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急促的腳步聲正在耳畔快速的響起,我惶恐不安的眼神落在「老爹」手下的刀子上,焦急的等待他作答。可他卻鄙夷的對我嗤之以鼻,讓我沒事別在這矯情,不逞這英雄也沒人把我當孬種。
我聽了很憤怒,他竟然把我這話當成了是在逞英雄,更甚者以為我是在故作矯情。我舉著棺材板一下子就向他衝過去,嘴裡嘶喊著小娘們,讓他別過來。我其實根本就沒想過能跟他過上一手,結果也跟我想像的是一個樣,我被他抬起一腳就凌空踹了回來。來不及感受胸口的疼痛,因為在我喊了話給小娘們之後,他不但沒有停下,反而以更急促的腳步聲朝我們這邊而來。
「我再說一遍,死的只能是他,我也沒功夫跟你解釋這是為什麼!」盯著我的,是一雙散發著不容置疑目光的眼睛。
轉眼間小娘們就到了近前,他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地上的我,也瞥見了「老爹」手裡的刀子。「老爹」對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置若罔聞,迎上去便問他事情都辦妥了沒?小娘們一臉戒備的點點頭,快速的繞開他來到我的面前,將我扶了起來。
於此同時,我們都聽見了一聲嘎吱巨響,給原本就已經劍拔弩張的氣氛,又平添了幾分驚悚。小娘們是第一次聽見這響動聲,自然格外的驚愕,而我則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我只是沒料到才剛過了五分鐘而已,那鬼主就這麼快的甦醒了,這不是火上澆油,還嫌我們這不夠亂的麼!
我將小娘們拽至身後,用身子擋住他,對著那人說:「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要想殺我兄弟,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咋回事!」小娘們見情況不對,連忙驚呼,「咋我就離開一小會兒,這大敵當前的,就自個兒人跟自個兒人幹起來了?」
雙方面面相覷,劍拔弩張間,誰也沒有理會小娘們。不遠處的那口棺材,又一聲嘎吱作響劃破沉寂,好像在提醒我,真的沒有時間了。我猛然的轉身,用力將小娘們推出去,然後扭頭便朝「老爹」撲去。這次我不是撲他的人,而是撲他手上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刀口上撞。
「老爹」顯然還沒發現我的企圖,還以為我又要自不量力的去襲擊他,所以也沒有收起刀子,只是穩如泰山的準備迎接我這一撲。當他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縱然他反應再快也來不及了。
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喉嚨一甜,一股鮮血上湧,若不是我手按在刀柄上,我甚至懷疑刀子究竟有沒有插進我的體內。身後一陣勁風壓近,還伴隨著小娘們歇斯底里的嚎啕。「老爹」鬆了手,小娘們將我扶住半躺在地上,他兩眼已經慌的失去了神色。他張開手掌,將指縫穿過還留在外面的最後一截刀刃,按住我正在往外冒血的傷口。
「我……我去他大爺的,咋還沒死呢!」我這時候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提起身體裡殘存的最後一口氣,憤恨的罵道。
「這是為什麼啊……哥!」小娘們帶著哭腔,吐字不清,下巴顫抖的宛如機槍掃射時,快速撞擊的機括。
「娘的,沒扎准,來,幫哥一把……」我握住他的手扶在刀柄上,「拔出來,對準心窩子,再給哥來一個,不然……不然蘇熙就沒得救了!」
小娘們一頭霧水,可兩隻眼睛卻管不了那麼多,就跟決堤了似得,豆大的淚珠子滾滾落下,打在我身上都覺得疼。我只恨自己體質為何如此之強,這一刀紮在了肚子上,鮮血那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可我咋還這麼清醒呢!我沒有力氣去拔刀子,更沒有力氣再扎自己一刀,只能一個勁的哀求小娘們。我知道這對於他來說太殘忍了,但是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此時棺材板掙脫黑鐵鉚釘時,發出的刺耳揪心的響聲,蓋過了我有氣無力的哀求。小娘們聽聞此聲後,兩眼一放光,猛的一扭頭看了一旁的「老爹」一眼。我想他可能瞬間明白了發生的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很慶幸他的覺悟是那麼的高,心裡一陣欣慰,暗想不愧是我阿通的弟弟,就是夠種!把蘇熙交給他,我想我也可以死而瞑目了,小娘們再也不是小娘們了。
給自己的哥哥再補一刀,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世上有幾個爺們可以做到!我甚至覺得與他對調過來,我這個平日裡把夠種掛在嘴邊的人,估計也沒有這種勇氣。對於我和小娘們來說,向對方捅刀子,那無異於比向自己捅刀子還要難。若不是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就算我現在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小娘們也絕然不會這麼做的。
