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刻著小娘們大名的棺材,我近乎崩潰。如果上一次初進棺材林,我看見的時候還只是覺得有些詭異,現在這光景看見,就覺得有些恐慌了。那三個字像是三隻利箭,準確無誤的刺入我的心窩,令我連喘息的力氣都失去了。
「發什麼楞,我們得準備開棺了!」司徒武侍看我傻站在那,便接著蘇熙的口說道。
開棺!難道……我心裡一跳。
我走上前下意識的用手摳了一下蓋板與棺身的接縫處,又用手電找到了六顆深深楔入蓋板的黑鐵鉚釘,詫異的看向蘇熙對司徒武侍問道:「小娘們在這裡面?可是這……」
「是秦淮河出手幫了他,用的鬼壓床之術!」司徒武侍言語急切,似乎沒什麼心思對我細說其中始末。而他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解釋我心中的疑惑了。
如果只是小娘們一人所為,就算他能打開棺材並且鑽進去,那也得要能重新蓋上蓋板才行。你人在棺材內,任憑你力大無窮,也絕對沒有辦法將蓋板連同六顆鉚釘一起,全部歸位重新蓋棺。可如果委身在棺材裡的小娘們,由已經死去的秦淮河出手幫忙,在棺內與他配合施展鬼壓床,好像倒是可以做的到。
這原本兩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敵,怎麼說和好就和好了,也忒不拿奪命之仇當回事了吧!
心下雖是這般想著,但不可否認,我最後一絲僥倖都破滅了。我瘋了似得徒手就去摳棺材蓋板,連指甲都滲出血來,縱然徒勞無功,我也不想停下。
最後司徒武侍估計是看不過去了,用蘇熙的手從後一把拽住我,將我用力的往後一扯,冷言道:「能不能冷靜點,急有什麼用,聽好了,我現在需要你跟我學一個術。」
「滾!」我吼道。這時候哪裡還有理智,心想這都什麼情況了,我還有心思跟你學術!你丫的早不教晚不教,偏偏這會兒功夫要來教我術法!就算是武林絕學葵花寶典,老子現在也沒心思跟你學了。
司徒武侍並沒有生氣,依舊冷言冷語,比我要鎮定的多。「別說你現在手無寸鐵,就算給你一把鐵錐,你也休想撬開棺材。要想開棺,就必須靜下心來跟我學這個術法,否則你就在這瞎折騰吧!」
有鐵錐都別想打開棺材,為什麼?我心頭一咯登,難道是……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反應過來。鬼壓床是不可控的持續術法,一旦施展就只能等它自行解除。沒錯,就是時間沒到,眼下這棺材依舊在受到鬼壓床術法的束縛。既然不是人力所為,那就只能以非人力相抗,否則確實沒辦法解決。
「來來來!」我想通了後趕緊招呼司徒武侍,「你是不是要教我什麼可以開棺的術法,那還不趕緊的,在這墨跡什麼呢!」
「看仔細了。」他說著,手下已經結出了一道手印,並且和鬼壓床一樣,也是一個單手結印。「此術名曰鬼敲門,專抗鬼壓床,也是人鬼陰陽術的一種。」
我看著他打出的單手印,發現比半個鬼臉印看上去難度要小的多,就算對我這個沒有什麼結印基礎的人來說,也是可以輕鬆做到的。可我看著看著,頓時發起了毛,因為觀察角度的問題,我起先並沒有看見無名指的走向,現在看清楚了,一陣驚呼叫苦。
我對司徒武侍說道:「你成心的吧,明知我沒有練過運氣!」我指著他催動蘇熙的玉手打出的單手結印中的無名指繼續說道:「這靠近手指頭的第一個指關節,竟然是向後翻折近乎九十度的,你倒是教教我,我一個不會運氣的人,如何才能做出如此違反肢體極限的扭曲來?」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做不到。」司徒武侍催促我趕緊學,別再扯沒用的耽誤時間。
那單手印確實不難,當然了,我指的是除去那無名指的扭曲之外。其他四根手指做出的動作和走向,我基本可以照葫蘆畫瓢都一一做到位。
如果從整體上去看,整個單手印就像是一個人正在做著叩門的動作。大拇指伸直,食指向掌心彎曲併攏,指肚貼合在一起,並且極力的將折疊過後的中間指關節突出去,作勢要敲擊什麼東西的樣子。與此同時,中指向內伸直自然彎曲,掐死用中指指著自己一般。而小拇指靠近掌心的指關節向手背彎曲,並且微微彎起第一第二兩個指關節,使得整個小拇指呈現出一種拱形的弧度來,然後指尖朝上,能隱隱看出是在指著做出不可思議扭曲的無名指。
雖然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但我還是照做了,且看看司徒武侍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吧!他讓我試,那我就試試,成不成的可不怨我。
