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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7 殺生成仁! 文 / 脂點天下

    出了皇宮,男人便將女子放了下來,漆黑的夜色裡,小路上堆疊著一層層積雪,將黑夜也映襯的雪白,男子牽著女子的手走在悠長的小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飛舞的雪花飄落在兩人肩頭,漸漸將兩道身影染白,漫天風雪裡,好似兩人遍經塵世,一直走到白頭,到地老天荒。

    虞輓歌的心難得的沉靜下來,遠離爾虞我詐的宮廷,暫放下所背負的仇恨,天地都變得遼闊起來,天蒼雪芒,這一片錦繡河山,承載著多少情仇。

    察覺到女子的指尖微涼,北棠妖停下腳步,修長的手指將披著的白色狐裘解開,從女子身後繞過,將女子緊緊裹在其中,微垂著頭,仔細的繫在女子領口,將狐裘領子仔細的整理好,確保灌不進絲毫的寒風。

    虞輓歌微微抬頭,凝眸注視著如今比自己高出大半頭的男子,男子卻專注著手中的動作,並未察覺她的注視の。

    風霜在他的睫毛長凝結出一道道細小的白色冰晶,隨著他輕輕眨動,帶有閃爍的晶瑩,就連眉毛也因為風雪沾染上了不少雪珠。

    男子神色間一如往昔的寧靜而溫柔,依稀還是那個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少年,只是如今,他卻漸漸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多了分狠辣和深沉,不見昔日的狼狽,取而代之的則是顛倒眾生的尊貴氣度,妖冶的好似一朵最淡漠的紅蓮,又或者,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荼蘼花。

    男子的唇很薄,顏色微微有些艷紅,輕舔下嘴角,便讓人忍不住口乾舌燥孱。

    北棠妖抬起頭,微微勾起唇角,琉璃色的眸子看向面前被包裹成一團雪白的女子,滿意的點點頭,眼中帶著盈盈笑意,像是最容易滿足的孩子。

    虞輓歌似乎受到了感染,也輕輕勾起唇瓣,略顯羞澀的轉身先行。

    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快步跟上。

    帝都風雪之夜,兩人繞了大半個皇城,一直到天色破曉,也未曾停下,有商販挑著擔子,推著車子,開始擺起攤位,早點鋪子也紛紛卸去木板,開始迎客。

    虞輓歌覺得腿腳有些發酸,靜靜的站在道路中央。

    因為天才濛濛亮,黑白交匯出一種奇異的灰色,火紅的一抹微光,卻從遠處的屋簷後破空而出,一掃這片灰蒙,變得異常清晰透徹起來。

    女子身披白色的狐裘,靜立在街頭,自有一種由內而外生出的尊貴,彷彿歷經歲月沉澱,才終有這般風骨,偶有來往穿梭的商販和路人,都忍不住回頭張望。

    北棠妖怔怔的看著凝眸的女子,只覺得外界的喧囂都從耳邊奔馳而過,這世界,沒了蒼穹,沒了沃土,寂靜無聲,只剩下一個她。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處露天鋪子,店上橫支出來的牌匾有些傾斜,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粥』字。

    看樣子是一所粥鋪,再走近幾步,瞧見所謂的粥鋪,只搭著一個簡易的棚子,抵擋著外面的風雪,兩盆黑炭在燒著,似乎想增加點溫度,卻時常被雪星吹的奄奄一息。

    老闆穿著厚厚的襖衣,圍著圍裙正在兩口大鐵鍋裡攪動著什麼,老闆娘從裡間裡端出一摞子小籠,裡面儘是冒著熱氣的包子。

    虞輓歌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忽然覺得竟是那般祥和純粹,也許她們每日為了多賺幾個銅板而精打細算,因為可以多買兩尺布而沾沾自喜,或許也曾為生活瑣事所擔憂,可最終依舊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日復一日的操勞,卻終其一生的簡單。

    北棠妖揉了揉動的微微有些發紅的鼻子,扯著虞輓歌直接坐了進去:「老闆,來兩碗粥,再來六個肉包!」

    「好叻,這就給您端上來~」店家的老闆熱情的吆喝著,手中的大勺熟練的在鐵鍋裡舀出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未曾灑落一滴。

    「婆娘,快來上六個肉包~」老闆將粥在兩人面前放定,而後用圍裙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卻是忍不住失神。

    「哎呦,我還沒見過你們這麼俊的小兩口,婆娘,你快來瞧瞧,這姑娘比你上次見的那個什麼葉家小姐還美,還有這小哥竟跟那跟那花妖似的多討喜的一對璧人啊」老闆滿是驚艷的打量著兩人,不忘回頭吆喝著。

