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黎的父母接走了蔣黎,可是陳怡就像嚇傻了一樣,她的小學同學只能陪著她,大家都沉默著,好像誰說第一句話就會遭到詛咒似的。
忽然其中一個女孩子小聲問:「都說這間房子鬧鬼,你們不知道嗎?」
又是這樣的橋段,幾個大學生住進了鬼屋,然後發生了死亡事件,大家精神緊張,但還是不忍離去。
其實我們確實是沒有離去的,是因為我們的機票還有三天。而另一個我們不能去別的地方住的原因是,我們與看房子阿姨說明了情況,可是看房子阿姨不同意退還房租。
「你們這些小孩子呀,怎麼可能是鬧鬼呢?你們大陸不是受唯物主義教育的,怎麼跑到台灣來宣稱這裡鬧鬼了呢?」
我沒有辦法,想來想去房租的話也不是一筆小的開銷。湯小凡還算沉著,「蔣黎的事也有可能是偶然,而且陳怡的狀態不是很好,我們就在這住三天,也沒有什麼遊玩兒的心情了,正好把這件事也捋捋。況且,就算是……」
「對,我也不要走。我要在這裡住下去,如果蔣黎真的是偶然被水嗆到還好,如果不是,就算是鬧鬼,我也要查明白。」陳怡忽然走到我們的面前說道。
「可是,陳怡,你們真的要住在這嗎?我可是聽說這裡確實是凶宅,死了不少人。」那個陳怡的小學同學有些擔心地問。
「你一直說這裡是凶宅,為什麼說這裡是凶宅?」湯小凡問。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就說這裡以前死過好多人,不過好像年代有點久遠,也沒有人說的清楚,聽了那麼多也就是傳言而已吧。」陳怡的小學同學說道。
這一夜裡我們三個都睡不著,我躺在床上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蔣黎已經離開我們了,我感覺他的笑容還在我的眼前,他第一次和我相識的樣子還是昨天的事。我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地做著混亂的夢,一會聽見陳怡的哭聲,一會又聽見湯小凡的安慰聲,我知道這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因為我們剛剛失去了一個摯友。
凌晨四點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身邊好像坐著一個人,睜開眼睛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我直起身子,喝了一口水,忽然打了個冷戰。披上一件衣服,走到窗前散亂地望著,蔣黎……蔣黎……為什麼說好的旅程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了?
忽然我看見樓下有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由於她是若隱若現地,所以我也看不太清楚。她的眼神並不注視著我,而是好像盯著一樓的窗戶再看。我順著女孩的視線往一樓看,可是卻看不見什麼,我躡手躡腳地走下樓,並沒有打開樓梯兩側的壁燈,我總覺得一樓有什麼古怪,所以盡量小心翼翼。可是腳掌觸碰到樓梯還是發出「咚咚」的聲音,讓我心裡竟然有些害怕。
我轉彎走下一樓,剛賣出去一步卻嚇得我立時縮回了頭,靠在牆上我盡量平復自己的呼吸,因為我看見蔣黎就站在窗戶旁邊,他的臉怎麼變得腫脹起來了?也對,人死了之後在一段時間之後身體是會膨脹的。
可是我卻怎麼都沒勇氣再去與他對視,他站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在想著什麼,我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出去,卻看見蔣黎正看著我的方向臉上露出熟悉的微笑,雖然他的目光有些陰惻,面孔也是鐵灰的,感覺很是陰森,可是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子……」蔣黎張了張嘴,但是感覺他自己很痛苦的樣子,那個「子」字還是沒發出來,但是我看口型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他的手慢慢抬起,然後他的頭慢慢地轉向那個老舊的留聲機,手指也幾乎在同時指向那個留聲機。
忽然蔣黎的手指開始躊躇,他倒在了地上,從嘴裡流出水來,我聞到刺鼻而噁心的味道。蔣黎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並且朝我伸出他的手,我驚恐地倒退一步,坐到了樓梯上。
留聲機裡發出滋滋的響聲,那聲音異常刺耳,我捂著耳朵皺著眉頭還是能聽見她刺耳的聲音。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一雙冰冷的手,她抓住了我的手,我撕扯開來就跑。可是房門卻怎麼也打不開了,我只覺得自己眼冒金星,渾身冰冷,重重地向身後栽了過去……
「子玦?你行了嗎?」
我醒來的時候湯小凡和陳怡就在我的面前,她們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搬上沙發,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我想我可能是睡迷糊了,所以就沒再說什麼。陳怡忽然覺得肚子有點疼,就跑去洗手間上廁所,湯小凡則去做午餐。
