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過後,生活又回復到了平常,但1931年對中國和日本兩國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民間的氣氛也因此而變化著。
唐家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開到大和商社門口,唐天英下了車,張誠帶著眾保鏢也跳下車護衛在唐天英身旁。不一會兒,籐野大造帶著女兒和助手山木田宏等人一齊出來迎接,籐野大造歡迎道:「天英君,可把你盼來了,我們終於能走在一起啦!」
唐天英淡淡的寒暄道:「籐野教官,你已來上海多日,我早就該親來看望你了,只是雜事繁忙一直抽不出時間,還請多多擔待啊。」
「哪裡哪裡?快請!」籐野大造連忙熱情的把唐天英等人請進去。
到了內室,籐野大造擺了一桌日式筵席招待,又叫了商社的藝妓跳日本歌舞助興,唐天英嘗了一口菜,點頭道:「嗯,我已離開日本七年了,好久沒吃過日本菜了,今日還真有點懷舊啊。」
籐野惠美道:「天英君,你喜歡的話,就多吃點,以後我親自去你家給你做也行哦。」她這話說得明顯帶有濃濃的情意。
唐天英複雜的看了籐野惠美一眼,其實他對籐野惠美心裡還是有點糾結的,他也明白,不管籐野惠美是什麼人,但對自己的用情卻不是假的。
很快,唐天英拋開這一絲雜念,道:「籐野教官,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我已決定了,這次要競爭工部局華董一席。」
籐野大造微笑道:「很好,天英君,你終於想明白了。」
唐天英又道:「只是工部局那些西洋董事我都不太熟,他們的關節可就要委託您多多盡力了。」
「那是一定的。」籐野大造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天英君啊,我們雖然願意幫你,但這次你的競爭對手來頭也不小啊。你知道嗎?天利銀行的董事長秦嘯天這次也要來競爭工部局的華董。」
唐天英道:「秦嘯天?哦,這個人我知道,他是來頭不小。他開的天利銀行已是目前上海最大的華資銀行了,我可聽說他和南京中央政府的不少高官都很熟,和上海租界的西洋人關係也很密切。」
籐野大造道:「是啊,所以我們這次還得好好加把勁啊。不過,天英君啊,這次我們幫你競選工部局華董,你也得給我們一點意思吧。」
唐天英不動聲色道:「好,籐野教官,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不過……」他頓了下,接著道:「籐野教官,有一點我已早告訴你了,我現在已不做黑道生意了,所以如果是觸犯法律要冒殺頭風險的,您可就別為難學生了。」
籐野大造臉色微變,道:「放心吧,這件事完全合法,我們這次只是想借用下你的唐家碼頭,給我們運送一批貨進來,怎麼樣,沒問題吧?」
唐天英道:「你們以前不是有自己的專用碼頭嗎?這次為什麼要用我家的呢?」
籐野大造道:「因為這次進貨的量太大了,為了節約時間,所以我們想把你的碼頭也借用下。」
唐天英小心的問道:「哦,是什麼貨啊?你們一下子要進這麼多,運到上海買賣可以賺大錢嗎?」
籐野大造盯著唐天英道:「不,是我們日本駐上海的軍隊請我們給他們運進一批補給品來。我知道,雖然照上海租界的法律是不允許運送軍需物資的,不過我們已拿到工部局的特別通行證了,所以天英君,你完全不用擔心會出事。」
唐天英怔住了,他和張誠相互看看,想了半餉道:「籐野教官,既然你們已拿到特別通行證了,那就算是合法了。好,這個忙我可以幫你們。」
籐野大造見唐天英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倒又意外又有點疑惑,道:「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
唐天英道:「行!你們的貨快要到時,就通知我一聲,我一定給你們準備好碼頭。今天就這樣吧,我公司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他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籐野大造看向女兒道:「天英君,你也知道,惠美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想著你,我還是希望你能娶她。我知道你現在已經結婚了,但根據你們中國目前的國情和法律,娶兩個以上妻子完全可以的是吧。」
唐天英怔住了,他看了看籐野惠美,道:「這樣雖說可以,可是根據先來後到的順序,惠美現在就算再嫁給我也只能做小老婆啊,這樣不是太委屈了惠美了。」
籐野惠美馬上道:「沒關係,天英君,我不介意,真的。你母親也一定會同意的。我知道,你心裡最愛的還是林若雨,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
籐野大造又道:「天英君,我也同意,只有我們兩家聯姻了,我們才算是真正走到一起了啊。」
唐天英怔了片刻,道:「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答覆你們,我怎麼也得回去先跟雨兒打聲招呼吧。」
籐野惠美道:「天英君,我一定會等你的。」
唐天英離去了,籐野惠美一定要親自送唐天英出去。山木田宏看著他們的身影對籐野大造輕聲道:「大佐,你相信這個唐天英嗎?」
籐野大造道:「任何支那人我都不會完全相信,只是目前上海還不全是我們的地盤,所以我們先要利用他們為我們服務下。」
山木田宏道:「可大佐,你剛才就這麼輕易的要用唐家的碼頭給我們運貨,你就不怕唐天英出賣我們嗎?還有,你真甘心讓你的女兒惠美小姐做唐天英的小老婆?」
籐野大造輕笑道:「我這麼做只是想試探下唐天英,看他到底能不能為我們所用,如果不行的話
,我會毫不猶豫的滅了他。至於惠美嗎?一來是她自己真的喜歡唐天英,當然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讓惠美好進一步接近唐家,監視唐天英。山木君,你放心吧,我的女兒我瞭解,她是個對大日本帝國赤膽忠心的優秀大和兒女,在關鍵時候,她一定不會被兒女情長影響原則的。」
山木田宏恭敬道:「大佐,原來您早有準備,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籐野大造又自得道:「另外我還告訴你,我已買通了幾個唐家內部重要的老臣,他們已答應幫我監視唐天英的一舉一動,這小子休想給我在暗中使壞。」
山木田宏笑道:「好,這樣的話我們就萬無一失了。」
那邊,籐野惠美送唐天英出了門,唐天英在臨上車時對她道:「惠美,你何必對我這麼堅持呢?我早已跟你說過,我對你沒有愛情,你為什麼一定要委屈自己呢?」
籐野惠美眼淚流了下來,但仍固執道:「我不管你到底愛不愛我,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你呀,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唐天英搖搖頭,上了車。
籐野惠美看著唐天英的車影,心道:「天英君,希望你能真的歸順我們,不要成為我們的敵人啊。」
籐野惠美心裡也是糾結的,雖然她心裡默默深愛著唐天英,可是她也明白,唐天英心裡的國家概念還是很強的,假如他最後不肯歸順自己,那麼他們將是敵人。籐野惠美真的很擔心那一天會到來。
車上,張誠問唐天英:「少爺,你這次真打算把我們的碼頭給日本人運貨嗎?」
唐天英搖頭哼道:「怎麼可能?我不僅不會給他們運貨,我還要讓他們的貨進不了上海。」
張誠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唐天英道:「別急,等我回去和雨兒商量一下後再說。對了,誠叔,有件事你要吩咐下去。」
張誠趕緊道:「少爺,你說。」
唐天英道:「這些日本人可都是虎狼之輩,我有個不好的預感,籐野大造一定會設法買通我們內部的人做奸細的,從現在起,你要專門組織一隊絕對可靠的弟兄直接供我指揮,而且要絕對保密。對我們下屬的家人,也要照顧保護好,防止被日本人利用要挾。」
張誠道:「少爺,我明白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