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浩然掛了四天的點滴才康復。笑薇陪我們掛完第一天的藥水後,後面三天,顧向東開始跟進。雖說他在旁邊除了排隊付個款,幫忙拎個包什麼的,也幫不上其他忙,顧向東一副弱書生的樣子,兒子心中對他沒依賴。在我心中,他也不夠頂天立地。我若不跟他交流育兒方式方法,他就找不到親近兒子的方式,只會買些玩具、零食,來拉攏腐蝕。兒子吃好,玩好,若不領情,沒按他的預期聽他的話,他就會把對我的怨氣撒到顧浩然身上。因此,很多時候,在精神上,我跟顧浩然到比較默契的相依為命,顧向東在我和顧浩然面前,到顯得可有可無,不那麼重要了。
好在我無論多恨顧向東,都從來不會去教唆兒子討厭他。相反,我卻經常在顧浩然面前為他說好話「兒子,不可以跟爸爸大聲說話,沒禮貌知道嗎?爸爸雖然會跟媽媽吵架,但是這是我們大人的事情,跟你沒關係,爸爸是很愛你的。你看,他每天那麼早起床去工作掙錢,給你買好吃的,還給你買玩具,他很辛苦,你不可以對他凶,這樣會傷他的心,知道嗎、、、?」。浩然小兒總是對我的話心領神會,每次顧向東打了他,他聽我的話,去給顧向東道歉說「對不起」。顧向東看他道歉,心也就軟了,慢慢也收斂了自己的脾氣。
但他若是打罵了顧浩然,都免不了在兒子睡覺後,我在客廳裡對他一頓數落。久而久之,他對顧浩然也是又愛又恨。
在家沒有存在感的顧向東,因為教育兒子的問題,被我數落多了,心裡不服氣,接而把顧浩然種種不喜歡他,挑戰他父性權威的表現,歸咎到了我的身上,認為我們娘倆是商量好了在針對他,藐視他。我不再做任何解釋,一個心理扭曲陰暗的人,你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他只會覺得你是有意在找他的茬,對他看不順眼。我和顧向東的矛盾,因此越積越深。
顧浩然康復的一個月後,梁梓正來了上海,再次提醒我說我們之前有約,晚上一起喝茶。我回復短信表示會欣然赴約。
這一天,想到要見梁梓正,我內心激情澎湃了一整天,沒想到上次見面不了了之的分手後,他還會來約見我。
最近好姐妹青青,痛下決心,跟在一起了五年的已婚男友老林分手了,感情失意之際,還在我家住了幾天自療情傷,後來才搬回自己的租住屋。跟梁梓正見面,我本想跟顧向東說一聲,但一想到上次他甩了錢在卡上後,讓我不要在跟對方來往,如果這次說了,以顧向東妒忌「仇恨」的心理,只會是讓大家都不愉快。
對顧向東心門關閉後,我告訴自己,我有交友的權利和自由,我不能讓他和這個家庭,把我困一輩子。
哪怕是背叛,我也要選擇跟一個能讓我快樂的男人在一起。
晚上出門前,我補了妝,穿上外套,對顧向東說「青青平時沒少疼兒子,最近她心情不好,叫我們婦女圈幾個朋友過去喝酒。我去看看,陪陪她。如果晚了就不回了,住她那邊。孩子已經哄睡了,你注意一下,出汗了給他墊一下毛巾。如果住她那邊,我會在明天早上你上班前回來。」
顧向東直視著我,一臉嘲諷的說「你要跟別人去喝咖啡,何必編這麼多瞎話,你覺得有意思嗎?
