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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夢魘 文 / 寒非

    一眾的內侍七手八腳地將上官淳耳送回了太醫院,當下裡王后娘娘身邊的晴竹姑姑,曲夫人娘娘身邊的素清姑姑,皆過來探望,一時之間,上官淳耳的醫殿院落裡已有好些人候在外頭。

    上官淳耳渾身冷汗直冒,連著唇線都在發著顫,小李子等在一側,焦急地瞧著上官淳耳的面色越發的慘白。

    替上官淳耳診治的侍醫姓朱,是太醫院內三位侍醫中的最末一位,尋常在太醫院內就特立獨行,一身的正氣,剛正不阿,襯著滿頭的華髮,倒有些仙風道骨。

    朱侍醫細細地把了上官淳耳的脈象,翻了翻上官淳耳的眼皮,眼風一抬,轉身迅速拿了銀針在上官淳耳鼻間下的人中穴位,手指間的虎口穴位上頭各紮了一針。

    「大人,上官大人可有大礙。」小李子瞧了上官淳耳的手指微微一動,這才開口朝著朱侍醫詢問上官大人病情如何。

    朱侍醫收了針,再把了上官淳耳的脈象,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上官大人無礙事,只是夢魘之症罷了,待上官大人醒來,喝些滋補的湯藥,將息著幾天也就無礙了。」

    小李子退開了一步,朱侍醫拿了白布帕子在自己的手間輕輕擦了一番,朝著小李子言說了上官大人的病情無礙。

    「上官大人手腕間的傷漸好,但是也得注意著身子,這若是再跌幾次,哪一日再爬將不起來,神仙也難救。」朱侍醫搖了搖頭,聲線有些冷硬,現下這些年紀輕的晚輩後生仗著身子骨硬,便拿著身子不當回事。

    現如今得了夢魘之症,倒真真是覺著自己的身子好麼?朱侍醫接連又有些憤憤不已,這若是尋常仔細著身子,哪還會如此在外暈厥的。

    小李子不知朱侍醫有這般的心思,他小心地送了朱侍醫出了上官淳耳的殿院之外,候在外頭的晴竹姑姑與素清姑姑便是上前去詢問了一番,小李子彎著身聽著晴竹姑姑同素清姑姑的言語,當下裡只是心下默歎了一聲。

    若非大人不是君上跟前兒的人,便是無人問津了吧。晴竹姑姑同素清姑姑想要一同進去瞧瞧上官大人,卻被朱侍醫當下給攔了,吩咐了眼下上官大人身子虛弱,宜安靜歇息不可打擾,兩位姑姑這才相繼告了退出去。

    臨著眾人都皆皆離去之時,小李子這才掀了衣擺快步進去了醫殿裡頭,醫殿裡的炭火已有些微熄,沁得整個殿裡如同冰窯子似的。

    他呵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手間,瞧了一眼上官大人眉目間染滿了薄汗,他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出去拾了些銀炭進來,幸得大人得君上器重,置辦司送來的銀炭墨色散光,自是上等的。

    小李子細緻地將銀炭夾進了炭盆子裡,銀灰,炭墨,火紅三色交織到了一塊,辟里啪啦地燃開了一陣的清煙。

    朱侍醫交待下來的方子,跟在上官大人的跟前兒,他也是識得這方子是何意思,瞧著上官淳耳還未醒,他這才輕手輕腳地覆上了殿門,拿著藥方出去了,這深宮之內素有人存著不好的心思,這事還得他自手操辦得為好。

    躺在寬敞木製雕花床間的上官淳耳,眼角輕輕微動,眼角里劃開了一絲的清淚,她太累了,扛在她身上的罪責早已把她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每每午夜輪迴之時,她的心就疼得無以復痂。

    聽著耳線邊的腳步聲越行越遠,面色慘白的上官淳耳這才睜開了眼來,夢魘症疾來勢洶洶,她自己知曉,這便是一生的疼痛讓著心承擔不起了重量,所以她才會暈厥在地,悲傷難忍。

    這一天,總是來了,終於到來了,父親的在天之靈總算是可以安息了。上官淳耳眼角間的清淚越發溢流得凶了,順著她的面容滴到在了錦繡綢緞軟枕間,沁濕了一大片。

    正陽宮正殿墨色大理石製堂間下頭,密密地跪了一地身著素白麻衣,頭戴各類黑紗氈帽的大人,

    君上瞧著在跟前的一眾上大夫,尚書,御史台大人,眼中的冰鋒愈漸的清明,薛尚書心知君上是想要洗淨宮大人家的清白,只不過,這總是先君下了御詔,君上若是要掀了這案子,怕也就絕了君上仁孝,如此是萬萬不能的。

