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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猶如經歷了一場浩劫 文 / 盧小喬

    不僅兵差,連先前的七八個大漢也朝我圍攏,我情急中大喊:「十四!」十四如風一般撲到我面前,左拳右腿,打翻兩個兵差,將我護在身後。

    十四鎮定如山,道:「不要怕。」

    我嫣然一笑,道:「我不怕。」

    他這麼威武,這麼神氣,有他在,我很有安全感。

    大漢和兵差好似約好了一般,一齊往我二人靠近,有人甚至從腰間抽出刀來,我緊緊的攢住十四袖炮,手腳發顫。驀然之間,身後「唰」的射出數把飛鏢,又有十幾個暗探從門後湧入,把我和十四團團護住。

    十四喝道:「都給我綁了,送到道台府去。」

    縣太爺還未弄清狀況,吹鬍子瞪眼道:「反了…反了,竟敢在衙門裡動武,公然對抗朝廷,是死罪。來人啊,去給班房送信,抓了這些逆臣賊子,通通給我砍頭…」

    話沒說完,暗探首領上前道:「大膽,這位是十四皇子,速速跪地求饒罷。」

    縣太爺將十四打量一番,哈哈大笑道:「他若是皇子,那我就是丞相,一副窮酸樣,幾兩銀子都不肯給,還敢自稱皇子,真是笑掉大牙…」又沉下臉色,道:「等班房來了人,你們一個個都逃不掉。」

    班房本就在衙門西側,等同於巡捕和警察,既是縣太爺有令,哪有不遵的道理。

    巡捕頭朝縣太爺鞠了一躬,道:「大人有何吩咐?」縣太爺重新戴回官帽,膽子比雄心豹子膽還大,道:「把這些個刁民全抓起來,送到刑房,好好拷問。本官覺得,他們許是白蓮教的孽黨。」眼看著要打起來,我朝十四道:「把令牌拿出來,給他們瞧瞧。」

    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呀!

    十四鄙夷道:「誰帶那勞什子,又不是打仗。」

    我心裡一咯登,豈非要真的打起來?他們人多,是我們的三倍呀,況且院中簇擁了好多老百姓,若是誤傷了,影響多不好。十四還要說句什麼,縣太爺突然打了個手勢,兵差們頓時齊湧而上,與暗探們拚死對打。

    十四的暗探,皆從八旗子弟中挑選,個個身份高貴,武藝高強。他們既是十四的家臣,亦是十四的奴才,不僅忠心護主,且無一人是貪生怕死之輩,故而兵差雖多,卻不能攻破暗探的防線。事情鬧大了,很快傳到附近兵房大人耳裡。

    兵房掌一處兵權,駐有軍隊。掌事的大人一聽有外地人在縣衙鬧事,立即召集兩隊人馬,火急火燎趕了來。兵房的人將縣衙層層圍住,佈置了弓箭手,對著十四的人一頓亂射。我從未見過此等陣勢,躲在十四懷裡,埋著頭,動也不敢動。

    一支亂箭「倏」的朝我飛來,十四抱著我往旁側一躲,輕巧避開。我腦子發懵,愣愣看著十四,只見他目光堅韌,器宇軒昂,一點畏懼之心也無。經過剛才那一箭,他越發謹慎,妥妥的護住我,再不許刀劍近我的身。此時已至傍晚,太陽垂落西邊,血色餘暉斜斜照在他臉上,他神情凜冽,眼觀八方,愈發顯出剛武不屈之態。

    我對他的崇拜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雙方誰也不肯讓誰,打得正是火熱,危急間,忽有身穿護甲戰袍的兩隊官兵直闖而入,高舉著火槍「啪啪啪」朝天開了三槍。

    統領大聲道:「都住手。」

    十四一眼認出,此乃正黃旗前鋒營的官兵,是康熙親自下令撥給他的護衛營。他們不比暗探時時要隱藏身份,自持是御林軍,氣勢洶洶,聲勢浩大。縣太爺和兵房的掌事瞧著裝扮,便知是玉泉山行宮的皇家護衛,忙躬身向前,打了個千秋,道:「給大人請安。」

