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一大早樂姍便被手機鈴聲吵醒了,看著上面的名字,她的腦袋一下清醒,坐直了身體接通。
「喂,二姐,怎麼了?」樂怡很少給她打電話,更別說這麼早了。
電話那邊傳來樂怡有些憤怒的叫聲:「樂姍,你馬上,立刻給我回來!」
微皺了一下眉頭,樂姍掀開被子起床:「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爸爸住院了,第一人民醫院!你回來我們再慢慢算賬!」
說完這一句那邊便掛斷了電話,樂姍抱著電話楞了幾秒。轉身進了衛生間快速的洗漱完畢,拿起外套便往外走。
客廳裡凌楚看著她那風風火火的的身影,不由皺眉放下手裡的報紙,跟上她的腳步。
追著她到大門外,他拉住她的胳膊:「怎麼了?」
樂姍秀氣的眉皺著:「父親住院了,二姐讓我回去一趟。」
「等一下,我去開車。」
車子剛從凌家大宅開了出去,樂姍立馬又給樂怡去了電話:「二姐,在幾樓,多少床位?」
「五樓,七十八床!」樂怡語氣沖沖的報完了地址,便掛斷了電話。
樂姍抱著電話,一臉焦慮。
凌楚寬慰道:「應該沒事,別太擔心。」
車子開到醫院,開了車門樂姍便急急往五樓奔去。
推開門,柳芸和樂怡坐在樂逸山的床頭。
此時他正吊著水,臉色有些蒼白。
走去樂逸山的床頭,樂姍低低的聲音叫了一聲:「爸。」
看見樂姍,樂逸山斥道:「怡兒,不是和你說了不要打電話給姍姍,我本來就沒什麼事情!」
聞言樂怡有些不高興的瞥了他一眼,她爸就是太偏心!連讓她跑一趟,他都捨不得了!
這話聽在柳芸的耳朵裡,也是有些不高興了:「就怡兒是你的女兒,樂姍不是嗎?!你生病她回來看看你,那不是應該的嗎?!」
「就是!」樂怡不高興的瞪著樂姍道。
聽著她們你一句她一句,樂姍抿著唇小聲道:「媽和二姐說的是,我跑一趟又沒有關係的。」
聞言樂怡冷哼一聲,不屑道:「假惺惺,你也就剩裝好人的本事了!」
樂姍微一皺眉想說什麼,到底沒再開口。
樂逸山暗暗朝著樂怡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閉嘴!
可誰知他這一眼不僅沒能很好的阻止樂怡的話,反而讓她心頭更加不快了:「爸,你也別瞪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嘛?要不是她讓凌楚松我們去了那個地方,你至於生病嗎?自從回來,您都進了兩回醫院了!她在哪裡?今天要不是我給她打電話,恐怕您還看不見她呢!」
樂怡原本對那次非洲行的餘怒就還未消,現在更加一股腦將賬都算在了樂姍的頭上!
「住嘴!」樂逸山斥了一句,緊跟著道:「四少那是好意,不許再曲解別人的意思!」
樂怡一聽這話,徹底控不住了,幾乎暴跳的站了起來:「好意?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真是好意?要不是去了那地方拖垮了你的身體,您至於住院嗎?一回來就住了兩回了,他的好意我還真是領受不了!」
樂逸山皺眉,有些氣惱的瞪著樂怡!
