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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章 巧舌如簧 文 / 一箋清秋

    巧舌如簧

    沈青黛的身子不由下意識的一顫,面上竟是驚怒之色。她又氣又恨,可一步也不停,走的飛快。

    馮嵐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一字一頓道:「是你害了她!」

    沈青黛不言語,馮嵐便緩一緩,等她神思稍霽,便又向她重複一遍。直到沈青黛進了寢殿的門,馮嵐跟著邁過漆紅的門檻。那聲音伴著夜色在寢殿裡迴盪,越發幽沉陰冷。

    「不是我!」沈青黛猛然回頭,她在觀象觀那裡便已然明白,馮嵐的挑撥原本就是假的,她假意信了袁楚楚的話,分明就是為了讓自己上當,中她的計。

    馮嵐冷然含笑,一步一步逼向沈青黛。「分明就是你暗地裡謀劃了一切,袁楚楚就算再恨我,也實在不會下那麼狠的手,她絕不會用那樣的法子害人。分明就是你暗地授意,從一開始你不就看出了我的挑撥離間。」

    沈青黛心中生出說不出的恐懼,她從前幫著元妃將嘉妃送去火刑架之時也不曾讓她這樣害怕過。可聽見白藥告訴她袁楚楚被大象踩死,聽見白藥說袁楚楚的死狀萬分恐怖。她心裡便止不住的發顫,如今聽見馮嵐這樣說,她立時尖利的反唇相譏道:「不,不是我害的她!你是故意讓我看出你的挑撥離間,你假裝相信袁婉儀。可你分明就是想反過來算計我。今日是你用了手段,否則死在象房裡的人便是你!袁婉儀是替你死的!你生怕我瞧不出來你是挑撥離間,那日晚上你將玉珮交給我,就是想讓我知道,你一早就不信我了不是嘛?馮嵐,是你狠毒!」

    馮嵐倏地大笑起來,一雙眼睛清泠的盯著沈青黛,譏誚的說道:「我再狠毒,也不及你萬一!你若是不起害我的心思,袁楚楚又怎麼會如此橫死!是你們心思狠毒,想要引我去象房。若非我早早的察覺……」

    「你察覺了,便反過來害死了袁婉儀!」

    「怎麼,你倒是覺著我有錯?」馮嵐樂不可支的笑起來,「當真是可笑,你們分明想用這樣的陰謀害死我。你們不覺著卑鄙惡毒,反過來我順手還給你們,你倒是覺著我惡毒了!我方才或許對袁婉儀還有些許愧疚之心,如今只覺著,有些事叫做自作自受。主意雖是你出的,可一步一步到底都是她自己做的。袁婉儀死在自己造的陷阱之下,也該瞑目才是!」

    沈青黛緊緊的咬唇,面色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必定有人瞧見袁婉儀與你同去的觀象觀,若是皇上、太后知道……」

    馮嵐幽幽笑起來,「如此,還得謝謝你們佈置得當,像房附近原本就是無人。你既然知道袁婉儀不測,想來也會私下裡佈置一番。只不過,袁婉儀去的突然,打亂了你的陣腳。只怕你未必記得將我牽連進去,第一個要緊的,便是囑咐宮人打點象房的人,只推說是袁婉儀自己想去象房瞧瞧吧?」馮嵐語頓,旋即諷刺的歎道:「你若當真想鬧個魚死網破,倒是由我將前後的事兒如數說出來夜無妨。咱們同歸於盡便是了!」

    沈青黛一驚,不成想被馮嵐瞧得這樣清楚。

    馮嵐又是徐徐一笑,曼聲道:「我能到今日這般,也虧得那翠玉腰佩,給了我當頭棒喝。再者,我上面還有元妃娘娘。若是真有什麼,想必,元妃娘娘會護著我。」

    沈青黛眉目劇烈的發顫,氣的胸口疼痛,她死死按著胸前,瞇目怒極反笑道:「護著你?只怕你是自作聰明罷了!你可曉得,當初你因何會小產?」

    馮嵐面上的笑容一滯,雖然心知沈青黛話無好話,可心裡卻仍是大為震動。她卻不歷時言語,只抿唇切切盯著沈青黛不語。

    沈青黛瞧著她這副神情,得意的一笑,道:「是元妃吩咐我在你的百濯香裡下了東西,那東西還是元妃身邊的李香薷親手調製的。」沈青黛語頓,不禁揚了揚眉,反問馮嵐道:「你可記得,你小產之後,李香薷曾向你要過百濯香。」

    馮嵐經由她這樣提醒,倒是想起了大半。她眉心突突的跳著,不能全然相信沈青黛說的話,可有沈青黛的無情背叛,倒是讓她覺著,害人這樣的事兒誰又幹不出來呢。從前她與沈青黛那般親厚要好,如今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與元妃,實在算不上親厚。她便是連元妃為什麼對她多番眷顧,她心裡都無比的納罕。