    身材微胖的婆娘端著包子走了出來:「你個老頭子,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跟花妖似的」

    轉頭,笑著對虞輓歌和北棠妖道:「我家老頭子人實在,不會說話,說的不好聽,你們別往心裡去。」

    老闆在一旁嘟囔著:「我哪裡說錯了麼這分明長的跟花妖似的」

    虞輓歌輕笑著,那老闆卻是被老闆娘給推搡著帶走了:「你個糟老頭子,一天儘是胡亂說話,上次要不是因為你胡說,咱們家二狗子能被人打成那樣麼」

    「我那哪是胡說,我說的本來就對,咱們二狗子也比那些個紈褲子弟強」老闆倔強的反駁道。

    依稀能聽見兩人的爭吵,可在這有些冷清的清晨,卻讓人感到溫暖。

    虞輓歌眼底閃過一抹淺笑,也許,無論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都會有什麼樣的煩惱,你錦衣玉食,所遭受的苦自然也就比平民百姓要多,你身為權貴,所面對的爾虞我詐自然也非小門小戶可比。

    有時,她會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佛說因果循環,可最終,她所見到的是無辜者枉死,屠戮者稱王,善者屈膝,惡者揚頭。

    可有時,她又會覺得命運是公平的,她所給予你的痛苦,一定是你所能承受的,而你所能承受的痛苦,則決定著你所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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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北棠妖看著女子唇邊的淺笑,不自覺也勾起了唇角。

    兩人低頭開始吃了起來,簡單的白粥和肉包,可在這個冒著寒氣的冬日顯得尤為可口,白粥入口,一股熱流便湧進腹中,暖人心田。

    老闆再次端著兩碟小菜有了上來道:「見你們沒點小菜,想著你們定是不常來這種地方,給你們加了兩個小菜,吃著爽口。」

    有些發灰的碗絲毫不顯華貴,小菜上還灑著炸開了油的紅辣椒,卻遠比宮中的奢華更讓人感到溫暖。「多謝。」北棠妖勾唇一笑,看的老闆又是一愣,嘀嘀咕咕的轉頭忙碌起來。

    「挽挽,日後我們便像他們一般開個小店,賣些早點可好?」北棠妖輕聲道。

    虞輓歌微微一愣,笑道:「你是嫌如今的日子不夠操勞?這麼冷的天氣,還不如在被子裡多呆上幾個時辰。」

    北棠妖端著碗,從虞輓歌對面擠到了與她同一張長凳上,一臉贊同的道:「在被子裡好,幾個時辰可以幹好多事呢。」

    虞輓歌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一抬頭,卻瞧見正端著碗埋頭扒粥,整個頭恨不得都伸到碗裡去,當即一筷子敲在他頭上道:「快吃。」

    北棠妖笑的張揚,一雙琉璃色的眸子裡儘是暖意,輕道:「挽挽,我們何時去你家鄉吧。」

    虞輓歌微微失神不語,不知想起了什麼。

    你問我何時歸故里,我也曾輕聲問自己?可最終,

    吃完後,天色已經大亮,原本點著些燈籠的店家都已經將燭火熄滅,留下一錠銀子,兩人便悄聲離開了。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大雪初停,地面上的積雪,很快被車輪和腳印所刻覆蓋,帶著一種安寧人心的喧囂。

    不少商販們在地面上鋪上一層草墊,上面再加上一曾有些失了光澤的緞子,而後將自己所有販賣的東西一一擺在上面。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偶爾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吸引著兩人的目光,讓虞輓歌忍不住把玩著,再見那熱情介紹著的商販,留下幾塊碎銀,這才繼續往前走。

    北棠妖只是安靜的跟在女子身後,女子蹲在地上,白色的狐裘和地上的積雪融為一體,女子柔聲向商販交流著。

    虞輓歌看著手中一隻白玉簪,玉質很普通,裡面含著點點雜質,可在這小商販這裡卻已經算是極好的了,玉簪的頂端是一隻雕工簡陋的白兔,因為技術實在有些差,只能隱約看出個白兔的輪廓。

