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千術法,不論是通靈術還是道術、茅山術之類的,都需要一種運氣的方法來作為催發的基礎。這裡所說的運氣,是一種調動體內元氣的方法,和武學家修煉氣功差不多。只不過氣功要的是運氣後的結果,而術法者運氣,要的只是那個過程。
像小娘們慣用的招魂通,看似也就抖兩下,可你要是不懂其中玄機,別說抖兩下了,你從早抖到晚,抖到吐血都沒用。因為那不是用身體機能在抖,是運氣催化下的本能,是由內力帶動身體發出的氣動震盪。這也就是為什麼同行之間,大多不願輕易露一手的原因。外行看的是熱鬧,內行一眼便能看出門道,所以在同行面前施術,一般都是非常忌諱的。
叫花子傳的囊中之術叫做斷通術,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世上還有這種術法。不過想必肯定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術法,因為它連最基本的運氣都不需要。這種術法在江湖上,被稱為象形術,或者也叫做體術。就是只需看破其表便可,因為也沒有什麼內在法門,你只要有樣學樣,很快就能掌握。
就是因為象形術因為不需要運氣,所以對環境要求比較高,外在因素可謂缺一點你都成不了事。就拿這斷通術來說,首先就是不能有陽光,所以只能在室內或者是夜晚施術。其次要求周邊陰勝於陽,只能在陰氣過重的地方施展。再其次甚至要求周邊必須要有一個玉女,也就是俗稱的還沒破過身的少女。其他就不說了,光這三點要求,就已經將這斷通術,限定在了非常有限的使用範圍之內。
我原本還以為是他們密宗獨特的類似錮魂術一類的護心術法,卻不想只是個像形術罷了。這多少讓我好一陣失落,通常這種術法都是極其低級的小兒科。不過我偷笑的原因在於,這斷通術既然不需要運氣,那麼我這個從小沒有學過運氣的人,便可在極短的時間裡掌握它。而它所需的那三大條件,剛好眼下又都具備,真可謂是天作之合。
第一現在是半夜三更,自然沒有陽光照射一說。第二這裡埋有一千多具冤魂,符合陰勝於陽,陰氣過重的條件。第三據我所知,蘇熙因從小深受鬼物騷擾,別說破身了,長這麼大連個對象都沒處過。這麼一來玉女這一要求,眼下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更令我欣喜的是,從叫花子的講解中看,這斷通術的確可以解決蘇熙今後的護心問題,這不免讓我很是喜出望外。想著術法雖然低級,但是貴在對我有大用不是。這就好比對於被困在沙漠中的人來說,一根金條遠不如一碗水來得有價值。
當下我早已將吸收河母一事拋諸腦後,一心只想著趕緊為蘇熙解決護心之生死大事,便立即開始運行起那斷通術來。
這斷通術雖是一介象形術,可卻也不是那麼簡單。首先你得結個映照手印,鎖定施術對象。眼下這映照對像自然就是他小娘們了,我起身面朝河邊,手下結出映照手印對準了小娘們。
這映照手印簡單的很,也不像侍通術的鬼臉印那樣,需要雙手手指做出極其不可思議的扭曲。只需伸出雙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將其並在一起,形成一個菱形。然後兩根食指相互勾結,在菱形中相連,呈現出一個鎖扣狀來便可。
手印可以看做一種自然語言,是人類與自然界溝通的方式,也是象形術法的根本。通過結出不同的手印,用肢體語言,可以調用自然界不同的自然力。對於自然力的運用,各行各業多有不同。比如道士一般是通過單手掐訣和腳下踏出步罡的方式,來調用自然力。通靈師則是通過雙手結印的方式,來達到此種目的。其實人們最常見的手印,便是佛門中人雙手合十的阿彌陀佛,那說白了就是一種最原始最簡單的手印,也是一種自然語言。
象形術的根本,便是利用自然界的力量,來完成的術法。所以手印從原則上來說,是不需要運氣的,只要按照指法順序,正確的打出來便可。但有的高階手印,人的指關節扭曲程度有限,很難做到。就像叫花子所結的鬼臉印,你不運氣用內力催動的話,那是當真要扭斷手指才行的。
我當下將映照手印並在一起的兩根中指指尖,對準小娘們的後背,然後念出一串我已銘記在心,只有短短十一個字的靈語。
「扎嘎隆多咪隆歪摩嗲嘎,扎!」
這就算是給小娘們下了映照了,相當於攝影師的鏡頭對焦,沒錯,接下來照的就是你了。
我看著小娘們還在那面對著河面研究鬼臉印,心想你就在那捯飭吧,等下我就斷了你的靈線通。
我一邊想著,一邊手下就一連結出三道手印,都是些簡單的印,沒什麼難度。直到開始結最後一道名曰斷印的手印時,才突然發現有些吃力,並非如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並不是說那斷印有多複雜,其實也就是伸直雙手的拇指和小指,然後食指、中指、無名指兩兩相互扣住而已。
但你要說讓我在胸前打出此印,那當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可難就難在,那丫的是個背後印。要用左手背到身後,右手自肘關節折起,從後腦勺往下伸向後背,與左手勾住結出此印。
這要是擱在平常也沒什麼難度,可這三九天的,老子衣服穿的多啊!我只歎這象形術,完全靠手印調動自然之力,果然比一般的術法要多結幾個印。叫花子當時施展侍通術時,前前後後加上最後一個解除術法的手印在內,也才區區三個印不是。而這屬於象形術的斷通術,竟然前前後後一共要打出五道手印,這丫也太玩弄人手指了。
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急得我不得不把外套給脫了,最後連毛衣都脫了,才終於在背後結出了最後一個手印——斷印!