樂姍有些搞不懂她二姐如此生氣的原因,怯怯的開口問了一句:「所以,你們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二姐這麼不喜歡那個地方!」
「那地方…」樂怡幾乎就要脫口說出那個名字,可一抬頭看見停好車上來的凌楚。
咬牙,嚥下了那個名字!可心頭餘怒未消,一時間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真希望你也去那個地方感受一下,那裡真是一個體驗生活的好地方!」
她說的咬牙切齒,帶著一股樂姍並不懂的恨意。
凌楚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樂逸山問道:「伯父好些了嗎?」
樂逸山笑著道:「勞煩四少陪著姍姍跑一趟,我沒什麼大礙,也算老毛病,高血壓而已。」
正說著的時候,樂逸山的主治醫師走了過來。查看了一下樂逸山的體溫,他道:「你早該聽我的,住院治療。你要是聽我的,何至於拖到這麼嚴重!」
那醫生的語氣有些沉重,房間裡的人皆不免心頭一沉。
柳芸連忙開口道:「醫生我丈夫到底怎麼了?他不是高血壓嗎?」
那醫生剛準備開口,卻聽樂逸山道:「就是高血壓嘛,劉醫生你別說的一驚一乍的,我只不過是血壓有些高罷了,你用不著嚇唬她們。」
那位劉醫生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看著樂逸山微一皺眉,順著他的話說道:「可是高血壓拖久了,也是會鬧出人命的!你還是不要馬虎了,最近這段時間住院觀察一陣比較好。」
聞言,房間那幾個女人皆鬆了口氣。
樂逸山皺眉道:「你還是給我開些藥,我回家慢慢吃吧!」
劉醫生面上閃出一絲惱意,卻終究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對待這樣不肯聽話的病人,即使是神醫,恐怕也是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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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劉醫生剛出去,便聽柳芸道:「這醫生也真是,明明高血壓,幹嘛非得讓住院呢?現在的醫生都這麼缺乏職業道德,想著法子的坑錢!」
受不了她在耳邊絮絮叨叨的嘀咕,樂逸山一皺眉斥道:「你閉嘴!」
柳芸想罵人,可一想這畢竟還有外人在場,終究忍住了沒發火,只是不快的瞪了他一眼。
樂姍卻是不放心的開口道:「爸,要不你還是聽醫生的,等血壓降下了再回家吧。醫生說的話,還是聽一聽比較好。」
樂逸山無所謂的笑了一下道:「哪裡是什麼大不了的病,我心裡有數,你別操心。再說現在這高血壓都是常見病,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亞健康。」
樂姍抿這唇看著他,沒再說話,起步走去他床頭給他倒了一杯水。
凌楚微一思索,轉身去了剛剛那醫生的辦公室。
病房裡那位劉醫生雖然沒有說幾句話,可他的第一句話,似乎就在透露著一個信息。
他和樂逸山似乎很早就認識了,還有樂逸山說起高血壓那件事,他臉上分明有詫異一閃而過。
一個醫生對待自己病人,應該不至於忘記他的病人到底生了什麼病。
所以,他臉上的詫異太過不尋常。
劉醫生的辦公室裡,凌楚坐在他對面。
合上手裡的件,劉醫生輕笑道:「總算有一個不笨的,你是樂逸山什麼人?」
「女婿。他的身體狀態到底如何,還請劉醫生如實相告。」
那醫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遞去一張化驗單:「看看吧,這是今天早上剛出來的結果。」
凌楚伸手接過,看著上面的檢驗結果,不免眉頭深鎖。
「他這種情況,我還是建議盡早住院!他不是個聽話的病人,我看還是你們家屬去勸一勸他,不要這麼早放棄。」那醫生說道。
放下手裡那張單子,凌楚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收好那化驗單,劉醫生道:「大約半年前他來我這裡檢查,發現的。那個時候還不晚,可他一直不肯聽我的,所以就拖到今天這地步了。你們家屬也太大意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發現他身體異常嗎?!」
凌楚眉頭深鎖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即使再好的醫術,也醫不活一心想死的人。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勸勸他,也許希望不大,可至少比放棄好。」