    兩隻圓圓的眼睛,卻讓它顯得十分可愛。

    虞輓歌將碎銀放在了商販手中,起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側失神的男子:「送你。」

    北棠妖微微回過神來,看著女子手中簡陋的白玉簪,卻再度失神,而後有些呆愣的抬頭看向面前的女子。

    玉簪安靜的躺在女子的指尖,修長白皙的手指卻比玉簪更讓人加惑人。

    虞輓歌也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玉簪上的白兔處在兩人之間,似乎悄悄打量著。

    北棠妖緩緩抬起手,將玉簪拿在了手中,依舊是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虞輓歌見他接過,便轉身繼續打量起沿街的小販,緩慢的向前走著。

    直到女子走出好遠,北棠妖才回過神來,握緊了手中的簪子,放在胸口,勾起紅唇,快步追了上去。

    晨曦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上,卻定格在男子的笑顏裡。

    沒走多久,就來到了江太師的住所。

    不同於旁的官宦之家的高宅大院,江太師家在一條胡洞深處,門外圍繞著籬笆,裡面還有幾顆不知名的樹木,即便在冬日依舊翠綠著,巨大的葉子被厚厚的積雪壓彎,低矮的房沿上,一根煙筒升起陣陣炊煙。

    「你們找誰?」門前掃雪的小童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揚頭問道。

    「我們前來拜會江太師。」北棠妖開口道。

    「你是誰?」小童上下打量了一番北棠妖,一身攏冰藍色的華服,是上好的絲綢,繡著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腰間的白玉腰帶交相輝映,一雙石青色寶藍蛟龍出海紋樣的靴子,說不出的尊貴。

    「北棠妖。」

    小童低聲嘟囔著:「北棠妖不是那個汪直的走狗麼」抬頭道:「那你們先等等,我去稟報江太師。」

    而此刻,這一間低矮簡陋的茅屋中,正焚著大把寧神的香,白煙如霧,靜香細細,默然無聲,一旁的山水盆栽裡,湧動著兩尾紅鱗,只剩下涓流不斷的水聲。

    一張矮案,擺著一張玲瓏剔透棋盤,棋盤上碧玉色和瑩白色的棋子交錯,執白子者皮膚蒼老,上面還帶著不少斑點,像是枯樹皮一般。

    執碧子者,肌膚瑩潤,一隻金色嵌白玉的扳指在他指間更顯華貴。

    「太子殿下,您輸了。」老者緩緩開口。

    北棠葉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簍,看著對面的老者道:「江太師的棋藝果然天下無雙,本宮自歎不如。」

    就在兩人說話間,門外的小童走進來道:「叔公,北棠妖求見。」

    北棠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沒想到他這個九弟也是不安於室呢。

    「既然江太師有客到訪,本宮就不叨擾了。」北棠葉起身告退。

    江太師並未起身,小童將北棠葉引了出去

    ,北棠葉心頭有些微的不甘,江太師曾言若是哪一日他的棋藝能夠勝他一籌,他便願意給他三條策略。

    北棠葉走出去的時候,停在籬笆門前,瞧見一身海藍的北棠妖開口道:「九弟真是勤勉,天色尚未大亮,就來拜見江太師。」

    北棠妖笑道:「自然不及大哥,早就聽聞大哥三顧茅廬,不想這麼巧,竟然再次相遇,只是看大哥的神色,似乎依舊沒能請動江太師出山。」

    聽著北棠妖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奚落,北棠葉臉色不變,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冷意:「江太師歸隱多年,又怎麼會輕易出山?如今看九弟的樣子,倒是胸有成竹,只是身為兄長,本宮不得不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自討苦吃,即便是你將汪直找來,只怕江太師也不會賣他這個薄面。」

    北棠葉一面告誡北棠妖不要得意的太早,一面則是諷刺北棠妖不過是汪直的走狗,就算是狗的主人來,也不會成事,更何況一條狗而已。

    北棠妖勾起薄唇:「若是江太師肯為我效力,還望大哥不要傷心才是。」

    「我且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能請動本宮請不動的人!」北棠葉冷聲道。

    近來,太子北棠葉的情況並不樂觀,皇后被禁足宮中,汪直借用此事在北燕帝耳邊大肆渲染,北燕帝對慕氏一族一時間心生不滿,大肆打壓,連帶著對太子這個兒子都不喜起來。北棠葉被汪直和北棠海瓜分著手中的勢力,其餘幾個皇子雖不足畏懼,卻也一直小動作不斷,人人都盼望著他倒台,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急著再次前往相請江太師,只是卻依舊失敗而告終。

