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貞略微一愣,這老狐狸搞什麼呢?但還是乖乖的謝過,行禮之後便隨著婢女一路朝著鳳傾宓的房間走去。
啟珉見鳳信將顧渺貞支開,便知他有話要說,開口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鳳信見他如此開門見山,嘴角勾起,牽動著鬍鬚,說道:「如今太子殿下不幸去世,死者已矣。而儲君之位須得有能力的皇子來繼承,老臣之心,無所向。」
啟珉聽著,這個老狐狸,我都還沒找他,他就先打起我的主意來了。溫潤一笑,說道:「啟珉何德何能,若能得丞相相助,那就是所向披靡無所畏懼了。」
鳳信道:「珉王殿下莫要妄自菲薄。」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白色的錦帕,上面蓋著鳳家家印。家印如同國印,只是所管範圍大小區分罷了。家印一般都只有門閥大族才會有,家印蓋上錦帕,交予旁人,就意味著承諾。
啟珉接過錦帕,眸中卻暗湧流動,他知道鳳信野心不小。必然不會真心輔佐他上位,想必只是利用他剷除其他的障礙,待得一切安妥,只怕會將他置之死地。
可是,鳳信想要利用他,他又何嘗不想利用鳳信呢?如今官網脈絡牽連甚廣,而他鳳信,則是居於這個中心位置。百官再怎麼也要給他幾分薄面,再來,皇后鳳儀是他親生妹妹,因此在皇帝面前,他說的話是極有份量的。當然,還有另一個能與他平起平坐,那就是掌管軍事的太尉呂維。
只要能拉攏鳳信或者是呂維其中的任意一個,奪嫡機會便是較之其他皇子高上許多。
而他讓顧渺貞去看鳳傾宓,並期望著她二人能成為好友,還是想要利用鳳傾宓成為一個安插在珉王身邊的眼線。當然,這些他都不會告訴鳳傾宓,畢竟他是真心的疼愛這個女兒。
顧渺貞隨著婢女一路往後,走到中庭時才停了下來,看著面前古香古色的房屋。婢女輕輕扣了門,說道:「小姐,老爺讓一位姑娘來見您。」
隨後裡面便傳來十分輕靈的聲音:「進來罷。」
顧渺貞隨著婢女進了門。房內十分的整潔,排列有序。裝飾鋪陳全是上等品,做工精美,華貴而不外露。
雕鏤著花紋的朱木床榻上,坐著一個女子。一件粉白色的長袍、腰束紫色的寬邊腰帶,外面套著一件薄而不透的絲製長衫,顯出欣長高挑的身材。袖口和裙擺都有著蓮花繡飾。臉上五官精緻,略施粉黛、氣質若蘭。舉手投足間、儘是儒。即使比起顧渺貞來,也是遜色不了多少,只是二人氣質各有不同,顧渺貞更突顯的是尊貴的桀驁,而這女子,卻是淡然若蘭。
顧渺貞行了個禮,說道:「拜見鳳小姐,當日在集市衝撞姑娘轎座,還望姑娘恕罪。」她神色平和,眼眸若水,直直的看著鳳傾宓,不加掩飾。
鳳傾宓看著她,一時驚呆了。人人都說她乃東齊第一的美人,可是眼前這女子,明顯比她更勝,不止容貌,還在那份鳳於九天的尊貴。她親和的一笑,說道:「莫要多禮了,我也並無大礙。」
顧渺貞這才站直身。鳳傾宓問道:「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如今是和年歲啊?」眼眸中滿是欲與親近的光芒,不帶半點雜質。
顧渺貞一笑,這鳳傾宓,久居府內,不曾有半點心計,倒是一個可以相交的人。便說道:「我名顧渺貞,還有三月及笄。」
鳳傾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我已及笄,如此,我便喚你妹妹可好?」
顧渺貞釋然一笑,說道:「承蒙姐姐不嫌棄我身份低微。」
鳳傾宓說道:「妹妹別這番說。我久居府內,對外面的人和事都不瞭解。家中又儘是兄長,連個可以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但是見妹妹舉止得宜,神情穩重,想必是見多識廣的人。還要妹妹多講些趣事給姐姐聽呢。」或許是被憋得太久,鳳傾宓那顆好奇心在顧渺貞這裡終於得到了釋放。
顧渺貞略微的有些同情她,被困在這府中,說得好聽那叫保護,說得不好聽就叫軟禁。便開了口,說著民間的一些趣事和書上記載的一些故事給鳳傾宓說。
鳳傾宓聽得極其入神,偶爾有不理解的地方便會問著顧渺貞,顧渺貞也很耐心的給她解答。鳳傾宓乃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無不通,但是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舞。曾經一舞動盛京,說的就是她。
顧渺貞很想見鳳傾宓的才情,雖然她自己不會,卻是極其的欣賞的。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奈何時辰已晚,門外婢女喚著顧渺貞,說道:「姑娘,珉王殿下在大廳等候。」
鳳傾宓一聽,不懷好意的一笑,說著:「妹妹下次來,可要與我講些你與珉王殿下的事了。」
顧渺貞臉一紅,說道:「姐姐再打趣,下次妹妹都不敢來了。」笑說著,行了禮離去。
鳳傾宓在她身後,一臉笑意的看著她離開。
又回到大殿,顧渺貞這次只是福了身,說道:「丞相大人,珉王殿下。民女方纔已親自向鳳姑娘賠禮道歉。」
啟珉未出聲,畢竟這是在丞相府,鳳信還是主人。鳳信笑著說道:「本來就無礙,本相不過是想讓姑娘與宓兒做朋友。不知可否啊?」
顧渺貞表面上誠惶誠恐,說道:「民女身份低微,豈敢高攀鳳小姐。」
鳳信說道:「無妨,英雄不問出處。只要宓兒能有一個朋友便好。本相觀姑娘行為舉止皆恰到好處,想必也是禮數皆好的人,姑娘就不要推辭了。」
顧渺貞面色欣喜,說道:「那民女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鳳信心裡暗自打鼓,這個女子說話
雖然看起來完美無缺,但還是隱隱的浮躁,而且面色將心裡所想全都表現出來。看起來不是什麼有城府的人。看來珉王喜歡她,不過是那花瓶的外殼罷了。
三人再次寒暄了幾句便各自散去。
鳳信將啟珉送到了府門口,以示他的誠心。
伽鷹一人牽著兩匹馬靜候著啟珉歸來,那個黑衣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啟珉與她漸漸地走遠了。時辰已晚,街上的人也稀稀澇澇的沒剩幾個。
與顧渺貞並排走在一起,啟珉問道:「方纔你是故意在鳳信那老狐狸面前裝的?」
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顧渺貞仰起頭,看著閃閃發光的繁星,說道:「那老狐狸心思極其深沉,我們必須保存實力,否則到時候,難以翻身將他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