    「君上,宮雲奕當年謀反一事,先君已下了詔令永不復出,微臣請君上三思啊。」跪在最頭前的上大夫風大人,是後宮寵妃柔美人的親身父親,風大人與著宮大人原就交好,後頭因著宮大人謀反一案,風大人卻反倒晉了官位,成了繼宮大人之後,又一位上大夫。

    這風大人一說出口,當下裡後頭跟風來的大人皆皆應聲俯和,薛尚書的額間有褶皺在輕綻,當年宮大人謀反一事原就據理不足,若非不是有風大人在其間作梗,先君怎能龍顏大怒,僅憑著同著南遼的書信就定了宮大人一家滿門抄斬九族誅滅。

    眼下裡風大人當然不會讓著君上徹查,薛尚書倒是對徹查不以為意,他只擔憂君上會因此被世人所詬病,毀了對先君的孝義。

    「風大人說這話倒是輕巧,下官卻是不知風大人當年同著宮雲奕交好,為何單單風大人坐穩了這上大夫一職。」薛尚書實是瞧不上風大人那一臉小人得志的面色,宮大人當年忠君愛國,怎麼可能會因此而謀反。

    「薛大人說這話,難不成是指老夫陷害了宮雲奕不成,哼。」風大人拿了眼眉瞪向了薛尚書,言語之中帶盡了不滿之色。

    「下官可未有如此想過,公道自在人心,君上自有定論。」薛尚書說得風淡雲輕,這般的面色叫著風大人心下微微動了怒,這個老匹夫,處處與他作對便就罷了,眼下裡還拿著宮雲奕的事朝他潑盡髒水。

    「好了。」君上冷著聲線說出了口,當下裡各位大人便又俯了身子在地界之上,恭恭敬敬地回了一聲是。

    「宮大人當年之事

    原就據書不足,人非聖賢,本王又豈能無過錯之處?先君定案之時,正值龍顏大怒,如今細細想來,宮大人謀反一案事有蹊蹺,宮大人任北周上大夫一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宮大人想要謀反,何需在家裡等著人前去逮。」

    薛尚書聞聽得此言,卻是微抬起了身來,瞧著君上滿面的堅定之色,還是攔不住呢,君上性子直拗,哪能輕易就改變了去的。

    風大人眉頭一皺,跟著幾位大人在私下裡眼線過了一翻,心下有些微驚,但很快又平緩了下來,當年處置宮雲奕之時,先君一怒之下將所有的書信隨著宮雲奕的身滅而毀了,想要徹查便是難上加難。

    「君上萬萬不可啊,先君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替宮家翻案,如今黃紙固封已存在了皇案裡啊,君上。」風大人高呼了一聲,覆又低下了頭首埋在了地界之上,言詞鑿鑿地攔了君上想要徹查的念頭。

    君上攏著一身暗紅色的王袍錦衣,手撐在王座間的軟枕間,一副就等著風大人如此言說的面色。

    「風大人卻是忠君愛國,連先君下的旨意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君上唇線一扯,並未有多在方才爭鋒相對間牽扯上幾分,只拿風大人當下裡的那一番話堵了風大人的嘴。

    風大人眉目間上扯上來一絲的不安,但這不安與著君上砸下來的話相對在一起,卻是叫著他覺著好似漏了些什麼。

    「微臣不敢,若是能替君上分憂,微臣萬死不辭。」風大人緊著朝君上叩拜了一番,身子也跟著打起了抖來。

    「既然如此,本王的憂,風大人便是要分上一分了,是吧?」君上的思緒叫著風大人有些拿捏不準,莫說是風大人,單單就是薛尚書都有些摸不著脈絡,但他隱約覺著君上像在將風大人帶進了一個圈子似的。

    風大人額間滴了些冷汗出來,當下裡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對著君上的言語便只能連連應是,「是,是,微臣理應如此。」

    「那好,李元碌,去拿了先君當年對宮雲奕謀反一案的聖筆御旨。」君上抿唇一勾,連頭首都未轉到李元碌的一旁,吩咐了李元碌前去取了先君的御詔。

    李元碌彎著身行了禮,自側間踏出了正陽宮的殿門外,去取了先君的御旨。風大人面上一僵,隱隱有些知曉君上這一番行事是為了何意。

    只是,風大人望向君上的眼風裡,那般瞧好戲的面色,難不成君上知曉了其間的事宜了不成?不,不可能,當年的君上年紀尚輕,根本不可能會想到那裡去。

    風大人強自地按住了自己的心思,將那壓迫力吐出了唇線之外。君上自是明白風大人那面目中的意思,這世上,死人是不會撒謊的,宮大人是何類人,他心中難道不知麼?否則他怎會應了上官淳耳徹查太子太傅謀反一案的。

    眼下裡,是非曲折,也是該要有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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