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珊走了兩個月之久,回來安心的陪伴在笑薇的身邊了。她不再抱怨笑薇,每天溫情的跟笑薇講話,給她煮好吃的飯菜,到處去找偏方熬草藥。經常叫上圈裡的朋友們,在她家聚餐,用歡樂的氣氛,感染陪護著笑薇。笑薇蒼白的臉上,又展現了少有的笑容。她最後沒有接受靶向治療,靠止痛藥熬著。毓珊說需要用胎盤,給笑薇補充高蛋白,圈裡好友肖妃妃,仗著在醫院婦產科工作的便利,給笑薇拿了胎盤洗了,讓小朵煮給笑薇吃。朋友們都用盡自己的善心,和她們一起共渡難關。
一個月後,笑薇的整個腹腔開始腫脹,腸胃梗阻,在家疼痛難忍的她,在下病危通知前,又進腫瘤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醫院的各個科室都看過一遍,又在她不堪一擊的身上實施了一個手術,給她減輕排泄上的困難,術後,把笑薇折磨的奄奄一息。
那天,她說想吃青菜粥,我在家精心熬了青菜粥,提著一個花籃,再次走進一輩子都不想進去的腫瘤醫院病房,小朵和她老爸,沒日沒夜的守候在醫院,看見我,不善言辭的大哥,疲憊的臉上,擠出了一點客氣的笑容,招呼著我。
笑薇如老佛爺般,躺在病床上。床邊有一台新買的冷風機,正對著笑薇吹。床頭桌上放著各種樂扣的飯盒,和水果。小朵的三妹,正在給她輕柔的撫摸著肚子。笑薇看上去,比病房間裡其他兩個病人,顯得虛弱很多。也「大牌」很多。見到我,她眼睛裡亮了一下,虛弱的說了聲「你怎麼還買花了?」
「放點花,淨化淨化空氣。你不是想吃粥嗎,給你熬了青菜粥,給你打開吧?」
「先放著吧,剛吃了東西。現在肚子痛,不想吃」
「止痛藥吃了嗎?」
「還沒有。時間還沒到。剛才胖子張來過了,剛走」
「好久沒見過他了,不是聽說他還在躲債嗎?」
「不知道。來看了一下就走了」
「他可能知道你的情況,專門過來看你的」
笑薇沒有接話。讓小朵扶她起來,說想去洗手間排便。我跟小朵輕柔的把笑薇扶到門口,笑薇擺了一個抗拒我的手勢,進了洗手間,關上了門。小朵之前說,她姑大便都需要用開賽露才能排泄。現在,用了開賽露排泄也很吃力,肚子脹痛,但排泄又很困難,有時都是小朵用手幫她摳出來。我在門外能想像,笑薇現在就如同我那逝去的奶奶,她們想維護最後一點體面,有多辛苦。儘管很多健康的人,都會抗拒跟病人相處。但笑薇身邊的朋友們,都沒有表現出嫌棄的樣子,還發自善心的給予了笑薇各種關懷。跟她一起吃飯,跟她說笑,給她湊錢,盡可能的照顧著她的情緒。也許笑薇從來都沒想到,她生病後,會得到朋友們,如此多的溫暖照顧。也許這也是她來世上走了一遭,收穫的唯一寶貴「財富」。因此,到最後,她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她都毫無怨言,言語間都很感恩身邊的朋友們對她的照顧。但對毓珊,她卻隱隱表現出幾分,讓人難以捉摸的幽怨。
出院後沒多久,笑薇說她想回老家,也許她知道落葉歸根的時候快到了。最後,虛弱的她,讓家人和毓珊,把她送回了老家療養。這也正是毓珊期望的時刻,她怕笑薇在上海離世,以後看著家裡,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她一輩子都會觸景傷情。當笑薇送回老家後,她總算將照顧,和善後的責任,移交給了笑薇的家人。她在笑薇老家陪伴了一段時間,動用了笑薇在老家的建立的社會關係,進了一家醫院,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人道療養。
醫院為了盈利,像笑薇那種沒有治療意義的病人,不能用藥,也不做檢查,每天只是掛幾瓶營養液的病人,醫院賺不到錢,人情面子的期限用完後,最後被醫生無情的勸回了家。
回到家後,笑薇的一家人都圍著她轉,毓珊在笑薇家裡像個總指揮,也許是覺得愧疚,她給笑薇配了好的療養床具。買了笑薇平日裡喜歡的名牌衣褲給她。還買了一大堆日用品,和招待客人的茶水飲料,把笑薇家裡安排的井井有條。給了笑薇最後的精神照顧。
毓珊說笑薇很心疼她,貼身擦洗、上藥,大小便,和端吃遞喝的事情,笑薇都讓自己的大嫂,和小朵她們做。晚上休息的時間,笑薇都讓她早早的去睡覺,不讓她擔心和熬夜。毓珊在電話裡傷感的說,給笑薇買的那套名牌衣褲,可能就是她的壽衣了。大家都做好了為笑薇送終的心理準備,笑薇的家人,都沒日沒夜的顧著笑薇。
毓珊每隔幾天,就會打電話給我們這些遠在上海的朋友,講述笑薇的日趨萎靡的情況。我能感覺到她,在那邊失落無助,想要得到朋友們的支持,和安慰的心情。而我儘管有了心理準備,接受笑薇最後的離世。但我始終還是牴觸這樣的結果,也不想面對。毓珊每打一次電話,都讓我有種她想把痛苦和壓力,轉移給我的感覺。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