    北棠葉的目光掃過一旁的虞輓歌,眼中閃過一抹驚艷,未曾多言,甩袖離去。

    小童在前面引路,將兩人引進小屋,江太師盤腿坐在棋盤旁,不失禮數的起身請安:「參見九殿下。」

    「江太師多禮了。」

    兩人紛紛落座,小童端上來一壺熱茶,聞著淡淡的茶香,想來是正宗的普洱。

    江太師先是為北棠妖斟上一杯,七分滿,而後隨手為自己倒上一杯,淺酌起來。

    北棠妖將手中的茶盞,遞給站在一旁的虞輓歌,虞輓歌微微一愣,卻是無聲接下了。

    掌心傳來溫暖的熱度,一旁的江太師只顧飲茶,好似沒有瞧見眼前這一幕。

    虞輓歌一直暖著手,卻沒有喝,打量了一番江太師,是一名年逾六旬的老者,花白的鬍子約一尺來長,一頭黑白交錯的髮絲,看起來有些僵硬,臉上有些淺淺的斑痕,一身粗布衣,一個在平凡不過的老者。

    察覺到他的打量,江太師抬眸看來,虞輓歌心頭微微一震,那雙渾濁的眸子卻滿是銳利,一種大隱凡塵之後,卻洞悉世事的銳利。

    江太師收回目光,對著北棠妖道:「不知九殿下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本宮此次前來自然是請江太師出山,想必每一個覬覦天下的人都想得到江太師相助。」北棠妖淺笑著開口。

    江太師笑道:「九殿下實在是謬讚了,老朽雖為太師,卻早已不問朝事,何來相助之說?不過若是九殿下能贏了老朽一局棋,老朽倒是願意為九殿下解惑一二。」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期盼上:「如此也好。」

    江太師伸手道:「九殿下請。」

    北棠妖兩指捻起一枚碧色棋子隨意落下,江太師也很快落子。

    虞輓歌靜靜站在一旁,捧著茶盞,看著兩人交鋒。

    江太師棋藝精湛,處處皆有謀略,每一步都想的長遠。

    虞輓歌將目光落在北棠妖所持的碧色棋子上,眼中閃過一抹不解,按理說北棠妖涉及棋藝一道不久,而棋藝一道重在參悟,沒有不同的經歷,難有所成。

    而今,北棠妖的落在卻讓她看不懂,似乎毫無章法可尋,不僅是虞輓歌有些不解,就連江太師落子的速度也越發的慢了下來,似乎在研究著北棠妖每一步所走的深意。

    棋盤上的棋子並不多,可時間卻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這種情況,即便是江太師也沒有預見的。

    江太師一手捋著花白的鬍子,一手捻著白色的棋子,卻緩緩沒有落下。

    北棠妖轉頭看向專注於棋盤之中的虞輓歌,將她摁在了塌子上:「別看了,怪傷神的。」

    虞輓歌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北棠妖則是繼續同江太師對弈,江太師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將棋子落下。

    如今縱觀全局,北棠妖已經失了半壁江山,可他不僅沒有設法營救,甚至反倒是跳入了江太師的另一個陷阱,這讓江太師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他另有所圖,還是胸有成竹。

    時間一點點過去,虞輓歌看著山水盆景中的兩尾紅鯉,有些無聊,北棠妖轉過頭來看著她道:「可是覺得無趣?」

    虞輓歌躍過他掃了眼棋盤,有些詫異道:「半壁江山都丟了,怕是快結束了。」

    北棠妖輕笑道:「丟了也可以奪回來。」

    虞輓歌心頭微動,繼續看著兩尾紅鯉,心中卻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江太師蹙著眉頭仔細審查了一遍,確定沒有所疏漏後,最終再次下了一手。

    北棠妖落子依舊極快,江太師也不再猶豫,似乎料定了北棠妖不過是故弄玄虛,垂死掙扎。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江太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九殿下您

    似乎要輸了。」

    北棠妖不在意的將棋子扔回棋簍,笑道:「未必。」

    「哦?難道九殿下還有何藏手?」江太師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喜,認為北棠妖棋藝不精,卻在故弄玄虛戲耍於他。

    北棠妖琉璃色的瞳孔折射出一抹詭異,一道寒光閃過,金色的龍紋匕首在男子手中飛出,一根白色的手指瞬間掉落在期盼上,濺落的血跡瞬間崩落在白色的棋子中。

    江太師臉色一變,瞳孔緊縮,再看去,那只執子的蒼老的大手,被生生切斷了一根小指。

    「你!」江太師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北棠妖,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彷彿忍著劇痛。

