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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抽絲剝繭 文 / 一箋清秋

    王茜縈大驚失色,眉峰劇烈的顫抖,身子也止不住微微一抖。她如何甘心這樣露出馬腳,也百思不得其解,雲千雪又是如何知道方司正與裴似棠的。

    「純妃現下必定奇怪,我又是如何知道的。」雲千雪手指尖兒輕緩的叩著椅子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聲響,這聲音迴盪在空闊的暢音閣中,將四周的靜謐擊碎,「自然是她們自己說的,否則純妃做的這樣縝密,我又如何能知道呢。」

    王茜縈心中湧起翻天的恨意與怒氣,可這情緒在她臉上稍縱即逝,轉瞬便被她死死的掩了過去。面上唯剩下幾分厭惡神情,從新坐在雲千雪的身邊,托起茶盞放在唇邊淺淺的抿了一口。她這番動作做的一氣呵成,彷彿剛剛被雲千雪刺激的失態之人並不是她一樣。

    「元妃的故事講得很好聽,很是引人入勝。」王茜縈淺笑淡淡,瞇目看向雲千雪,「今兒個左右是來看戲的,再聽元妃講一段故事也極好。」

    雲千雪見她這般淡定自若,臻首一低,亦是垂首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在西苑圍場之時,你早就知道王茜蕊在那鞦韆上做了手腳。你便順水推舟,將這紙箋給朝歌,為的就是讓端敏皇后徹查下去,查出王茜蕊,到時候你便能不費吹灰之力除去王茜蕊。只是死的是貞穆帝姬,溫氏又將錯就錯,轉頭推到了端敏皇后的身上。榮妃當初深恨端敏皇后,暗地裡要扶持王氏,可最後扶持的人是你。當年在鸞鳴宮裡胭脂的事兒,是你做了手腳,後來又嫁禍給了旁人。」

    王茜縈眉心顫動,不理雲千雪說的這些話,而是眉眼彎彎,幽然道:「當年的事兒,你又怎麼會知道。」她並不是問雲千雪,而是心中早有了答案。

    雲千雪也不迴避,澹然笑道:「純妃心裡最清楚不過,何必多問這一句。邵氏,孟氏,怕都是為你辦事兒的吧?燕雲早前說的話我根本是將信將疑,你特意將嘉妃、貴妃、賢妃、敦肅夫人牽扯進來,就是想藉著我的手一個一個的除掉她們。燕雲曾與我說,端敏皇后之死並著其它對蘇家的打擊太過突然,蘇大人暗中調查。當時確實可以蠱惑人心,可再後來,冷靜下來,便覺著那時候蘇大人根本就沒有調查的機會。那時候,我便覺著燕雲那一番話,多半是受人指使。賢妃臨死之前,也坦白,秦家不曾對蘇家下手。」

    她這番話說的極是清淡,她原本以為,有朝一日能捉住兇手,非要一刀一刀剮了才能一解心頭只恨。如今真與罪大惡極的主使面對面,竟讓雲千雪無比冷竟。這樣清淡而平和,甚至還能帶著幾分笑意與她一樁樁、一件件的提起。

    「燕雲當初提起嘉妃的罪,想來悉數都是嘉妃為你妄擔了吧?年深日久,每一樁,每一件都擔著數條人命。夜來入夢,在披香殿裡,純妃難道聽不見那些孤魂冤鬼在你殿中哭泣的聲音嗎?」雲千雪聲音泠泠,隨著黃昏的涼風拂過。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最後一抹殘陽如血一般照在雲千雪的臉頰上。

    王茜縈表情木然,眼神中也帶著冷漠,「我沒做過,自然是不怕的。元妃倒不如捫心自問,長樂宮那樣大,你可曾聽見冤死的嘉妃哭泣咒罵的聲音沒有?當年嘉妃被送去火場,那淒厲的喊聲,整個啟曌城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雲千雪垂頭嘖嘖一歎,「誰做了虧心事兒,那心裡最清楚不過。舉頭三尺有神明,早晚都會報還回來的。」雲千雪語頓,清凌凌的一笑,「三皇子的事兒,不就是果報嗎?純妃想去照養九皇子,可九皇子也夭折了。如今眼巴巴兒等著瓊貴嬪,可只怕,如意算盤白打了。」雲千雪臻首一低,輕緩的笑了起來。

    王茜縈腦子裡嗡的一聲,心頭也咚咚打鼓。她一時語結,強自震驚這心神,道:「沒有的事兒,元妃可別渾說。」

    這時間,德妃身邊的黃槐快步進門,向著雲千雪福了一福,低低道:「娘娘,事成了。」

    雲千雪正托著茶盞用茶,聽見這回話,輕緩的將手中的茶葉蓋子落下,清脆的一聲響,聽得王茜縈心頭亦發絮亂起來。她瞧不出,猜不到是什麼事成了。

    「純妃運籌帷幄,想來必定也精於下棋。這許多年來,縝密佈局,當真是費盡心力。若非老天有眼,只怕旁人這一世都決不能窺探得一二。」雲千雪哂笑著撂下茶盞,又緩緩道:「從前陪太后下棋的時候,太后曾提起,若要在這棋盤之上取勝,決不可只看一子、兩子,需看大局。若是不能一舉剷除,扔了一子,還會有一子。」

