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入院之後的第四天,百里楓不知道怎麼得到的消息,帶著舒敏過來探望。
廚房裡樂姍在洗著菜,舒敏在一旁幫忙。
樂姍接過她手裡的菜,笑道:「敏姐你陪楓哥哥坐著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舒敏衣服猶豫不決的問道:「姍姍,你知道前些日子,百里楓和傅相親的事情嗎?」
樂姍一點頭,應了一聲。
廚房裡忽然沒了聲音,只剩下樂姍洗菜的聲音。舒敏倚在牆壁上,臉上的失落怎麼也掩飾不住。「姍姍,你說他怎麼才能喜歡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她一直以為沒有了樂姍,她一定有法子讓他愛上自己。
可惜時隔這麼久,他是再也沒有提過樂姍,可卻也沒有看見她。
她表現的如此明顯,她不懂他為什麼就是看不見。
放下手裡的菜,樂姍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轉身笑著道:「敏姐,也許感情真的是不能強求的。」她忽然想起上次住院,百里楓好像說過他深愛一個人。
樂姍想那個人可能並不是舒敏,不想說那些鼓勵的話,因為有些事情堅持未必會有好結果。
舒敏無力的輕笑一聲道:「我知道,可是就是放不下而已。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幸運,你喜歡的也恰好喜歡你。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和我一樣,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姍姍,你真的幸運。」
至少比她,比百里楓都幸運!
「嗯,我們打算結婚了。」內心裡還是想將這喜悅分享的。
舒敏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對她說,她還是放心的。
舒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後來又瞭然的笑了:「恭喜你們。」
結婚是早了點,可似乎也在情理之後,畢竟感情穩定,還有什麼顧慮呢。
「謝謝,不過我想應該還要過一段時間吧。」
提起這件事她似乎真的很開心,因為舒敏能夠感覺到她臉上的笑容是那般幸福。
她比她幸運,遇見凌楚的樂姍,比遇見百里楓時還要幸福。不,這好像是兩種不同的幸福…
她愛的那個男人願意給她承諾,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結婚的勇氣的。
看著舒敏倆上失落的表情,樂姍終究忍不住寬慰道:「敏姐,其實你也可以不用著急。楓哥哥也未必會和傅小姐怎麼樣…」
歎息一聲舒敏道:「我知道,可是他不會和傅小姐怎麼樣,也還是未必會和我怎麼樣。」
四年不算短的時間,她一步步沉淪,而他卻依然清醒…
「我知道我應該放下,畢竟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可是放下那麼難,我真的沒有勇氣放下。」卻有勇氣堅持。
也許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期待有一天他一轉身看見身後的她。
猶豫了一下,樂姍終是開口道:「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適合堅持。」
舒敏輕笑一著,盡量無所謂的語氣道:「我懂,謝謝你。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了。索性他愛的人已經愛了別人,也許我再堅持一段時間就可以看見曙光也不一定。」
「呃,他…」本來她是很想問百里楓心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可話到嘴邊又收回了那個念頭。
終只是說了句:「那祝你成功。」
廚房外的病房內——
百里楓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切入正題:「四少,關於合約的事情,貴公司可以加快進度嗎?我這邊可還等著你一點頭,安排生產呢。」
凌楚淺笑著開口道:「工作上的事情,我們談判桌上談吧。」
他心裡是有些想不通的,那個合約百里家傾注將近六成資金,這麼高的風險他實在想不透百里楓為什麼要這麼不顧一切開發這所謂新產品。
百里楓是聰明人,知道他不想在這裡談那些事,便立即改了口:「姍姍照顧的還習慣嗎,她一向不是會照顧人的,我跟她認識十年,還是很瞭解她的,恐怕要給四少添麻煩了吧。」
這一句話讓凌楚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可他的語氣平靜,他一時並無法猜測出他說這話的用意。
端起身側床頭櫃上的水喝了一口,他並沒有急著開口。
卻聽百里楓再次開口道:「認識她的時候,她十一歲。」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改口道:「不對,我們好像在十一歲之前認識的,在閩南路的一家…」
那個地點讓凌楚眸光一頓,放下杯子他等著他說完。
可百里楓似乎是故意的,並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她早就忘記了。忘記了曾經發生的所有,包括在閩南路發生的一切!」
起身他看向凌楚道:「我希望她永遠不要想起那一切,如果她有一天想起,凌四少,你說她會不會恨?又該不該恨?作為陪在她身邊十多年的哥哥,我並不希望看見那一天的到來!希望你有能力,讓我別看見那一天!」
凌楚握著杯子的手,因為他這段話指尖發白!
