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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火燒御旨 文 / 寒非

    李元碌領了君上的旨意,去了朝陽正殿書架子間取了先君當年的御筆親箋,箋書由暗色松木方盒所盛,外頭用了黃紙封了盒蓋,上頭飛舞著先君的勁筆隸書。

    李元碌雙手捧著暗色的方盒一路去了正陽宮,他想著,君上取這御筆親箋目的,不單單是為了請出來那樣簡單,至於君上想要如何做,他也有些不解。

    老丞相祁元跪在上大夫風唯幸的左手邊,臨著君上最近,如今卻是手指絞在身前,半份一副高深莫測的面容,君上最不喜有人結黨營私,風唯幸這大上夫一職,當得可真真是好,好得連他這個丞相也不放在眼裡了。

    君上瞅著李元碌遞到桌案間的那方木盒子,眼風在四下裡轉了一圈,卻是唇線微動,落到木盒間的黃紙固封之上。

    這一方木盒,父王是當著他的所有手足兄弟,武百官御筆勾陳,粘糊固封的,於今日,已有些年頭了。

    如今想來,當年若非不是他想要坐上帝王位,宮大人一家也不至於會因此全部殞滅,這,是他欠宮家的一個天大的人情。

    朝中重臣宮大人,兵權在手的宮大人長子,一品護國夫人宮大人夫人,重重身份壓下來,父王不得不頂著宮大人之壓冊立儲君,而宮大人在臨死之時,都不忘送他一個錦繡前程,是故因他親身監斬而迅速上位,

    君上頎長的身子自書案桌前的帝王位上起身,襯在素白孝服裡的暗紅色繡八爪龍紋蟒袍也隨之而輕輕溢動,先君已薨逝,活著的人難不成還要故步自封麼?連上官淳耳都懂得知恩圖報,身為北周朝的君上,他又怎麼能夠忘記。

    風大人同著當下裡的其他百官瞧著君上自王位間步了過來,當下裡心下一緊,卻是見著君上背立於眾人之前,王袍的衣擺一掀,就地跪了。

    李元碌瞧著君上都跪了,迅速地也彎了自己的膝頭,匍匐在地間之上,沒敢再動彈上一番,君上下跪是因著先君之旨,他為奴才命,豈敢還單單站立於人前。

    「父王在上,傲天並非有負父王厚望,但百姓因安居而樂業,百官又豈能不因清白而立世,父王日後若有怪罪,不怪乎於所有之人,由著傲天一力承下便是。」君上言語一畢,手掌撐地,重重地叩拜了三聲。

    所有的百官也隨著君上行禮而重重地迎盒拜祭已故的先君,風大人在心下裡有些焦躁,君上如今是鐵了心地想要掀案,連著先君的御筆親箋都已搬了出來。

    君上拜祭已畢,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向了那木盒上的黃紙,當著眾位大臣的面,就地給掀飛了去,他取了裡頭的御筆折子,轉身朝著眾大臣的面扔向了正燃著裊裊火苗的炭盆,火苗如舌,迅速地捲了明黃色的折子在腹內。

    風大人瞧著炭盆燒是正歡的折子,張了張唇線,未有一句話說得出口來,君上這是當著他們的面把先君的折子給燒了,如此一來,他還能說上些什麼言語出來,君上連手足都要弒殺,更何況是故去先君的折子。

    「先君的御詔已被焚燬,至此之後,有關宮雲奕謀反一案,本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御史台,本王令你聯合左右陸尚書檯,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四使查清宮雲奕當年謀反之事。」君上瞧著那明黃色的折子已變成了一團墨色的殘渣,眼角一收,朝著風大人旁邊的御史台季大人吩咐了一番。

    領了御旨的五人當下裡叩拜了一番,高呼了一聲遵君上聖意。薛尚書在心下裡一片的清明,君上如此一手,便是堵了憂憂之口,即便是上大夫風唯幸也只能作了啞巴之勢。

    君上賢君如昊天之月,這般行事,當是萬古唯一的,宮大人身滅故去,唯今也該要洗潔冤情了。只是,他有些好奇,為何君上會選了在這最不恰時之機來洗清宮大人清白。如今南征的軍情緊迫,這時候來掀案,有些操之過急了。

    薛尚書欲言又止,身為臣,必是要進逆耳忠言,但他瞧著眼下說這番事已無益,君上豈是他們想攔就能攔下來的,君上王威甚懼,定是已有自身的打算。

    事情既已如此,便已無回寰之理,更何況,老丞相都未有多發一句嘴,一副做壁上觀,毫不被牽扯的面色。

    正陽殿裡的一干大臣朝著君上告了退,薛尚書臨著最後走之時,被君上喊住了,「薛尚書。」

    聲線明朗,風大人的背心也一涼,只回頭掃了一眼同為素白孝服的薛尚書恭敬地朝著君上俯身行禮,這老匹夫,當真是可氣得很。風大人廣袖一甩,大步地走了,鹿死誰手,還未曾可知呢

