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小盛子便帶著那日神龍宗的那名大夫回來了。
進門瞧著虞輓歌依舊沒有吃什麼東西,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卻也暫時沒有開口。
「主子,大夫來了。」小盛子側身讓大夫上前。
大夫沒敢亂看,他知曉眼前這位可是未來他們神龍宗的宗主夫人,打開藥箱,拿出一根絲線,對小盛子道:「還請這位小哥將這絲線繞在夫人的手腕之上。秈」
小盛子剛接過來,虞輓歌卻開口道:「大人就不必用這絲線了吧,雖然我相信大人醫術高超,只是終究不如親手診脈來的穩妥,這兩日我多有奔波,對肚子裡的孩子放心不下,如今又出門在外,大人也就不必有這麼多講究了。」
「這」大夫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夫人說的是,老朽這就為夫人診脈。」
小盛子搬了張椅子放在床邊,來人落座後,也沒敢亂看,手指輕輕搭在虞輓歌的手腕上,凝神感受著,半晌後開口道:「夫人心脈受損,消耗過大,勞心勞神,還望夫人保重身體,不要過於操勞。」
虞輓歌點點頭問道:「孩子是否一切都好?」
大夫又繼續感受了一番,屋子裡靜靜的,靜的連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甚至連脈搏的跳動都能感受的到。
「夫人懷的似乎是雙身子啊!」半晌後,大夫臉上一片喜色道。
虞輓歌先是一愣,素手輕輕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這裡,難道如今有兩個孩子?
小盛子一聽,眉開眼笑道:「主子,這可是大好事啊,最好生下一雙兒女,到時可就圓滿了。」
大夫也恭喜道:「恭喜夫人啊,若是宗主和長老們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開心不已。」
虞輓歌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沒有開口,眼角眉梢流露著一股惑人的風華。
大夫這時繼續道:「不過夫人切記要保重身體,老朽剛剛為夫人診治時發現夫人的身子虛不受補,格外的虛弱,尤其以心脈受損嚴重,不過有一點,老朽十分奇怪,兩年前,老朽也曾為夫人診治過幾次,那時夫人雖然心脈受損,只是卻沒有這般嚴重,而經過一段時間的悉心調養,縱然沒有好轉的態勢,也不該這般加重才對,實在是怪哉。」
小盛子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
虞輓歌也垂下眸子,大夫不知,可她自己卻是知道的,一定是因為自己修煉了心力的關係。
自己借助雲婉歌的身子涅槃重生後,卻沒了之前的武功和深厚的內力,一次次在這上面吃虧,逼得她動用了獵人宗族的秘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原本這也無礙,常人雖然每次使用之後都會筋疲力竭,卻決計不會如她這般嚴重,從在監牢之中重生開始,她的身子便差到了極致,一次次受傷,比普通人不知要虛弱上多少。
而後來,最為致命的則是那次在她和北燕帝出宮時,江魚兒設計的那次刺殺,那一次,她的心口中了一刀,導致心脈受損嚴重,可是她不僅不怪江魚兒,反而要感謝她,因為正是那次刺殺讓她見到了自己的哥哥。
縱然明察暗訪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找到有關虞青城的半點線索,可是她卻從沒有放棄過。
可話雖如此,自己那一次心脈受損嚴重,這也就對自己使用心力十分不利,心脈的虛弱甚至無法支撐她一次次使用心力,可偏偏她每次九死一生,不得不用來保命,也就導致了她的身體透支的越發嚴重。
見著虞輓歌似乎知曉什麼,大夫很快便明白了,這心脈越發虛弱並非突然導致的,而是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而顯然,虞輓歌自己也知道這個原因。
見此,大夫沒在多言,而是繼續道:「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如今雖然胎氣並不太穩,但是只要夫人好生休養,不要使心脈受損的更加嚴重,小主子想必還是會安然無恙的。」
聽見大夫的話,虞輓歌稍稍安心,抬眸道謝道:「如此,就多謝大人了。」
大夫搖搖頭繼續道:「夫人最好還是聽老朽一句勸,否則即便是心脈受損沒有影響到小主子,可主子日後生產的時候,卻有著極大的風險,只怕又是一場驚險。」
