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行者玄奘

正文 第七章 冰蠶法衣 文 / 昌如

    在無數長柄火把的照耀下,高大的王城已在眼前,城門隆隆開啟,門前火光熊熊,人喧馬鬧,一派熱鬧景象,不知道的還以為提前過年呢。

    城門正中停著一輛華貴的輦車,國王麴泰帶了大群侍從,站在輦車前,不時地向遠方眺望著。

    風塵僕僕的玄奘還不知道,高昌國王於傍晚時分就來到這城門下等候,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夜,城中已隱隱可以聽到雞鳴聲,而無論是國王本人還是他的護衛們,乃至那些一直站在路邊迎候的高昌國民,都不曾吃一點東西。

    事實上,自從接到歡信的飛馬報告,說玄奘法師就要來交河時,麴泰就一直處於一種難奈的興奮之中。每日裡替他計算著行程,當他率領眾武來到城門下翹首等待時,玄奘還沒有走到白力城,面對高昌王焦急而又渴盼的眼睛,無盡的塵路上只給他空曠的天際,卻不見一個漸近的人影。

    如今,終於有使者飛馬前來報告,大唐法師到了!

    國王激動得顫抖起來,在侍者的攙扶下迎上前去。兩旁的隊伍燭光閃爍,樂隊奏起了梵樂,歡迎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之聲。

    無數宮燈火把排列成兩條長炬,在燈燭和侍衛組成的道路上,麴泰終於等來了他翹首期盼的人。

    他首先看到的是走在隊伍最前面的白色御馬,畢竟,這是個十分顯眼的毛色。

    馬背上的僧侶溫潤儒,在歡呼聲中漸行漸近……

    他比麴泰想像的要單薄纖弱得多,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僧衣殘舊褪色,被汗水浸濕,絲絡中嵌滿沙土。但精神卻是不減,一雙眸子淡然如水,疲憊中透出一股從容。

    在他的身後,歡信與一干隨從早已翻身下馬,跪下長呼:「參見王上!」

    麴泰沒有理他們,而是快步上前,一把牽住那僧侶的馬韁,拜倒在地,口稱:「弟子麴泰,在此恭候大師!」

    行的竟然是五輪俱屈的大禮!

    四周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一干大臣及隨從們都在國王身後跪下頂禮,連同那僧侶身後的人們,也都如同剛剛收割的麥地,呼啦啦地伏倒了一片。

    玄奘原本覺得,伊吾王就已經算是夠虔誠的了,想不到這高昌王的表現猶甚。正欲下馬還禮,卻見那國王已經起身,趨前幾步,便到了馬腹的右側,再次伏拜在地。

    「法師,請允許弟子以此身供養,恭請法師下馬!」

    玄奘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這是個什麼禮節——這叫「低跪為蹬」,通常都是奴僕伺候主人上下馬時的動作。

    一國國王,居然用這樣一個卑微的禮節來迎接一個僧人,這在中原人看來,簡直不可想像。

    玄奘早就聽說過,在西域一些佛國,國王禮佛時,也有低跪為蹬,請高僧大德踩著自己的肩背升上法壇的。想當年,鳩摩羅什大師就享受過這樣的尊榮。

    但是他可不認為自己也能承受這樣的大禮,當即從馬的另一側跳了下來,繞過馬頭,伸出雙手,將麴泰攙扶起來:「大王快快請起,玄奘實在當不得。」

    火把的映照下,他看清了對方的樣貌——年約四旬,廣頤深目,身形魁梧高大,面容粗獷深肅。都說這麴姓國王祖籍蘭州,乃是漢人血脈,可看上去,並不完全是漢人的模樣。

    此時,他正緊緊抓住玄奘的手臂,滿面喜色,激動不已:「弟子早就仰慕大師之名,今天得見,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這時後面的輦車趕了過來,國王這才放手,親自上前掀開車簾:「請大師上車入城。」

    梵樂再次奏起,豪華的車隊在沿途居民高懸的火把和燭光之中駛進了城門,進入金碧輝煌的王宮。

    車內,麴泰與玄奘並坐在一起,他依然緊緊拉著玄奘的手,玄奘想要抽回,卻抽不動,只好被他握著。

    這大概就是西域人的熱情吧?他無奈地想。

    他不習慣這樣的熱情,自出家以來,除了為信徒摩頂,他再未與人有過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即便是師父或長捷兄長,彼此間也始終保持著三尺以上的距離。

    「法師答應來高昌,弟子真是喜不自勝啊!」麴泰絮絮叨叨地說著,「每日計算著程途,翹首期盼。算來法師今夜必可抵達,弟子一早就與妻子眷屬焚香誦經,天黑前便到城外,敬候法師的到來。」

    聽了這話,玄奘才明白,為何御史歡信及其他人等硬要逼他連夜趕路了,如若他在白力城裡歇下來,這位高昌國王同他的臣民們豈不要在城門外空候一夜?