    王茜縈心裡咯登一下,頓覺不祥。神色間也再不復方纔的清淡,有些緊張無措,儘管強壓著,可聲音已經發抖,「什麼,什麼事成了?」

    雲千雪抬眼,清凌凌的眼眸凝像王茜縈的眼中,莞爾一笑,「哦,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兒,是王家,沒了。」

    王茜縈聞言一震,竟是沒聽明白雲千雪這句話裡的意思。一時訥訥道:「什麼?這,這不可能!」

    雲千雪瞧著王茜縈恍然失神的樣子,忽的想起自己與蘇卓逸重逢的那一日,從他口中聽到蘇家上下被滅門,她也是怔怔難以回過神。心中一落,那麼些年,牽扯著蘇家冤案的一條心結終於解開。又笑了笑,輕緩的對王茜縈重複著說道:「沒有王家了,剛剛姜大人帶著兵部的人去了王家,將王府抄家。如今王家滿門,都已經進了牢獄。只等著皇上問罪。」雲千雪語頓,笑吟吟向王茜縈問道:「你猜,我會怎麼對王家的人?」

    「你說謊,你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詐我。王家,絕不可能出事!我做的這樣滴水不漏,我……」王茜縈兀自不能相信,奮力的搖頭。整個人都陷在震驚與憤怒中不可自拔,「不會被你這樣一個蠢貨給毀了!」

    雲千雪咯的笑出來,曼聲道:「你若不信,只等著王家的人來送信兒?哦,不對。再沒有人送信兒進宮了,連你自己的宮人,也都已經被拘押起來。」雲千雪微挑黛眉,問王茜縈道:「純妃以為,我請你來單單為看一出兒

    戲,再互相說些無用的話嗎?」

    王茜縈迴過神,狠命的上前去抓住雲千雪的手臂,道:「賤人,你做了什麼!你對王家做了什麼!」

    雲千雪銳利的望了王茜縈一眼,直接吐言道:「是你們王家圖謀不軌,自掘墳墓。」王茜縈被她這話震得堪堪跌坐在椅中,雲千雪含了笑,道:「那日周倪臻被裴氏責罰,你去御苑之時瞧見了周倪臻,見她頗為羞惱憤恨,便暗地裡懲罰裴氏去拉攏周倪臻。可周倪臻不過是蘇府的姨娘,你費這麼大的心力,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藉著周倪臻來拉攏周家,又與富甲天下的曹家來往密切,你為的是什麼?」

    王茜縈被雲千雪說的眼皮直跳,氣怒的辯駁,「不,你胡說,你胡說!王家是大齊肱骨世家,是忠良之後,我王家滿門,都是朝堂的棟樑之才!」|.

    雲千雪搖首一笑,不疾不徐的說道:「是,當然是棟樑之才。因為你們一家子都精於陰謀算計,莊妃有孕之後,帶著高雲去烏恆的人裡有你們王家的人,西北的戰場,亦有你們王家的人。朝堂之上,王家兩位大人屢屢向皇上進言,立莊妃的兒子為儲君,更暗地裡偷偷向皇上進言。若是莊妃剩下儲君,可交由另一位后妃照養,如此才不至於被烏恆牽著鼻子走。這前後的事兒這樣湊巧,那時候,碰巧大齊被柔然夜襲,失了戰機,讓皇上忌憚柔然的騎兵;又碰巧,高雲自烏恆回來,帶來立儲或是立後的要求,皇上為防著烏恆,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她微微停頓一瞬,眼神自王茜縈的臉上劃過。只見王茜縈的臉色如紙一般慘白,驚疑、惱恨、懼怕憂心之色相繼轉變。

    雲千雪登時提高了聲音,挑眉逼視著王茜縈,「屆時,你王家順水推舟,提出把孩子交給其它妃嬪來照養,那時候你剛失了三皇子。平日溫溫婉婉,賢淑良德的純妃若想要照養這個孩子,皇上又怎麼會不允呢?可你又怕,皇上惦記著我,我與莊妃又一向和睦,到最後為她人做了嫁衣裳,也是恨極,我養著的狐狸傷了三皇子,所以對顏歡的乳娘下手,你心知我必定不會扔下顏歡。到時候我們一同感染天花,最好一齊不治,死了倒也得個乾淨。可你這樣謹慎的性子,總會以防萬一。你便蒙騙誠妃,說會在學堂裡下天花痘毒,讓四皇子先發制人,用這種不引人懷疑的法子避過去。等來日有什麼不測,你便全可以用四皇子沒得過痘毒的事兒把誠妃推出去。」

    王茜縈不敢相信,雲千雪這一番話抽絲剝繭一般,仿似她在瞬間長出了一雙眼睛,能看見自己從前所為與心中所想。王茜蕊緊緊咬牙,絲毫不肯在雲千雪的面前示弱,道:「這些,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以為憑你這點兒微末的伎倆,王家就完了嗎?我,我們家有太祖賜下來的免死金牌。今日皇上抄出來的東西,明日朝堂之後,都要如數送還回去!雲千雪,不……蘇珞,你從前贏不了我,你現在也一樣!你不可能打敗我,你不可能!」

    「你們王家有恃無恐,朕卻未必忌憚!」

    王茜縈話音還未落地,身後便響起皇帝的聲音。

    1、2、3準備,扒皮。今天是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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