虞輓歌點點頭:「我記下了,這些時日會好生休養的。」
大夫依舊不放心的囑咐道:「老朽會給夫人抓幾幅藥來安胎,還望夫人按時服用。」
虞輓歌點點頭,沒再多言
,小盛子則是隨著大夫前去抓藥。
這時,虞輓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孩子總算是沒有事。
看著桌子上的膳食,她也沒什麼胃口,可是想到大夫的話,卻還是強撐著疲憊的身子走到桌前,想著多少吃點東西。
只是她的胃口著實不好,吃了幾口,便覺得難以下嚥,放下手中的勺子,卻想念起北棠妖來。
自數日前一別,已經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如今情況如何,應對起郝連城來,許是不會那麼輕鬆。
當日北棠妖一路向大御和南昭的疆場駛去,起初遇到了兩場刺殺,隨後他沒有再沿著正常的道路反而帶著人馬從一片荒山之中穿過。
路途雖然艱難,卻沒有再遇到殺手。
他倒也不是怕了那些殺手,只是不想讓自己的行蹤被郝連城一手掌握,如今那些探子尋不到自己的蹤跡,郝連城之前為了引誘他所做的陷阱也就未必作數了。
行
行了一個多禮拜,北棠妖才從大山中跑了出來,一身的黃泥,看了看身邊的幾人,瞧見幾人皆是一身的泥巴,滿臉皸黑,不由得暗罵了一聲:「郝連城這個孫子,我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抬手抹了把臉,卻只覺得又抹開了一道泥巴,偏生附近也沒有什麼水源,更是沒個洗澡的地方。
他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座荒山,可是在是沒有想到竟然荒成這個樣子,整座山上,半點吃的沒找到,反倒是處處坑窪,時不時的還滾落下幾顆碎石,更是泥巴沼澤遍佈。
虧了他們提前帶了些水和乾糧,否則還不知道能不能從這山裡活著出來呢。
「這他媽是什麼山?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這種連個蟲子都沒有的山呢!」一人低聲咒罵道。
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吃過的苦也不少,可是這山頭卻著實讓他們感到憋屈,走了八,九天,硬是一個活物也沒瞧見,半夜的時候連聲狼嚎都沒有,實在是奇怪。
如今從這山裡爬出來,他們簡直跟厲鬼投胎一樣。
「主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一名看不出樣子的人開口道。
「先往前走吧,看看有沒有人什麼人煙,我也只是從地圖上發現的這條路,並不能確定具體方位。」北棠妖開口道。
雖然他確實是回來救蒼鐮,只是他卻沒有如郝連城所想,回到大御,恰恰相反,他繞過這座荒山,他跑回了北燕。
雖然如今的北燕已經被蠶食了大半,可是還剩下一半左右的疆土由江太師和老國丈等人守著,此刻更是牽制著碧雪的兵馬,同她對峙著。
他猜想,蒼鐮一定是發現了郝連城的什麼秘密,否則依照郝連城的性子,是不會輕易就將蒼鐮暴露出來的。
幾人遠遠瞧見一片火光,心頭一喜,朝著火光的方向走去,北棠妖打量著此處,隱約猜測著這可能是一座軍營。
沒走出多遠,幾人的動靜便吸引過來一隊士兵:「什麼人!」
幾名巡邏守衛的士兵手舉著火把跑了過來,鎧甲摩擦的聲音在夜色中有著一種特別的律動。
「你們將軍是誰?」北棠妖開口道。
前來的士兵舉起火把,可這一照,卻是嚇了一跳,這幾人一個個滿身泥濘,再看幾人來的方向士兵不由得開口道:「你們是山裡的野人?」
北棠妖臉色一黑,身旁的侍衛先是忍不住了:「你才是野人!你他媽全家都是野人!」
「對對對,不是野人,我看你們是敵軍的探子!還不將他們拿下!」為首的士兵開口道。
「你們敢!」
一瞬間兩伙人紛紛亮出了兵器,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
「竟然還持有兵器,想必是敵軍的探子無疑!快,將他們拿下!」話落,士兵再次上前。
北棠妖的眉頭擰成一團,好似想起什麼,摸了摸自己身上,掏出一塊令牌。
幾名士兵細細的看了看,也沒看出來這令牌有什麼不同,只覺得這令牌是純金的。
「這」
北棠妖以為他們認得這東西,沒曾想他們一開口卻險些讓他摔了個跟頭:「這這是純金的吧?」
北棠妖臉上出現
幾道黑線,心中忍不住罵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啊。
按照地圖上來看,他們穿過這座山,應該到達的是北燕的一座小城,距離虎雍關應該不太遠,不過想必是他們在山中方向有所偏差,可他也實在沒有想到這裡的士兵竟然如此的率真!