「四少你是無所不能,可以讓一個不愛你的人在短短的時間內愛上你。可如果不能給她一世晴天,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他這句話帶著威脅帶著深深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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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凌楚的目光倏的轉冷,語氣也沉了下去:「恐怕百里公子操心太多了!」
冷笑一聲百里楓開口道:「我是不是操心太多四少比我清楚,那些事我想不用我重提。我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那段過往,因為我比你更希望她幸福!」
只有她無憂無慮的活著,才是他最想看見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那段記憶她永遠不要想起,恨一個人太難,比如像他此刻…
樂姍和舒敏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房間裡死一般的沉默,氣氛異常沉重。
凌楚一貫柔和的神色,此刻有些僵硬!
樂姍疑惑的皺眉,轉頭看向百里楓。
並沒有在他臉上發現什麼異常,她鬆了口氣。
百里楓率先起步出去,舒敏連忙跟上他的步伐。
他們一走病房內更加沉默萬分,凌楚蹙著沒坐在床頭發著呆。他那副樣子,看在她眼裡,就是有些六神無主。
受不住這沉重的氣氛,她走去他床頭,伸著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把揪住她的手,一使力他將她扯進了懷抱,抱的緊緊的。
「凌楚,你到底怎麼了?」她不放心的開口問道。
他這個樣子好像還是第一次,至少在她認識他到現在,他好像從沒有這樣過。
「姍姍,若…」如果她知道,會恨嗎?真的會恨嗎?
如果她恨了,他該怎麼辦?他們又該怎麼辦?
不,他絕對不會讓這一天到來,絕對不會!
話說一半他忽然又停住了,她等了一會終究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你還記得伯母嗎?有印象嗎?」他問的委婉。
樂姍楞了一下才想起他問的是誰,窩在他心口她輕笑一聲道:「記得啊。」
這幾個字莫名讓他心口一沉,抱著她的手不由緊了又緊。
「你都記得…什麼?」他問的小心。
從他心口掙扎出來,她在他對面坐下,一副好笑至極的模樣:「你今天很怪哎,我媽我當然記得啊,我又不是老年癡呆。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回去了,你又不是沒看見她。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你犯傻了?你居然也會犯傻?!」
說完她捂著嘴巴咯咯的笑著。
凌楚隱隱鬆了口氣,可下一秒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她忽然湊近他,嘟著嘴巴看著他問道。
「沒,沒有。你想多了。」他閃爍其詞道。
她不放心的再次湊近他問道:「是嗎?真的沒有?」
他眼底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一抬眸他看向她的:「是沒有。」
她一點頭笑道:「好吧,其實我也就是唬唬你而已。不過如果你有事情的話,最好還是告訴我比較好,我會考慮坦白從寬哦!」
這句話莫名讓他身體一怔,臉色也沉重了起來。只一秒的時間,他很快又調整了過來。
不過那時她正低著頭理著圍裙,所以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低著腦袋她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你不可以騙我,就算全世界都騙我,凌楚是絕對不可以騙我的!」
她忽的抬頭看著他,鄭重的說著。
他的目光不閃不避,看著她鄭重的點頭。
「不騙你。」至少他愛她這件事,他從沒有欺騙過她。
一傾身她送上自己的擁抱,趴在他肩頭她的眼睛笑成一條線:「我知道,我相信你。」
「嗯。」輕輕應了一聲,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對他的信任如此徹底,他又如何捨得她傷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不,不會有那一天!因為他不允許!