    沈青黛見馮嵐面色微微一變,亦發加重了口氣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元妃之前待我好,不過是想利用我去害嘉妃。她陰謀得逞之後,對我便是棄如敝履。她曾答應我,會讓我坐上一宮主位,可後來卻不過是一紙空話。無論是你、我,元妃都樂不得的看見咱們鷸蚌相爭,她便是漁翁得利!」

    馮嵐靜了靜心神,愀然怒道:「你才是挑撥我與袁婉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人。你一向巧舌如簧,如今又敢來詬病元妃,你可敢與我到儲元宮對質?」

    「我自然不敢,元妃不會承認,只會將錯處都推在我的身上。元妃在宮中一直屹立不倒,若非她有手段,她怎麼以眾矢之的的處境與貴妃、嘉妃等人抗衡?」沈青黛言之鑿鑿,似是已經察覺這樁事中的蹊蹺。

    馮嵐只道:「蠱惑人心是你最擅長的,我與你已無話可說。總歸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沈青黛,我不會去害你。只等著你坐不住的時候,反手一擊。到時候袁婉儀的下場,便也是你自己的下場!」馮嵐話罷,回身憤然離去。

    沈青黛跌坐在圈椅上,脊背發涼,竟不知何時冒出的冷汗,將衣衫浸濕了大半。

    白芍心裡也是怕的了不得,怯怯與沈青黛道:「小主,今次的事兒,恪貴嬪只怕沒那麼輕易善罷甘休。」

    沈青黛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道:「那象房的事兒都是袁婉儀自己安排的,與咱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方才也已經打點清楚,絕不會出什麼岔子。再者,如今馮嵐心中對元妃有了一層疑影,疑心

    生暗鬼。她若深究,袁婉儀的死她也脫不開干係。所以這件事兒會就此作罷,往後……」沈青黛話至此出,忍不住歎道:「李香薷,我得先除去李香薷。」

    太后身邊的宮人細細的徹查了一番,除了有人瞧見馮嵐曾與袁楚楚一起往觀象觀去過之外,再沒有人瞧見旁的什麼。太后尋了馮嵐去問話,馮嵐只說袁楚楚要拉著她同去,只是半路她的衣裙被勾破,她便立時遣人回去取衣裙,便再沒有與袁楚楚同行。太后又問了旁人,倒似乎與馮嵐無甚關係。

    袁婉儀之死,也只得就此作罷。對外只道袁婉儀暴斃而亡,誰也沒將袁婉儀真正的死因宣揚出去。宮外的人不清楚,但宮中之人卻是都明白袁婉儀是怎麼死的。

    定昭儀中秋節那日被皇帝特別允許列席闔宮筵席,這樣的意旨算是將定昭儀從甘泉宮恕了出來。

    翌日,定昭儀便是在一早去了雲千雪的宮中向她問安,一併為之前在乾清宮推倒她的事兒而請罪。

    雲千雪只道不曾放在心上,讓定昭儀不必介懷。又問起那日她緣何那般衝動的去乾清宮質問霍延泓,又是從哪兒聽來的皇帝要對烏恆用兵。

    定昭儀便將裴似棠如何與她提起軍費增加,皇上要用兵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雲千雪聽。

    雲千雪早就疑心裴似棠,如今聽了定昭儀所言,心裡明白了大半。

    這日正是袁婉儀頭七之日,雲千雪忽然讓人請了裴似棠去觀象觀。原本來上林苑的幾位宮妃都極喜歡賞看觀象觀的大象表演,可自從經過袁婉儀之死後,這些人再不敢隨意往觀象觀走動。今日雲千雪驟然相邀,自然是無比怪異。

    裴似棠滿腹疑慮的到了觀象觀,雲千雪已經坐在了看台之上。觀象觀的空地裡,幾個馴獸師正如常一般訓練大象。裴似棠慢吞吞的進前向著雲千雪福了福道:「元妃娘娘萬福金安。」

    雲千雪手裡捧著茶盞,兀自看的開懷,見裴似棠來了,將那杯盞放在圈椅邊兒上的桌子上。抬手遞給裴似棠道:「叫你過來,是因為本宮有話跟你說。本宮如今身子重,精神頭兒也跟著短了,便與你直言。」雲千雪語頓,回身掃了一眼跟著裴似棠的宮人道:「你們退下,只讓綠竹留下。」

    眾人自不敢不聽元妃的話,當即看了裴似棠一眼,便是垂首靜聲退了下去。

    雲千雪被裴似棠攙扶著走到看台邊兒上,她指著不遠處的象房問裴似棠道:「裴芳儀可知道袁婉儀是怎麼死的?」

    裴似棠心裡莫名,對雲千雪的問話大是疑惑不解。便是垂首,小聲道:「說是,因著袁婉儀染了病暴斃。」

    雲千雪微微牽動唇角,側首緩緩與綠竹道:「綠竹,你告訴給裴小主,袁婉儀是因為什麼死的。」雲千雪說著鬆了裴似棠的手。

    綠竹訥訥道了一聲是,快步進前,忽然拉著裴似棠,一把將她按在了觀景台的圍欄上。綠竹這一下來得突然,又是極用力,直將裴似棠的半個身子都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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