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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人生如戲 文 / 一箋清秋

    林如媚照著雲千雪的吩咐,在出宮之後的第二日,便將一神秘女子領進了蘇府。她將這女子單獨置於蘇府西北角的小樓中,吩咐不許府中任何人前來打擾。又有蘇家、林家等各方勢力,隱秘的將宮中出逃宮女的事兒散了出去。

    自這女子入府之後,周倪臻便盯上了這女子,千方百計才得出這女子是從前嘉妃的貼身侍婢。這一樁事兒與宮中人有關,她自然不敢大意,立時讓婢女給外面的小廝傳話出去,待得入夜將燕雲住進蘇府的消息送出去。

    林如媚吩咐的人一路悄悄尾隨,便瞧見這小廝七轉八轉,偷偷摸摸的到了王府的後門。那跟蹤的人立時將這信兒送會給了林如媚,林如媚不敢耽擱,第二日便將訊息送去了長樂宮。

    「是王家?」姜子君聞聽是王家,雖然早有準備,可到底有些訝然,不禁疑惑道:「純妃數年來恪守規矩,兢兢業業,從前雖然也疑心她。可我心裡總更懷疑是貴妃。千想萬想,我……」她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番複雜情緒。

    雲千雪眉心緊蹙,幽幽道:「我之前倒是疑過純妃,可三皇子夭亡後,我便覺著她也是無辜受害之人。我同你一樣,心裡更多是往貴妃與舒妃的身上猜。」

    姜子君啐了一口道:「真真事兒報應不爽,只可憐了三皇子。」她這番話落,雲千雪微一偏頭,心中不由得拂過許多往事,一時默默。姜子君便是接言道:「咱們直接將她並著裴氏、周氏與方司正拉到皇上面前,四面一對質,我看她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雲千雪目光幽沉,冷然問姜子君道:「這麼些年,有多少人被她害了性命?」

    姜子君微怔,隨著雲千雪這話想下去,一時心內惻然,「一雙手橫豎是數不過來了,她當得上天下最毒之人。總歸老天有眼,這輩子做下的孽,或早或晚總要償還。只不過,我極想問一問她,她這樣狠毒的謀害別人,到底為了什麼。那些人,可曾有一人得罪過她,可曾有一人害過她。她又為什麼來害蘇家,處心積慮,處處算計謀害你。」

    雲千雪並不能回答出姜子君的話,只是微微抿唇道:「到時候,我讓她自己說出口。」

    日子漸漸到了萬壽節,因著前方戰事吃緊,霍延泓只吩咐一切從簡。又逢四月初四是六皇子的生辰,京城的幾大戲班子從四月初二入宮,在宮中的暢音閣盤桓了數日。

    雲千雪與姜子君這幾日極有興致,連著幾日黃昏都留在暢音閣看戲。到了四月初九,元妃囑咐人特意編排的一出兒大戲正出來了。雲千雪興致高昂,邀了六宮上下的妃嬪一同觀賞。日漸西斜,雲千雪早早的到了暢音閣,戲檯子上戲子咿咿呀呀的排演,身上穿著的戲服與平常常見的那些戲目的戲服大不相同。

    她端坐在正對著戲台的看台上,聽著戲子斷斷續續的練習著戲。手指伴隨檀板的聲響在椅上輕輕的扣著。

    黃昏夕陽如火,將琉璃磚瓦染得發紅。除去雲千雪坐在坐上外,整個暢音閣裡的看台都是空落落的,台上熱熱鬧鬧的排著戲,這樣的景象,讓人瞧著尤為詭異。

    「純妃到——」此刻暢音閣門外遞聲進來。

    雲千雪坐在原地不動,抿唇笑了一笑,極輕緩的開口,「主角兒到了。」

    純妃緩步走進,見四面皆是空曠,心裡頓覺奇怪。卻仍舊款款進前,帶著平日裡最常見的清新笑容,恬淡而雍容,與雲千雪見了平禮。雲千雪笑吟吟的起身,向她行過禮,曼聲道:「純妃倒是來的早!」

    王茜縈微笑道:「聽說元妃邀了六宮上下同來看新戲,怎的不見有人來。」

    雲千雪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一眾戲子,抿唇自然的笑道:「純妃來早了。若不是怕這新拍的戲有什麼差池,我只怕也要晚到一回兒。」

    王茜縈一怔,旋即笑問道:「不是申時三刻?」

    雲千雪訝然含笑,否道:「是酉時三刻,想是宮人記錯了。」

    王茜縈心中更是奇怪,卻也不多言,轉頭看向檯子上排戲的戲子,道:「我瞧著都是花旦的扮相,全是女旦,沒一個小生,倒是新奇的很。」

    「純妃看差了,那還有兩個娃娃生。」雲千雪輕柔的向著舞台的角落一指,婉然開口。王茜縈聞聽這話,細細的看著戲台上的佈置。但見上面的桌案上,擺著十數種小物件兒,她離著不算近,倒也瞧不大清楚有什麼。