「將這些野人哦不這些敵軍的探子先帶下去!」士兵開口道。
北棠妖身邊的人一個個氣的不輕,素來跟在北棠妖身邊,也都不是地位低微的主,如今竟然被人當成了野人,簡直是奇恥大辱。
就在兩伙人就要兵戎相見的時候,北棠妖開口道:「跟他們走!」
「主子!」
北棠妖雖然也頗為惱怒,可卻也不想在這對著幾名自己國家的士兵動手,這些用血肉之軀保家衛國的真男兒,遠比朝堂上那些勾心鬥角的偽丈夫更值得尊敬。
更何況,剛剛他們瞧見自己拿出的令牌,雖然驚訝於乃是純金打造,卻並未動貪念,也沒有對他們拳腳相加,可見雖然蠢了點,但卻是一隻紀律嚴明的軍隊。
「將他們捆起來!帶去見將軍!」領頭之人再次開口。
這一次,就連北棠妖也徹底黑了臉,忍不住在來人的臉上一人踹上一腳。
「主子!」北棠妖身後的幾人焦急道。
就在幾人拿著繩子走到北棠妖面前的時候,北棠妖終究是沒忍住抬腳在他們臉上踹了幾腳!
一個個沾滿黃泥的大鞋印子斜掛在幾名士兵的臉上,幾人呆愣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北棠妖長出一口氣,終於覺得神清氣爽。
主動伸出雙手道:「不是要捆麼?還不快點!」
幾名從地上爬起來的士兵趕忙抽出繩子,將幾人都捆了起來。
北棠妖心理咒罵著,若是讓挽挽知道自己堂堂大御國的皇帝,竟然在這被幾個沒見識的卒子當成了野人,還給捆了起來當成敵軍的探子,不知道會不會笑死。
跟著幾人步入了
兵營,這才算是看清了這為首的士兵的長相,一丈九的身高,黝黑壯實,帶著幾分憨傻,但是卻有著一股拼勁和粗人少有的自律。
唯獨臉上一個大鞋印有些滑稽。
一行人一路走過,周圍的不少士兵都打著招呼,不忘開口問道:」這是打哪來的野人啊?你們幾個這是成了人販子了!」
「周大炮,你這臉上的鞋印真夠味!誰家姑娘這麼火辣,說出來讓哥幾個見識見識。」
北棠妖的臉色黑了下來,盯著這個名叫周大炮的士兵臉上看了一會,最後不得不無奈的感歎道,到底是他的臉太大了,自己這鞋印印在他臉上竟然生生出了幾分嬌小玲瓏之感。
「滾你媽的蛋,這幾個是老子在山跟前頭抓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帶去見見將軍!」
幾人調侃了幾句,北棠妖一行人便被帶到了一處格外喧囂的營帳。
「將軍!小的抓了幾個野人,從山頭上來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北棠妖抬眸瞧見這只兵馬的主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主帥頂多一米六的身高,站在這周大炮的面前,簡直就跟小雞似的。
北棠妖身後的幾人也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們實在是不知道北燕的一處竟然還有著這樣一隻奇葩的軍隊。
那所謂的將軍走到北棠妖面前,雙手後背,抬頭仰視著北棠妖的樣子。
北棠妖也任由他打量,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帶著幾分涼薄,清澈的琉璃色之下,隱藏的是怎樣也掩蓋不了的血腥。
小小的將軍皺了皺眉頭,只覺得此人絕對不簡單。
不等做出決斷,便轉身走回桌案前,親自搬了張椅子過來。
北棠妖挑挑眉頭,暗道這將軍倒是有幾分眼色,難怪能做到將軍的位置。
不曾想北棠妖剛要坐下,小個子將軍卻一腳踩在了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北棠妖一行人。
北棠妖險些被氣暈過去,誰知一隻有些粗礪的手卻落在了他的臉上,驚的他一個哆嗦。
蹙著眉睜開眼,只見小將軍手中拿著一塊沾濕的汗巾,為北棠妖擦拭著臉上的泥垢,不忘嘟囔著道:「我怎麼瞅著你有點眼熟呢?」
聞及此言,本想躲開的北棠妖便耐著性子忍了,想著若是他認得自己,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大炮一隊的士兵站在一旁也凝神看著,隨著北棠妖的面容逐漸顯露出來,一眾人都睜大了雙眼,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美的要命.
「倒杯茶來!」北棠妖有些口渴。
周大炮應聲跑了過去,倒了杯茶後,才發覺自己為什麼要聽他的?
「給他!」小將軍開口道。
周大炮跑過來解開了北棠妖手上的繩子,猶豫了一下,幫北棠妖身後的幾人也紛紛解開,北棠妖心道,看來這個將軍果然是認識自己,難怪能做到將軍的位置,還是有幾分眼色的。
抬手剛喝了一杯茶入口,卻聽見面前的小將軍猛的一拍北棠妖的肩頭:「我說你怎麼瞅著這麼眼熟呢!原來是長的像我娘舅家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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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考慮情節的時候,發現上一章有個錯誤,輓歌扯下易容的東西之後就直接出現在馮府面前了,我這就去讓她帶個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