「我去炒菜,你等著!」
從他懷裡起來,她風一般閃進了廚房。
然而此時百里楓的車剛開車醫院大門,舒敏坐在他身旁的副駕駛位置上。
他一路沉著臉,讓舒敏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車門沉默無比。
微微猶豫了一下,她開口道:「百里楓,你猜今天樂姍跟我說了什麼?」
她故意吊胃口的道。
很顯然這個辦法很有用,因為他開口了:「什麼?」
「她說和凌楚已經決定結婚,大概忙完這段時間吧。」舒敏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嚮往。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嘴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瞬間皺成川字!
這麼快就要結婚了,她就那麼肯定凌楚就是她想要的人嗎?她就一點不怕,以後會後悔嗎?!
他的神情讓舒敏的心隱隱一陣抽痛,她忽然知道了自己為什麼走不進他心裡的原因,因為他的心裡一直有她!
即使他不說,可她依然存在著!
深呼吸,她調整好情緒,淡淡的語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這個問題好像觸碰了他的底線,微一偏頭,他冷冷的眼
神瞪了她一眼:「關於這個問題,以後不要和我討論!」
他愛的人都要和別人結婚了,和他說結婚,簡直是太諷刺!
冷笑一聲,她道:「你難道打算為她癡心一輩子嗎?還是你打算等著樂姍和凌楚的孩子長大了,娶了他們的女兒,已解你心頭之憾?!」
她的話犀利無比,句句帶刺往他心口扎!
他惱的猛的一拍方向盤,一個急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舒敏無畏無懼的對上他滿滿惱意的雙眸,語氣嘲諷:「你真是可悲,可悲到你的眼裡心裡只剩下一個樂姍!」
他的心太小,小到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嗎?真的小到,只剩下一個樂姍的位置嗎?!
那她該怎麼,早已對他情根深種的她,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早知愛他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那她當初一定會克制自己,不去中了他的毒!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遲了!
「她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你,你的心很痛吧,有沒有痛到淋漓?!為什麼那麼痛,都不能讓你醒悟!百里楓,你比我還蠢!你簡直蠢到無可救藥!你以為你傷心她會難過嗎?我告訴你不會的,你傷心的時候,她正在對著另一個人笑!」
反正已經無可救藥,就讓他們互相折磨吧!反正他也不愛她,於她,這愛情早已是遍體鱗傷!
他憤怒的彷彿要噴火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的,怒吼道:「滾開!」
那一刻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滿臉是淚,她苦笑個不停:「你有沒有想過她每晚都躺在另一個人的身邊,以後的日日夜夜她都會陪在凌楚的身邊,以後他們的兒子女兒會叫你叔叔,百里楓叔叔!這個稱呼你是不是很滿意?!這樣的稱呼真的好適合你,你說對不對!?」
他的心會痛嗎?有她的痛嗎?!不,她比他更痛!一直如此!
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成了拳,一轉身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不許你再說下去,永遠也不許再提起這個話題!」
她任由他掐住她的脖子,越掐越緊。
費力的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你就算掐死我,也改變不了樂姍要嫁給凌楚的事情!也許不久,不,也許明天他們就領證了,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你沒有機會,這輩子,下輩子,你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百里楓瞪著她,她說的每一個字聽在他的耳朵裡,都像刀片刮過心尖!一刀一刀永無止境的刮著,心痛,痛到麻木!
深呼吸,他猛的一下將她摔在車門上!發動油門,繼續開車。
舒敏被他這麼一搡,頭撞在車門上。
靠在車門那裡,她無聲低泣。
真的是可笑,為什麼他們的愛情這麼的可笑…
「我會等她,一直等她!」沉默中他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彷彿這樣說,就一定會等到她一般…
這是一句深深無奈下說出的話,也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話…
舒敏沒有回答,讓他等吧!他不孤單,因為她會陪他一起等!
他等的是樂姍的回心轉意,她等的卻是他的幡然醒悟!