說完這一句那醫生拿著資料往外走:「我還要查房,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從那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再次走進那間病房,那時,樂姍正趴在樂逸山的床頭。
似乎聊著什麼開心的事情,她臉上笑意滿滿。
樂姍一抬頭看見他從外面走進來,朝著他招手道:「剛剛你出去是時候,爸還在跟我說你,他還說要謝謝你呢。」
嘴角試著揚起一個弧度,他輕笑道:「伯父太客氣了。」
樂姍並沒有發現他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捂著嘴巴笑道:「我也這麼說啊。」
猶豫了一下,凌楚開口道:「姍姍,你和阿姨先出去一下,我和伯父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談。」
樂姍楞了一下,起身道:「好,那我們先出去。」
柳芸狐疑的看了一眼凌楚,終是一扯樂怡的胳膊給帶了出去。
她們一走,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
呼出一口氣,凌楚淡淡的語氣道:「我剛剛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聞言樂逸山身體一怔,可一想去了又如何呢,醫生也未必會告訴他實話。
「嗨,是沒什麼大事。」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語氣道。
人到最後都是要死的,治不治又有什麼區別。
凌楚拿起床頭一顆橘子幫他剝著:「他給我看了化驗單,伯父你該住院,這種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
他遞去手裡的橘子:「如果姍姍知道這些的話,你應該能猜到她的反應。如果伯母知道的話,我猜她也不會讓你回家。聽醫生的吧,先治療一段時間。」
樂逸山歎息一聲,望向窗外:「四少,人總是會老的,也總是會死的。我的情況我很清楚,我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必要的地方。你既然知道我的情況,就該更能瞭解我的心情。」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誰不想活著,誰不想陪在愛的人身邊,可是我們都無法控制這生老病死。我這輩子對不起樂姍,我欠她太多!我最愧疚的事情便是讓她去了你的相親宴,可是我為她覺得最幸運的事情,恰恰也是她去了你的相親宴。」
「她是個心善的孩子,只要是我要求的,她從來不問原因。她以為我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是最好的父親,可是我自己清楚我是那個最自私的人!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我這輩子對不起她,我不該帶她回去,在樂家她一直活的水深火熱。她不欠我什麼,是我欠她太多。」
「她會過的很好。」凌楚終是不忍的淡淡說了一句。
「我知道,我相信四少不是始亂終棄的人。可我擔心的是樂姍,她曾經發生的那一切,我想你也是清楚的。你算是參與其中的當事人,我擔心有一天她知道那些,會不能接受。」
樂
姍的身世樂逸山沒想瞞著凌楚,事實上他早就猜到凌楚應該早就知道她並不是他的女兒。
凌楚怔怔道:「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不會。」
樂逸山歎息一聲道:「但願吧,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希望如你所想。畢竟,那不算一段美好的回憶。」
頓了一下,他又道:「她心性單純,有可能知道了也無所謂,可是也有可能會鑽進死胡同…」
「不提這些,我們還是說說你的病情吧,您還是住院吧。」凌楚扔了手裡的橘子皮道。
樂逸山輕笑一聲道:「我的身體我還清楚,再拖一陣應該沒什麼問題,還是等等再住院吧,我還想再看看這世界。」
他執意如此,凌楚知道多說無益,終究是沒再開口。
病房裡一陣沉默,病房外卻是吵得不可開交。
樂姍一出去就被樂怡拉住了手腕,冷聲質問著她:「樂姍你為什麼能活的這麼好,你憑什麼活的這麼好。送我們去外面受苦受難,你卻和你的四少在家裡甜蜜!樂姍這麼多年我們樂家好歹把你養大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看著父親躺在病床上,你是不是很開心!」
手腕被她她掐的發疼,樂姍疼的皺眉:「二姐你能不能說清楚一些,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偏見,對四少這麼偏見?」
為什麼她明明從來沒有想過,也從未捨得去害他們,可他們好像總是這麼不歡迎她!
