄宗,到時候陸離就是罪魁禍首,沒有人會原諒他。
最關鍵的是連他身上的那顆黑色珠子也被師傅搜了出來,他想到當初在洛陽城茶館裡那連滄海跟自己說的話,就感到害怕,若是這顆黑色珠子不是邪物還好,他幸運能沒事,但倘若這黑色珠子真是魔教邪物,陸離就只能無地自容,到時候掌門真人一發怒,絕不會饒過自己,可能連性命也不保了。
整個房間裡,就只有他一個人,顯得十分安靜,陸離卻是感到從未有過的心慌和孤獨,他一個人,要面對整個世界。
本來因為慕青的死,他心中就是極為難過,此刻加上這一些複雜的事,就更加令他頭疼,甚至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
「慕青……」
他咬了咬牙,緊緊地抓著被子蓋在自己的頭上,低低地念了一句。
他千般萬般隱忍,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淚水從他的臉頰上,緩緩流了下來。
很多事情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為了自己而不顧性命衝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要救自己,她一定不會死,一定不會!
陸離回憶起往事,甚至是他和她最早相遇的那一次,僅僅只有見過幾面,但她卻為了自己而喪失了性命,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白雲山,是一座白雲纏繞的大山,風景極為美麗,不失為人間仙境,而聖教第一大派幽冥派便是位居於此,實力雄厚,是如今聖教最強悍的一大派。
此時在白雲山一條幽深的林間小道上,兩個身影正在走著,都是女子,正是冰芸和黑衣女子二人。
「青姨,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冰芸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旁邊的黑衣女子,極力問道。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是真的,那天我親眼所見,天玄宗一位年輕女子為了救他,而被火麒麟吞下腹中。」
「那他呢?」冰芸怔了一下,迫不及待地問道。
黑衣女子接著道:「他沒事,只是當時昏了過去,滿身都是傷痕,不過此刻回到天玄宗,應該也醒過來了吧。」
冰芸突然鬆了一口氣,欣喜道:「他沒事就好,只要他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不過身旁的黑衣女子卻是搖頭歎息一聲:「以我所見,他不是沒事,而是即將要面臨一次大劫難。」
「什麼?青姨,你剛才說什麼?」冰芸驚道。
黑衣女子看了她一眼,道:「據我所指,當日他為了擊殺火麒麟想要替那個女子報仇,施展出一種厲害的功法,而這功法是正道凌雲寺所有,從來不會外傳別派弟子,當日凌雲寺的慧通高僧正在在現場,一眼便認出是他們凌雲寺的無上功法,便和天玄宗挑起爭執,說要讓天玄宗給他們凌雲寺一個交待,否則此時決不罷休,而這一切的禍端都是源於他,自然要面對種種磨難,想必他們天玄宗也絕不會輕饒了他,必然會對他嚴刑拷問,因此這是他一次大劫難。」
冰芸擔憂道:「那他豈不是有生命危險?不行,我要去救他。」
說著,就要離開白雲山,前往天玄宗,但卻被黑衣女子立刻叫住,道:「冰芸,你去做什麼?天玄宗乃是天下第一正道領袖,你是我們聖教弟子,是他們最痛恨之人,怎可去天玄宗找他,你這是不要命了。」
「我不管,如今他危在旦夕,這世上除了我還會關心他,就再也沒有人願意去救他了。」冰芸回頭看了黑衣女子一眼,道。
黑衣女子道:「你這一去,豈不是送死?天玄宗的人必定不會放過你。」
冰芸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但還是決意道:「就算是為他死,我也心甘情願!」
「冰芸!」黑衣女子在她身後重重地道了一聲。
只是那一道白衣的身影已然躍出密林,只剩下黑衣女子獨自站在那裡,微微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