同樣都是等待,他們想要的結果卻是這般大不相同。
不知道最後他和她之間,誰才能勝利。她希望最後的結果,至少是有一個人圓滿的。
病房內——
樂姍和凌楚吃了午飯,碗筷還沒來得及收拾,姚莫安和傅便來了。
本來打電話是時候,姚莫安只是無意間跟傅提了一句凌楚受傷的事情,卻沒想到她說跟他一起來看看。
這兩人一起出現讓樂姍有些意外,凌楚亦是。
再次看見姚莫安,樂姍的心情好像平靜了,給他們二人倒了水,她走去床頭幫凌楚削著蘋果。
來的路上傅已經問了凌楚受傷的原因,所以看見他的時候她並沒再問。
對於凌楚她不是想放棄,只是他的眼裡沒有她,她急需找個人脫離現在的狀況,所以…
傅看著他胳膊上綁著的層層紗布,目光裡透著心疼,凌楚卻對她的目光視而不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姚莫安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對於他的視而不見她是有些心冷的,他愛那個女人愛到可以為她去死,去不願意向她投來一絲絲的關注。
就算她舔著臉想要去關心他,他也是那樣的不屑一顧。
這麼冷血,這麼淡漠,這哪裡像她從前認識的凌楚,這哪裡世人口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四少。
她想不透,為什麼他的態度這麼明確,可她還是不想就此放棄。她想不透,自己到底愛上了這個男人哪一點?!
恍惚中聽見身旁的姚莫安開玩笑的說了句:「你小子可還欠我一頓飯呢,謝媒飯!等你好了,可千萬記得給我補上!要不是我的話,這樂小姐恐怕也不是你凌楚的了。恐怕,人家現在現在已經是百里家的媳婦了。」
凌楚輕笑一聲道:「這頓飯我記下了。」
樂姍被他這話說的稀里糊塗,不由手下一滑,發出一聲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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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凌楚一扭頭便見她劃傷的手指,抽出紙巾他連忙拉過她的手摁住:「抽屜裡有創可貼,拿一個過來。」
這舉動看在沙發上那兩個人的眼裡,姚莫安直搖頭道:「嘖嘖,這緊張的,這急的,凌楚你能不能給我這單身漢留點面子。你讓我這個沒人關心的人,臉往哪放?」
傅卻是眼睛一刺,一個小小的傷口都足以讓他這麼失了分寸,這麼緊張。那麼他會為她奮不顧身,似乎也就沒那麼難以理解了…
樂姍被姚莫安取笑的臉色發紅,一使勁她欲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一個小傷口,我自己來處理就好。」
凌楚手下鬆了鬆,由著她。
後來姚莫安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起身道別了,傅是和他一起來的,他說要走,她自然不好再留下。
剛出了大門,便見齊言身後跟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擦肩而過,齊言瞥了一眼姚莫安身旁的傅。
心中對這女人更加嗤之以鼻起來,果然這樣的女人就是靠不住,他拒絕了她的要求,她這立馬又攀上一顆大樹。
速度倒是挺快,快的讓人噁心,噁心至極!
傅受不住他那鄙夷的眼神,微低了腦袋快速從姚莫安身側走開。
齊言冷笑一聲,算她還有自知之明。
姚莫安看了一眼已經閃出門外的傅,又扭頭看了一眼齊言,一時並無法猜測出其中關係。
出了大門,他問道:「傅小姐認識齊言?」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立即搖頭道:「沒有,我並不認識!」
對於一向高傲如斯的傅來說,被人拒婚,確實是件太丟人的事情!索性這個男人並沒有當面揭穿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臉該往哪裡放。
「哦?」姚莫安這個字尾音拖得極長,顯然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從剛剛見面的情況來看,他們二人分明認識,好像還不止見過一次。
齊言眼底的厭惡他看的真切,他姚莫安也不是笨人,別人的眼神他還是看得出的。
只是不知道這位傅小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能讓來者不拒的齊言對她厭惡?想到這裡,他心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對於這位傅小姐的印象,有些減分…
早前他曾聽聞傅博帶著他的女兒四處相親,宴客,起初他以為依著她一貫清冷的性格是會拒絕的,可現在這情況看來,傳言好像也未必是假!
