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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96章 都是你害死的! 文 / 小二

    韓千雪也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師傅會突然問這樣的話,便道:「他與我一同下山前往鬼谷山,曾不惜自己救我一命,弟子,弟子只是不忍心看到他長跪不起。」

    靜塵大師搖頭歎息一聲,把韓千雪扶了起來,道:「千雪,為師見他跪在外面深深自責,也是於心不忍,只是你不瞭解宋十方那脾氣,卻是無一人敢惹他的,況且這是他翠雲峰內部家事,師傅也是不好說話的,生死有命,但願蒼天能饒恕過他吧。」

    「師傅……」韓千雪幾近絕望地看著靜塵大師。

    靜塵大師卻是低低地歎息一聲,然後轉身離去,看來就算她身為六脈首座之一,也是不好插手別脈的內部家事,因此便是無能為力了。

    在另一處山洞裡,正是翠雲峰一脈的位置,此時宋十方和肖靜怡等人都在那山洞裡,宋十方一人負手而立,看著石壁,卻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宋曉沫心裡一想到小師弟還跪在外面受苦,便心裡有著一絲怒氣,她平生雖然不敢對嚴厲的爹反抗幾句話,但此事容不得顧及那麼多,當下對著宋十方的身後憤憤不平地喊道:「爹!小離他都在外面跪了半天了,你怎麼還不讓他起來,再這般跪下去,他連命都沒了!到時候都是你害死的!」

    「砰!」宋十方心中頗為惱怒,隨手一揮,一掌打在一塊石柱上,那石柱被他用力拍下去,便是拍成粉碎,震了一地。

    眾人包括宋曉沫都是為之嚇了一跳,全都變了臉色。

    肖靜怡也從未見丈夫發這麼大的脾氣,便強硬拉著宋曉沫,宋曉沫心中不解氣,欲要再多罵幾句,但早已被肖靜怡拉到了一邊去,不敢離宋十方太近。

    但就在這個時候,翠雲峰所有弟子都跪了下來,跪在宋十方的身後。

    為首的是大師兄趙志遠,只聽他帶頭道:「師傅,小師弟他只是一時做錯了事,弟子擔保他並沒有對師傅敢有半點不敬,還請師傅能饒過小師弟。」

    黃永輝平生也待小師弟要好,便提起勇氣,懇求道:「是啊,師傅,請你原諒小師弟吧。」

    「弟子願和小師弟一同受師傅責罰!」這一下,換成七個人異口同聲道。

    宋十方怒氣橫衝地哼了一聲,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你們都想造反嗎!誰願意和這忤逆弟子一起受處罰,那就去外面跪著去吧!」

    他這一聲怒喝,便沒有人敢再說半句話,所有人都低著頭,只有宋曉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宋十方這一聲怒罵還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突然又道:「志遠!你出去告訴那忤逆弟子,要跪就讓他滾遠點再跪!要死就死去吧!」

    說罷,右手一揮,拂袖而去。

    趙志遠跪在地上震了一下,但師傅的命令也不敢不從,便只有站起來,緩緩向山洞外面走去。

    夜色蒼穹,風雨正狂。

    淒厲的寒風有陣陣呼嘯聲作響,趙志遠走出洞外,仍舊看見他最疼愛的這位小師弟還跪在外面,身子如同僵硬了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依然匍匐在地,臉緊貼著被雨水沖洗的地面。

    「小師弟。」趙志遠來到他的面前,看著這個極為可憐的小師弟。

    陸離身子抖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凝視著趙志遠,沒有任何的表情,趙志遠忍了一下,但還是狠下心說道:「小師弟,師傅要我告訴你,你要跪就滾遠點再跪,要死也是隨你的意了。」

    陸離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與此同時,天空又劃出一道閃電,下了一場更大的爆雨。

    趙志遠轉身走回洞裡了,陸離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已然還跪在地上,他的臉,又一次貼在冰冷的地面。

    他只覺得,今夜的雨下的很大,真的很大,是不是連老天,也要這般懲罰他呢,或者說,也在為他哭泣。

    天地之間,少了一片蕭殺,卻多了這一個孤苦之人,風聲,雷聲,雨聲,好像都在嘲笑他,有種鑽心的疼痛。

    在這片寒冷的夜裡,不知道為什麼,從他身上傳來了一股淡淡的暖流,好像從他身上滲入到體內,一股溫暖在他全身經脈中游離,幫助他抵去了不少風寒,陸離感受了下,這股流入體內的溫暖,似是從他身上的攝魂印傳出來的。

    但他卻不知道,那九尾妖狐送給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法寶,只覺得跟他懷中的黑色珠子一樣,有些神秘古怪。

