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莫安領著人進來的時候,凌越天已經和那幾個人離開。
看著凌楚被劃傷的左臂,他不由皺眉叫道:「上車,去醫院。」
樂姍傻在那裡,怔怔看著他不斷出血的傷口。
反應過來以後,她趕緊伸手摀住他的傷口。
眼淚汩在眼眶裡,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回想起那剎那,她到現在腦袋都是懵的!
近在咫尺的匕首向她襲來,他義無反顧轉身抱住了她!無法形容那一剎那心頭的震撼,她想應該在不會有人對她如這般好了,好到不顧一切…
齊言瞪了一眼那女人,不耐煩道:「還沒死,別擺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上車去醫院,想讓他失血而亡嗎!」
撂下這句話,他率先起步上了車。
真搞不懂這女人,下車的時候她怎麼就不知道害怕,現在反而一副害怕至極的模樣!
一行人上了車直奔醫院而去,索性並無大礙,只是傷口有些長,有些深,所以清理之後做了縫合手術。
在醫院住下後,凌楚第一時間聯繫了燁偉讓他不要驚動了老太太。
一切安排好,齊言和姚莫安該走的便走了。
病房內,凌楚躺在床上打著點滴,他一貫溫和的眼神,此時似乎帶著一絲惱意緊緊盯著她的。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危險,今天要不是他動作快,他都不敢想像那結果!樂姍站在床頭低著腦袋,不敢看他,亦不敢開口。
房間裡異常的沉默,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不敢開口去問。
直到門外燁偉和向陽推門進來,這沉默才被打破。
放下凌楚交代帶來的東西,他看著他被纏起的手臂,向陽皺眉道:「四少這次你太莽撞了,你不該去那個地方!你的身體…」
「沒事,我心裡有數。」凌楚打斷他的話。
向陽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道:「我之前是以為你是有分寸的,可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之前他慶幸他身邊出現了能讓他情緒有所起伏的人,可現在他開始擔憂,擔心這樣的改變到底是不是好事。
有這樣一個讓他不顧一切的人存在,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凌楚並未說話,房間裡再次回到沉默。
沉默中燁偉開口道:「向先生我們回去吧,讓四少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向陽囑咐了一句,起身和燁偉離開。
這時候多說本就無意義了,凌楚的決定一向不會因他們說了幾句話而輕易改變。
他們一離開,房間裡再度恢復安靜。
片刻之後護士小姐進來,拔了針頭囑咐了幾句便出去了。
聽著再度響起的那聲關門聲,樂姍朝著他走進了一步,再一次道:「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受傷。」
決定去西大街的那一刻她沒有後悔,決定從車裡出去找他的時候她也沒有害怕過,可是那一刻看著他奮不顧身朝著撲來的時候,她後悔了,也害怕了!
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麼害怕過,害怕失去他!
「是我的錯,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惹麻煩。」似乎自從遇見他就一直幫著她,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過,沒有用到總是讓他來保護她。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地上,沾濕了地面:「應該受傷的是我,你不該…」
話還沒說完,她已被他伸手扯進了懷抱!
頭頂傳來他有些慍怒的聲音:「不該什麼?!」
「你不該替我擋的…你生氣我去找你對不對,你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趴在他胸口,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句句呢喃的問著。
「為什麼要去找我?不怕嗎?」沒有帶著她就是怕她害怕,卻沒想到她還是找了過去…
吸了吸鼻子,她小小的聲音道:「怕。」
「既然怕,為什麼還要去?」他的語氣有些沉有些急,彷彿接下來的答案真的很重要。
「可是你在裡面,比起害怕,我更怕…失去你。」她的聲音很輕,最後那幾個字她說的極其小聲。
可他聽見了,聽見那一句,更怕失去你!