「去喝一杯吧。」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邀請他去喝酒。
姚莫安眸光微斂,沒有說話。
心裡卻多了一個揣測,她好酒?認識兩天的時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邀請他喝酒了!
心裡對於她的興趣,忽然大打折扣!
也許男人都是一樣的,沒有接觸以前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天仙美人,瞭解了以後新鮮感就不在了。
車子從醫院大門開了出去,傅無力的斜躺在座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此時是無力去考慮姚莫安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的,討厭也好,喜歡也罷,她對他是沒什麼興趣的。
因為她太瞭解,姚家不可能娶一個商人的女人,這是姚長生在媒體面前三令五申曾經堅決表態過的。
姚家的孩子不娶商人的女兒,不嫁商人的兒子!
要不是因為姚長生曾經說過這句話,恐怕她父親早就想著法子將她往姚家送了!
病房外——
齊言還差幾步便到門口,樂姍從裡面出來。風風火火的往外跑,她並沒有留意眼前的人,沒跑幾步便撞進了他的懷裡。
她急忙退了出去,低著腦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齊言一伸手扯過她的手臂,一用力將她摔的貼向牆壁。
樂姍略帶慍怒的眼神看向他,這才看清面前的人。
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厭惡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一貫狠戾的眼神微微瞇起:「撞了人,說句道歉就想離開了?」
樂姍秀眉皺起,嘀咕道:「那你還想如何?」
每次碰見他似乎都沒好事,真的搞不懂這人為什麼這麼難纏!
齊言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一副王者姿態,冷然道:「給爺的鞋擦乾淨,再走!」
他翹起那只被她踩上腳印的黑色皮鞋,冷冷睥睨著她。
樂姍微一仰頭,不大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終是一咬牙,從兜裡掏出一張面紙,彎腰仔仔細細的擦了他的鞋子。跟個瘋子說話,她就不能指望他邏輯正常!
他是爺他得罪不起,擦就擦唄!擦完了他就可以滾了!
顯然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會蹲下擦他的鞋子,他以為她會暴跳著和她理論,跟他講道理…
可顯然,這一次他失算了。
擦乾淨他那只破鞋,她起身道:「好了,再見!」
最後那個再見,她咬的極重!
似乎在說,再見,再也不要相見!
事實上正
如他所猜測的,她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沒有等他再次開口,她逕自轉身往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他皺了皺眉。
一轉身,他走進了凌楚的病房。
他的目的還是最初的,只是凌楚的態度也依然堅決。
所以最後的談話結果,也只能是不歡而散!
樂姍回來的時候房間裡還是只凌楚一個人,房間一股刺鼻的煙味,讓她經不住皺眉。
放下從超市買的東西,她皺眉問道:「齊言走了?」
他這句話讓凌楚的翻著平板的目光一頓,抬頭,他看向她問道:「你出去的時候撞見他了?」
樂姍一點頭道:「嗯。」
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去辦出院手續。」
「啊?」聞言她驚呼出聲。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護士都沒有通知可以出院啊。」
原本他是在這裡躲兩天清淨,可現在顯然不行了,光這還沒結束的一天,已經來了兩撥人。
還都是他不願見的,這裡顯然是呆不下去了。
「奶奶起了疑心,我的傷已經沒事了,提前兩天回去也沒什麼不可以。」他終於找到了說辭。
樂姍站在床頭,還是有些猶豫:「可是這樣回去,萬一傷口…」
「早上護士來的時候不是就說長的很好了,再說還有向陽,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他的。聽話,快去吧。」
再這麼呆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來。
既然已經享受不了這清淨,那不如早點回去。
樂姍愣在原地不動,凌楚忍不住催促道:「去啊,一會醫生該下班了。我住在這裡也沒什麼效果,這一天來來往往的人你也看見了,這樣我能休息好嗎?我休息不好傷口自然長的慢,所以還是回家吧。」
他這話顯然比之前那句有用,一點頭她出去。
凌楚起床收拾下,翻出枕頭下的東西,看著手裡的東西他不由嘴角上揚,轉身他將那東西放進了西服的口袋。
樂姍辦理好出院手續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收拾好了。
拎著東西剛出了醫院大門,燁偉的車便到了。
燁偉下車給開了車門,拿過樂姍手裡的東西放進後備箱。
車內凌楚翻著手機問道:「想去哪裡玩?三亞?法國?」
樂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和誰說話,猶豫的當下,燁偉開口道:「四少你真是越來越大方了,這不員工福利剛剛過麼,這又開始張羅了?」
燁偉顯然是沒有想到凌楚的意思是要單獨帶樂姍出去玩,畢竟他現在胳膊受傷,所以他沒來得及往這方面想。
凌楚透過後視鏡遞去一個眼神道:「沒問你。」
樂姍思索著開口道:「我不想出去啊,我一個人不太敢去那麼遠的地方…」
凌楚眉頭微蹙,他說了讓她一個去嗎?他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坐在她邊上,這樣都能被她排除在外,是不是有些太失敗了!