「你竟然偷看我手機?!」
「是啊,我不看還不知道你一直跟人家聯繫呢」
「好啊,你現在知道了,這下你高興了吧?我就是覺得,跟人家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開心,你就是見不得我好,見不得我過的快樂。以後你別想再來管我!」我說完,頭也不回的開門走了出去。
我真是沒想到,顧向東自己不正常,還反而偷看我的手機上。跟他結婚這麼多年,我的qq和手機,從來都沒背過他。他的郵件和手機,我從來沒有偷看過,要看也是當著他的面,隨便看看。顧向東忽如其來的質疑和一臉的諷刺,讓我有些惱羞成怒,隨即把我一天的好心情,也給毀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對顧向東氣惱的失去理智,心想就算不跟梁梓正,也很想立刻找個別的男人消遣一下,讓顧向東嘗嘗,真正的戴上綠帽子,是什麼滋味。反正在他心裡,我早已經不忠了,戴了綠帽子,我就算背個罵名,起碼我也享受了,也算名副其實了。就這樣天天帶著孩子,苦苦的操持著這個家,顧向東自己生理殘廢,還天天猜忌我,他不想讓我過一天開心的好日子。他想把我也逼成跟他一樣的殘廢。
見面寒暄幾句後,由於又是晚上碰面,我們開著車去了幾家,我平日裡常坐的咖啡館,但都已打烊。最後只好再聽我的建議,我們走到了我家門口的一家量販式ktv,開了一個小包房,我們沒讓服務員給我們打開音像,和麥克風,而是打開房間所有的燈。
待服務員出去,房間安靜而又燈光明亮下,梁梓正打開剛才在樓下食品超市,跟我搶著買單而來的一瓶礦泉水,和一瓶橙汁「喝口水吧。這裡離你家很近,回去很方便啊。你最近好嗎?看著氣色不錯」他把打開好了的礦泉水,客氣的遞到我面前,進行了開場白。
「謝謝,我很好。就是現在帶小孩很費耐心。不過,明年就要上幼兒園了,到時就輕鬆多了。你怎麼樣?有段時間,不是聽你說你調到上海來工作了,怎麼又變成出差來上海了?」
「唉我這個工作你也知道,經常被調來調去的。在上海工作沒幾個月後,又被公司調回香港。那時在上海工作時,還想著能經常找你喝茶聊聊天,結果你帶小孩又不方便。後來說是回香港,我想那就回去吧,我父母年紀也大了,也應該回去在身邊陪陪他們。不過說到小孩,我在網上看到你發的照片,你兒子很帥呀」
「哈哈謝謝,他隨我,真人比照片更帥」
「哈哈哈,那你晚上出來,誰在照顧他?」
「他爸在家呢」
 
「jason還好嗎?」
「謝謝,他很好。他這幾年工作穩步上升,客戶都是他以前學校的導師,現在都在醫院任職,在工作上都很幫助他,所以沒太大壓力。不過就是比較忙一點,跟你一樣,也需要經常出差去外地,一到年底,還要經常飛國外,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家裡的婦女兒童也指望不上」
「呵呵你不能要求太高這個,男人要養家也是沒辦法的。帶小孩是很辛苦,你可以找後援,叫你媽媽來幫你啊」
「我媽媽來幫我帶了一年多,老家也離不開她,後來就回去了。我公婆身體不是太好,也沒辦法來幫我帶他們的孫子。我也出不去,沒法工作,就只能做起了全職主婦。」
「做主婦其實很好啊,不用早起去工作。其實現在上班也很辛苦,呵呵呵現在很多公司的女生,都想找個有錢人嫁了,可以不用工作,哎呀你幹嘛還想著出去工作」
「人各有志嘛,我還是喜歡有自己的工作做。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實現個人價值。我是個急脾氣的人,不喜歡呆在家裡。你小孩是你太太帶大的吧,所以你體會不到,人天天面對小孩是會抓狂的,所以就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哈哈哈你想做女強人,告訴你還是不要。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老婆太強啊」
「那是你們大男子主義作祟。怕老婆強,是因為你們不夠自信」
「唉、、算了,被你說的慘敗,男人在工作上能稱雄稱霸,但在感情和家庭裡,有時確實不夠自信哈哈。好久沒聽你唱歌了,我給你點歌吧」
梁梓正打著哈哈,故做了個失敗的表情,然後話題一轉,欲走到電腦跟前點歌。
「好吧,跑到這唱歌的地方不唱歌,也太浪費了。那就唱兩首,然後我們就走吧」我回應說。
我們就這樣打開了音響,各自點了兩首自己喜歡的歌。梁梓正點的兩首老舊的粵語歌曲,沒唱幾句他就離開了狀態。他在唱歌娛樂這方面,確實沒什麼長進,不懂唱歌技巧,再加上性格內斂放不開,看他的樣子,對唱歌興趣也不。中間去了兩趟洗手間,讓我接著一個人獨唱,到顯得他反而是在遷就我了。
我平時的唱歌的水平,也只僅僅高於梁梓正,但卻很喜歡唱,也很想在這方面提高自己,於是在一品茗的朋友圈裡,我成了出了名的麥霸。我唱了一首鄭秀的《值得》和信樂團的《海闊天空》後,梁梓正拍手感歎「哇,唱的不錯啊」。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不錯,我站在梁梓正跟前,氣出丹田,悠然淡定,每句歌詞發自肺腑,唱歌狀態,從來都沒有如此穩定過。
音樂結束,我放下話筒「走吧,時間不早了。」話音落,看著並排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我們竟不約而同的起身,伸手去為對方拿衣服,我們相視而笑,為這一瞬間的默契而溫暖,感動。雖然彼此客氣的說著「謝謝」,但我感覺到我的心,在某個跳動的節拍上活躍了一下。