手印剛結好,我正準備開始吟唱靈語,卻不想蘇熙這時,突然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你幹啥呢?」蘇熙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怎麼,你這是有多長時間沒洗澡了?後背都長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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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為了讓右手能勾到左手,半蹲著,昂著頭,撅著屁股,以一個極其不的姿勢杵在火堆之前。一看蘇熙出來了,我只好立即鬆開身形跳了兩下,然後對著空氣打出一記亂七八糟拳。嘴裡還呼呼哈嘿的告訴她,我這閒著無聊,沒事正練拳呢!
「我……我想那個……」蘇熙低下頭,說的很小聲。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泛著一圈皎白的淡淡光暈,寒風撩撥起她沒有紮起來的秀髮,顯得楚楚動人。
一股迷人的髮香隨風而來,我承認,那一刻我有點醉了!
「看什麼呢?聽見我的話沒有?」
「哦!」我停下了自創的亂七八糟拳,「額……你想哪個?」
「就是……那個!」蘇熙顯得有些不自在。
「哦,尿……」我頓了一下,連忙改口,「瞭解瞭解!」
我環顧一圈,示意蘇熙小娘們在河邊,不行就讓她繞到茅草屋後面去吧。
蘇熙嘟了一下小嘴,顯得甚是無奈,然後撩了一下秀髮,裹緊了外套,便朝我身邊走了過來。當她走到茅草屋牆角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對我呵斥道:「繼續練拳啊你!」
「嗯!」我一個點頭,然後又開始呼呼哈嘿起來,一套亂七八糟拳耍的虎虎生風。
蘇熙看罷,轉身便沒了身影,去了茅屋後頭。我見她已經看不見我了,便停下來喘了口氣,哈口熱氣搓了搓手,便連忙又開始抬頭撅屁股,結起了那狗屁斷印。心說就差這最後一步了,趕緊弄完大功告成,不然就快被凍死了。
「別停!繼續練呀!」蘇熙的聲音從茅屋後頭,又突然傳了過來。
哎呀!這丫頭……我頓時又鬆開身形,心裡暗自叫苦。隨即想想還是算了吧,等她完事回去睡覺了我再斷吧!
當下雖然拳沒耍,可我卻呼呼哈嘿又喊了起來。這邊還沒喊兩聲,那邊小娘們幾個箭步就朝我衝了過來,一臉的欣喜之色。
「你這練習的是哪門子靈語?」小娘們先是一愣,然後也不管我在那呼呼哈嘿了,當即一個鬼臉印打出,衝我激動的說道:「看見沒、看見沒?」
「哎呀!看見了看見了!」我看著小娘們打出的鬼臉,已經和叫花子的有了**分的神似,心下不免為他感到高興。
話說這人一激動吧,不免嗓門就大了些。卻只聽這時,又有個妙齡少女,不知在哪裡呼喚我的名字。不對,應該說是尖叫,頓時劃破寂寥的夜空,聽著還蠻瘆人的。
「司…徒…通……」
我循著聲音的出處,一回頭,啪一下,只覺得眼前一黑,又被啥東西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