他就不該問她,收了手機,他決定道:「去新西蘭吧。」這個季節去那裡正合適。
「哈?出國啊,我的護照都沒辦,而且語言不通的話,會很麻煩吧。凌楚你還是不要為我操心了,我還是等暑假再考慮要不要和美琳他們一起出去好了。」
她很少出遠門的,最遠的好像也就是這個市到那個市,一下子讓她去那麼遠,還真是有些怕的。
「護照我辦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咳!」燁偉不合時宜的咳嗽了一聲。
就知道他們四少是個腹黑的,瞧吧,這簡直就是步步都計劃好了啊!燁偉尋思著,看來老太太的心願就要達成了,照這節奏走下去,小小少爺那是很快的!
這完全都在他們四少的掌控中啊,就看四少想不想這麼早要個孩子了!
「可是,你受傷了…」樂姍忽然想起美琳之前說過的話。
尋思著,這麼跟他出去,是不是有些太危險了?
本來她那天說領證也就是個緩兵之計,尋思著拖到時候再說,到時候他要說領證的話,她再找借口拖延。
現在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出去,好像是有些太危險了…
「我看還是再等等吧,等你傷勢好了,我們再出去玩。」等他胳膊徹底好了,她尋思著也該去學校了,那樣,又可以拖一學期…
姑娘自認為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卻不知她的小心思都被他猜測透了。
正是因為太過瞭解她,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摸了摸口袋裡那個東西,他終究沒有拿出來。
淺笑著道:「姍姍真體貼。」
他只是傷了一條胳膊,又不是腿廢了,陪她出去走走還是不影響的!就她的那點小聰明,在他面前還想玩起來?
樂姍只以為他同意了,一個勁的笑道:「當然。」
反正只要能躲過那件事,她就是開心的!美琳說的沒錯,得盡可能減少
那種發生的幾率。
凌楚沒再開口,卻是拿著手機已經定好了兩張機票。
坐在前排的燁偉透過後視鏡,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姑娘。
跟他們四少鬥,還真不是小瞧她,就她那點智商還真是不夠用。
之前他們相安無事只能說明他們四少沒真想把她怎麼地,現在既然他一切都計劃好了,她這次顯然是難逃「魔掌」了…
到了凌家大宅,老太太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樂姍以為老太太是知道凌楚受傷那件事的,怕她責怪,她有些怯怯的叫了一聲:「奶奶,這次是我的錯,我…」
話還沒說完,便聽老太太問道:「這幾天你們都去哪裡玩了,玩的還盡興嗎?」
聞言樂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抬頭詫異看了一眼凌楚。
凌楚輕笑一下道:「姍姍說不太盡興,所以打算出國玩一趟。」
「那好啊,去吧,最近你也夠累的,帶著姍姍出去放鬆放鬆也好。」老太太拉著樂姍往沙發走去。
樂姍抬頭看著凌楚,弱弱的開口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去…」
話還沒說完便看見他抬起了左臂,右手理著手腕的袖口。
他這舉動她怎麼看都是刻意的,分明就是威脅她…
她是怕挨訓,要是老太太知道他是因為她才受傷,會不會反感她,這是她擔心的…
顯然他猜到了她的顧忌,所以才能這麼是無忌憚的「威脅」於她!