    一念及此,不禁有些動容:「阿彌陀佛!玄奘只是一介雲水僧人,有勞大王久候,愧不敢當。」

    「大師若是不敢,天下何人敢當?」麴泰道,「弟子年少之時,曾隨父王到過長安和洛陽,真是大開眼界啊!在此之前,泰還從未見過那麼繁華的地方!」

    他說的並未誇張,登基前的麴泰隨父訪問兩京時,中原還是隋煬帝楊廣的天下。楊廣好大喜功,又愛奢華,他傾天下之財富,裝扮了洛陽、長安和江都三大城市。麴泰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令他眼花繚亂的繁華美景!

    玄奘笑道:「依貧僧看來,大王這宮城倒也不遜於長安的風範。」

    「此言當真?」麴泰非常高興,哈哈大笑,「大師明鑒!泰對長安化仰慕至極!是以這王城就是仿照長安所建。今日大師能到此地,泰可定要好好請教。」

    說話間,馬車

    已經駛入王宮。麴泰早已命人打掃好了閣樓,樓內安置了法帳,裡面鑲嵌著象牙、珠玉、瓔珞等吉祥之物,在燈光的映照下,金碧輝煌。

    兩人相攜進入王宮,麴泰請玄奘上座,再次禮拜。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前。

    麴泰笑道:「是弟子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到了。」

    果然,進來的是兩名年輕的王子,向父王頂禮叩拜。

    「王兒免禮,」麴泰道,「來見過大唐法師。」

    兩位王子再次下拜——

    「弟子麴智盛,見過大師。」

    「弟子麴智湛,見過大師。」

    玄奘忙合掌還禮。

    麴智盛起身道:「父王,兒臣聽說,玄奘法師精通經、律、論三藏,因此又被稱作三藏法師。兒臣心中好生仰慕,想拜法師為師,受菩薩戒,不知法師可否應允?」

    「兒臣也要從法師,受菩薩戒。」麴智湛道。

    「太好了!」麴泰哈哈大笑道,「難得我兒這麼有善根,料大師不至於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善哉善哉,」玄奘合掌道,「兩位王子有此宏願,只此一念,便入佛道。玄奘敢不應允?」

    聽了這話,兩位王子面露喜色,再次下拜道:「弟子拜見師父!」

    兩位王子退下不久,門外又傳來一陣環珮叮噹,夾雜著女子的細語聲。

    隨著珠簾挑起,進來數十個衣著華貴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的已年過花甲,卻是氣度高,面色雍容,一雙爍爍有神的慈目中,透出幾分幹練。

    麴泰起身向玄奘介紹道:「法師,這位便是泰之母張太妃。」

    「老身見過大師。」張太妃用標準的中原禮節欠身禮拜,玄奘合掌還禮。

    「老身是敦煌人,」太妃操著一口河西口音的漢語,微笑著說道,「大師此行,可曾去過敦煌嗎?」

    「不曾,」玄奘實話實說,「貧僧出玉門關後,便直接取道西北向而來。」

    「原來如此,」張太妃略有幾分遺憾地說道,「大師日後若有機緣,定要去敦煌看看,那兒可是河西地區的佛都啊。」

    「多謝太妃,」玄奘道,「若有機緣,玄奘定要前去禮佛。」

    麴泰又指著一位漢服女子介紹道:「這位,是宇王妃,乃是當年隋朝皇帝親自賜婚的公主。」

    玄奘有些驚異,宇這個姓氏可不一般,這是北周的國姓,從南北朝一直到隋唐年間,都是第一等的顯赫姓氏。隋朝時,宇一族權傾朝野。大業十四年,宇述之子宇化及弒殺楊廣於江都,因而也可以說,隋朝就是斷送在了宇氏的手裡。

    麴泰接著往下介紹:「這位,是我的王妃烏姆,西突厥人;這位是王妃阿依那,龜茲人;這是公主紜姝……」

    王妃、公主以及數十位宮中眷屬,逐一上前,向法師禮拜。

    西域王族的婚姻大都是政治聯姻,王妃來自不同的國家和勢力,因而這高昌麴氏雖說是漢人家族,傳到麴泰這一代,相貌卻已帶上了明顯的胡氣,也就不足為怪了。

    玄奘這時只覺得疲憊不堪,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騎馬其實是件苦差事,馬背上坐一天,便足以把一個人的精力抽乾,何況是連續六天,還是在高低不平的炎熱的沙磧路上。如今好容易停歇下來,渾身的疲倦便難以抵擋,昏昏欲睡,只能強打精神一一回禮。