可我完全想錯了,此生令我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絲毫沒有去阻止的能力。我原本以為小娘們聽見棺材蓋板發生的響動聲後,明白了眼下司徒武侍肯定不在這裡了。我們要想阻止那鬼主帶離蘇熙的身子,就只能借助鬼壓床這一人鬼陰陽術去拖延時間。
他是通靈師,靈覺又高,自然清楚這地宮裡沒有別的鬼物可以尋求幫助。要想配合「老爹」施行鬼壓床,沒有鬼就得現造個鬼出來。想通了這一點,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我為什麼要自殺。眼下時間不等人,怎奈我沒扎到要害,竟然遲遲不死。
他在我咬破嘴唇,身體猛然一顫,近乎疼的要暈厥過去的情況下。兩眼寒光一凜,毫不猶豫的按我說的——拔出了我胸口的刀子。
可是他只聽從了我的前半句,而沒有聽從我的後半句。刀子是拔出了,只是沒有往我心窩子上補一刀,而是起身對準了他自己的心窩子。
「你丫的瘋了吧!」我驚呼道。他卻沒有理我,甚至都沒看我,只是面對著「老爹」面無表情。
「我來配合你,只求你完事後能搶救我哥一命!」小娘們說的毅然決然。「靈通獸的汁液有癒合傷口的奇效,這個想必你也知道。他沒傷到要害,只要止住傷口出血,短時間內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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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老爹」抬手一揮,轉過頭去不看小娘們,語速極快的回道:「這個我可以答應你,現在沒有時間了,你最好下手利索點,要快!」
我胸口一陣劇痛,不是刀傷在痛,而是被他氣的,你瞅瞅,這說的叫人話嗎?小娘們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隨即目光撇向我,眼裡充滿了一種訣別時的悸動。轉瞬間便見他腮幫子一鼓,咬緊牙關,雙手提刀快速的往自己心窩子上扎去。
「不要……」我噴出一口鮮血,喉嚨鼓動著血液,發出含混不清的一聲長鳴,沙啞且淒涼。
電荒火石之間,我知道一切都晚了,眼瞅著刀子已經扎進了心窩,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下閉起了雙眼。我還沒有夠種到可以眼看著自己兄弟在自己面前,就這麼毅然決然的舉刀捅向他自己的心窩。
在我閉起眼睛的時候,兩粒淚珠擠了出來,順著臉頰一直滾落到下巴。傷痛欲絕,瞬間迸發出的悲痛,完全蓋過了我腹部的傷口。可是緊接著,另外一種疼痛又突如其來的爆發了,我瞬間撐開了冒著金星的兩眼。
還沒等我看清是誰剛才甩了我兩個大嘴巴子,這呼呼風響又起,唰一下,唰又一下,兩邊臉就這麼的莫名其妙又挨了兩巴掌。
「尋死覓活的,成何體統,我密宗門下數千年,就沒出過你這樣兒的敗類!」一個熟悉的聲音,鑽入了耳中。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叫花子,心下一陣大惑不解。隨即心頭又一緊,便趕忙看向小娘們。只見他像被人點了穴位一般,定在那裡,兩手緊握著刀柄,刀尖已經刺穿了上身的襖子。
這一情況足以讓我狠鬆一口氣,當下只覺得肚子上那傷口,原來是那麼的痛,簡直痛的讓我想順地上直打滾。這時再看叫花子,還是那一身襤褸的邋遢行頭,蓬頭污面,堪稱叫花子中的典型。
「完了,沒時間了,蓋板已經撐開一半了!」站在一旁的「老爹」此時唉聲歎氣,隨即看向小娘們接著說道:「就算你現在配合我,也壓不住了!」
我看向一動不動的小娘們,此時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叫花子帶領司徒武侍及時趕到,眼瞅著小娘們揮刀自殺,喝止都來不及了。只能由司徒武侍強行衝撞小娘們的身子,佔據之後,強制讓其停手。
小娘們身子一顫,眼中恢復了神采,楞楞的看了看叫花子,又看了看我,一臉的不知所措。我知道這是司徒武侍離開了,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它強大的陰靈之氣,它已經從凝息境退出來了。
這時叫花子丟了個什麼東西給小娘們,說道:「把他托一邊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看見你們倆敗類我就心煩。」
小娘們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就跟得了聖旨似得,趕緊就把我順在地上托到了一旁。他用刀子挑開我腹部傷口周圍的衣服,我才看清了叫花子丟給他的,正是一小截靈通獸的斷籐。
「現在該如何是好?」遠處「老爹」的聲音傳來,他應該是在向叫花子討教。而我與小娘們也頓時都凝固了,想著我倆小命的事算是塵埃落定了,那蘇熙的事呢,怎麼解決?
「淮河老弟,既然我來了,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叫花子一語驚人,宛如一道驚雷劈在我當頭,驚的我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