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記事起,她對母親的印象只有模模糊糊的一輪陰影,她的音容笑貌回想起來既陌生又熟悉,既近在咫尺,又渺遠天涯,有著說不盡的複雜意味。
外婆幾乎從來沒在宋宜面前講過她的母親,她的女兒。
宋宜對自己的母親的人數都是從顧秘書嘴裡聽來的。
她知道她母親也是一個極其喜歡藝術的人,在和家庭鬧翻後,獨自去美國留學,認識了宋宜的父親,留學期滿後宋母隨宋父回到宋父的祖國——中國,那是宋母已經懷上宋宜了,在宋宜兩歲時,宋母宋父在外出時,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失事,雙雙遇難,當時宋母已經跟家裡斷了來往,宋宜就被順理成章地送進了孤兒院,在那裡整整住了兩年,知道宋老太太回心轉意,想要認回女兒是,才知道了一切,也就親身去孤兒院,取回了遺留在外的親孫。
宋宜在宋老太太身邊這麼多年,宋老太太絕口不提宋宜的母親,只是宋宜偶爾會發現,外婆看她的眼神,彷彿不是在看宋宜本人,而是透過宋宜的臉,看一張跟她長得近似的臉。
宋宜知道外婆現在指的是宋母因為想要學習音樂並且嫁給宋老太太所厭惡的人而決裂。
她看向自己外婆,內心既是震驚又是迷茫。
宋老太太看向宋宜失驚的臉,再次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說:「你跟你母親都是一個性子,愛音樂這門藝術,怎麼樣都要跟我吵得天翻地覆,遂願了才罷休。其實,我也不是真心想逼你們母女倆繼承家業,六七年我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你的大舅,當時我懷著他,在剛開出來的礦地周圍巡視,哪知礦地突然倒塌,我是抓住已經淪陷下去一半的開墾車上的機械桿掛在上面,身下是上百丈的深坑,抓了近三個小時才等到有人來救,你大舅在肚子裡就去了……」
聽著外婆說著塵封幾十年的事,宋宜瞪大眼睛,她從來不知道外婆的經歷這樣富有危險和傳奇性,彷彿小說故事一般。
「你的二舅活得長點,七零年生的,活到八八年,你母親比他小四歲,又是女孩,我是有心讓你二舅繼承家業,他在珠寶上有天賦,又肯吃苦,十三歲就已經設計出自己的鑽石作品並且成功切割出來,但是,沒想到……是個短命的,從此以後,我把全部的心血都灌注到你母親身上,咱們三代女人性格都差不多,一個字就是倔!我倔在鑽石上,她倔在音樂上……」
「那時的她吵著要學鋼琴,也確實彈得好,我心一軟,就讓她去美國留學,這恐怕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宋老太太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憤憤地說,胸口劇烈起伏。
宋宜起身拍了拍她的背,宋老太太的氣這才喘勻了一點,接著說:「你父親,當時也在美國學搖滾,沒過多久他們就在一起了,三年後有了你,我看過你父親,面相奸邪,是典型的害妻相,我堅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不斷開關係,我就不認她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