    統領懶得理會,小跑走到十四跟前,滿額大汗,跪下道:「給十四爺請安,給十四福晉請安,微臣來遲了,請十四爺恕罪。」

    縣太爺嚇得膽兒都破了,腿腳一軟,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了身。

    十四冷光一瞥,道:「把知縣綁了,先關到大牢,聽候審問。」他又掃視一圈,碰瓷女連連喊冤,道:「大人饒命,奴婢全是受了縣太爺指使的…大人饒命…」十四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道:「都綁了,關進大牢,明兒等我處置。」

    統領應了「是」,轉身往下吩咐。

    十四牽住我的手,直往外走,兩側的官兵紛紛跪下,讓出空道。到了衙門外,暮色已臨,周圍的百姓已被驅散,十四引著我往街道走,我問:「去哪兒?」十四道:「咱們去給阿醒買撥浪鼓。」虧他還記得這個,我的小心肝可都被震碎了。

    街上的小攤小販都回家吃飯了,夜裡只酒肆、賭坊與青樓熱鬧。兩側人聲鼎沸,我與十四慢慢走在人群裡,信步閒遊。對我來說,猶如經歷了一場浩劫,對十四可謂另眼相看。而十四,竟一絲異色也無,好似什麼也未發生。

    撥浪鼓沒買到,我們踩著月色回行宮,說說笑笑,全然不知有人在幽暗處窺視。

    在玉泉山只住了十來日,便回了皇宮。

    行李一放,換了宮袍,略略洗漱了,十四往乾清宮請安,我往永和宮請安。德妃宮裡永遠熱鬧,我去時,正好撞上皇帝的新寵武貴人,常貴人。兩位貴人都只十七八歲,我算是看明白了,康熙同志的審美觀,是永遠的停留在十七八歲。一旦過了二十,長相再美,也難以奪得聖恩垂憐。見我來了,兩位貴人連忙起身行禮,我也福了福身,算是回禮。

    武貴人機靈,笑道:「聽說福晉與十四爺去了行宮養病,如今可大好了?」

    我客氣道:「謝武貴人關心,已經好了。」

    常貴人微微一笑,露出唇

    邊淡淡的梨渦,道:「福晉身子好了,德主子也盡可放心了。剛才還同咱們姐妹念叨,擔憂你的病呢。可真真羨慕福晉,有如此關愛自己的婆婆。」德妃聽著舒坦,笑道:「我待她視同親女兒」說到女兒二字,她臉上驟然變了神色,常貴人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訕訕不敢再語。

    回到西小院,我與玟秋說起,玟秋道:「主子您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麼?

    看我疑惑,玟秋接著道:「康熙四十一年,溫憲公主同德主子去熱河行宮避暑,病歿於路途,終年不過二十歲,成親才兩年而已。雖說過去六七年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德主子定然還是放不下罷。」我恍然大悟,道:「玟秋,想不到你知道的事兒挺多的呀。」玟秋靦腆一笑,道:「溫憲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我以前出門做事,常從公主府經過,幾次撞見駙馬同公主的馬車,駙馬風流倜儻,我難免偷看了公主幾眼」

    我取笑她,道:「駙馬風流倜儻,你看公主做什麼?」

    小妮子臉上一紅,道:「小姐,你又笑話我。」我道:「看見俊美男子,誰都會多瞧上兩眼,沒什麼不好意思。再說,能當上駙馬,肯定不是一般人罷」

    正說著話,十四的聲音傳來,道:「誰不是一般人」他掀簾側身進屋,我丟開未收拾完的首飾,揚起笑容,迎向十四,甜甜道:「你回來啦。」玟秋福了福身,退出屋命人打水侍奉爺洗臉洗手,自己則去捧茶。

    十四熱得渾身大汗,拾起炕几上的繡蝴蝶檀木柄絹扇,一陣猛搖。我擰了冷水毛巾,細細替他擦拭脖頸上的汗水。他問:「剛才你們在說誰?」

    我遂將自己去永和宮請安,撞見武貴人常貴人,然後惹得德妃不悅之事說了,又道:「玟秋說額娘是想起了溫憲公主難過」

    十四比溫憲公主小三歲半,幼時常在一起玩,姐弟感情很好,溫憲公主出柩時,十四哭得肝腸寸斷,數日未進膳。十四氣憤道:「適才我在乾清宮撞見額駙,他向皇阿瑪請旨續絃,我真想揍他,五姐姐死了才幾年而已,當年要不是他死皮賴臉求著五姐姐,五姐姐怎會瞧得上他?」我接過他手裡的扇子,慢慢替他搖著,道:「已經快七年了,活人總不能為死人一直拘著。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麼意外,我希望你忘了我,好好生活。」