好半晌她都沒再聽見他說話,她就那麼靜靜的窩在他心口。
窗外陽光燦爛,透過窗戶照在床上,屋子裡明媚一片。
她不會懂那幾個簡單的字,到底在他心尖造成了怎樣無法形容的震撼。
他沒有說的是,他也是怕的。怕失去她,所以那一刻才能義無反顧抱住她。
她不顧一切找過去的勇氣,已經足以讓他為她拋開一切。
「我想,我對你…不僅僅是喜歡吧。我要的不多,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她小小的聲音再一次呢喃了一句。
擁著她的手臂不由收緊,他要的也不多,只要像這樣便足矣。
「下一次不可以再這樣,你要相信我,我既然說讓你在家裡等,就一定會回去。」
她避開他的傷口
,從他懷裡起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只是他不知道,等待是最難熬的事情,她有勇氣陪著他一起面對,卻沒耐心等待。
「我去煮飯。」她從床上起來,起身翻著燁偉帶來的東西,找到東西去了廚房。
他起身下床,站在窗外,掏出電話又給燁偉去了一個電話。
「去我房間的臥室,將裡面的牛皮紙袋拿出來,明後天給我遞過來。」
燁偉得了命令,立即半路調轉車頭,往凌家老宅趕去。
收了電話,他轉身站在廚房,看著她忙碌的笑身影,不由唇角勾起。
她確實不太適合下廚,忙的有些暈乎,不是忘記放這個就是忘記了那個。
拿著勺子她嘗了嘗湯,覺得有些淡,又加了些鹽。再次嘗一口,還是有些淡,拿起勺子她準備再次加一些,可準備放進去的那一秒猶豫了一下,終是放棄了。
他站在她身後,輕笑道:「怎麼不放了?」
樂姍圍著圍裙,一轉身笑瞇瞇道:「你受傷了,不可以吃太鹹的,還是淡一些吧。」
說完她一轉身,繼續圍著鍋爐轉。
輕笑了一聲他轉身回了房間,這樣的時光如此安逸如此美好,正是他想要的。
樂姍忙好以後端著湯出來,幫他裝好,她拿著勺子遞去他手邊,示意他嘗一嘗。
有些緊張的趴在他面前,等著他的宣判。
凌楚伸手舀起一勺,果然淡…淡而無味。
他的眉微不可見的挑了挑,她確實不適合煮飯,這廚藝確實…
抬眸他看了一眼她期待的眼神,放下勺子,平靜的語氣緩緩說了兩個字:「還好。」
「是嗎?」聞言她眼底閃過一絲欣喜,拿起他剛剛用過的勺子自己嘗了一口。
湯放進嘴裡,她忽然懂了他說還好的意思。
確實這也只能說還好,跟白開水一樣的味道,不是還好是什麼…
有些沮喪的起身,她抿唇道:「可以將就嗎?要不我下去買?」
這個時候她忽然很懊惱自己廚藝那麼差勁,這個時候他受傷了,要是她的廚藝稍微好一點,也可以做點好吃給他補一補了。
「不用,我很滿意。」她忙了半天的成果,他怎麼能不滿意。
喝了那碗湯,他遞去手裡的碗:「給我裝碗米飯。」
她欣喜的接過,轉身去了廚房。
他要的從來不是可口的美食,只不過是享受她忙前忙後為他做飯的時光罷了。
然而此時袁淑所在的病房內——
齊言坐在沙發上,有些心不在焉。
袁淑斜倚在床頭,一連跟他說了幾句話,可他好像都沒聽見。
「齊言!」袁淑提高了音量再一次叫道。
他一愣,匆匆應道:「什麼事情?」
「你剛剛跟著樂姍出去,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是不是凌楚出事了?」想起樂姍早上的模樣,她心頭就不安。
微微猶豫了幾秒,他冷聲道:「他沒事。」
只是劃傷了手臂,在他看來確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那是樂姍?!」她不放心的再次追問。
齊言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她沒事!」
聞言袁淑舒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齊言坐在沙發上,眸光微斂,讓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麼。
正沉默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袁淑應道:「請進。」
傅博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身後跟著傅。
齊言眉頭一皺,反感頓生。
傅博這個老東西,居然還沒打消將他女兒嫁給他的想法!真當他齊家大門那麼好進了,什麼女人都想進去?!
