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一。
天已大亮,唐天英和林若雨還窩在被窩裡,突然門開了,小唐楓靈活的跑進來,到床邊叫道:「爸爸媽媽,醒醒啦,你們可答應今天帶我出去玩的啊。」
夫妻倆打了個哈氣,林若雨迷糊道:「楓兒,還早呢,再讓我們睡一會吧。」
「不嘛,我就不!」這個小淘氣說著就拉起父母的被子鑽了進去爬到母親赤條條的身上去抓她挺立的胸乳。
「啊!」林若雨痛得大叫起來。唐天英趕緊抓過兒子在他屁股上打了幾下,斥道:「臭小子,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滾下去。」
唐楓仍嘻嘻的笑著。林若雨無奈道:「算了,起來吧,我已被這小子弄得沒睡意了,」她開始起身穿衣。
突然外面傳來小翠的聲音:「少爺,籐野大造先生又來了,說是來拜年的。」
夫妻倆一怔,相互看看,半餉唐天英道:「下去招待客人吧,就算知道他們來者不善,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林若雨點點頭,趕緊穿好正裝。唐天英吩咐小翠:「小翠,你帶楓兒回房間去,看著他,不要讓他出來。」他不想讓兒子接觸日本人。
小唐楓雖然很不願,但只好被小翠拉著去了。
客廳裡,籐野大造三人正等著,不久,唐天英帶著母親和妻子下來了,籐野惠美先道:「天英君,新年好!」
唐天英和林若雨淡淡的回了禮,唐太太卻讚賞道:「惠美真懂禮貌。」林若雨和田幸對望一眼,兩人都表現得很平靜。
坐定後,籐野大造道:「天英君啊,現在用你們中國人話來說,就是新的一年了,你在事業上有什麼打算嗎?」
唐天英道:「還能有什麼打算,當然是想著繼續把家裡的生意做好了。」
籐野大造道:「天英君啊,有一點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在你們中國,政商其實是緊密相聯的,你要想把家裡的生意繼續做大,也該想著要在政壇有一定的地位才行啊。」
唐天英小心道:「籐野教官,你有何見教,不妨直說。」
籐野大造道:「租界工部局馬上就要進行換屆,天英君,你這次何不去競爭一下工部局華董的位子,如果你能當上工部局華董的話,對你家庭以後的生意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唐天英猶豫著還沒有說話,唐太太先道:「天英,籐野先生說得沒錯呀,你若能當上工部局的華董,對我們唐家來說可也是光宗耀祖啊。」
唐天英看看母親,又看看妻子,道:「籐野教官,你說的倒是個好辦法,可是你也知道,要當上工部局華董可不容易,那些英董、美董的關節要打通就得花很多功夫,再說就算我真能當上工部局華董,也忙不過來呀,你也看見了,現在我這麼大的家業可就我和賤內兩個人在撐著。」
籐野惠美突然道:「這不要緊呀,天英君,我們可以幫你呀。現在上海這些西洋人可買我們賬了,只要我們說句話,他們不會不同意你當華董。你說你現在人少忙不過來,我也可以來你公司幫你工作呀,我可什麼都會。」她說著看向唐太太:「伯母,你說好不好啊?」
唐太太早已被籐野惠美迷惑了,馬上對兒子道:「這太好了。天英,我看就讓惠美也來你公司吧。」
唐天英心裡早氣極了,可礙著這時也不好發作,勉強道:「好,讓我考慮考慮吧。籐野教官,今天你們既然來了,中午就在寒舍吃頓便飯吧。」
籐野大造還想再說什麼,林若雨出聲道:「哦,籐野教官,今天是初一,我們還是多敘家常,少談點公事吧。」
籐野大造只好停口,這時一直在旁不作聲的田幸道:「我想方便一下,唐夫人,可否陪我去一下你們的衛生間。」
林若雨當然明白自己這個生母是想找機會和自己說話,便點頭起身。兩人走到衛生間門口時,田幸突然對林若雨輕聲道:「若雨,你要小心點,昨天回去後我無意中聽到,籐野父女他們正在謀劃對付你們夫婦,還有,籐野惠美想誘惑你婆婆離間你。」
林若雨愣了下,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田幸道:「我是你母親,既然我已找到了你,我就一定要保護好你,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你放心,以後我在大和商社再聽到什麼消息的話,一定會設法告知你的。」
