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嘴上嘖嘖一陣,顯然對我說的有些不信,可是嘴上卻不敢說,只說那水底能發綠光的東西,他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河母。
河母不是一種生物,更不是一種植物,它是通靈師對於水鬼的暗稱。這裡說的水鬼,可不是一些鬼怪小說裡描寫的,那種被水淹死之人,逗留在水裡的亡魂。其實在通靈界是沒有什麼水鬼、陸鬼之分的,不論你是上吊死的吊死鬼,還是被水淹死的水鬼,那都是民間叫法,對於通靈師來說,成了鬼你都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這河母所指的水鬼,並非是什麼亡魂鬼物,而是一種河水孕育下的水靈結晶。人有靈覺,世間萬物也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是個人也知道這裡的龍指的並不是真正的龍,而是一種泛指,說的便是只要藏龍聚風,水也可以有靈性。
水是生命之源,孕育自然萬物的母親,其蘊含的水靈,雖然和人的靈覺不能比。但經過千萬年的沉澱,便有可能積聚成晶。這種結晶,就好比道家通過長年累月的修煉,練化出的元神意思差不多。說白了,都是一種精神力量的精華凝結而成。
在通靈界,便用河母這個暗稱,來形容這種精華。民間流傳甚廣的水鬼,其實大多也都是這東西在夜裡所發出綠幽幽的光,被錯當成是水鬼發出的鬼火造成的。其實河母本身也不會發光,只是它對月光擁有比一般物體,更強的吸收能力。所以人們看到的,其實只不過是月光被河母周邊的水,集中反射出來的一種幽光。
河母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自然界孕化出的神級高階精神力一樣,都是一種無中生有的自然精神力。但不同的卻是,河母誕生之初,便純潔無暇,宛如一個超凡脫俗,一塵不染的妙齡少女。如果深藏在青山綠水之中,自然可保持仙性,不受世俗邪惡的侵蝕。可要是生在世俗之地,對於世間邪惡,它可謂是毫無抵抗之力,久而久之便會被感染惡化。
這條東埠河,雖說也是歷史悠久,可經歷過戰火的摧殘後,已成一汪死水。而這裡岸上又有捆魂塚埋了上千具慘死的冤魂,可謂邪煞之氣盛行。別說你一個純潔的少女了,就是還未出古墓的小龍女,也給你整成李莫愁了不是!
所以眼下我們所撞見的這個河母,必定是個邪物。小娘們有此判斷,自然要將我辛苦撈上來的河魚給丟了,那玩意兒也不能吃。
不過小娘們又說,這東埠河雖然也有些歷史,可畢竟算不上什麼古老的河流,弄不好還是古人治水時開鑿的人工河。能結出水靈結晶的河流,必是古老悠久,風水極好,青山環繞之下的碧波。所以這裡能生出河母極不尋常,很有可能是有人從別的地方,故意弄過來放養在河裡的。
他猜想叫花子留我們在此過夜,卻只給了個單人帳篷,為的就是讓我和他露宿夜下,好發現那河母。
這河岸邊格外的冰寒,我招呼了楞在一旁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蘇熙,仨人先回了帳篷前的火堆旁取暖。
剛坐下我便立即質疑小娘們的推斷,說這也太牽強附會了些,他叫花子又不是神算子,連蘇熙夜裡叫餓,我給她下河摸魚這茬兒都能算得到?