傅算得上優秀,可在他齊言的眼裡,這樣的女人還真不值一提。像她這樣的,他身邊實在多的數不過來!
傅博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後,客氣道:「聽說夫人病了,我這就帶著女兒前來拜訪了,來晚了,希望您不要見怪。」
身後傅微一低頭,禮貌道:「阿姨好。」
對於傅博的心思,袁淑心裡其實也是有些清楚的。只是齊言的事情一向輪不到她來說,這一次恐怕要讓他空跑一趟了。
眸光在傅身上轉了一圈,她客氣道:「你太客氣,還麻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那個女孩子,說實話她還算滿意。看著溫婉大方,像是知書達理的,看得出家教還是不錯的。齊言坐在沙發上,沉這一張臉看著那對父女。
他是有些佩服這傅小姐的,明明不喜歡卻還跟著來,耐心真好!比那個叫樂姍的女人,耐性還要好!
那女人氣急了都知道反抗,他倒是要看看這位傅小姐究竟能忍到何時。
傅博話鋒一轉命令道:「兒,你快去幫伯母添些水。」
聞言傅楞了一下,卻還是乖乖走
向袁淑床頭。
袁淑連忙開口道:「不用了,怎麼好麻煩傅小姐。」
傅不冷不淡的語氣道:「阿姨您太客氣了。」終是不情不願的幫她倒了一杯水。
全程齊言都看在眼裡,那個女人極不情願的態度,和那天樂姍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相同的事情,不同的人做出來,結果竟然也可以這麼大不相同。
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拿她和那女人去比較,只是莫名其妙的忽然就想到了。
他的眼睛裡女人從來都是一個樣子,趨炎附勢,萬般討好。
起身他逕自往外走去,不願再去看他們那副嘴臉。
猶豫了一下,傅握緊了身側握著的拳頭,跟了出去。
齊言剛出了門,傅便追了過去。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他不由皺眉,轉身看著那個跟過來的女人,眸光裡一如既往的狠戾。
傅站在他身前,冷靜的語氣道:「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冷笑一聲他一點頭,逕自往外走去,領著人去了醫院旁邊一家咖啡廳。
包間裡他點燃了一根煙抽著,那煙味不由讓她皺眉。
他冷冷瞥了傅一眼,卻是無心管她喜不喜歡這煙味的:「傅小姐想說什麼?」
這對父女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是這麼的,裝!
今天反正他是沒事情,就陪著他們玩一玩。
傅放在桌上的手緊緊的握著,猶豫了好一會,才抬頭道:「我可以嫁給你!」
與其嫁給百里楓那種心理藏著樂姍的男人,她想不如選擇這個齊言!至少嫁給他,不用再到處相親!不用做那些她無比厭惡的事情!
至少他的心裡沒有其他人,嫁給他,好像也不算太虧!
他的冷厲的眸子掃了一眼她的,冷笑著開口:「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娶你?京都名媛嗎?」
他的語氣裡帶著無限鄙夷,那種赤果果的嘲諷,讓她難堪無比!
她的手握的更緊,忍住了沒有發火。畢竟比起這些難聽的話,更讓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些討厭的事情!
討厭一直被自己的父親牽著鼻子走,討厭去見那些不想見的男人!
「傅小姐未免高看自己了,京都名媛,在我這裡並不稀奇。」
女人,他最近是真有些玩膩了!像她這樣的,說實話他是真沒什麼興趣的,畢竟這樣的,他玩的真是太多了,早已新鮮感不足。
深呼吸,她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娶我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一個已婚好男人的身份,更加能幫助你在大選上順利當選。我認為,這對你來說有益無害。」
齊言的臉隱藏在層層煙霧裡,目光微斂,他的聲音依舊很冷漠:「我不認為我的能力差到,需要娶一個女人去幫助我當選!傅小姐到底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過小瞧我齊某人?!」
他討厭被人質疑能力,尤其還是個女人!自作聰明的女人,一向是他所厭惡的!她想嫁他,躲進他的羽翼,卻又偏偏犯了他的大忌!