林若雨心情複雜的看著田幸,半餉道:「謝謝你。我一般每個週五會去新申銀行,你到時候可以去那裡找我。你要小心點,千萬別讓籐野大造知道我們的關係。」
「你放心吧。」田幸關切道。
林若雨看著田幸,她突然有點想叫聲媽,可又叫不出。
兩人回來時,神色已恢復了平靜。接下來這頓午飯,籐野惠美依然表現得很是活躍,把唐太太哄得喜滋滋的。唐天英和林若雨看著又急又無奈,而籐野大造心裡則頗為自得。
午餐結束後,唐天英推脫家裡下午還有安排,客氣的對籐野一家人下了逐客令。唐太太是真的喜歡上了籐野惠美,又和她輕聲說了好一會兒。
籐野一家人終於走了,唐天英臉色立變,氣哼哼的就要回房,不料唐太太卻叫道:「若雨,你先去陪楓兒吧,我有話要和天英說。」
林若雨愣了下,只好說了聲「好」,先上樓去了。
唐天英到母親身邊坐下,道:「媽,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太太輕聲詭秘道:「天
英啊,我看這個籐野小姐人真的很不錯,而且她還挺喜歡你的,我剛才偷偷問了問她,她說她一直癡戀著你,希望能嫁給你,你就把她也娶了吧。」
唐天英大驚,叫道:「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怎麼會有這想法?你這樣對得起雨兒嗎?」
唐太太不以為意道:「有什麼對不起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完全可以啊。你看看,若雨一直都沒再懷上,家裡就楓兒一個第三代,你看我們家裡人丁多不興旺。你呀若把惠美也娶進來,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給你生好多好多孩子,我們唐家不就旺起來了嗎?再說了,你和惠美成親的話,我們和日本人就結了盟,這樣對你以後發展家業也有好處呀。」
「你?」唐天英已目瞪口呆了,叫道:「你怎麼能有這個念頭?我早說過了,這些日本人都不是好人!你還叫我跟他們合作?你這是在逼我做漢奸知道嗎?」
唐太太臉一板:「你別跟我說什麼愛國不愛國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必須得好好把你爸爸留給你的家業繼續發展壯大。只要對唐家有利,不管是日本人英國人美國人,你都可以和他們聯姻合作。」
唐天英對自己這個愚昧無知的母親真的是沒辦法了,不再說什麼,起身就要走,唐太太又叫道:「天英,我已決定了,你必須得娶惠美,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否則,我就沒你這個不孝之子!」
唐天英不再理母親,憤怒的快步上樓,重重推開臥室的門,裡面,林若雨正在陪兒子玩,她見丈夫這個樣子,已明白了幾分,柔聲道:「天英哥,我們把楓兒關了一上午,可委屈他了,我們下午就帶他出去玩吧。」
唐天英心情已糟得透頂了,沒好氣道:「你們自己去吧,我沒心情!」
林若雨依舊柔聲道:「就一起去吧,不管發生什麼事,總要想辦法面對,沒有過不去的檻。」小唐楓也道:「是啊,爸爸,就一起去吧。」
「好吧。」唐天英終於同意了。
他們來到一個公園,小唐楓在草地上放著風箏玩,唐天英林若雨坐在邊上邊看著兒子邊商量著,唐天英把母親的意思說了下,歎道:「我這次可真是低估這對籐野父女了,沒想到他們這麼輕易就把手伸進我家了,我媽已徹底被他們迷得神魂顛倒,這可怎麼辦啊?」
林若雨倒並沒很吃驚,道:「我已知道了,今天田幸已偷偷跟我說了些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唐天英握緊拳頭道:「反正我是絕不會和日本人合作的,更不會娶籐野惠美。」
林若雨道:「好,但你若真下定決心的話,就大膽的干吧。不過從現在看,我們不能再一味的被動了,得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唐天英一愣。
林若雨道:「對,籐野大造現在不是想和你合作嗎?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在這過程中讓他們的生意做不成,顏面丟盡。」
「好。」唐天英動情的摟住妻子:「雨兒,你真是我的女諸葛,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