小娘們擺擺手,說他當然算不到,可他算準了在他的靈覺感知下,我們發現河裡有河母,不過也就是個時間問題。河母的靈性,不同於鬼物,也不同與神靈,非常的特別。小娘們靈覺出眾,早晚都會感知到周邊存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精神力,到時候自然會發現水裡的河母。
蘇熙這時候終於按耐不住的插上來一句,問我們為什麼把魚給丟了,是不是河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我點點頭,說那河水不乾淨,又隨便糊弄了她幾句,勸她趕緊去誰覺,別再在外面吹風了。
進帳篷之前,蘇熙把老李給她的軍大衣留給了我們,讓我倆別忘了填柴火,說她睡一會就出來換我們進去睡。
「通哥,不是我說,挺好一個姑娘,多會心疼人,你別負了人家。」小娘們在蘇熙鑽進帳篷後,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她本就不是我的人,何來負不負之說!」我輕歎一聲,將叫花子囑咐入了密宗門下,便從此不得再進女色一事,簡單的對他說了。
「我說什麼來著?」小娘們有些激動,「被我一語中的了吧,他們密宗一脈,就是群光棍……」
「行了!」我打斷他,「還是來說說那河母吧,為什麼叫花子想讓我們發現它,可是卻又不明說?」
我不願去想跟蘇熙之間的事,希望找點什麼可以探討的問題,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小娘們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看帳篷,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似想說什麼,卻又不開口。過了半晌,他給火堆加了些柴火,突然問我想喝兩杯不?我說這天寒地凍的,倒是想整兩口,可惜這不是沒有嗎!他頓時一陣驚詫,說我跟叫花子先前在屋裡待了那麼久,師徒倆酒過三巡才把他叫了進去,怎麼能說沒酒呢!再者說了,走的時候,叫花子自己都親口承認了,說他已經醉了。
哎呀!你說這丫笨的,真是要給人氣死,我照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心裡老想著河母的事,也就沒那閒工夫跟他點明了叫花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意。當下便讓他別扯那些沒用的,趕緊說河母的事。
小娘們撓了撓頭皮,一陣木訥,稍後便說河母這東西,對於通靈師來說,或者說是對於一個決明子通靈師來說,真可謂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河母是靈力結晶,與道家修煉出的元神有異曲同工之妙。可看做是世上唯一可以用來替代靈覺的東西,一旦被吸收入體內,便可催化出另外一種體外魂。
原來自古以來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家不懂通靈師運用靈覺的方法,通靈師也不知如何去修煉元神。所以河母這種天生的靈力元神,便被某些決明子通靈師發現利用,吸收其替代
靈覺,用河母這種精神力去通靈。
但是靈覺是一個通靈師的根本,通靈術法萬千,即使是決明子也可以通過術法彌補缺陷。像鉗子所學的指通術,便只需極少的靈覺就可以辦到。在通靈界,連那些因為天賦而成就的媒通師,都得不到正統通靈師的認可,就更不要說以河母之靈力通靈的人了。
人家媒通師好歹也有自己的一套控制靈覺的辦法,雖然大多都是一些土方子,並不能稱之為術法。可不管怎麼說,媒通師還是在用自身靈覺通靈,只是依靠天賦而不依靠術法罷了。但你如果用河母這一外界靈力通靈,那麼你就已經違反了,一個通靈師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和素養。
利用河母靈力通靈,雖然不會將你劃入巫通師那類邪道異類中去,可也是為天下通靈正道所不恥。叫花子身為一代通靈密宗傳人,自然不會指使自己的唯一門徒,未來的密宗傳人,去用河母彌補自身靈覺的缺陷。
密宗雖說一直都只是通靈界的傳說罷了,根本不算什麼正道,可是人家把你邊緣化,你不能自己也把自己不當回事了麼不是。
我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都已經不能算是決明子了,因為決明子只是靈覺低下,並非一點沒有。可我呢!被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剛出生沒多久就下了封印,完全封住了靈覺,可謂是一絲一毫的靈覺都沒有。
叫花子現在還無法窺破我身上,封印的法門所在。這一時無從下手解不開,可他又不能以師父之名,教唆我去幹那為人所不齒之事,那你說怎麼辦?
讓徒弟自己去幹唄,這樣再不濟,也就算他叫花子收了個沒出息的敗類徒弟,至於辱沒師門啥的,那也倒還沒那麼嚴重。
可我這時候又納悶了,既然身後河裡的河母都已經被這捆魂塚污染臭了,我吸收了它,那不成了個邪惡之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