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抬手打掉我結出的映照手印,我則反手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推在我身旁的一口棺材上。他並沒有反抗,好似只要我不放斷通術,他就萬事大吉一般。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有些惱怒。
「鬼壓床撐不了多久自會消彌,何必急於一時要強行阻斷!」小娘們眼神中閃過一絲哀求,就像有極大的難言之隱似得。對我要施展斷通術一事,顯露出了極其不安的神色。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了他如此的不安。當下回頭去看向「老爹」,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在說你們倆兄弟的事,你們倆自己解決,他是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
我拽著小娘們走出內圓,來到外圍的一口棺材旁,問他是不是強行阻斷鬼壓床會對蘇熙造成不利?而他卻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明顯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後來他卻反問我現在蘇熙被那鬼主劫持到了什麼地方,我則指了指那口棺材將實情告知了他。
「通哥,你就聽我一回。」小娘們得知蘇熙就在那口棺材中後,近乎於哀求的對我說道,「反正那傢伙被鬼壓床困在棺材裡,它想跑也跑不掉,等術法一解除,司徒武侍自會瞬間發起強攻。」
「你可要知道憑司徒武侍的鬼力,對付那鬼主並沒有勝算,只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才有一線生機。」我斥責的說道,「你改變了地宮的風水格局,那鬼主也是能夠感知得到的。萬一它一脫離鬼壓床就做好了準備,那我們可就被動了。」
「這個不難!」小娘們臉色稍有好轉,像是抓住了某個說服我的突破口一般。「我可以用靈線通嫁接錮魂術到蘇熙體內,一旦鬼壓床術法解除,我便會第一時間感知到那鬼主對錮魂術的壓迫力。到時候聽我指示,司徒武侍照樣可以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奪回蘇熙的身子逼走那傢伙,然後用鬼力奇襲強攻將其魂心打散。」
我承認小娘們這個辦法也算的上是可行的,但我就納悶了,明明現在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為何他卻極力主張要等到術法自然解除。還提議用靈線通嫁接錮魂術去做感知,這也不嫌累得慌。
「通哥,等出去了我會好好跟你解釋的,現在就這麼決定了吧!」小娘們說完就已經開始結靈線通的印了,完全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這靈線通是低級術法,小娘們運用熟練,只眨巴眼的功夫就搞定了。等他完事之後,我指著他的鼻子,要他千萬留神別分心,不然錯過了拯救蘇熙的機會,看我不活刮了他。見我也不再繼續糾纏,事已至此,他頓時鬆了一口氣,頭點的跟小雞似得,讓我放一百二十四個心。
我們重新回到內圓之中,將計劃有變對那「老爹」說了一番。聽完他苦笑了一聲,明顯疑惑不解,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對著空氣問道:「你都聽見了嗎?人是你那邊的我可管不著,這你等下就聽小白臉的口號行事吧!」
他這是在知會司徒武侍,確認它對計劃的改變,是否已經完全瞭解。這個計劃最終能不能成,關鍵還得看它司徒武侍大俠的。為了做到絕對的出其不意,它目前還不能從凝息境退出來。要想感知到地宮的風水格局發生了變化,可能還需要點時間。但是以對方的能力,感知到周圍有強大的鬼力存在,那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那傢伙來之前就已經和司徒武侍展開了纏鬥,這時候如果讓它感覺到了自己的死對頭在這裡,那無異於逼迫它做出決鬥的準備。顯然這和我們的奇襲計劃相違背,我們的勝算只能建立在它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這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關鍵性因素。只有等對方從鬼壓床術法中逃脫出來的一瞬間,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司徒武侍立即出凝息而動。先強行奪取蘇熙身子,將它從蘇熙體內逼出來,然後再以鬼力絞殺。
各方面都按計劃行事,四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我一直注視著小娘們的表情,他則全神貫注的兩眼緊盯著那口蘇熙藏在裡面的棺材。就在這焦急萬分的等待之際,我一直在思考小娘們自與我分別數日之後,一連串的反常舉動,到底所為何事。突然腦子裡一股電流劃過,有一個令我毛骨悚然的念頭蹦了出來。