樂怡冷哼一聲,一下甩了她的手腕。
看著她委屈的模樣,樂怡惡狠狠的語氣道:「最好父親沒事,如果他有事,樂姍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樂怡說完拉著柳芸出去,樂姍站在原地揉著被她掐痛的手腕。眼底閃出一股淚花,吸了吸鼻子,她往病房走去。
推門進去他們似乎已經談完了,她勾了勾嘴角強顏歡笑道:「爸,你們聊完了。」
她的勉強,被房間內的兩個男人一眼就看穿了。
樂逸山朝著她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床頭。
抓著她的手,他歎息道:「和你二姐拌嘴了?她就是個急脾氣,這麼多年你該瞭解她。」
「嗯。」樂姍一點頭,沒有說什麼。
凌楚起身悄悄退了出去,他想,他們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好來聊一聊的。
「我知道你是不會計較她的,回頭父親幫你說她。」
只這一句話便讓她一直強忍著的眼淚,滑出眼眶。
樂逸山伸手擦著她的眼淚,歎息道:「又哭了,可不能總容易掉眼淚,哭鼻子的女兒爸爸可不喜歡。」
樂姍再也忍不住,忽的一傾身抱住了他:「二姐的心情我能理解,她只是太擔心你了,我不怪她。爸,我以後每年都陪你來檢查身體好不好?我不想看著你生病,看見你躺在病床上,我會難過。」
樂逸山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傻瓜,人哪有不生病的,生病了治好了不就好了。」
真不敢想像如果她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會哭成什麼樣子。所以,不告訴她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以後你要多包容你二姐還有你母親,我…以後,她們的態度應該會有所轉變。」他想臨死前,他會解開柳芸的心結。
她的心結解開了,態度應該就會好了。
樂姍從他懷裡起來,抽了一張面紙擦著眼裡:「沒事,我都習慣了。要是哪一天二姐忽然不對我凶,我怕我真的會不習慣。」
聞言樂逸山鬆了口氣,樂怡的性格是囂張跋扈了些,可也還不至於做出什麼太大的錯事。只要日後她不做出些讓凌楚難以容忍的事來,未來,她們應該可以安然度一生。
「爸,你想吃什麼?我給你下去買好不好?」
樂逸山輕輕一點頭道:「好,買一碗混沌吧。」
「嗯。」開心的應了一聲,她轉身出去。
門外凌楚斜倚在牆壁上,見她出來,他笑了一下跟上她的腳步。
醫院的大門外一家咖啡廳裡,柳芸和樂怡見他們出去,立即結賬出去。
往病房趕的路上,樂怡一路嘀咕道:「我現在看見樂姍真是越來越討厭了,她真是我們家的掃把星!」
柳芸現在沒心情和她說這些,拉著她進了電梯:「行了,你父親最喜歡就是她了,在他面前你少說兩句,他現在生病了,就別惹他不開心了。」
出了電梯二人往病房走去,樂怡直覺的反駁:「就說高血壓而已,又沒什麼!」
「再說了,都是樂姍害的,關我什麼事啊!我又沒把他送去非洲當難民!」
推門而入,這句話好死不死的讓樂逸山聽個正著,沉了目光,他看著走進來的樂怡。
樂怡被他這眼神看的發怵,不甘心的再次嘀咕道:「我說的是事實,確實是您的好女兒將你送去了非洲的難民窟!」
「匡」——
樂逸山忍無可忍,一下揮了床頭櫃上的東西,有些氣急道:「滾,你給我滾出去!」
柳芸和樂怡皆是一怔,反應過來後,柳芸走去他床頭叫道:「樂逸山你發什麼瘋,怡兒不過就是說了一句,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出
去,都給我出去!別讓我看見你們!」
聞言柳芸一把拿起床上的枕頭,朝著他砸了過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別以為你躺在病床上,就可以對我發火!樂逸山,你再敢發瘋試試?!」
柳芸一向在家裡霸道習慣了,哪裡受得了他這氣!
一向都是她讓他生氣,最近她就弄不明白了,這人越上了年紀,脾氣反而越不好了!
「出去,都出去!」樂逸山無視她的憤怒,又吼了一句。
柳芸控制不在的朝著他撲了過去,扯住他毛衣領子:「你怎麼回事!我都跟你說了,不要再對我發火!樂姍是你的女兒,樂怡就不是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樂逸山你到底是有多愛那個女人,這麼多年我讓你和別人生的女兒喊我嗎,我讓她在樂家住下,我對她是不好!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的存在就是在時時刻刻我有多失敗!提醒我,我的丈夫不愛我,他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這些話她憋在心裡好多年,她本來打算再也不要提起,可是他實在太偏心了,偏心到她不能理解的地步。
樂怡見這架勢,也不好說什麼,低著頭她靜靜的走了出去。
「你讓我對她好,請你告訴我,我該用什麼心態對她好?!」
樂逸山一揮手,皺了皺眉那些之前想說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只道:「可是她是無辜的,當年要不是你攔著,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那是一個足以讓她發瘋的字,她不想提起那個人,永遠也不想!