    北棠妖抽出棋簍裡的緞子,擦拭著手中的匕首幽幽道:「本宮想,若是江太師的兩隻手都沒了,一定贏不了這盤棋才對。」

    江太師臉色蒼白的看著北棠妖,半晌後開口道:「從一開始你就是這般打算的,所以這局棋不過是你胡為而已。」

    虞輓歌挑挑眉頭,不置可否,按照北棠妖的棋藝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下得過江太師的,縱然機關算盡,也難逃江太師的慧眼如炬,索性便放任自流,倒是讓江太師看不清意圖。

    「雖然是胡為,但最後的結果是我贏了不是麼?」北棠妖笑道。

    江太師的目光落在對面的男子身上,這才仔細打量起來,薄唇輕勾,帶著一絲冷意,鳳眼狹長,琉璃色的眸子中流轉著華光,燦若星河,艷麗至極的面容上,唯獨一雙眼,眸色極淡,近乎透明,最是淡漠無情,深藏著血腥和暴戾。

    「九殿下就不怕激怒了老夫,老夫稟明聖上,功虧一簣!」江太師冷聲道。

    北棠妖不在意的笑道:「太師想要稟明父皇,也要有命在才是。」

    江太師的臉色驟然一變,卻是繼續道:「難道九殿下就不怕老夫假意投誠,卻暗地歸順於旁的皇子,你反倒是得不償失。」虞輓歌見此,開口道:「江太師既然已決定歸順,又何必在做這口舌之爭?」

    江太師的目光也終於落在了女子身上,不同於之前的一掃而過,這次是認真的打量起來,畢竟尋常女子家沒有幾個見到如此血腥一幕,卻始終不動如山。

    女子肌膚勝雪,雙目一汪黑潭,波瀾不驚,滿身沉寂之中卻暗藏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那股風韻,當為世間少有之***。

    只聽女子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太師等了這麼久,不正是在等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卻又精於謀算之輩。」

    江太師微微瞇起眼,似乎不相信眼前這個年紀尚輕的女子,竟能看出自己一貫而來的打算。

    「盛世需要寬和仁善之主,亂世卻需要殺伐狠辣之君,眼下烽煙四起,亂世將至,若要天下一統,若是心慈手軟,如何稱霸於世?亂世之中,若想憂及天下,唯有殺生以成仁。」虞輓歌沙啞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竟有一種悠遠的古韻。

    江太師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震撼,似乎驚訝於虞輓歌的見地,在這俗世之中,他從未曾見過一名女子竟然有縱觀天下的韜略,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再生不出半分不滿。

    「老夫願為九殿下效力。」江太師起身蒼老的身軀穩跪在地上。苦笑一聲,他等了這麼久,所等的正是在等這樣一個人,亂世狼煙,仁主難立於世,唯有暴戾狠辣之人,方能角逐群雄,爭霸天下。

    也只有如此,烽火之後,百姓才能修養生息,否則征戰不止,無人執掌山河,最終只會戰火綿延,生靈塗炭,難以止息。

    「江太師請起」北棠妖將江太師虛扶而起。

    江太師開口道:「太子狠辣有餘,可惜智謀不足,四殿下殺伐果斷,卻過於重情重義,八皇子淡漠溫和,卻不慕權勢,老夫退隱多年,卻縱觀世事,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你,不想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虞輓歌將門外的小童喊進來幫江太師包紮好傷口,小童看著被齊齊切斷的小指,有些怨責的看了兩人一眼。

    北棠妖笑道:「江太師斷一指,而定天下,豈不是一指定江山?這世間,難道還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

    江太師聞言一愣,而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九殿下說的好!」

    虞輓歌蹲在地上,拿著根竹枝,逗弄著兩尾紅鯉,心思卻在轉動著,周旺膽小謹慎,勢必不敢在汪直如日中天的時候背叛汪直,若想徹底掌控宮中勢力,必須要除掉周旺。

    上次立功之時,周旺聽取了她的建議,扶植灰衣所效忠的黃忠為自己的假對頭,以此給汪直製造出一個勢力平衡的假象,也才使得他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一直安枕無憂。

    眼下江太師歸順,而北棠妖也暗中培植了不少勢力,太子勢力大損,汪直勢力鼎盛,龍爭虎鬥,勢必要在這個時候快速崛起,而宮中的勢力則必須掌控在她的手中。

    虞輓歌想的出神,北棠妖從身後輕輕擁住女子:「在想什麼?」

    「一些瑣事罷了。」

    北棠妖蹭了蹭女子的臉頰,兩人起身告別了江太師,卻從帝都百姓的口中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距離帝都兩個城池之外的飛霞城出現了百姓暴動,虞輓歌心頭一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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