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發現自己說的不可行,顧修決不再言。
他只聽到遠處有細密的腳步聲傳來,便凌空一躍,消失不見了。
沒一會兒,就看到余媽媽帶著後院管事媽媽,還有幾位小丫鬟,走了過來。
這位管事媽媽姓劉,是楊氏的人,聽說大小姐招她,本是不去的,可又抵不住余媽媽的嘴皮子功夫,終是帶著自己的人來了酢。
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大小姐叫她來,無外乎就是屋子不乾淨的問題,她也不好當面與大小姐爭嘴兒,不如就帶著人來給她清掃便是了,只是這些人手腳怎麼樣,做事慢還是快,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她心裡想的很好,一路過來都是頤指氣使的。
而進了院子,看到幾個月不見得小姐,穿這身素色的衣衫,淡繆的站在那裡,心裡更是不屑。
連身好衣裳都沒有,連她這個二等媽媽穿的都比她體面,還小姐呢,說是丫鬟都有人相信。
心裡儘管各種不屑,劉媽媽表面上還是笑著臉,熱諾的說:「大小姐您可終是回來了,奴婢們都想死您了。」
陸玥梨淡淡一笑:「劉媽媽也是好久不見了。」
以前劉媽媽在孫氏身邊還只是個灑掃的媽媽,便是因為她做事不勤,趨炎附勢,一直得不到重視,倒是不想這樣的人,楊氏倒好像很喜歡。
大概這便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吧。
「大小姐還記得奴婢,很是折煞了奴婢。」劉媽媽笑著說道,又似乎這才看到滿院子的狼藉,高仰的呀了一聲:「這是怎麼回事啊,余媽媽說茹零閣沒有打掃,奴婢原還想不可能的,我可是親自吩咐了能手的丫鬟過來清理了好幾天的,怎麼,怎麼會是這樣?」
「估計是那些人,偷懶了吧。」陸玥梨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平緩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劉媽媽心裡嘀咕,幾個月不見,這小丫頭倒是長能耐了,說話都讓人看不出深淺了,但嘴裡卻說:「一定是那些人陽奉陰違,哎,也是奴婢管人不善,來人啊,還不快拿著笤帚,將這院子給收拾了,還有小姐的房間,還不去清掃乾淨,這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要小姐今晚可怎麼睡?」
幾個丫鬟們,立刻朝陸玥梨服了禮,便去院子裡找笤帚拖把。
看她們一副熱諾勁兒,陸玥梨沒說什麼,劉媽媽達到了目的,笑看了陸玥梨一眼,藉故說管事處還有事要辦,便走了。
余媽媽吩咐小廝,跟著去外頭托行李,陸玥梨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那些人清掃。
和她想的果然一樣,這些人根本不想清理,方才劉媽媽在,就做做樣子。
現在人一走,就懶懶散散的,一群人擠在一塊兒地方,一邊閒磕牙,一邊掃著那巴掌大的地方。
陸玥梨瞇了瞇眼,走近了些。
幾個人看她來了,一哄而散,可不一會兒,又圍在了一起,磨磨蹭蹭的聊著天。
這個可能陸玥梨是早就料到的,她沒吭聲,只突然喚了聲:「來個人,去燒壺水來。」
那些丫鬟們都當沒聽見,一個個都埋著頭。
「怎麼,聾了?所有人都聾了?那倒是也好,過會兒我就去找夫人,這府裡的下人,我記得聾啞殘障的,都是不予錄用的,回頭讓她將你們都發賣去青/樓,連話都不會聽的女人,大概也只能做那些拿身子服侍人的事兒了。」
幾個丫鬟愣了一下,像是被陸玥梨的話唬住了,心裡有些嘀咕,最後,其中一個年紀輕的,狠狠的跺了下腳,還是走向了小廚房。
過了沒一會兒,水燒來了,那丫鬟提著水壺,直接就放在陸玥梨面前。
陸玥梨挑眉道:「給我做什麼?燒了水,自然是要泡茶的,怎麼?不會泡?」
「大小姐,我們可不是您的丫鬟,我們都是在管事處做事的,清掃的是全府的事兒,不是專伺候您一人的。」
像是被鬧煩了,那丫鬟不陰不陽的頂了一句。
「哦。」陸玥梨卻似乎半點沒有不快,眉宇沾了些笑
意:「這麼說,還是我僭越了?」
那丫鬟哼了一聲,不耐煩的敷衍一句:「奴婢不敢。」
「那我現在,倒是問問你,我要你倒茶,你是倒還是不倒?」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語速也不快。
那丫鬟也輕視她,翻了個白眼,不吭聲?
陸玥梨手指微微動了下,只聽空氣中,一道破空之聲傳來,接著,她面前的那丫鬟,突然膝蓋一痛,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突兀的變化,讓另外幾個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丫鬟們也驚住了。
幾人彼此對望,不懂同伴為什麼要朝那女人下跪。
可是最驚訝的,反倒就是那莫名其妙下跪之人,紫空覺得自己的膝蓋疼得要是要碎了似的,她捂著腿,想要爬起來,可是後背上突然又是一記鈍痛,這次的痛,比膝蓋落地還要痛。
她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心裡卻驚詫不已。
怎麼回事?誰在打她,為什麼她站不起來了?