走出ktv,外面的刺冷迎面襲來,衣服上的貉子毛領,被冷風刮的一陣一陣的拍拂著臉,暖暖的感覺。瞬間想通了人類為什麼那麼殘忍,要殺害動物,拿其皮毛來取暖了,果然是御寒極品。
梁梓正穿的有些單薄,一出門,就像走進一個冷凍室,抱怨起上海的天氣來「香港現在還很暖,上海這裡這麼冷啊,還刮這麼大冷風」
「上海的冬天比較濕冷,夏天的梅雨季也是很悶熱潮濕的,我剛來也不習慣,現在好多了」
「我們這個飲料行業,最怕就是下雨和冷天氣,但是在南方氣候就是這樣子,所以我們在北方的業務,就好做很多呵呵」
聊個天氣也能這麼多話說,梁梓正比起以前,顯得健談的了很多。快走到路邊他停車的地方,他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讓我停下,我停下腳步,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梁梓正一改剛才的風趣,一臉凝重的看著我「對於以前,對不起、、、」。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驚到了,心想:你現在對我這麼愧疚,難道當初你正如我猜測,我只不過是你在寂寞時,解決你生理危急的一個床伴嗎?而我卻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一往情深,就連生顧浩然,我都計劃著生了一個跟你一樣的星座,就因為你是巨蟹,你紳士、儒,又有保護我的霸氣,我認定你跟我很配。
現在,突然間讓我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和做法,真的可笑。你用一句「對不起」來了斷一切。原來,你跟我,其實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配,我還真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我掩飾著被刺傷的感覺,淡然一笑「都過去了,不提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不必抱歉」
「、、、、、」梁梓正無言以對。他打開車鎖,從後排座椅上拿出一個手提袋遞給我「這個是給你小孩買的小禮物,希望他能喜歡」。
「謝謝,破費了。每次見面都這麼客氣」
「雖然很近,但這麼晚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梁梓正笑笑,看著馬路對面小區我家的方向,好心的問道。
「謝謝,不用了。走幾步就到家了。你開車慢點,再見了」
「好、、、」。梁梓正看著我欲轉身離開,他悵然若失的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
路口的紅燈,還未轉換成綠燈,梁梓正啟動了車子,卻未離開。我不甘心的折了回去,打開車門,坐到副駕座上,咄咄逼人的問道「你當年到底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當然有。你知道,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當時我已有了家庭,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而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婚姻)。所以才、、、」。梁梓正愧疚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聽到了他加速的心跳聲,我迴避著他停
停留在我臉上的不捨的目光,有些失神的說「當初你應該知道,就算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我也決定留在你身邊,但你卻選擇放棄。現在、、、我們回不到從前了。這些年,我先生一直很介意我們來往,我想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我不想我先生對我有誤會,再見」。我沉重的說完這番話,轉身打開車門離開。
過了紅綠燈路口,我的淚再也忍不住,我知道這番話以後,我恐怕以後再也不會見到梁梓正了。夜色下,我站在路邊一棵香樟樹下,看著梁梓正的白色轎車不動聲色,停了快十分鐘才慢慢掉頭離開。
回到家,顧向東已經睡去。我卸了妝,在浴室沖刷著自己的眼淚和身體。在梁梓正回答說,是真心喜歡我時,那一刻我很想靠向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擁著他,讓眼淚痛快的沖刷一下,因這些年在心裡惦記他,而飽嘗的辛酸苦累。可是,就在打算背叛婚姻的那一刻,一想到顧向東,我還是做不到。
那樣肆無忌憚的去傷害他,我做不出來。
就這樣,梁梓正消逝在了我的生活,變成了一道憂傷的回憶。
心裡明明還喜歡著,卻言不由衷的說著拒絕的話,那晚和梁梓正見面後,情感上的煎熬,使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經常一個人黯然神傷,淚流不止。我拒絕了梁梓正,也徹底恨透了顧向東。
顧向東不給我快樂,還想困住我。那我就如他所願,我可以被孩子,被這個家所困。
但是,我不再為你,為情而困,你也休想再得到我的愛。我們就這樣,且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