    張太妃高興地說道:「大唐法師到來,實是我高昌國萬千之喜。我觀法師衣衫破損,前日于闐國剛剛送來一匹冰蠶絲娟,就用來供養法師好了。」

    「祖母,你說過那是給我的。」旁邊的公主紜姝小聲插了一句嘴,語氣頗為不滿。

    「阿彌陀佛,」玄奘趕緊說道,「太妃美意,玄奘心領。只是玄奘乃是一介遊方僧人,要絲絹又有何用?還請太妃收回成命。」

    「大師不必客氣,」太妃瞪了紜姝一眼,又對玄奘笑道,「這也是我們敬佛的一片心意啊。」

    「大師可能有所不知,」坐在太妃旁邊的宇王妃接口道,「這于闐的絲綢與別處不同,他們舉國虔信佛法,從不殺蠶取繭,而總要等到蠶蛹破繭而出之後,才用那殘破的繭剿絲織錦,難得此等情況下,還能做出極考究的絲絹來。」

    「善哉善哉,」玄奘感慨道,「此一念慈悲之心,功德無量。」

    「所以說啊,用于闐出的絲絹為大師制做法衣,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嗎?」張太妃笑道。

    玄奘還要拒絕,太妃笑著制止他道:「這些事情大師就不必操心了,就交給我們這些宮中女眷去做好了。」

    「不錯,」麴泰也笑道,「這原本就不該是大師操心的事情嘛。」

    說罷,國王從桌案上拿起一卷佛經,興致勃勃地說道:「大師未到之時,泰一直在讀這部佛經,心中有了很多體會,只是還有些不解之處需要向大師請教。」

    玄奘看著麴泰手裡的佛經,那是一部《仁王般若經》。

    這部經是佛陀為印度的波斯匿王等**國國王說示如何守護佛果、修持十地善行,及守護國土的因緣。據說受持讀誦此經可息災得福,使一切世間有情安穩康樂。因而與《法華經》、《金光明經》並稱為護國三經。

    「法師能否給弟子講講這部經呢?」忙活了大半夜的麴泰精力竟還是極為旺盛。

    此時天色已然破曉,在大殿下站立的御史歡信早已看出玄奘臉上的倦色,小聲提醒道:「大王,法師這些日子一直辛苦趕路,還沒有歇息,您看是不是……」

    「哎呀!我倒忘了!」麴泰趕緊放下經卷道,「是弟子考慮不周,連累法師旅途勞頓。這樣吧,法師暫且安歇,待明日弟子再來請教。」

    說著,立即讓人去整理寢宮,安排玄奘沐浴歇息。

    沐浴後的玄奘心神總算放鬆了下來,也更加感覺到了徹骨的疲累,幾乎是頭一挨到枕頭就睡死了過去。

    麴泰還想過來說幾句辭別的話,見玄奘已經睡得人事不知,只得作罷,只留下幾個小黃門,對他們說道:「好好服侍法師,一待法師醒來,立即向本王稟報!」

    雪白刺目的陽光從雕花的紫檀木窗中射了進來,投在熟睡的僧侶臉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玄奘被這光線撫摸著,睜開了眼睛。

    眼前絲絲縷縷的陽光告訴他,天已經大亮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玄奘愜意地想,他撐著雙手坐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侍者趕緊趨步上前,單腿跪地,其中一個將一隻白玉托盤高高舉起,托盤內是一件雪白的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僧袍。

    「這不是貧僧的衣服吧?」玄奘皺了皺眉,有些困惑地問道。

    「回法師話,這是昨夜張太妃送來的冰蠶法衣,」另一位侍者垂目答道,「太妃說,叫法師先穿上試試,若是不合身再改。」

    一面說,一面將法衣抖開。

    玄奘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朵清涼的白雲,心中略感訝異,這宮中的效率好高!這麼短的時間就把法衣做好了。

    嗯?不對啊。

    「這法衣是昨夜送來的?」他奇怪地問。

    昨天夜裡,我不還在路上嗎?

    「是昨夜送來的,」侍者答道,「大師睡了一天一夜了。」

    玄奘釋然,怪不得感覺休息得那麼好呢,原來如此!