可當我依次做好四指的動作後,奇跡發生了!我僅僅只是心有所想,用神經去調動無名指靠近指頭的第一指關節去向後彎曲,那丫的竟然真的就像後彎了過去。這無疑令我欣喜若狂,當下一激動,指關節一陣劇烈的刺痛直擊心窩,宛如強電流擊穿心臟一般讓人疼的幾乎要昏死過去。
出於人對於疼痛的本能反應,我瞧見那原本已經做出向後彎曲的指關節,又恢復了原位,並且試著再去彎的時候,它也沒有反應了。
「這是怎麼回事?」身體裡依舊蕩漾著剛才無名指傳來的劇痛,我詫異的看向蘇熙,問司徒武侍。
「期間不要分神,要持續集中注意力,做到心有所想,意念所至。」他說完,已經鬆開了手印,「不用再試了,你已經可以做到的,只要等下集中注意力心無旁貸就好,現在跟我背心訣。」
我這時快速的瞄了一眼蘇熙,心下感歎,造化實在是太弄人了。如果她還沒有破身,依舊保持玉女之體的話,我只需短短數秒,就能以斷通術結束鬼壓床,哪裡還需要去跟司徒武侍學什麼狗屁鬼敲門,在這臨時抱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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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是話又說回來,這當真是奇了怪了,我從沒修煉過運氣,怎麼就突然可以結出如此高難度的手印。想在想想剛才自己的無名指做出的扭曲,我都還覺得就跟夢一樣,太不真實了,那真的是我自己做到的?
「發什麼楞,記住了沒?」司徒武侍念完一大串靈語後問我。
「啊……」我一臉無辜的一怔,「你當我是天才啊,那麼長,你不會打算念一遍就想讓我能倒背如流吧?」
「算了,看你小子也沒那腦袋瓜。」他說完,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湧現,緊接著一陣刺骨的寒涼侵入體內,瞬間就沒了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蘇熙正怔怔的看著我,我腿腳一軟,站不穩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蘇熙的眼神又恢復了空洞,司徒武侍從我體內出去又回到了蘇熙身上。只聽他對我說道:「深度侵擾心智是有點副作用,不過你體質不弱,心智又強,應該恨快便能恢復。」
我抬手摀住腦門,感覺頭暈目眩,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打轉,還是整座地宮在打轉。聽完司徒武侍說的話,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它剛才一定是強行沖了我的身子,然後又深度侵擾了我的心智,在我心中留下了它要我背下的靈語口訣。
不同於在心中留話,那只是給你留下一種朦朧的感覺,讓你覺得好似曾幾何時在什麼地方聽過那句話而已。也許你不能將那句話原原本本的完全複述出來,但是大體上意思基本是可以瞭解清楚的。可要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將一大串靈語口訣留在人的心中,估計普通的辦法肯定是不行的,畢竟口訣不能等同於傳話,一字一玄機,連半個發音你都錯不得。
我極力平復著自己的眩暈,暗歎這深度侵擾心智的後遺症,果真很是強烈。當我正要調整狀態去回想的時候,司徒武侍卻攔住我,讓我先別去想口訣的事,否則施術的時候,我還是記不住。按他說的,口訣已經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之中了,只要施術的時候再去回想,就可做到萬無一失。並且他還囑咐我,陰陽術用的是心訣,以意念催發,只在心中默吟,不能發出聲來。
將施術流程和要領都一一記下後,我催促司徒武侍趕緊行動吧,再不打開棺材,我怕小娘們就要凶多吉少了。而它欲言又止,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然後便離開了蘇熙的身子。
蘇熙本就虛弱,剛才兩度被強行沖身,這回醒來連站穩都困難。我扶著她行至不遠處的一口棺材上靠坐下來,不想耽誤時間的我,只告誡她好生在此休息,等下不要過去打擾我和司徒武侍施術解救小娘們。
說完我正欲轉身離去,蘇熙卻抓住我的手,有氣無力的對我說道:「已經晚了,我把身子借給司徒武侍幫你,只是希望你可以把小娘們帶出去,別讓他留在這黑暗的地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