    另一邊是從樑上結下的三個鞦韆,三、四丈遠的地方,擺著數張桌椅。純妃瞧著這情景,頓覺無比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的。

    雲千雪粲然含笑,道:「我現下讓她們排演起來,還要純妃替我仔細的瞧一瞧,品評品評,這一出兒戲排的好不好,精不精彩。」

    王茜縈溫然頷首,十分得體的笑道:「我倒是不懂這個,瞧個熱鬧罷了。」

    雲千雪一時未作言語,只偏頭睇了小回子一眼,立時聽見小回子揚聲喊道:「鳴鑼,開戲!」伴著這清亮的一聲,台上鳴鑼敲鼓,檀板相撞,絲竹之聲緩緩散開。

    十數個裝扮各異的戲子身姿款款的走上台來,先朝著雲千雪、王茜縈兩人跪地行了一禮。

    此時間,一女旦衣著極是素淡,上前唱道:「春風扶綠染紅了杜鵑,那庭院中,煙絲醉軟。蕩鞦韆興高,卻被金銀綵頭銅臭染,閒凝眄,聽生生燕語暗嘲諷,聽嚦嚦鶯聲明譏笑,累煞了人。」

    王茜縈驟然聽聞這話,十數年前的回憶驀地撞進腦中,驚得她臉色變了又變。這台上擺設與諸人,皆是當年在西苑圍場之中,一眾貴女蕩鞦韆時比綵頭的景象。

    這女旦唱完,退後幾步,

    又有另一花旦上前。那神情極是倨傲,戲的話,與當年溫意筎、王茜蕊兩人聯合嘲笑蘇珞的言辭無異。幾個花旦爭吵了一刻,便是紛紛轉到戲台上的小桌旁坐下。這時間,方才神情倨傲,囂張跋扈的兩個花旦捧著托盤上前,其中一人刻意將一張紙箋藏在袖中。

    待得走到一處,便是將紙箋分了下去。最有趣的便是這一處,這藏紙箋的花旦、捧托盤的花旦與接紙箋遞出去的花旦各有心思。她們三人做完各自的動作,便是一頓,側頭唱起來。

    藏紙箋的花旦道:「她往日與我作威作福,今日可要將她一舉除去,方能謝我心頭只恨吶——」

    捧托盤的花旦側頭看著,神色間流露出憂心忡忡之感,道:「她算計親妹,我當如何是好——」

    這接過紙箋又遞出去的人,神情最是狡黠,聽她婉然唱起,聲音如黃鸝出谷,婉轉耐聽,「偏要你算計我不成,反倒失了性命。若這公主因你而死,看你該當如何——」

    王茜縈聽得這話,驟然變色,一時嘴唇蒼白,竟有些回不過神。隨後便如當年情景一般,另外一個公主從鞦韆上跌了下來,嚇得一眾花旦花容失色,作鳥獸散。到這,一齣戲算是落了幕。

    檀板、絲竹聲歇了,四周便是重回寂靜。雲千雪笑意迎人的偏頭,凝著王茜縈面上的神情,悠然道:「純妃,這一出兒戲可好也不好?」

    王茜縈強自鎮靜心神,可呼吸卻到底急促起來,「元妃這演的是什麼,本宮看不大懂。」

    雲千雪微微牽唇,直接道:「我已經見過燕雲了,該知道的與不該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

    王茜縈輕慢的笑了笑,比起方纔的失措,竟是迅速的鎮靜下來,道:「不,元妃沒見過燕雲。」她說著,微微揚眉回看向雲千雪。後宮胭脂殺:妙

    雲千雪順著這話問她道:「我見沒見過燕雲,純妃又從何得知?」

    王茜縈成竹在胸的哼笑,「你若見過燕雲,只怕這會兒早已經帶著人告到皇上跟前兒。不會費盡心機的編排這一出兒戲,也不會由著人一直呆在蘇家,讓周倪臻撞見。元妃如此,為的,就是不著痕跡的尋出周倪臻到底與誰勾連嗎?今兒個這戲,想來是為我一個人演的吧?」

    雲千雪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大是不以為然的搖頭,「你該知道我曾經出宮一日,你既能猜到我見過名揚後,也知道我曾在蘇家坐了許久。可中間我見過誰,純妃卻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已經見過燕雲了。」

    王茜縈心中極亂,心中不住的盤旋雲千雪這番話是真是假,又在心裡算計著,如何能將這件事兒度過去。她從來未曾想過,在這樣的情狀下,被雲千雪用這樣的方式戳破西洋鏡,心中的憤恨與惱怒交織。

    「便是有燕雲又如何,她是妖妃身邊的宮人,豈能憑她一面之詞?元妃今日此番言談,實在滑天下之大稽,我權當聽個笑話罷了。」王茜縈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立時將消息送回府中。再將許多事兒從新不知安排,推到旁人的身上。

    雲千雪看著她親身,輕緩的攏了攏袖擺,不疾不徐的開口,「加上裴芳儀與方司正,總不能算一面之詞吧?」

    某秋取章名的時候想到了一句話,叫人生如戲,全憑演技。純妃這輩子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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