他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好人,她是注定要失望而歸的。
掐斷手裡的煙,他起身準備出去。
「等一下!」傅不放棄的叫道。
「你娶我,婚後我不會干涉你的自由,你還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你娶我就好。」自尊驕傲,都是可以拋下的,只要有一個人能夠給她安全感就好!
齊言再一次冷笑一聲,逕自開門出去。
女人,果然都是愚蠢的!
她自認為很瞭解他,以為她說互不干涉他就會娶她?這簡直是愚不可及的想法!
娶了他,像他父親和他母親那樣過一生,還是像他父親和袁淑那樣過一生?這兩種人生都不是他齊言的想要的,他不允許自己踏上和他們一樣悲催的路!
然而傅並不懂那些,所以注定這一次談話是無果的。
自嘲一笑,她開門出去。
真是可悲,她這個一向被人捧在手裡的女神,竟也輪到主動去求別人娶她的地步!
更可笑的是,那個人根本不願娶她,他對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就像凌楚,就像百里楓!
他們對她的態度都是這般相似,相似到幾乎如出一轍!
她這個媒體們口中冰清玉潔的女神,她的人生竟然不如平凡渺小的樂姍!每每想到這裡她便不由生出一股恨意,為什麼那個女人明明看著什麼都不如她,卻總是比她幸運!
有對她一心一意的凌楚還不夠,還有對她癡心一片的百里楓!
和百里楓相親的時候,她是想要放棄那段感情,就這樣嫁人算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和凌楚一樣,同樣愛著那個叫樂姍的女人!
真的搞不懂,為什麼她要嫁的人,總是和樂姍有著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討厭那個女人,如此討厭!討厭到,恨不得她立馬消失在這個世界!
出來咖啡廳外面冷風陣陣襲來,卻沒有比她的心更加冷!
齊言回了病房,傅博
已經不在。
袁淑見他進來,不由歎息道:「你有沒有送一送傅小姐?那個女孩子看著端莊識大體,和你似乎…」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齊言冷冽的眼神制止了:「我的事情,你還沒資格插手。」
袁淑被他這麼一嗆,終究沒有再開口。
沉默中齊言開口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愛那樣的人,又憑什麼以為娶了她的我會幸福?你不是說希望我找一個愛的人,可我不愛她!」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也許你以後…」
他冷哼一聲,嘲諷的語氣道:「培養?像你和我父親那樣培養?見面都說不上的三句話的恩愛夫妻?!」
袁淑被他這句話抵的徹底無話可說,只道:「既然你沒想過,那就當我沒有提過這件事。」
本來她也就是覺得那女孩子還可以,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可既然他不喜歡,那算她多話了。
齊言轉身背對著她,眼神望著窗外,冷冷的語氣道:「如果我的婚姻像你們一樣的話,不結也罷。」
袁淑歎息一聲,終是歉意道:「我和你父親,對不起你。」顯然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矛盾,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如果早知道是他們影響到他,那她就算裝也是會裝下去的。
「為什麼不喜歡他,卻還是留在他身邊。為什麼面對我以前處處的刁難,你依然…」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住。
頓了一下,她緩緩開口道:「我確實沒有愛過你父親,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並不想再提起。在我眼裡你和凌楚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期盼你們幸福。傅小姐也好,其他家的女孩子也好,如果你喜歡自然最好,不喜歡也沒關係,總有一個人能走進你的心裡,前提是你能打開你的心。我不希望因為我和你父親的狀態,影響到你。」
他沒有說話,依舊站在那裡。
有些東西早就影響了,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從小他先是看著自己的母親被父親不斷毆打,後來便是看著袁淑和父親間客套的生疏。
讓他相信愛情,很難,太難…
那邊傅出了咖啡廳,站在路口等著出租。
姚莫安那是送了齊言去醫院,碰見了熟人,喝了一杯茶出來,便看見馬路對面站著的傅。
他心頭閃過一絲欣喜,邁著步子朝她走來。
傅許是想的太入神,並沒有站在她面前的人。
姚莫安笑了一下道:「傅小姐?」
她這才回了神,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對於姚莫安這個人傅是沒什麼印象的,唯一能想起的,恐怕也只是他是姚長生的長子。
「姚先生,你好。」她很好的掩飾了那抹失落的情緒,換上了客氣的笑臉。
姚莫安顯然是對這個女人有興趣的,他客氣的問道:「要去哪裡?我可以送你。」
傅跟他並不熟悉,直覺的開口拒絕:「不用,謝謝。」
姚莫安顯然並不想就此放棄,開玩笑的說道:「傅小姐是對我不放心嗎,放心我姚某人還算是君子一個。」
聞言傅輕笑了下,不再推脫:「那就麻煩了,謝謝。」
沒有心情去細細思考這姚莫安為何如此慇勤,她此刻心裡滿滿都是被齊言拒絕的失落!