此時「老爹」兩手交叉抱在胸前,退在由十六口棺材組成的圓圈中的兩口棺材之間,一副只看好戲的清閒樣。我想他在整個計劃中所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就是施展鬼壓床阻止那鬼主帶蘇熙的身子離開此地。很顯然,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眼下估計沒他什麼事了,接下來就全看司徒武侍耍了。
我走過去,輕聲的問他,以他的經驗,這鬼壓床大約還得有多久才能自行解除。這世上的術法,有些是可控的,有些是不可控的。像小娘們的招魂通,就屬於不可控的一類,而侍通術則是可控的一類,所以叫花子在送走馬修的時候,就打出了一個收術的結印。而這鬼壓床之術,明顯也是個不可控的術法,一旦放出就宛如潑出去的水。但是如果你對這個術法足夠瞭解,我想大體上判斷出能持續多長時間,還是應該能估摸出個一米乘二五來的。
在得到五分鐘之內,絕不會擺脫,而五分鐘之後到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裡,隨時都有可能的回答後。我果斷的打出了映照手印,對準了背對著我的小娘們,在他背後完成了映照。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三道過渡手印接連而出,昂首挺胸撅屁股,背後斷印一斷。
我怔在那裡,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見的,心和**彷彿在那一瞬間脫離了。可能是無意識的行為,我轉身看向依舊跟個沒事人似得的「老爹」,完全不想讓小娘們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中。
此時原本表情輕鬆的「老爹」,突然兩眼放光的回應著我的目光,一臉驚悚之情展露無疑。這使我來不及顧忌自己心如刀絞的感受,只覺得可能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了。我當下正欲開口詢問,「老爹」卻身子猛的往前一挺,撞開我後衝到小娘們後面。只見他從背後一把揪起小娘們的上衣,提起來往圓圈外圍
雙手一使力,小娘們那副小身板竟然就被硬生生的丟了出去。
「快去恢復地宮的龍脈格局!」他近乎於嘶吼的對落地後都還沒站穩腳跟的小娘們吼道,抬手指著小娘們氣勢如虹。「你敢廢話一句,我就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小娘們穩住身形後,稍微一愣,在「老爹」強大的氣場壓迫下,果真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扭頭就跑開了。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林立的棺材中後,「老爹」才告訴了我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司徒武侍已經離開了!
「你說啥?」我猛然一驚,「它……它去哪了?」
「不知道。」他眉頭緊鎖,眉宇間儘是無奈。「可能是被強制通靈了。」
我駭然的連退兩步,靠到一口棺材上才停住了身形。這無異於晴天霹靂,或者說是給蘇熙判了死刑。能夠勉強對付那鬼主的,就只有司徒武侍。眼下它如果被人強制通靈去了別的地方,那我們可就真的拿那鬼主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不錯,只要小娘們能在它掙脫鬼壓床之前恢復地宮格局,它便不能在此地肆意妄為。可是幹掉那傢伙本就不是我和小娘們的目的,我們只想救出蘇熙而已。就算可以繼續用鬼壓床困它留在此地,這蘇熙的身子是保住了,可她的命卻耗不起。大不了那鬼主一直被我們困在棺材中,但是蘇熙不吃不喝又能堅持多久?
「司徒武侍乃我師父司徒武的鬼侍,其鬼力高深莫測,當今世上除我師父以外,還有何人能有本事強制通靈它?」我極力遏制著自己內心的恐慌,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沉得住氣,我相信辦法一定會有的。
「就你這只會耍象形術的慫包還司徒武的徒弟!」他原本來回踱步,突然就停了下來,指著小娘們離去的方向,「你是密宗傳人,那麼那個小白臉又是什麼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思跟你吹牛!」我被他急的一頭大汗,「他便是老秦家現如今留世的唯一傳人,而我才是司徒武嫁魂拜師的徒弟!」
「這不可能!」他一揚手,「我明明見他差點就要亮出密宗禁術,以此來對付那孽障。」
「那是因為他靈覺高,司徒武侍借他身子玩的假把式,只為糊弄那鬼主罷了!」
「你此話當真!」他朝我走過來,以我無法看清的速度將一把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敢說半句假話,我就要你人頭落地信不信!」
我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葫蘆亮在他的眼前:「你可認得我一代通靈密宗的拜師信物,世所罕見的嫁魂葫!」
刀依舊架在我的脖子上,他接過葫蘆看了看,然後還給我後放下了刀。只是他緊接著說的一句話,著實驚了我一跳,我猛的摀住胸口,只覺得天旋地轉。
「我原本是想要你命的,真是差點就弄錯了,看來只有等那小白臉回來後要他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