/>陸玥梨閒適的理了理衣衣衫的袖口,淡淡的重複問:「我再問一次,我要你倒茶,你倒還是不倒?」
「你……是你做的,你會什麼妖法!」紫空嚇得渾身發抖,不敢相信大小姐竟然會這種邪門之術。
偏偏,就在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她感覺自己的腰間又是一痛,接著,她試圖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回事,這究竟怎麼回事?
除了見鬼,紫空想不到第二種可能了,難道大小姐離開幾個月,竟然真會招鬼了?
紫空這下真的怕了,她想認錯,想道歉,想說別說讓自己倒茶,讓自己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害她,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樣,一個氣兒都吭不出。
定身穴,啞穴,兩枚小石子就解決的事,陸玥梨若不是重生之後還沒開始練武,這點小事,也不需要顧修決出手。
「只是一杯茶而已,你就當真這麼不想伺候我?」陸玥梨黯然的搖搖頭,滿臉失落道:「算了,那便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你起來吧。」
紫空倒是想起來,可根本動不了,她急得都快哭了,一張小臉又驚又慌,眉頭皺成一團。
「不願起來?」陸玥梨挑了挑眉,歎了口氣:「既然你這麼想跪,那便跪著吧。」說完,她揚眉看向對面剩下的那些丫鬟們,勾唇清淺的笑問:「你們呢,誰願意替我倒杯茶?」
紫空是背著幾人跪的,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無法確定她到底怎麼了。
但這幾個丫鬟,哪個不是好看眼色的人精,心裡一思慮,就知道大小姐肯定不簡單。
有個膽子小些的,慢吞吞的走過去,親自為陸玥梨倒了一杯茶。
遞過去的時候,那丫鬟趁機看了眼紫空,頓時驚了一大跳。
紫空竟然在哭,連嗚咽的聲音都沒有,就默默的流著淚,就短短幾息的功夫,眼睛紅得不像樣子。
這個畫面實在太詭異了,那丫鬟回過神來,再看陸玥梨時,瞳孔都有些發顫。
偏偏陸玥梨啄了一口茶水,還滿意的看了她一眼,溫和的笑容裡,透著一絲清淡:「手藝倒是不錯,就是水不夠熱,味道差了些,不過也不怪你。」
明明是一番誇獎的話,可那丫鬟卻愣是擠不出一絲笑容。
陸玥梨喝了幾口茶後,似乎有點乏了,將茶杯放下,對著一眾丫鬟道:「記得可要清掃乾淨,還有屋子裡也是,多少地方都落灰了,都上點心啊。」說完,她便起身,走進屋內
她這一走,一群丫鬟才都圍上來看紫空,卻看紫空還跪在那兒,一聲不吭,臉上全是淚花。
「紫空,你這是怎麼了?你還不起來?」
「是啊,劉媽媽吩咐咱們不能理大小姐,你怎麼還給她跪下,回頭劉媽媽知道,看她不打死你。」
幾
個丫鬟七嘴八舌的,卻就是叫不起紫空。
突然,有人捂著鼻子,皺這眉問:「什麼味道,臭死了。」
另一個人指著紫空的裙擺,看著從裡面流出來的一灘黃水,噁心的倒退幾步:「是她尿褲子了。」
幾人這才發現情況不對,拚命的想拉起紫空來,可卻怎麼拉不動,這時,有人大喊:「她暈了,暈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越是不明情況,越是讓人心驚膽戰。
「鬧鬼,不會是鬧鬼了吧?」
「是,肯定是,紫空被鬼附身了,快,快搬走。」
幾人七手八腳的將人抱起來,就要往院子外跑,可幾人剛剛走近,院門突然被一道勁風刮過,重重的闔上。
幾人嚇得驚叫連連,再回頭時,卻發現走廊的屋簷下,一道淡色的纖細身影,正站在那裡,涼涼的看著她們,笑著說:「不是讓你們快些清掃嗎?想去哪兒?」
這下子,總算有清明過來了,不是什麼鬧鬼,這分明是大小姐在處置她們。
有人撲通一聲跪下,衝著廊下的陸玥梨連連磕頭,哭著道:「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跪下,現在院子門都關了,她們等於被鎖在裡面了。
陸玥梨淺淺的笑著,臉上的表情,依舊清婉柔曼,她歎了口氣,慢慢的道:「我要你們的命做什麼,看你們,都怎麼了?不是說掃院子嗎?怎麼倒是都跪著不動了?
「是,我們這就掃,這就掃。」幾人立刻竄起來,也不管已經暈過去的紫空,抓起掃帚,風捲殘雲一般拿出了數萬倍的力氣。
不一會兒就將院子掃乾淨了,然後再去清洗了帕子,去屋裡繼續收拾。
一群上不得檯面的小人物罷了,陸玥梨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
她閒適的坐在廊下,手裡端著茶,看向不遠處一株松樹,對著樹叢裡淡淡一笑,像是為了慶祝合作成功。
樹叢裡,安靜的青年躺在枝椏了,側眸看了廊下的少女一眼,將她璀璨的笑靨收入眼底,無聲的,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