    「君上。」薛尚書喚了一聲君上,就瞧得君上背了雙手步過了他的面前,望向了碧藍如璽的天色,面目上頭雖則一片爽朗,但薛尚書從君上的步子裡,隱約覺察到了些微的沉重。

    「大人的門生,果真是非同凡響,連本王都不得不受他的恩情。」君上的唇線裡無奈之意甚重,他當真是無奈得很,求要什麼不可以,偏偏要求他徹查宮大人謀反一案,他就是連生氣都生不起來。

    薛尚書的眼眸連眨了兩下,門生裡在君上跟前兒說得上話的,便就只有上淳耳了,他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君上會因此不顧得時勢就做下了這樣的決斷。

    唉,他如今想來,也不免覺著君上的這一句言語當真是說得極對,就連他這個上官淳耳的恩師,都只得一笑了之。

    他的所有門生裡,上官淳耳的資質不算是上乘的,但卻是最令他操心的,這孩子,性子卻是越來越叫他都猜不透了,他不明白,為何上官淳耳單單會求君上徹查宮雲奕謀反一案呢。

    「君上,上官大人近年來的心思越發的難測,微臣愚鈍,上官大人為何會單求這一案子呢?」薛尚書心下裡疑心大起,按上官淳耳的心性,常鑽習醫術之精,萬般不可能

    會對君上言說朝堂間的事宜,莫非,上官淳耳與宮家有所聯繫不成?

    君上扭了頭首望了薛尚書一言,擺了擺手,「他的心性還算是純澈,即便他是宮家有關係的人,眼下裡便是隨他去了吧。」

    薛尚書的擔憂他豈會不知,上官淳耳會如此問,自當應是有他的想法,雖則當時上官淳耳口裡言說著宮大人與其有救命之恩,但這詞鋒太過於牽強,憑著上官淳耳那醫術,何需要宮大人去救的,況且,若是尋常百姓,怎麼還需要當朝上大夫去施手救的。

    王都京畿自是有官郡二十四司,又有戍衛營守城,何事會使得上官淳耳有殺身之禍?除卻宮家一脈謀反之案,於此,也就不難想得通了。

    「是,君上。」薛尚書微點了頭,花白的鬍鬚間微有贊同之色,連君上都要護著上官淳耳,他何需再多言上幾分的。

    李元碌瞧得薛尚書告退出去,便是緩步挪到了君上的跟前,「君上,上官大人方才出得正陽宮之時,暈厥在了官道間。」

    君上眉頭一皺,轉了身過去看了一眼李元碌,「可請了侍醫去瞧了?明知自己手腕間有傷,天凍路滑的,過來請什麼脈,送什麼湯藥。」

    真真是叫著人不省心,身為侍醫也得顧全著自己的身子,瞧那單薄的身板,難不成等著自身得了重病之後,還指望著能替自己看不成。

    李元碌微俯了俯身,回了君上的話,「朱侍醫大人已去瞧過了,說是上官大人夢魘症疾發作,身子骨虛,這才會生了暈厥。」

    何般的夢魘竟會使得人當眾生了暈厥,君上眼下裡更為的確信,這上官淳耳與宮家之間,確有其間的聯繫。

    「本王去瞧瞧他,他那裡你多去盯著點。」君上心下裡對上官淳耳已萬般無奈,出宮那會子不是還對著金錠子垂涎三尺麼,怎的轉眼之前就要生夢魘之症,若非不是心裡有事,何故會如此,總是自己個兒拿身子不當回事。

    「是,君上。」李元碌豈會不知曉君上的心性的,這滿朝的武百官想攔都未有攔得住,他一個做奴才的,敢說些什麼話兒。

    更何況,上官大人那是在君上的跟前兒都能扯到君上心思的,旁的人眼瞧著只有拉攏上官大人的份兒,必是不敢在此間多有唇舌上的話頭。

    王后娘娘正一手端了一方青瓷蓮花瓣紋的粥碗,輕巧地飲了一口清粥,一旁候著的是髮髻梳成侍女頭飾的晴竹姑姑,瞧著王后娘娘飲下了清粥,便是遞上了錦帕。

    「君上素來鐵血無情,上官大人在君上的跟前兒受了驚懼必是會如此。」王后娘娘眉目間上頭滿是瞭然的神色,她進王府多年,豈會不知在君上跟前會有何種的面色,如今她的權柄下放,不就是君上的有意為之麼。

    君上,當真是狠心的很吶,多年的情分竟然不如權柄,自古以來,又有多少女子甘願瞧著自己的夫君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宮嬪進來,她,心下裡是極恨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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