「我當時就是想讓她死,我當時恨不得她早一點死才好!所以我攔著你,你恨我嗎?這麼多年你很恨我吧?」
說到這裡她忽然瘋子一般傻笑起來:「我這輩子都比不過她,她雖然死了,可卻一直留在你心裡!我雖然活在你身邊,可在你心裡我早就已經死了!無論她是活著還是死了,我都鬥不過她!可我寧願讓她去死,寧願讓她活在你心裡,也不願再讓她活在你的眼睛裡!」
「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你既然心裡已經裝了她,眼睛裡就不能再看見!」
這麼多年她以為她已經可以不去在乎,可似乎再次提起那個人,還是不免讓她恨的咬牙切齒!
「其實你誤會了,她和我…」
他的話並未來得及說完,便再一次被他打斷了:「樂逸山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自尊,她都死了這麼多年,那些過往就不能煙消雲散嗎?!我真的沒有勇氣聽你提起她,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甚至是以後,請你不要在我提起這件事,請你讓我保留一點點最後的尊嚴。」
房間裡一陣沉默,也許這個時候跟他說那件事並不適合,他想,還是改天吧…
轉過身,柳芸抬手擦了臉上的眼淚,盡量平靜的語氣道:「我知道你偏愛樂姍,她和那個女人長得真是太像了,就連性格幾乎都是如出一轍。我知道我對那個女人有愧,以後,我會盡量,盡量去試著不去討厭她…」
不知道到底下了多大的決心,她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樂逸山開口道:「你能這麼想自然最好不過,萬一哪一天我…我想也許以後她可以幫你們。
冷哼一聲柳芸道:」有你在,她一定會幫,無關我對她好不好。「
她們雖然不是親生母女,可他們卻是親生父女不是嗎。有他樂逸山在的一天,她又何懼樂姍會翻臉不認人?!
歎息一聲,他並沒有再說話。
這麼多年他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可她似乎都沒有發現,也許恨真的是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
樂姍和凌楚買好混沌上樓的時候,房間裡異常沉默。
放好東西,她拿了一份給樂逸山。
又遞了一份給柳芸,柳芸垂著眼簾看著她遞過來的混沌,猶豫了一下終是伸手接過了。
樂姍緊張了半天的心情在她接過的那一刻,隱隱鬆了一口氣。
她本來以為她一定會挑她的刺,不過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
笑了笑她囑咐道:」慢點吃,很燙的。「
柳芸握著勺子的手一頓,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她這樣的態度,已經足夠讓樂姍欣喜了。
吃了飯,樂逸山便催促柳芸去辦理出院手續。
凌楚本想勸,可看見他遞過來的眼神終究是忍住了沒開口。其實他心裡是認同樂逸山的做法的,本來已經無意義了,為何還不能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出了醫院大門,樂姍說要送他們會樂家,樂逸山一個勁說不用,說是回去收拾一下便和柳芸出去玩一趟。
他意見堅持,樂姍也不好說什麼。」那你記得吃藥,高血壓的藥別忘記帶上,每天要及時吃。「她遞去手裡的藥袋,不放心的囑咐。
樂逸山接過她手裡的袋子,終是不捨的抱住了她。
樂姍笑道:」爸,你怎麼了?你要是捨不得我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我放假了,有時間哦。「
她笑著提議。
鬆開了她,他笑道:」你這個跟屁蟲以後還是跟著凌楚吧,這一次我誰都不帶,就帶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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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樂姍有些調皮的哼了聲道:」好吧,好吧,不去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一旁站在的樂怡催促道:」快點吧。「