    突然,就在他感受著這股溫暖的時候,從另一側密林之中躍出一個人影,陸離恍惚中看了下,卻是立刻怔住,那是一個白衣飄飄的柔媚女子。

    那白衣女子向他這邊緩緩走了過來,一步步地靠近他,手中還拿著一個墨綠色的油紙傘,在風雨中,她依舊動人美麗,臉龐上有著淡淡的微笑。

    「傻小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冰芸走近他的身子,眼中帶著迷惘之色,低低地道。

    冰芸靠近陸離的身邊,手中的油紙傘向他那邊移了過去,陸離遮了一半,她自己也遮了一半。

    她低著頭看著他,口中念道:「你說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那師傅不領你情,你幹嘛非得一直跪在這裡?難道你是在對自己的懲罰嗎?」

    陸離沒有什麼表情,只有偌大的雨滴拍打在他的臉上,從他的臉頰流了下來,似乎還帶著一絲絲鮮紅色的血。

    冰芸好像在對他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對你這個師傅,一定很敬重吧?可是你這般跪著,他卻忍心不管你,難道你就甘願這樣一直長跪不起嗎?」

    陸離身子顫抖了一下,全身都感覺到冰冷,他微微抬頭看了冰芸一眼,嘴角撇動:「你,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你起來吧,你們所謂的正道人士根本就沒有人願意管你,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你是死是活,你這樣跪著,也得不到他們半點同情。」冰芸幽幽地道。

    陸離沒有去理她,只是冰芸自顧自地說著:「這世間,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對你好的?若你還這般執著,從此怕是孤苦一人吧?」

    「啊。」陸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你快離開這裡吧,我師傅和正道門派都在山洞裡面,若是讓他們看見了你,一定不會輕饒你的,你要是想活命的話,就趕快離我遠點。」

    冰芸愣了一下,但卻也不在意,反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怎麼?你是在關心我嗎?」

    陸離的頭默默低沉下來,冰芸卻道:「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我知道,算你心裡還有點良心。」

    陸離又抬頭看了她一眼,雖然冰芸手中拿著油紙傘,但卻分一半給他遮風擋雨,而自己的衣角卻被淋濕了:「你還是走吧,我罪孽深重,不想在死前也連累了你。」

    冰芸卻是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你怕連累我,我卻是不在意,無論如何,我便要在這裡陪著你了。」

    陸離正欲要說些什麼,但突然看見冰芸把大部分的傘都給他遮了,而自己卻留了一點點,她那雪白的衣襟,已經濕透了一大半。

    其實陸離心裡擔心的不止是師傅和他們正道的人會發現冰芸,而是倘若師傅見到他和一個魔教妖女待在一起,必定會大發雷霆,不禁連自己活不下去,恐怕連冰芸也很難逃出正道的手心。

    他自己死了也罷,但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不想連累到冰芸。

    「你說你為何如此倔強,你跪在這裡自己一人受苦,他們卻無一人替你求情,何必要這麼折磨自己呢?」過了許久,冰芸緩緩道。

    「我對大師兄起了殺念,有愧做為師傅弟子,我死不足惜!」陸離咬著牙,恨恨地對自己道。

    冰芸卻冷笑一聲:「如此便是死不足惜了嗎?你們正道就是這般做為?若是真如此的話,那我就可太小瞧你們正道了,雖然我聖教在你們眼裡是為魔教,但卻不像你們正道這樣,犯了點過錯,就要尋死覓活,死了便化作塵土,人生毫無意義,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活著是為了什麼?」這最後一句話,不知道在陸離的腦海裡迴盪了多少遍。

    風更狂,雨更大,風雨瀟瀟,蒼穹無限!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兩個人都是保持沉默了下來,就連一向很會說話的魔教妖女冰芸,也寂靜地站著,一手撐著油紙傘,雨滴嘩嘩撞落在傘下。

    陸離把傘推開,推到冰芸自己一邊,道:「你不必陪我淋雨,這場雨下的很大,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是受了點風寒,就有苦夠你受的。」

    冰芸呆了一下,又把傘移到陸離的頭上,微笑著道:「你只想著別人受苦,那你自己呢?難道就不苦嗎?」

    陸離也放佛怔了一下,道:「我一身罪孽,無話可說。」

    冰芸看著她,見陸離全身又濕透,便把傘全部移到陸離的身上,自己也靠近了一些:「你還要跪多久?」

    陸離抖索了下身子,但卻是沒有回答冰芸的話。

    突然,不知道為什麼,冰芸也跟著他一起跪了下來,看著濃濃的迷霧,道:「那好,既然你喜歡這樣跪著,那我就陪著你一起跪著。」

    「你,你這又是何苦呢?」這一次,換成是陸離問著之前冰芸對他說的同一句話。

    冰芸卻微微笑了起來,輕輕地道:「我不是在跪你那師傅,亦不是跪任何一人,我只是在跪蒼天,乞求蒼天,希望它能可憐你,饒了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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