    兩名侍者各執著法衣的一端,欲為他著衣。玄奘搖了搖頭,不安地說道:「貧僧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好了。」

    「太妃有令,要奴才們服侍法師穿上新衣。」那侍者道。

    「阿彌陀佛,這如何敢當?」

    「有什麼不敢當的?」隨著這聲徐緩而又清晰的話語,舉止雍容華貴的張太妃已款款走了進來。

    兩名侍者慌忙收起法衣,跪伏在地:「奴才叩見太妃娘娘。」

    太妃沒理他們,只朝玄奘笑道:「我估摸著這會兒大師也該醒了,過來看看,果然讓我給猜著了。」

    玄奘赤著上身,有些尷尬,只得就在榻上合掌道:「沙門玄奘見過太妃。」

    「大師不必客氣,」太妃道,「大師千里迢迢來到高昌,我高昌國上上下下俱是萬千之喜。」

    說罷,她伸出手來,撫著托盤上輕柔的法衣道:「這件冰蠶法衣乃是宮中裁縫臨時為大師趕製的,時間是稍稍緊了一點兒,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法師若不嫌棄,且穿上試試。」

    「這……」玄奘猶豫道,「這絲料不是公主的嗎?」

    「紜姝啊?」太妃笑道,「這于闐送來的冰蠶絲料足夠給她做好幾件衣裳了,只是拿出其中的一小塊供養法師,她就耍公主脾氣。我看哪,她是被嬌縱壞了,法師不必理她。」

    玄奘依然覺得不妥:「貧僧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好……我……我的衣服呢?」

    他邊說往兩邊看。

    太妃笑道:「法師的衣服破損得實在厲害,老身叫人拿走扔掉了。」

    見玄奘有些愕然,太妃淡然一笑,道:「法師這次來高昌,實是我高昌國僧俗四眾難得的佛緣,講經說法那是免不了的。這幾日泰便要安排大師去寧戎寺道場講經呢。法師當然得穿得像樣一些,這樣才有莊嚴氣象啊。要不然,那些西域商人們會笑話,說我堂堂高昌國,竟連一個高僧都供養不起。」

    玄奘苦笑,看來自己是沒得選擇了。

    太妃又轉過身,對身後兩個侍女道:「你們兩個,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趕緊服侍法師著衣!」

    「不……不用,」玄奘趕緊雙手接過法衣,道,「還是貧僧自己來吧。」

    看到太妃和宮女仍呆在身邊,玄奘覺得有些尷尬,捧著衣服不知該做些什麼。

    太妃呵呵一笑,說一聲:「泰已經在門外恭候大師了。」

    言罷,便帶著宮女出去了。

    「恭送太妃娘娘。」一直跪在地上的兩名侍者,頭也不抬地說道。

    看到那幾個女子的背影從門外消失,玄奘輕輕舒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快快請起。」他對這兩名侍者道。

    「謝法師。」兩名侍者這才站了起來,一個機靈些的順手接過玄奘手中的法衣,同另一位一起,幫助法師著衣。

    新做的冰蠶法衣柔順無比,穿在身上,不僅有一種輕若無物的感覺,而且竟如冰絲般涼爽,簡直舒適極

    了。天底下竟有如此殊勝的衣料,難怪公主那麼喜歡,喜歡得近乎霸道了。

    想起那天晚上高昌公主不樂意的樣子,玄奘又覺得不安起來,心說這張太妃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出家人穿衣,原本就只為驅寒蔽體,使用如此華貴的衣料,豈不是罪過?

    國王麴泰帶了后妃、太子、公主,一大群人,坐在寢宮外廳,靜靜地等候著。

    公主紜姝的臉上早已現出不耐煩的神情,數次站起來想走,都被祖母嚴厲的目光逼了回來。

    紜姝賭氣般地噘起了嘴——真搞不懂,那個和尚有什麼好的?蓬頭垢面,跟叫化子似的,父王竟對他如此看重!還有祖母,硬要將那匹寶貴的冰蠶絲絹裁去一段,給這個窮和尚做什麼法衣,真是太氣人了!#~&妙*筆\*閣?

    公主越想越覺鬱悶,為這事兒,她一整天都在跟祖母嘔氣。

    這時寢宮內側的門打開了,兩名內侍先出來,垂首站在兩邊。接著,裝束整齊的玄奘從裡面走出,合掌向守候在廳中的王室成員們施禮稱謝。

    看到玄奘,麴泰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干女子中驟然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歎聲!

    特別是公主紜姝,乍一見到玄奘,目光瞬間凝固,似乎整個人都被定住了——

    雪白輕柔的冰蠶法衣套在年輕法師的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玄奘的身材原本就頎長挺拔,配上這襲精緻合體的法衣,更顯出飄然出塵之態。

    更為重要的是,經過一整天的休息,玄奘已徹底恢復了精氣神,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氣色絕佳,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暖靈動的光澤。

    這僧人現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凡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