樂逸山又囑咐了幾句,便和柳芸離開。
目送著他們的車出了醫院大門,樂姍暗暗歎息一聲道:」真希望我也可以和父親來一次旅行,我好像從來沒陪他出去玩過。我應該趁他還算年輕的時候,多陪他出去玩一玩的嗎,凌楚,我不是一個好女兒對不對?「
她扭頭看著他問道,眸光裡閃著層層水花。
那一剎那他有一種想要告訴她的衝動,可是想起樂逸山的囑托,終究是忍住了。」不會的,在他心裡一定不是這樣認為的。「樂逸山說的沒錯,反正已成定局,又何必讓他們跟著他一起飽受著等待的折磨。」回家吧,機票是晚上七點,我們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他本想將機票改簽,可現在忽然響明白了,何必去考慮未知的明天,也許他們從新西蘭回來又是另一番景象也說不準。」這麼快?「她嘀咕了一句。
他這辦事效率也太及時了,昨天剛說的事情,他今天就已經落實。
上了車她問道:」一定要這麼趕嗎?我的東西都還沒準備呢?「
傾身幫她繫好安全帶,他輕笑道:」你還要準備什麼?帶上了我,你還需要什麼?「
聞言她捂著嘴笑起來,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帶上了萬能的凌楚,她還需要什麼呢?確實沒什麼需要的了。
回到凌家的時候,老太太正坐在客廳看著電視。凌楚一路拉著她上了二樓,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又下去了。
老太太聽見身後行李箱的響動,關了電視走了過去:」這就出去了?「
凌楚一點頭道:」嗯,很快就回來,有事你就給向陽打電話。「
老太太笑著道:」去吧,去吧,不用著急回來,一直呆到姍姍寒假結束也沒關係的,年輕人嘛,就該出去甜蜜甜蜜。「
聞言樂姍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不用那麼久…「
老太太揮手攆著他們:」快走吧,不是趕飛機,別誤點。「」嗯。「凌楚應了聲,拉著樂姍下樓。
樂姍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道:」奶奶再見。「
老太太衝她直擺手道:」真的不用急著回來。「
他們這一走,偌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歎息一聲她走去沙發上,開著電視看著。
張媽端著一杯水遞過去,順勢在她身旁坐下:」四少的婚事定下以後,您也可以少操一份心了。再等他們生個孩子,您就可以徹底頤養天年了。「
老太太歎息一聲,扭頭道:」你以為生個孩子那麼順利的,姍姍是單純,可有些事情上恐怕…只怕凌楚是想生,可姍姍卻是不願意的。「」倒也不見得,要是不小心有了,難不成四少還能同意她去打了?我覺得這事情沒準,說不準很快呢,老夫人。「
老太太搖頭道:」你還不夠瞭解凌楚,如果姍姍說不願意生,他自然不會強迫。「
聽燁偉說,連結婚證都是凌楚自己偷偷去領的。
聞言張媽總結道:」所以這問題還是在小夫人身上啊,那得空了大家開導開導她,可不就解決了。「
老太太沒再說話,有些事情她還真管不了他們,比如生孩子,什麼時候生…也不能把人家姑娘逼的太急了,也還是該尊重一下別人的想法的。
反正他們現在也算定下來了,晚些時候也沒關係。
新西蘭——
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可忽然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似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新鮮感。明明是一個陌生的國家,可身旁站著熟悉人,似乎這一切都變得熟悉起來。
藍天白雲林蔭綠樹下,她張開雙臂快樂的像一隻小鳥。
凌楚本來因為樂逸山的事情,心情是有些收到影響的,可抬頭看見她的笑容,那一刻所有的煩惱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臉上的笑容永遠不變…
她站在樹蔭下,催促著他:」凌楚你走快一點啊。「
他無奈搖頭,前一刻不肯來的是她,現在這麼興奮的,還是她。
他加快腳步走去她身旁,笑道:」沒有我帶路,你認識嗎?「」所以才讓你快一點嘛。「她嘀咕道。