那樣的男人要是放在以前她傅連看一眼都是懶得看的,可現在不一樣,她急需要找個人盡快脫離這狀態!
可沒想到她拋下面子去求他娶自己,而他根本對她不屑一顧!
從沒有覺得人生這麼失敗過,似乎自從她的生活中出現了樂姍這個名字,她就開始敗的一塌糊塗!
車內她忽然提議道:「去喝一杯吧。」
姚莫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她這個提議。
然而此時,凌楚所在的病房裡。
是夜——
樂姍從沙發上起來,床頭開著暗燈。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確認沒什麼事情之後,她轉身走向窗邊,這個季節想要看見璀璨星光是很難的,只一彎明月掛在那一片暗色中,如此顯眼。
那時,他並沒有睡著,她一轉身他便睜開了眼睛。
她只穿著睡衣趴在窗台上,微仰著腦袋欣賞著那彎明月。
眸光一斂,他起身拿了外套走去她身旁。
幫他披好,他攬著他的肩膀尋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沒有想到他並沒睡著,一轉身她看著他纏著紗布的手嗔道:「你現在是傷患,你該好好休息!」
說到這裡她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這麼晚還沒睡著,是不是傷口痛?很痛嗎?」
她想起她上次手術,疼了一夜才好一些,不由眉頭皺起。
想來,估計他是疼的睡不著。
他輕笑一聲:「沒有很痛,別看了,我們去睡覺,你陪我。」
「可是,那床太小了啊,我覺得我還是睡…」
她的話還沒說我,他已經牽著她的手往床邊帶。
本來是想掙扎的,可想起他受傷的手,到底
是順了他的意。
那張小床上,她刻意靠近床邊,怕碰到他受傷的胳膊。
看著她縮在那裡一動不敢動,他忍不住皺眉:「靠過來一些,你這樣半夜會掉下去。」
「可是,我怕碰到你的傷口。」
微微歎息了一聲,他開口道:「不會,靠近一點。」
樂姍抿著唇,卻沒有移動的意思。
他眉頭再次蹙起:「要我親自動手拉你過來?」
要不是一條胳膊動不了,他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長臂一伸撈了就是。
聞言,她小心翼翼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起初的時候是有些拘謹的,神經緊繃著,這麼小的位置,他的胳膊又受傷了,她根本不敢動作。
可後來也許是太睏了,便沉沉睡著了。
床頭昏暗的光線下,足以讓他看清她的睡顏。微微一低頭,便可以聞見帶著她獨有氣息的香氣。
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事情,習慣了她這樣躺在身邊,習慣了她的氣息,習慣了她的所有…
輕輕勾起唇角,他一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個淺淺的吻。
傷口確實有些不舒服,所有他這一夜睡的並不安穩。
早晨樂姍起床的時候,他才算正式睡著。
煮好稀飯,她沒有叫醒他,一直等著他醒來。
最後他是被護士扎針給扎醒的,幫他打好點滴,護士關門出去。
樂姍一邊翻著燁偉帶來的東西,一邊道:「凌楚我明天出去一趟,買些東西,就別麻煩燁偉送了,他工作也挺忙的,我自己去。」
凌楚沒有說話,斜倚在床頭,想著另一件事。
「凌楚,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提高了音量,她再一次道。
他一抬頭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歎息一聲她又說了一遍:「我說我明天自己去買菜,不用麻煩燁偉。超市就在醫院附近,我自己可以去。」
「嗯,好。」他應了聲沒有再說話。
樂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拿著袋子裡的菜進了廚房,開始準備午餐。
晚些的時候,齊言和他的助手來了一趟。
那個時候凌楚的點滴剛結束,樂姍窩在廚房切著菜。