    其實我內心很恐懼,會跟上次一樣,突如其來的,就穿回了現代。

    十四反腦瞪了我一眼,狠狠奪過扇子,丟在炕几上,道:「說什麼鬼話,以後不許你再說!」他趿鞋起身欲往外走,我情不自禁從身後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背上,道:「十四,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想和你分開。」十四站住不動,問:「怎麼了?」

    我怕他擔心,便鬆了手,問:「晚上還要出門嗎?」

    十四道:「在玉泉山抓的知縣,前些日子我讓道台查了查,發現縣衙有許多虧空。今早上我又收到道台的信,說事情查到半路,一直有戶部的官員阻攔不讓他追查。剛才給皇阿瑪請安時,我順便說了這事,皇阿瑪讓我吃了晚點再去請安說話。」稍一頓,他的語氣柔了柔,雙眸癡癡望著我,繼續追問:「你到底怎麼了?」

    我藏住心事,笑道:「我沒事啊,就是想你了。」

    十四道:「你別糊弄我,我就在你面前,還有什麼想不想?」我道:「以前見不著你的時候會想你,現在」我踮腳碰了碰他的唇,狡黠道:「現在就算看著你,也會想你。」十四先是不可置信的盯著我,又暖暖的一笑,道:「屬你油嘴滑舌。」

    當我正要吩咐玟秋備晚點時,他又乍然親了我一口,道:「禮尚往來。」

    這禮節,我真喜歡。

    夏天到了,皇宮裡每天火烤似的難受,康熙知道享受,帶著他幾個階位低的貴人常在去了熱河行宮避暑,留下一大堆老太婆放在宮裡給德妃操勞。德妃大權在握,絲毫不介意康熙不在,她悠然自得,宮裡上下都不敢忤逆她。

    有這樣一個婆婆在上頭撐著,誰也不敢欺負我。

    今年天氣熱得奇怪,十四是皇子,循規蹈矩,日日穿得嚴嚴實實,再加上體熱,便捂了一身的痱子。他是不愛洗澡的,為了給他治痱子,我可謂煞費苦心。不僅要盯著宮人熬煮清熱涼血的藥汁給他做洗澡水,而且還要輕聲軟語的哄著,他才乖乖聽話。

    後來,他想了個招,每回都讓我同他一起洗,他才肯洗。

    洗著洗著他總要做些奇怪的事,淌得屋裡一地的水,最後還得我收拾爛攤子。

    康熙去了行宮,很多事只能遙控指揮,十四不像四爺八爺那般循規蹈矩、嚴於律己,他一得閒空兒就愛打拳練劍,再就是躲在屋裡,用幾缸子冰磚圍著看書。

    四爺有時還訓斥他幾句懶散,八爺就只「呵呵」了事。我對十四要求不高,沒想過讓他建功立業,他能多花時間陪我,我已心滿意足了。

    我新研發了一道芋頭凍奶卷——將上等的芋頭煮熟,磨成泥,沁出一半的汁做成蛋糕,然後用蛋糕片將芋頭泥捲好,放入儲放冰磚的冰櫃裡冷凍半個時辰,味道介於起司與布丁之間,我曾在台灣吃過。玟秋在搭配方面極有天賦,不知她從哪裡尋出一套素白的——只瓷邊塗了一層鎏金的小碟子,配上芋頭凍奶卷的淡紫色,可真是絕配。

    看著就令人口水直流。

    十四不愛吃糖,便只放了一點點的西洋糖調味。他開始不肯吃,老生常談道:「女人吃的玩意兒,我一大老爺們」趁著他說話的當口,我一勺子塞了進去。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更緊要的是,裡頭摻雜了冰渣,冰涼透骨,大熱天裡吃一口,簡直是爽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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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滿臉期待,問:「味道如何?」

    只有他喜歡吃,才能算成功。

    他一臉平常,道:「還可以。」然後又張了嘴,示意我再舀一勺。

    我高興的笑了。

    我打算明天做冰棒雪糕:綠豆冰、紅豆冰、糯米冰、酸奶冰,還有各種各樣的水果沙冰,如果可以,我還打算做做燒仙草之類,但不確保一定會成功呢。芋頭凍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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