牽著她說的手,他眼底笑意蔓延,連語氣都不自覺帶著淺淺笑意:」你就不怕我把你一個扔在這裡?「
輕笑一聲,她笑道:」你捨得嗎?捨得嗎?「
他一扭頭對上她眸底的盈盈笑意,伸手捧住她的臉,印上一個淺淺的吻。」不捨得。「
說完這三個字,他再次開口道:」其實,這也可以算是蜜月旅行。「
有一件事他還沒有告訴她,正思索要不要和她說的時候。
卻聽她驚呼出聲道:」哈,蜜月旅行?不好吧,證…證還
沒領呢!怎麼可以提前呢?「
況且來的時候他也沒有說,是蜜月旅行啊…
他伸手理著她耳邊碎發,嘴角帶著淺淺笑意:」沒有提前。「
他的話讓她不解:」怎麼叫沒有提前啊?「
並沒有再解釋,他開口道:」快點走,要不然今天逛不完景點了。
「嗯。」她沒有再追問,心裡對即將看見的美景多了一份期待。
沒有城市的喧囂,這裡安靜的讓人愜意。
黃昏夕陽下,他們站在蔚藍湖泊前。他站在她身後,一雙手圈在她腰間。
她安靜的看在他的懷抱,柔柔的聲音問道:「凌楚,你到底為什麼選我?」
大抵戀愛中女人對於這樣的話題都是極敢興趣的,樂姍亦是如此。
「是因為恰好遇見,而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是因為你是樂姍,是因為我愛你。」
一千一萬個理由,似乎都不足以說清楚他為什麼選她。可是他愛的就是她,他要的不多,這個世界上,他凌楚只要一個叫樂姍女人就夠了。他真的一點都不貪婪,他唯一的願望也只是守住這份幸福,守住她臉上的笑容。
這個答案她顯然很滿意的,轉身她踮起腳尖遞上一個淺淺的吻。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明天繼續?」說完這一句話,他一彎腰一把抱起她離開。
她心口莫名一跳,似乎隱隱感覺到他這句話的含義。
一路抱著她到了下榻的酒店門口,他掏出房卡刷著。她趁機一下從他懷裡蹦躂出來,轉身欲溜。
「嘎達」——
門開了,他一把扯過她的胳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一把帶進了房間。
緊跟著是身後的門被他反鎖的聲音。
拉著窗簾的房間讓她看不清房內的佈局,黑暗中她只覺得自己被他一下扯進了懷抱,緊跟著襲來的是他溫熱的唇。
他將她困在入口的角落,一手拉開了她外套的拉鏈,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襯衫。
他的吻一路向下,落在了被他解開的襯衫扣子處那片微涼的肌膚上。
「凌,凌楚…」她驚慌又無措。
「不是說好,到領證那一天的嘛…」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有些驚慌。
一伸手他開了燈,樂姍還來不及適應這亮光,眼前便多了兩個紅色的東西。
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伸手接過打開!
觸目便是他和她的照片,看服裝好像是上次訂婚的照片,一抬眸結婚證三個字,讓她的腦袋懵的徹底!
還來不及看上面的日期,她便被他一把抱起。
手裡那兩個紅本本「噠」一聲掉在地上!
她甚至還來不及多問一句,他什麼時候辦好的。
他的吻已經再度來勢洶洶的襲來。
後知後覺的她發現她的襯衫也不翼而飛了,他伸手去解她內衣的扣子。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我今天很累了,可不可以明天…」
「交給我就好。」
說完這一句,「吧嗒」一聲——
障礙物已然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已覆身壓上…
「凌楚…我緊張。」好費力才將自己的唇從他口中解救出來,她驚慌失措的說道。
她緊張到手心都是汗,他溫柔的安撫:「別怕,放輕鬆。」
他一貫溫柔的眼神裡,染上一層她似乎不太懂的色彩。
「可是…聽說會很痛。那你…」她漸漸迷失在那片顏色裡。
「相信我。」他抓起她的手,貼上她的掌心。
細密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恍惚中,她微一皺眉。房間裡安靜了許久。
再後來——
凌楚,凌楚…
他耳邊是她動情的一聲又一聲呼喚,魅惑至深。
幽幽夜色裡,明亮的房間內,他帶著她一起沉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