「咚,咚」一聲聲零零散散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朵裡。
聽這聲音就可以判斷出她刀工並不熟稔,有一下沒一下,斷斷續續的。
這聲音吵的齊言沒法子和凌楚談正事,一抬眸他不耐煩的看向廚房。
目光透過那玻璃推拉門,他看見她的身影,沒有穿外套的身材,有些瘦小。
粉色的毛衣外面圍著圍裙,他正好看見那圍裙的繫帶伴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擺動著。
說不上那一刻心頭到底被什麼情緒縈繞著,只是他莫名的失神了…
那時候凌楚正在喝水,所以並沒有發現他的反常。
放下手裡的杯子,他開口道:「昨天謝謝你。」
於情於理,他是該說一聲謝謝的。
齊言收了目光,語氣依舊冷厲:「不用客氣,你該知道我幫你的目的,說謝謝太虛偽!」
凌楚淡淡的語氣道:「該謝還是得謝,不過我的想法並不會因為你昨天出現在西大街,而有所改變。有些事情,我還是會堅持原則。」
他這句話說完,齊言的臉色就不怎好看了。
語氣越發冷了三分:「凌四少,我的耐心有限!你別總是拖著它,雖然現在凌三少下落不明,但是我這邊要是起訴的話,還是可以正常起訴的!就算你現在找到他,我敢保證他還是回不了家!」
「齊公子未免把話說的太滿了,只是除了那件事,我都可以考慮幫忙。」凌楚的語氣依舊平靜,聽不出絲毫起伏。
「我的意見還是希望四少好好考慮,畢竟和我合作才是最佳的選擇。」齊言說完起身出去。
樂姍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人,看著床頭多出的東西。
笑著問道:「誰來了嗎?」
凌楚搖了搖了頭,並未打算開口。
可忽然想起什麼,一招手他示意她坐在床邊。
「姍姍,那天你為什麼會和齊言一起出現?」今天齊言不來他都忘記這事了。
她伸手解了圍著的圍裙,抿唇道:「其實我是去看袁阿姨碰到的他,然後我去西大街,他就跟我一起去了。」
凌楚凝眉思索,猜測這那個人跟著她一起過去的原因,真的只是想要他幫他這麼簡單嗎?
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一時也無法想出其他的答案。
樂姍是個小迷糊,她是不會細細考慮這些原因,只當那個齊言是一時大腦發熱所以跟她去了。
不過說來,她好像還欠他一句謝謝呢,下次見到他,再說吧。
「下次還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知道嗎。」他終是不放心的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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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樂姍點頭表示同意,其實本來也就跟那個人沒什麼交集的機會。她對他確實沒什麼好感,要不是因為袁阿姨的原因,她也懶得看見他。
第三天的下午——
護士來給換藥,說傷口長的很好,多加注意不要用力,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聞言樂姍鬆了口氣,幫他倒了一杯水,她拿了錢包出去買菜。
病房內樂姍前腳剛出去,凌楚便給燁偉去了電話。
沒一會燁偉帶著他要的東西來了,看了一眼袋子裡東西,他起床拿了外套要出去。
燁偉連忙跟了出去問道:「幹嘛去啊?你這樣還要去哪裡,一會小夫人回來看不見你,該著急了!」
凌楚輕斥一句:「多事!車停在哪裡,過來開車。」
他跨著步子逕自往醫院的停車場,燁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起步領著他往車邊走去。
反正他們四少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是他能改變的,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乖乖服從命令!