自從昨天發生蔣黎的事之後我們三個好像就不怎麼有話說,好像大家都心事重重的。
忽然陳怡的喊叫聲遍佈了整個別墅,我和湯小凡慌忙趕到洗手間門口,可是洗手間的門怎麼都打不開,陳怡在裡面歇斯底里地喊叫著。最後湯小凡找到了洗手間的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我和湯小凡都驚呆了,因為我們看見一個女人的屍體倒掛在晾衣架上,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血,而那血就滴在陳怡的臉上,怪不得她會因為害怕而瘋狂。
湯小凡拿出手機就報警,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就來了兩個警察,警察在屋裡巡視了一圈,然後慍怒地看著湯小凡:「湯小姐,我們警察也是有工作的好嗎?你不要有一點小事就打電話報警說有屍體好嗎?」
湯小凡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剛才還有的……而且地上都是血……」
「你說!」警察指著我說。
「剛才真的有,我們都看見了,是一個女屍。而且就在這,她的血還滴在了我朋友的臉上。」我指著陳怡,可是陳怡此時已經昏厥了,好像絲毫都聽不見他的話似的。
警察走了好久陳怡才甦醒過來,她坐在沙發上發呆,忽然她挑起來衝到窗子旁邊。湯小凡「啊」了一聲,原來昨晚我看見的那個女孩又站在外面,這次我看清楚了她的臉,猶如白紙一樣慘白的臉,她的手好像乾枯的樹皮。
陳怡後退並且後退,直到重新回到沙發上,她忽然跌坐在沙發上放聲痛苦起來,嘴裡還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說得對,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可是為什麼是我,就算她不來殺我,我也會被嚇死的……子玦,你說她為什麼要殺我,那個女人……窗外那個女人,你們看見她了嗎?」不等我說話,陳怡就繼續說:「我知道你們看不到她,因為她一定是來找我的,可是她為什麼找我,就因為我無意中說了蔣黎一句,蔣黎死了,所以就要來殺我嗎……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陳怡暴皮的嘴唇不停的打開又閉合,始終都說著那句「我一定會死的」。就在這個時候留聲機忽然又開始說話了:「您的表演完成啦,我用心記下來啦!」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但是這句話昨天發出的時候我並沒有認真聽,可是今天再聽一次卻覺得很恐怖,因為那聲音的背後好像有一個女人的笑聲,雖然很遠也很小,但是好像卻這麼清晰。
「小凡,你聽見什麼了嗎?」我問。
小凡側著耳朵聽了很久,「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陳怡瑟縮在沙發裡,忽然湯小凡像想到什麼似的跑了出去,我跟著湯小凡一起到外面的空地上卻見到那個女孩蹣跚地往樹林裡走了過去,湯小凡喊了一聲:「請等一下,等一下!」
少女卻不為所動,湯小凡執著地追了上去,可是就在湯小凡觸碰到少女的時候湯小凡忽然感覺到一種冷意,她的身體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然後怔愣地看著少女。
少女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詭異地看著我們,良久她才幽幽地說:「你們還不走嗎?」
「我們為什麼要走?」我上前一步問道。
少女搖著頭,「你們為什麼總是這樣愚蠢,你聽過一句諺語好奇害死貓嗎?」
「為什麼這麼說,到底為什麼讓我們快點走?」湯小凡緊追不捨。
少女忽然看向房間裡縮在沙發一腳的陳怡,幽幽地說:「如果你們還不走,連你們倆也會死去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倆也會死去?」我問。
看著陳怡的湯小凡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為什麼你說連我們倆也會死去?那麼陳怡呢?」
少女憂傷地搖搖頭,然後小聲說道:「在這裡,難道不是自己給自己下了詛咒,你們真的應該快點離開這裡。」
女孩固執地走向樹林,湯小凡又追了幾步,「請你告訴我們吧,我們的朋友已經有一個去世了,如果這不是偶然,如果我們一定要在這裡停留的話,我們會什麼時候死去?」
少女憐憫地看看陳怡,又看看我和湯小凡,「人類的生命不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嗎?你是何時死去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嗎?」
少女飛快地跑進了樹林,頓時沒了蹤影,湯小凡還要再追,可是剛動了一步,忽然道了一聲:「好冷!」
我看著日光斜斜地照射在草坪上,連帶飄入窗子裡的陳怡的身上,她歪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令人難以容忍的困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