從來沒有覺得這個男人這麼「小人」過,微微嘟了嘴巴,她低著腦袋改口:「去,是要去放鬆放鬆…」
老太太歡喜的拍著樂姍的手背道:「是該出去走走,你平時學業那麼忙,也就這時候有時間了。」
老太太反正對凌楚這次的安排是很滿意的,要是能趁著寒假造個小人出來,那下學期就可以直接辦理休學手續了!
老太太真是越尋思越開心,凌正豪那小子她現在是操心不上了,操心一下凌楚還是可以的!
想來凌正豪那小子暫時也還安全的活著,因為她今早給凌越天去了電話,電話是通的,雖然沒人講話,不過她敢肯定他當時一定聽見了她說的!
樂姍就這麼被「算計」了,顯然是不開心的,跟老太太說了聲,她便上樓去了。
老太太后來說了些什麼,凌楚聽的心不在焉,老太太歎息一聲道:「得了,讓你們陪著我這個老太太也是委屈你們了,上去吧,都上去吧。」
老太太說完率先起身離開,凌楚在沙發上坐了一會,也起步去了二樓。
路過她房間門口的時候,她的門關著。
猶豫一下,他終是走過去輕輕擰動一下。
她反鎖了。
「姍姍。」他站在門外叫著。
門內樂姍正整理著床上的衣服,聽見這聲呼喚,終是走過去開了門。
她堵在門口,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他向前一步,故意將受傷的那條胳膊夾在門縫中,想要擠進去。
樂姍有些氣惱的哼了聲,鬆了手,讓他走了進去。
他順手關了門,看著她氣惱的樣子問道:「生氣了?為什麼不同意出去?你在怕什麼?」
「沒,我沒在怕…」她小聲的辯解。
歎息一聲他腳步向她跨近一步,一隻手擁著她的:「有什麼顧慮可和我說,嗯?」
「凌楚,一定要…現在就考慮結婚嗎?不可以…」
「嗯,就現在。」早就猜到她一定會退縮。
什麼事情他都可以考慮退步,唯獨這一件是萬萬沒有商量的餘地的。
她這麼一問,讓他徹底打消了將那東西拿出來的念頭。
「這麼早結婚以後你遇見更好的,你會後悔的。」她窩在他胸口嘀咕。
本來她也就是無意識的一句話,可他卻聽得火冒三丈!
胸口起伏著問道:「所以這就是不願現在結婚的原因?」
他的語氣陡然冷了幾分,她心口一跳,回想了一下,總算沒有笨到不知道錯在哪裡。
急忙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覺得現在太早了,萬一婚後懷孕的話…」
聽說,流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原來她是在擔心這件事,他不由輕笑一聲道:「我會注意,我保證在你畢業前,不會懷孕。」
這句話莫名讓她耳根一紅,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說到了這個敏感的話題。
這真是個尷尬又讓人緊張的話題,咬著唇,她小小的聲音辯解道:「不是,我,我其實…」
她其實就是想晚些結婚,她其實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並不是不愛他,只是就是想晚些結婚,她是個極其容易退縮的人。
尤其是在這件事上,她的意志最易動搖。前一秒可能被他說動,同意結婚,一轉身她可能有了另外的想法,又會猶豫不決。
這些他都懂,可他只是不想再讓她退縮下去。
他
輕輕擁著她,附在她耳邊,淡如春風的語氣說道:「如果婚姻是一場賭博,那我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會讓你輸。」
讓她輸,他怎麼捨得?!
她窩在他心口叫著他的名字:「凌楚…」
其實她也許真的是有些缺乏安全感的那一類人吧,不然又怎麼在這一件事情上這麼猶豫不決。
現在想起來,他們也算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似乎已經足夠讓她下定決心了。
抓著他外套的手緊了又緊,她輕輕的語氣道:「那我…就信你。」
她的話才說完,便他拉出懷抱,緊跟著襲來的是他炙熱綿長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