車子出了醫院,凌楚報了地點。
燁偉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張了張嘴他不可置信的問道:「四少,你剛剛說是什麼地方,我沒太聽清。」
凌楚瞥了他一眼,再一次鄭重的重複了那個地名。
「開快點!」說完這最後一句,他沒有再開口。
燁偉驚訝的不行,可是到底沒敢多問什麼,安靜的開著車往目的去。
超市裡樂姍推著推車,選菜確實不是她的強項,她面前站著兩個導購阿姨。
看著她們說的口沫橫飛,樂姍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更加不知該選什麼菜了。
一趟超市逛完,回去已經是快下午五點。
急急忙忙她拎著菜趕回醫院,將手裡的東西放下。
她一抬眸便看見燁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微一皺眉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臉,確認臉上沒東西之後,她放心了。
狐疑看了看凌楚,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反常,那時他正坐在床上翻著手裡的平板看著。
可燁偉那眼神,看得她心裡發怵。他好像一個勁的示意,她去凌楚的床頭。
微一皺眉,她決定走過去一探究竟。
她的腳步剛站定,還來不及低頭查看,便聽凌楚道:「去做飯吧。」
輕輕應了聲,她轉身拿著菜去了廚房。
坐在沙發上的燁偉一個勁朝她搖頭,樂姍的腳步頓了下,有些猶豫起來。
凌楚餘光瞥見燁偉的小動作,微冷了聲音道:「你可以下班了。」
「是。」匆匆應了聲,他立馬起身離開。
這小姑奶奶還是自求多福吧,他也是無能為力。這姑娘這真是太單純了,碰上他們四少這腹黑的,也只能是被吃的死死的命。
瞧吧,這被人賣了她還蒙在鼓裡呢。
樂姍忙好,兩人安靜的吃了晚飯。洗了碗,大約還不到七點半。
躺在他身側,她想起燁偉下午那古里古怪的表情,不由開口問道:「四少,下午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她一邊問,一邊支起身體要去查看枕頭下面的東西。
下午燁偉好像一直示意她這個地方呢,剛剛她一直在忙都沒空。
凌楚眼疾手快一伸手摁住了枕頭道:「睡覺吧。」
他一伸手關了大燈,連床頭的暗燈一併關了。
屋子裡忽然一片漆黑,樂姍有些放棄的轉了身子躺好。
心裡莫名生出一絲氣惱,到底是什麼玩意,他這麼寶貝,連看一眼都不可以?!
背對著他,她有些氣惱的嘟著唇。
黑暗中他叫了一聲:「姍姍。」
「嗯。」她不大高興的應了聲。
轉了身子,她問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連我都不可以看…」
耳邊傳來他的一聲輕笑:「的確是很重要的東西。」
「小氣!」她不由嘀咕了一句。
說完這一句,她剛準備轉身,卻被他困在懷裡。
掙扎了一下他並沒有鬆手,考慮到他身上有傷,她沒敢再動。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黑暗中他說了這麼一句。
她還來不及細問,便被他堵住了唇。
不知不覺,她已被他壓在了身下。
前兩晚一直相安無事,今晚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這舉動來的突然,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身上他的氣息漸亂,沉重而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頸間,讓她止不住心慌的顫抖起來。
慌亂中他伸手抓著他的胳膊,想要推開,可考慮著他受傷的原因,終究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背子裡他的腳擦過她的,曖昧的交纏著她的,她渾身止不住的一顫。
「凌楚,你別這樣,你胳膊受傷呢。」她扭著身體不肯配合下去。
「嘶」也不知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發出這聲輕呼。
不過這聲細微的輕呼,顯然有效的阻止了她的掙扎。
她僵著身子不敢動作,任由他胡作非為。
可他到底是在最後關頭止住了動作,在這裡…顯然不適合,還是等回去吧。
翻身他在她身側躺下,微閉了眼睛,深呼吸幾下平穩了呼吸。
得了解脫,她一咕嚕從床上起來,站在床邊道:「我還是睡沙發,睡沙發!」
他沒有吱聲,由著她走向沙發。
就讓她再躲兩天好了,反正也沒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